第十一章 全力營救丁鐺

1.

四周越來越冷了,冷得讓人渾身發抖。金瀾隻能將丁鐺緊緊地抱在懷裏,至少,可以給她一些溫暖。

她流了太多的血,身體已經十分虛弱了,在這個寒冷的冰洞裏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可是,他是在完全神誌不清的情況下將丁鐺帶進這個冰洞的,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樣出去。冰洞四周布滿了各種冰柱、冰棱,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去,似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找不到出路。

“女巫,你不要睡著了。走得動嗎?走得動的話,我們現在就去找出路。”金瀾頭一次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對丁鐺說話。

丁鐺微微睜開了眼簾:“金子,如果你溫柔起來的話也是可以騙倒很多女孩子的。”

金瀾沒有應聲,隻是有些別扭地別過了臉。

丁鐺笑了笑,微微動了動身子,費力地從金瀾懷裏坐了起來。

“小心傷口又裂開了。”金瀾擔憂地看了看丁鐺肩上的傷口。

“沒事。”丁鐺捂著傷口,在金瀾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我剛才休息了一下已經覺得好多了。要是再不想辦法離開這裏,我們就都要變成冰棍了。”

“可是這裏好像沒有出路。”金瀾環視了一下四周。

“既然我們可以進來,就一定有路出去!”丁鐺深吸了口氣,強行振奮起精神,凝神聚氣,仔細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忽然,她看見冰洞的右邊有一股奇怪的氣息正在隱隱地湧動著,似乎有人特意布下了結界之類的東西。

“可能在那裏。”

在金瀾的攙扶下,丁鐺走向氣息湧動的地方——這裏果然是一個結界,隻是被無數冰柱很好地隱藏住了。

丁鐺唇角微微一勾:“金子,我想這就是出口了。”如果不是出口,大可不必這樣費心。“隻要破解了這個結界,我們也許就能出去了。”

金瀾擔心地看了丁鐺一眼:“你現在還有體力破解這個結界嗎?”

“為了不變成冰棍,我隻有豁出去了。”說著,丁鐺雙掌合十,閉上了雙目,努力地凝聚起體內最後的力量。

“破——”

隨著一聲低喝,從丁鐺的掌心之中疾射出了一道金光,直直地朝著麵前的冰柱擊去。

轟然一聲巨響,無數冰柱、冰棱化成了碎冰向四下擴散激射。金瀾幾乎在第一時間衝了過去,一把將丁鐺抱了起來,往後退去。

丁鐺渾身無力地躺在金瀾懷裏,聲音有些虛弱:“你這個笨徒弟終於聰明了一回。”

金瀾正想頂回去,卻瞥見丁鐺右肩上的那道傷口又有新的血液湧了出來,不禁急道:“你的傷口……”他的話音未落,忽然猛地放開了丁鐺,往旁邊走開了兩步,背對著她。

“是不是我的血又刺激到你了?”丁鐺單手扶著冰壁,微微喘息著。

金瀾沒應聲,但雙肩卻在劇烈地顫抖著,顯然在努力地壓抑著什麽。

再不出去,金瀾可能也支撐不下去了。

丁鐺強打起精神,朝剛才破除的結界方向走去。原本滿心以為會是出口,然而,當她看清結界中的情景時,卻不由怔住了——

眼前赫然擺放著的是……一具冰棺!

隻見一個年輕美麗的少女正安靜地躺在那個為她量身定造的冰雪世界裏,麵容安詳,雙目緊閉。若不是那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色,真會讓人誤以為她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是……季宣芸嗎?這冰棺裏躺著的少女幾乎跟季宣芸長得一模一樣!

不過丁鐺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不,她不是季宣芸,因為她的手上並沒有戴著噬木環!

可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出現一個跟季宣芸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她跟季宣芸之間有著什麽樣的關係嗎?

丁鐺正想走近幾步,猛然間感覺到身後傳來一股冷冽的殺氣。霍然回首,丁鐺迎上了白振秋那雙冷傲無情的眼眸。

“又是你啊!”丁鐺捂著傷口苦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問題!”

白振秋隻是極輕地一笑,朝前跨出了一步。

金瀾一個閃身,便攔在了丁鐺麵前。

白振秋先是一怔,即而冷笑:“看來你的血癮發作了。”

他看得出來金瀾很痛苦,雖然他極力壓抑著自己渴望吸血的強烈欲望,但那雙眸子裏的紅芒卻騙不了任何人。

“血族人在血癮發作的情況下,若是吸不到血,可是會發狂的。”白振秋淡淡地微笑著,語氣輕柔,眸中的神色卻是冷如刀鋒。

金瀾心底掠過了一絲不安。

白振秋又朝前走了兩步:“驅魔龍族的封血咒術雖然對血族人很有效,但一旦被人強行解開,血族人噬血的欲望可是會比以往增加好幾十倍的。就算麵對的是自己的師父,你又能支撐到什麽時候呢?”

丁鐺已經猜到白振秋要幹什麽了,正想開口,忽然聽見金瀾冷冷地說道:“白振秋,如果要我吸她的血,我寧願馬上在這個世上消失!”

白振秋冷冷一笑,眼眸中一片幽寒:“你們這就叫師徒情深嗎?”

丁鐺歎了口氣:“雖然我這個笨徒弟不怎麽成器,不過也算是身份特殊。白振秋,我想你也不想跟血族的人扯上麻煩,是嗎?而我也更不想以後有血族王室來找我麻煩呀。反正這件事與他無關,我想無關的人也不要再待在這裏湊熱鬧了。”

“你想讓我放他出去?”白振秋深深地看了丁鐺一眼。

丁鐺聳聳肩:“怎麽說他都在我靈靈堂待了一段時間,若是出了什麽事,血族王室的人一定會來找我麻煩的,我這人最怕的就是麻煩了……”

“女巫,我不會走的!”金瀾急聲打斷了丁鐺,“要走我們一起走!”

丁鐺心中一暖,臉上卻顯出一片冰冷:“金瀾,你留下來隻會拖累我。而且,我不想隨時提防著兩個敵人。”

那句“兩個敵人”令金瀾心中猛地一痛。她是指自己隨時會血癮發作,襲擊她嗎?

“我不會走。”金瀾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口排山倒海般的血氣翻湧。

“你這個徒弟果然不開竅!”丁鐺輕聲一歎,也知道自己勸不了金瀾了。她這個笨徒弟雖然平常很好騙,一旦固執起來的話,似乎跟牛也差不多了。

白振秋若有所思地看了丁鐺一眼:“我可以放了他。你放心。”

聽白振秋這麽一說,丁鐺不由鬆了口氣。

“不過……”白振秋忽然微微一頓,唇角雖然掛著笑容,但目光依然陰沉而冷森,“既然你這麽疼愛你的徒弟,看他這麽痛苦,難道你忍心嗎?”

金瀾聞言神色一變。他知道白振秋想逼他喝丁鐺的血!但……他怎麽可以吸她的血?

“白振秋,你這個卑鄙小人。”金瀾身形一錯,就想朝白振秋襲擊而去。

趁著他現在神誌還清醒的時候,先找機會放倒這個無良的天師再說!

然而,腳步才剛一邁出,身體深處就有一股滾燙的東西湧上了心口,金瀾不禁伸手緊緊揪住了心口,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血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他的神誌又開始變得昏沉了!

眸子裏的紅光越來越濃烈,金瀾覺得自己的脖子似乎已經被人狠狠地掐住,無法透氣,無法喘息了。

血!血在哪裏?!

他神誌迷茫地朝著左右張望起來,血紅的目光很快就深深地鎖住了丁鐺受傷的右肩。

雖然血液已凝結成了冰珠,但對現在的他來說,無疑也是一種致命的**。

金瀾的雙手不受控製地扣上了丁鐺的雙肩。

丁鐺的神色卻很平靜,甚至沒有試圖掙脫,隻是沉默地看著金瀾。

“女巫……”金瀾好不容易才擠出了兩個字,不住地喘息著,抓著丁鐺雙肩的手又因痛苦而扣緊了些,“殺了我,女巫!殺了我!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吸你的血的!”

金瀾終於狂吼了出來,眼眸中雖然染滿了可怕的血紅,卻是超乎尋常的清醒。

丁鐺輕輕地笑了:“真不愧是我丁鐺的好徒弟!我回去一定給你加大番茄汁的量啊!”

慢慢地,丁鐺右掌之中燃起了銀色的光芒,片刻間,那道銀芒漸漸拉長,變幻成了一把神劍——那是驅魔龍族的鎮族之寶——驅魔神劍!

白振秋眼中露出了不屑與鄙夷——在生死的抉擇麵前,沒有人會願意自己死去,就連驅魔龍族的傳人也一樣!

金瀾看著丁鐺手中的驅魔神劍,失了血色的唇角淡淡地牽起了一絲微笑:“女巫,你記住了,你是我永遠想要守護的人。”

丁鐺慢慢地將驅魔神劍舉了起來:“笨徒弟,我記住了。”丁鐺話語一頓,銀色的劍鋒上,一道華光閃現。

金瀾已經閉上了雙目。

丁鐺唇角微微一勾:“不過,笨徒弟,我也要告訴你,驅魔龍族的傳統一向是師父保護徒弟,而不是徒弟保護師父。”

話音方落,丁鐺劍鋒陡然一轉,不是刺向金瀾,也不是刺向不遠處的白振秋,而是回身刺向了身後那座冰棺——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2.

“住手!”

白振秋大驚失色,想要阻止丁鐺,但距離畢竟較遠,終是晚了丁鐺一步。

丁鐺一劍指向了躺在冰棺中的少女,卻並沒再往下刺去,隻是淺笑著看向白振秋。

白振秋不敢再越雷池一步,隻能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定下心頭的驚駭:“沒想到驅魔龍族的傳人竟也會對一個死人出手。”

“對死人不敬,我很抱歉。但我必須讓應該活著的人活下去。我想她泉下有知,也會體諒我的一片苦心的。”丁鐺將劍鋒又逼近了少女一分,“白振秋,不要再逼我那個笨徒弟做些無謂的事了,你馬上放他出去,對你、對我都好。”

白振秋淡淡地看了金瀾一眼:“就算我想放他走,他也未必肯走,不是嗎?”

丁鐺狀似無奈地歎了口氣:“那確實是,我這個笨徒弟有時候真的跟牛沒什麽區別呢。”

“女巫!”雖然被嗜血的欲望不斷地折磨著,但金瀾的神誌還未完全喪失,“女巫,我說過——我不會走!”

他試圖向前邁出一步,然而,一陣更加瘋狂而強烈的熱流湧上了喉間。微微呻吟了一聲,金瀾緊緊鎖著自己的咽喉,彎下腰努力地抵抗著什麽。

丁鐺連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直勾勾看著白振秋:“白振秋,如果你不想這位可愛的小姐死了還要受到傷害,你就馬上送我這個笨徒弟出去。對你來說,送一個已經神誌半昏沉的小鬼出去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

“你想讓他出去找救兵?”白振秋用的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丁鐺微微一笑:“當然啦,我可不想凍死在這裏,那樣會死得很難看的。”

白振秋的腦海裏閃過了數種念頭,最終開口道:“好,我這就送他走。你不要傷害她。”

丁鐺聞言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賭贏了。

在白振秋的心裏,這冰棺中的少女似乎勝過了所有的一切,即使現在的她隻是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

“女巫……”金瀾試圖站起來,可惜,已是力不從心。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白振秋手中幻化出一團銀色的光芒,漸漸朝自己籠罩而來。

“笨徒弟,接著!”丁鐺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朝金瀾一拋。

那件東西頓時落入了金瀾的懷裏——那是一塊色澤鮮豔的綠色玉石,在玉石的中央畫著一幅龍騰九天的圖案。

金瀾拿起玉石的一瞬間,隻覺渾身一陣舒適,心口不斷湧上來的熱流也開始漸漸退去了。

這塊玉石……

還來不及細想,金瀾就聽見丁鐺大喊:“金瀾,你記住,身為驅魔龍族的子弟,絕不能傷害任何人類!不要讓我失望。”

看著光芒中漸漸消失的金瀾,丁鐺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她希望這個笨徒弟有那個毅力撐過去。

雖然現在金瀾的身上帶著驅魔龍族掌門人的護身玉石,可以暫時壓抑住血癮,但血族人一旦血隱發作,很有可能會理智全失。她真的不想再發生像流月玄那樣的悲劇了。

光芒終於完全消失,金瀾也隨之失去了蹤影,丁鐺鬆懈下來的同時,幾乎連驅魔神劍都幾乎無法握住了。

那塊玉石可是她最後一件護身法寶了,少了它,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支撐多久。

“我已經把金瀾送走了,現在你可以拿開那把劍了吧?”白振秋冷冷盯著丁鐺手中的驅魔神劍,幾乎要將它盯出一個洞來。

丁鐺笑了,笑意雖有些虛弱,卻也帶著幾分狡黠:“白振秋,你說我放開劍後會有什麽下場?”她用一隻手暗暗地撐著冰棺的邊沿,另一隻手上的驅魔神劍則依舊指著冰棺中的少女,“我還不想這麽早死呢。”

白振秋眸光一寒:“我今天終於見識到驅魔龍族的人是如何卑鄙無恥了。”

“你罵我就行了,別把那些老家夥也一起牽扯進去,不然他們會從棺材裏跳出來咬人的。”丁鐺微一挑眉,“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聖人啊。每個人都有選擇生存的權利,我當然也不例外。”

白振秋臉上的神色又陰鷙了幾分:“你身受重傷,已是強弩之末,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撐多久!”

3.

丁鐺不知道自己待在這裏多久了,她隻覺得神誌越來越昏沉,但手中的劍卻始終沒有放下。

身體已是越來越冷,肩頭的傷口早已沒有了知覺,那種麻木感也漸漸漫延到了全身……她不可以放棄,她還有很多事沒做……

她還沒幫季宣芸解脫困境;

她作為金瀾的師父,還沒幫徒弟脫離危險……她不能讓她的徒弟,變成一個吸血狂魔;

作為流月玄的朋友,她也還沒為他想到辦法,解去血毒,畢竟小玄是幫自己去追金瀾的,他會出事,也是因為自己……

還有……洛言——那個總是讓她摸不清的可惡死神,他們之間還有契約呢!

有這麽多事擺在她的麵前,她又怎麽可以在這裏倒下?

深吸了口氣,丁鐺強自振奮起精神,看了看一直守在冰棺附近的白振秋。

這冰棺中的少女究竟跟白振秋有什麽關係呢?

心底微微一歎,她將目光投向了冰棺裏沉睡的少女。

雖然她已死去,但依舊如同活著一般,麵容安詳而平靜,唇角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相比起來,這個少女雖然有著和季宣芸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卻多了幾分空靈,仿佛讓人感覺她不應該生在這個凡塵俗世之中。

這樣的少女,也難怪白振秋會對她如此癡狂了。

忽然,丁鐺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了少女含笑的唇角中閃過一絲幽光,丁鐺詫異地湊近身子,趁著白振秋失神的當口,悄悄伸手掀開了少女的嘴唇。

那一瞬間,一抹熟悉的黑色華光閃現,又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是……

丁鐺吃了一驚,正想再看個究竟,一道冰冷的殺氣直襲背心——

“不準你碰她。”

白振秋倏地掠至丁鐺身後,丁鐺隻能勉力用驅魔神劍一擋。

“轟!”的一聲,兩道華光交擊,四周震**的氣流劇烈地湧動開來。

雖然擋去了白振秋的襲擊,可丁鐺的驅魔神劍卻也被那股力量震得脫手了。銀色的華光在半空中如同流星般劃過,然後“叮”的一聲,深**入了冰石裏。

白振秋眸光一閃,已用五指緊鎖住了丁鐺的咽喉。

丁鐺隻覺得呼吸越發困難,幾近窒息。

“白——振——秋——”好不容易,她才擠出這幾個字,黑暗卻開始無邊無際地籠罩而下……

不,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在這裏!

“你還有什麽遺言?”白振秋冷冷地盯著她,眼眸中滿是殺氣。

即使她是洛言所愛的人,他也要殺了她!

丁鐺劇烈喘息著,艱難地開口:“她嘴巴裏藏著……藏著的東西……是黑色定魄珠對不對?”

白振秋聞言一怔,手也不由放鬆了幾分。

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丁鐺繼續往下說道:“你……是修羅界的人,你根本不是人類!”

紫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就已經懷疑白振秋不是普通人了。要知道一個普通的捉妖天師怎麽可能會擁有修羅界的術法?!

白振秋放開了丁鐺。

“咳咳咳……”丁鐺不禁彎下腰,捂著脖頸劇烈地咳嗽起來。

白振秋右手兩指往丁鐺處一指,一道紅色的結界已將丁鐺困住了。

丁鐺沒有反抗,也沒力氣反抗了,她隻是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靠著冰壁微微地喘息著。

白振秋彎下腰,小心地拔開了冰棺中少女緊閉的雙唇,果然,在雙唇微掀的那一刹那,一抹黑色的幽光閃現——那是一粒像普通鋼珠一般大小的黑色珠子。

“果然是定魄珠啊。”被困在結界裏的丁鐺淡淡地一牽唇角。

白振秋轉頭看向丁鐺:“看來你知道的事不少。”

“是啊,我是知道很多東西。”丁鐺微微喘息著,“定魄珠其實是修羅界的人用來往返修羅界的必需之物。而這種珠子分為三種顏色,以黑色為首,紫色為次,白色為普。黑色代表著修羅界的王族,隻有修羅界的王才能擁有,而紫色則是王室貴族所擁有,白色則為一般平民所有。而這定魄珠相當於修羅界族人的半條性命,一旦失去這顆珠子,就等於是折損了自身一半的壽命,而且再也無法返回修羅界。特別是王族,黑色的定魄珠整個修羅界隻有一顆,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王權,可以說是見珠如見王。”

說道這裏,丁鐺微微一頓:“你是……修羅王?”

白振秋笑了:“是啊!我是修羅王熾焰。”

隨著他的笑聲落下,紅芒閃現的同時,白振秋已經變幻成了另一個模樣——

一頭銀白色的長發,一銀一藍的異色眼眸,還有那一身黑色長袍,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是從地獄爬出的修羅一般。

“丁鐺,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但我也要告訴你,就算你是洛言所愛之人,隻要你阻止我救雪,我都會殺了你!”那雙異色的眼眸寫滿了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原來你真的跟那隻死神認識啊!”丁鐺輕輕地歎了口氣。

疲倦感漸漸湧上,眼皮也越來越沉。丁鐺倦極地靠在冰壁的一角,似乎已經撐到極限了。

腦海裏忽然閃過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怎麽會想起他呢?

丁鐺苦笑。

都說人在接近死亡的時候,會想起自己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但為什麽……此時此刻,她誰都不想,竟會想起他——

洛言……

“死神大人,我看我是不能跟你完成那個約定了……”丁鐺的聲音漸漸地微弱了下去,雙眼也慢慢地合上了。

他一直想讓她真心地叫他“言”。

她才不會叫呢。即使到臨死的這一刻,她也不會叫的。

她就是要氣死他!對,氣死他……

雙手,終於無力地垂落……

黑夜裏,洛言一個人疾步行走著。

掌心之中所感應出來的護靈之鏈的光芒是那樣的微弱……丁鐺可能撐不了多久了吧?

心中隱隱一痛,他不禁輕合上了眼簾。

轟然一聲巨響,沉寂的夜空竟突然劃過了一道極亮的閃電,照亮了四周的一切。

洛言睜開雙眼,卻發現在那道慘白的雷電光芒下,一個渾身狼狽的少年正氣喘籲籲地站在不遠處的黑暗裏,一雙眼眸鮮紅似血。

“金瀾?”洛言驚喜萬分地衝了過去,緊緊扣住了少年的雙肩,“丁鐺在哪?”

一抬頭,他卻看見金瀾那雙駭人的紅眸之中,充滿了森冷的殺氣……

4.

迷迷糊糊中,丁鐺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溫暖而寬闊的懷抱裏。

原本幾乎要凝結的血液也似乎恢複了流動,身體的溫度和感覺也漸漸回來了,但同時,肩上傷口的疼痛卻顯得更加清晰了。

微微蹙起了眉心,她緩緩睜開了眼睛。

恍然間,似乎看見了洛言那雙黑沉而又深不可測的眼眸。

“洛言?”她還在夢境中嗎?竟然再一次看見那隻死神了?

為什麽……她總是看見他?

丁鐺又重新虛弱地閉上了雙目。

“鐺鐺,不要睡著了。”洛言的聲音在耳畔清晰地響起,略略帶著幾許焦急,“你不要再閉上眼睛,我馬上就帶你去找宵風!”

風大哥?

丁鐺再度睜開了眼,這一次神誌稍稍清醒了些。

她這才發現洛言正抱著自己飛奔。

此時,天邊已經露出了淡而柔和的曙光,道路兩旁樹木林立,碧草青青。

她已經不在冰洞裏了嗎?

稍稍側過了頭,她往洛言的身後望去,隻見金瀾正沉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言不發。

“你這個徒弟果然沒讓我失望啊!”丁鐺輕輕地笑了,她知道自己得救了。金瀾最終還是找來了洛言。

金瀾並沒有回答,依舊緊抿著雙唇,黑眸微垂。

雖然覺得奇怪,丁鐺卻也沒什麽精力再追問下去了。她真的很累很累了,而洛言的懷抱也真的溫暖,有那麽一瞬間,她突然起了倦怠之心,隻想永遠躺在這個懷抱裏,一直沉睡下去……

“死神大人,上一次你欠下我一個大人情,這一次就算是被你還清了吧。”丁鐺半合著眼簾,舒適而又安心地躺在洛言懷裏,連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是不是隻有等我死了,你才肯真心誠意叫我一聲‘言’呢?”洛言的語聲裏雖然帶著笑意,但丁鐺心頭卻是沒由來得一跳。

“死神沒有那麽容易死吧?”丁鐺抬眼看著洛言的側臉,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他——

飛揚英挺的劍眉,深邃迷人的黑眸,高挺適中的鼻梁,還有那微顯單薄的唇。

丁鐺忽然想起,曾經聽人說過,薄唇的人其實很無情,也很冷血。那麽……眼前的這個人呢?是不是真的無情而又冷血?

“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洛言忽然停了下來,含笑看著她。

丁鐺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隻是突然發現,你是一個長得不錯的人。”

洛言微微一挑劍眉:“這句話我能不能當成讚美收下?”

丁鐺懶得再跟他鬥嘴,隻是懶懶地說了句:“隨便。”說著,重又閉上了眼睛,原本隻想休息一下,卻在下一刻就被黑暗完全吞沒了。

見她又閉上了眼睛,在那一刹那,洛言臉上的神色微微地白了一下,在看清她隻是昏睡過去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剛才跟著金瀾踏進冰洞的那一刻,他看見丁鐺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幾乎讓他以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千年前的那場噩夢裏。

如果丁鐺真的死了……

心髒猛地一痛,洛言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會的!他絕不會再讓千年前的悲劇重演了!

驀地,感受到四周的氣流發生了些許變動。

洛言眸光一閃,轉頭看向金瀾:“金瀾,你趕緊帶著丁鐺去宵風那裏。我還有點事。”

金瀾沒應聲,也沒上前。

洛言微一蹙眉:“金瀾?”

金瀾猛地抬頭,一雙眼眸又隱隱現出了紅光,眼底透露出一絲掙紮與痛苦。

“這麽快就沒效力了嗎?”洛言輕歎了口氣走過去,先將丁鐺塞進了金瀾的懷裏。

金瀾微一錯愕,抬起頭就看見洛言又化指為刀,在自己的右臂上深深地割了一道口子,然後將手臂湊近金瀾的唇邊。

“可別咬下去啊。”

金瀾眼中忽然掠過一絲憤怒,抱著丁鐺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我不需要你的血!”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他剛找到洛言時,原本是想找洛言去救丁鐺,但那時,他的神誌已經基本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了,差一點就襲擊了洛言。

幸虧洛言及時製住了他,並且用自己的血讓他恢複了神誌。

“死神的血可以壓製住血癮。”

在他清醒的那一刻,他聽見洛言這樣說。

但那一次是因為他神誌不清醒,才會讓洛言救了他的,現在他的神誌已經清醒了,他才不會要洛言的血!

他不要欠下洛言的任何人情。

“如果你想丁鐺死在這裏,你可以選擇不喝。”洛言捂著手臂,溫熱的血液一滴滴地滲出指縫滴落在地麵上。

金瀾聞言微閉上了眼眸。

體內那股渴求的熱流又開始不斷地翻湧起來,如果他在半路上撐不住,如果他咬了丁鐺……身心為之一顫,金瀾神色蒼白地僵立在了原地。

而洛言則是一臉平靜地走了過去,舉起手臂湊到金瀾的唇邊。

當溫熱的血液沿著喉管流入身體的時候,金瀾感到體內的那股燥熱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會還給洛言的!總有一天,他會把所欠的一切都還給洛言的!

當那股熱流完全褪去之後,金瀾看了洛言一眼,便抱著丁鐺轉身飛奔而去。

目送著金瀾的身影消失,洛言才緩緩轉過頭,對著南邊的虛空淡淡一笑:“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老朋友見麵,何必這樣神秘?”

不遠處忽然一道黑芒閃過,緊接著一抹黑色的身影現出了身形。

“言,我說過,如果她要阻止我,不管她是你什麽人,我一樣會殺他。”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他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五官冷峻,一雙眼眸卻是一銀一藍,略帶著幾分邪魅,讓人不敢逼視——正是修羅王熾焰。

“焰,‘她’已經死了,你不能用另一個人的靈魂幫她重生。”

“為什麽不能?”

他找尋他的王後千年了,這一千年來,他甚至放棄了修羅界的王位,可是,當神王幫他找到她時,她卻已經死了!

他怎會甘心?他又怎能甘心?!

於是,他找到了王後轉世後在這個世間的孿生妹妹,給她灌入了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記憶和思想,然後給她帶上了噬木環。

隻要噬木環消蝕了季宣芸的身體,他就可以用季宣芸的靈魂幫助他的羽雪重生!

“焰,死去的人若是再生,這個世界的秩序就亂了。”

熾焰忽然冷冷地反問了一句:“如果丁鐺死了呢?”

洛言神色一變。

“如果像千年前一樣,丁鐺再次死在你麵前,而你又得到了讓她重生的機會,你是不是還會遵守這個世界的秩序?”熾焰緊緊盯著洛言,就仿佛要將他看透一般,“洛言,你會成為死神,不正是為了你所愛的人嗎?”

洛言暗暗握住了雙拳,臉上卻依舊是一片平靜的微笑:“所以,我不會再讓千年前的悲劇重演。”

“哈哈哈……”熾焰忽然大笑了起來,驀地,他停下了笑,目光如刀鋒一般直視洛言,“洛言,你以為你憑借著死神的力量,就可以與我抗衡嗎?”

洛言微微鬆開了握住了雙拳,不答反問:“焰,你還當不當我是你朋友?”

“言,如果你要阻止我,我們就不再是朋友!”熾焰抬眸,銀藍色的眼瞳裏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我今天來見你,就是看在昔日與你交好的情份上,給你最後一次警告。”熾焰唇角一勾,“我要殺死你也許不容易,但要殺死丁鐺,卻是易如反掌。”無論是誰要阻止他救羽雪,他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就像這次你利用金瀾傷了丁鐺一樣嗎?”洛言輕輕地歎了口氣,“你千萬不要小看了驅魔龍族的傳人。”

“是嗎?”熾焰唇邊的笑容更為冰冷,“你告訴丁鐺,這一次我隻是給她一個小小的警告,下一次,她若是再插手,我就不會像今天這樣這麽容易就放她走了——包括你,洛言!”

“那我們注定要成為敵人了。”洛言無奈地搖了搖頭。

熾焰眸光一寒:“洛言,你這是正式向我宣戰嗎?”

“不。”洛言忽然笑了,眼眸之中一片深沉莫測。

熾焰奇怪地蹙起眉心。

“我隻是想先跟你做一個交易。”洛言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