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滅世者
趙子軒對Eric揚起眉毛。眼神中有驚喜一掠而過。
“說吧，我一個百歲老人，不會被你嚇得坐不住的？小子！”
“在說這句話之前，我要先問問你，你相信被趙以沫稱為神經病胡言亂語的那個黑影口中，所謂真相麽？”
Eric原本以為趙子軒會跟趙以沫一樣，對自己嗤之以鼻。
沒想到，他在工作台前沉默了一分鍾，目光有些汙濁地望向Eric。隔著屏幕，他壓低了聲音，冷冷地回問了一句。
“有些事情，似乎隻有我們相信了，才能繼續走下去！你，也是這麽想的麽？”
Eric剛要說話，小呆伸出機械爪，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領子，把他用力扔到窗戶牆上。
Eric暴怒地對小呆罵道。“我警告過你不許碰我！發瘋是不是？”
不過，當他看到小呆的眼神，看到頭頂一亮一滅的燈，看著窗戶牆上還沒有恢複的麗江古城，停止了對小呆的破口大罵。
守護者有比人類更快速反應的直覺。守護者是程序，不會意氣用事。一定是出事兒了！
瞬間，趙子軒的通話被中斷，樓內火警的警報聲響起，整個樓猛地晃了兩晃，小呆發出一聲狂叫，把自己的兩腿倒掛在假窗前的真鋼筋結構棱上，緊緊抓住了Eric的兩手。
與此同時，Eric腳下失重，整個大樓開始坍塌了……
“鐵樓”使用的是新型建築材料架構，骨骼是結實到爆炸都不可撼動的鋼筋架。建築材料以房間為單位，沒有更小塊的磚瓦結構。就算樓毀了，鋼筋結構也不會毀。這種設計，給樓內的居民在逃生時帶來了更多生還的希望。
小呆，將兩隻“機械手臂”緊緊掛在鐵樓的鋼筋結構架上，另外兩隻抓住Eric。汪汪狂吠個不停。
大樓中的滅火係統非常完善，同時“城市自動滅火設備”，也已從空中和街區兩個方向同時趕來。火和煙，瞬間已被處理掉了。但是，火的高溫燒化了樓層之間的所有牆壁和地板，以及房間內的家具設施。讓整個鐵樓，變成了一個暴露在空氣中的鋼架結構。頂層的人多是被燒死的，即使沒死的，抱住鋼架求生，也被空氣中的有毒物質殺死了。十層以下的住戶，矮一點樓層的瘋狂逃出，高一點兒的則尖叫著，順著鋼架小心翼翼向下快速攀爬。
Eric沿著小呆的手臂，爬到6樓的鋼筋結構上。左邊不遠處傳來了葉塞尼亞的聲音。
“我就說，你要麵臨生死抉擇了吧！你想不想知道，後麵還會發生什麽？”
Eric不由自主地罵了句。“滾你丫的，你可真是我見過最敬業的算命的！”
葉塞尼亞對Eric哈哈一笑，靈活地沿著橫梁爬了過來。
“有點兒意思！一個傷感於被自己害死的同伴一蹶不振，一個糾結於一直沒破的失蹤固執己見，一個腦袋裏從來沒有原則，一個眼睛中隻有原則！你們卻要去抓同一個凶手。”
Eric警覺地看著葉塞尼亞，抓狂地問。“你究竟是誰？剛才偷聽了我的電話麽？”葉塞尼亞剛要回答，兩人同時聽到了，來自下麵四麵八方的貓叫。
數十隻剛被“守護者”消滅了的那種巨貓，正在鋼梁上，靈活地向上攀爬，它們有明確又統一的目標，眼裏冒火地看著Eric身邊的小狗“守護者”。露出尖牙，把他們團團圍住。
“我去，剛才打爆你們頭兒腦袋的，是小狗！不是我！”葉塞尼亞看著前後左右鋼梁上的巨貓，尖叫著喊。“中國有句古話，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情與我無關。”
Eric看著對無數巨貓狂吠的“守護者”，終於知道它的芯片對它發出的是怎樣的警告了。
葉塞尼亞似乎想到了剛才那個流浪者的慘死，捂著肚子，跟猴子一樣拚命向更高處爬。但爬了沒多高，就因為有毒的空氣而窒息，又爬下來。與此同時，鋼架上等待救生的人，不斷傳來淒慘，瘋狂的求救。
生死攸關的時候，幾個“守護者”和城市機械巡警，被小呆召喚，從四麵八方趕來救援。與“小呆”一起，和巨貓們展開了對決。
一時間，巨貓的屍體，人類的肢體，機械巡警被巨貓拍爛的軀殼，四下翻飛。然而，包圍Eric和守護者的巨貓數量實在太多，“小呆”身上的武器裝備很快就耗盡了。
就在幾隻巨貓準備騰空一躍將Eric和“小呆”一舉殲滅的時候，樓外一輛小車，突然擠到救護和救火的車隊陣列中，停在了6樓的橫梁前。
車門打開，張N8露出腦袋，對Eric大喊了一聲。“頭兒！我看到火災警報就趕來了。快上車！”
Eric縱身一躍跳上車，小呆為了保護他，與衝上來的巨貓展開了肉搏，連滾帶打，使出渾身解數，機械手臂也被打折了一隻。
“小呆，上來！”坐上車的Eric，對小呆大喊。
“頭兒，“守護者”的芯片不壞，就死不了，別管它！”張N8啟動了車，準備離開。Eric大叫了一聲。
“不行！我要研究它腦袋裏的芯片！也許跟殺死shirly的凶手有關！”
Eric伸手去拉小呆的機械手，此刻的小呆，用僅有的一隻完好的機械手臂，緊緊抓著鋼筋架，根本不懂Eric在叫什麽，也已招架不住巨貓瘋狂襲擊，就要墜落下樓。
張N8見Eric堅決要帶它走，不得已調整了一下車上喇叭的頻率，大聲播放了一段語音代碼。小呆在這段語音代碼之後，把耳朵豎了起來。
之後，張N8又用喇叭對小呆大喊。
“快上我們的車。你個呆瓜！”
“好的！”小呆突然切換成人類語言，用電子音回答。
緊接著，一個漂亮的跳躍翻身，用一隻尚且完好的機械爪緊緊勾在車下。還沒忘了用禮貌的聲音補充一句：謝謝！
Eric驚訝地看著張N8，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小呆。
張N8嘿嘿一笑。“今年“守護者”升級了語言切換程序！更智能，也更貴了。頭兒，你不會剛才一直跟它汪汪叫著溝通的吧？坐好了啊！”
張N8剛要一腳油門，橫梁上又傳來葉塞尼亞微弱的聲音。“救我！救我！”
Eric看了一眼葉塞尼亞絕望的眼神，對下麵的小呆喊了句。
“把她帶上。”
小呆伸出另一隻殘破的機械手，抱起橫梁上就要被巨貓撲倒的葉塞尼亞，張N8的車開終於開離了大樓，小呆掛在車下，葉塞尼亞掛在小呆的下方。
葉塞尼亞靈巧地爬上車，雙手合十感激地對N8和Eric點頭示意。“你不但有一顆愛狗的心，還有一顆愛美女的心！”
“滾！少頻！”Eric從懷裏摸出兩根煙，遞給張N8一根。“這爆炸，好像就衝著我來的！”
葉塞尼亞嘻嘻一笑。“我知道是誰設置了炸彈！你想知道是麽？1000美元！”
“你！”Eric又一手抓起了葉塞尼亞的衣服領子。“你丫的，在敲詐警察麽？”
葉塞尼亞哼了一聲。“你恐怕已經不是了吧？”
“小呆，把她扔下去！”Eric鬆開她的衣服，冷酷地喊。
葉塞尼亞立刻好像沒了骨頭一樣把自己緊靠在車座椅中。
“300美元，我告訴你，被CX無罪釋放了的那個黑影的真正身份。”
Eric雙眼死死盯住了葉塞尼亞，眉毛都擰在了一起。“你究竟是誰？你根本就不是算命的！”
“確實不是！”葉塞尼亞嫵媚地一笑，對N8說了個奇怪的地址。“到了地方，你們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去她說的地方！”Eric說了一句，瞥了一眼居住了二十幾年的鐵樓。不斷增派的城市巡警已經控製了巨貓。但是不同樓層的鋼架上，掛滿了殘缺不全的屍體。慘狀讓人不忍目睹。
為了保護鐵樓內居民的安全，Eric曾不惜把自己關在門外，手無寸鐵地麵對巨貓。可是，最終還是因為自己，連累了這一樓人。
想到趙子軒說的可怕的盤古公司的力量，想到shirly的慘死，看著鐵樓上橫七豎八掛著的屍體殘骸，Eric一聲不吭，緊緊地握起了拳頭。
張N8似乎很懂得察言觀色和體諒，也沒多問，在車上設置了目的地。
小呆爬上來，在張N8的車中，尋找著適合維修自己的零件，拆卸著N8的小車。
“你要把車拆了麽？”Eric扭過頭，罵了它一句。
張N8對Eric擺了擺手。“算了，頭兒！“守護者”有權征用任何私人汽車。他們是城市保障，最快修複自己以保護別人，是寫入它們程序的基因。”
幾人到達葉塞尼亞說的那個地址時，已經淩晨4點了。
這裏竟是美國西部已經封閉的沙漠無人區，隻有一個簡陋的鋼製帳篷。
放眼望去，這一望無際寸草不生的地方，渺無人煙！連那些進化了的生物體，也很難在這個沒有水源沒有食物的地方存活。隻是偶爾來狩獵一些活物。
葉塞尼亞，用上麵標誌著2053數字的一把原始的鑰匙擰開了鋼製帳篷的門，Eric等人跟著走了進去。
帳篷中，擺放著齊全，但陳舊的CX設備，跟CX總部玻璃房子裏的一模一樣，Eric驚訝地看著眼前這美麗的葉塞尼亞。
“你也曾是CX警察？你知道私建這個是“重罪”麽？會被終身監禁！”
葉塞尼亞沒理他，打開燈，開啟“計算機屏幕”，屏幕上最終定格的畫麵，竟是Eric離開公共夢境區域的時候，黑影在後麵那有些落寞，又有些歡喜的表情。
“你監控了我在公共夢境區域的案子？”Eric吃了一驚。
“你的案子？那是我的案子。我跟蹤了這個“滅世者”30年！”葉塞尼亞一邊回答Eric，一邊用手，緊張地劈裏啪啦敲擊著鍵盤，兩個陳舊的通訊椅在她身後亮了起來。
“沒時間了，這家夥應該去會在中國破案的趙子軒了！那死老頭兒輸定了。我們兩個現在就進去找他！”
“什麽？”Eric和張N8一起叫了起來。
“你讓我負責安全麽？”張N8撓了撓腦袋。
“你知道非法進入“公共夢境區域”的後果麽？我們三個都會，灰飛煙滅！”Eric被凶悍而直接的葉塞尼亞徹底雷到了。
“公共夢境區域？”葉塞尼亞諷刺地笑了笑，不知道什麽時候，嘴裏叼了一根細細的鋼針一樣的東西，她已經躺到通訊椅上，熟練地帶上頭部設備。望著呆站在那裏的Eric。
“你不是想抓住“滅世者”麽？就算不想救趙子軒，難道你不想知道誰害死了shirly？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你的臉上，就滿滿地寫著要為搭檔複仇！難道你還真的需要做個選擇嗎？”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葉塞尼亞切了一聲，已穿戴完畢，閉上了眼。“你要是不去，也別問東問西的，耽誤我救人！坐一邊兒去看熱鬧吧！”
兩人說話的時候，張N8鼓搗好了設備，進入了狀態。
他揚起腦袋，胖乎乎的圓臉上，兩眼眯成了一條縫，看著詫異地望著自己的Eric。
“頭兒，安全師對自己偵探的了解，就像對自己的了解一樣。你要是能選擇不去冒這個險，我出了帳篷就讓豹龍給吃了。”
“還有一分鍾！”葉塞尼亞在椅子上叫了一聲，熟悉的電子設備音響了起來，Eric幾步跳到椅子上。
葉塞尼亞淡淡一笑，扭過頭看著Eric說。“記得，在“長留世界”，滅世者可以用任何麵孔出現，極具偽裝性。甚至可能用趙子軒的麵孔。他們是高度人類文明，我們要用上全部的腦子！”
“長留世界？”
葉塞尼亞嗯了一聲。“其實，剛才你跟趙子軒，不是已經達成共識了嗎？隻是還沒來得及說出來樓就爆炸了！你兩都相信，“公共夢境區域”就是“滅世者”所說的“長留世界”吧？”
“彼得案件裏的那黑影是滅世者？剛才的鐵樓是“滅世者”燒的？那麽“巨貓”也是他放進來的？”Eric咬牙切齒地問“他的手上，究竟有多少條人命！他是不是“盤古科技有限公司”的？”
“你注意到他的名字了麽？“滅世者”！”葉塞尼亞閉上眼睛，Eric也已準備得當了。“所以，你說有多少條人命？”
張N8低聲喊了句。“頭兒，一定要找到殺死shirly的凶手。go！”
當Eric再次睜開眼，卻瞬時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