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貓小姐愛吃的肉
文/安立桐
Part1
01
狼的心情十分複雜。
狗大夫接過化驗單，眯著眼睛掃了掃上麵的字，嘴角**了一下。
“你的過敏源還真多呢。”
“該怎麽治？”狼幹巴巴地問。
“先把你這身毛剃了吧，不然針灸、上藥都太麻煩了。”
狼：“……”
幾小時後，狼光著身子拎著一包藥走出了醫院。
推門、脫鞋，狼把自己扔進沙發。
身上的濕疹還在滲液，狼卻覺得無比舒服，起碼比在醫院舒服。
狼就這麽躺到了傍晚，肚子開始咕咕直叫，他隻好從沙發上爬下來，去廚房找吃的。
狼打開冰箱上層左側的門，淡黃色的光照在了他沒有毛的臉上，他咧咧嘴，伸出爪子拿起一罐牛奶。
“你的過敏源還真多呢。”他想起狗大夫的話，翻出那張化驗單，瞪大眼睛在上麵找著。
“編碼F2牛奶。”
看罷，他隻好悻悻地把牛奶放了回去。
“編碼F1雞蛋白。”
雞蛋他也不用吃了。
“編碼F27牛肉。”他把牛排扔了回去。
“編碼F23螃蟹。”大閘蟹也被他塞了回去。
“編碼F13花生、榛子、杏仁。”花生醬也被扔了回去。
狼有些惱怒。
幾隻耐寒的蟑螂從冰箱底部探出觸角，想趁狼不注意溜出去，但狼畢竟是狼，怎麽可能連這都發現不了？隻是他一爪拍下去，卻停在了半空中。
“編碼I6蟑螂。”
蟑螂飛快地鑽入了角落的雜物中。
狼氣悶得揮著爪子，像是在和他們道別。
他索性一把關上冰箱，打算滾回沙發上接著睡。
都過敏，他還吃什麽吃？
咕嚕……可是他真的很餓。
叮咚，叮咚。門鈴聲蓋過了肚子的哀號，狼抽抽鼻子，走過去開門。
“誰呀？”
外麵沒有聲音。
狼的嘴太長，看不見門鏡，隻好一把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隻羊。
那羊看了看光禿禿的狼，扶了扶眼鏡，說：“狼先生嗎？”
狼有些詫異：“什麽？哦，是。”
羊：“你能……吃了我嗎？”
狼瞪圓了眼睛，咽了口唾沫，看看手中的化驗單。
“編碼F88羊肉。”
“這個嘛……”狼搔了搔腹部的濕疹傷口，“恐怕不行。”
02
狼和羊對坐在狼的家中，像一對友人。
“你為什麽讓我吃掉你？”狼先打破了沉默。
“因為……因為自殺是犯法的……”羊怯怯地說。
狼：“我吃你，我就不犯法了？”
羊：“這個你不用擔心，《天性法》裏有規定，你狩獵天敵處罰很輕的……隻有罰款而已……我會替你出的，而且如果是初犯，連罰款也是不需要的。我查過了，你應該……應該還沒有狩獵過什麽……對不對？”
狼不由得氣結。
“那你為什麽要自殺？”半晌，狼終於又憋出一個問題。
“我……我失戀了。”羊眨眨眼。
“失戀就要死嗎？”狼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總之先反駁他。
“可是我沒有了她，就什麽都沒有了。”羊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來，“我從高中時就開始喜歡她了，我們是同桌，我一直照顧著她。她冷了我給她扇扇子，熱了我給她披衣服……”
“你說反了。”狼忍俊不禁。
“哦，對，說反了。”羊沒在意，又繼續說，“我看她早上沒有吃的，就給她帶了一年的好吃的，周圍的肉店，我都跑遍了……”
“等等，肉店？”狼一愣，“你喜歡的是？”
“一隻貓。”羊歎了口氣。
“那能有什麽結果……”狼翻了個白眼。
“誰……誰說的……新的《婚姻法》去年就出台了，異種婚姻已經得到許可了……隻是……隻是民間的接受程度還不夠罷了！”
“那後來呢？”狼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我跟她表白了，她答應了我，隻是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她想……吃一口我的肉。”羊又歎了口氣。
03
“你不想被她吃？”狼問道。
“不想，不過她一定要吃，我又怎麽可能拒絕她？”
“你答應她了？”狼有些意外。
“是的。”
“那她真的吃了一口你的肉？”
“是的。”羊卷起褲腿，小腿上有一個圓形的凹疤。
“可你們還是分手了。”狼說。
“不，沒有。”羊搖搖頭，“她根本就沒做我的女朋友。”
“她騙了你？”
“是的。”羊摘下眼鏡扔到茶幾上，“她說，我的肉太難吃了。”
“難吃你還讓我吃？”狼腹誹著，嘴上卻說：“所以呢？”
“所以我想請你吃掉我，你是狼，一定吃過很多羊肉串，我希望你在吃掉我之後告訴她，我很好吃，比羊肉串好吃多了。”羊有些激動。
“羊肉串？”
“她說我的肉又腥又膻，還不如大排檔的羊肉串。”
“什麽？哈哈。”狼實在忍不住，咧著大嘴笑了出來。
“很好笑嗎？”羊似乎有些生氣。
“當然了！”狼笑得更歡了，“那些大排檔裏的羊肉串，用的哪裏是什麽羊肉！都是老鼠肉呀！”
“是嗎？這樣呀……”羊若有所思，“可能她其實想吃的就是老鼠肉吧……她……她是貓呀……”
狼笑不出來了。
04
“看來你根本不想自殺，那你現在還想證明自己比羊肉串好吃嗎？”狼笑著舔了舔舌頭。
“我……”羊猶豫著，抬頭瞧了瞧狼的臉色，隻見一隻光禿禿的大腦袋，咧著嘴衝著他，也不知是什麽意思。許久，他再歎了口氣，“可是我已經來了，現在你知道了吃羊不會把你怎麽樣，你肯放過我嗎？”
“為什麽不呢？”狼聳聳肩，“我現在對羊肉過敏了，吃了你，我又不知道要癢上多少天呢。”
“你不吃我？”羊拿起桌上的眼鏡，“真的？”
“真的。”狼朝他晃了晃化驗單，“不信你看。”
羊接過化驗單看了看，這才鬆了口氣，又把化驗單遞回去，衝著狼歉意地笑了一下。
“不過，你這麽耍我，要補償我才行。”狼不懷好意地笑著說。
“怎麽補償？”羊有些不解。
“把貓的地址告訴我，我要吃了她。”狼說。
“什麽？！那怎麽行？！”羊一聲驚呼。
“嘿，有什麽不行？”狼又笑了笑，“我對貓肉可不過敏。”
“貓可不是你的天敵！”羊叫道。
“那又如何？最新的《天性法》修正案昨天剛剛出台，隻要貓比我低一個營養級，我就有權吃了它！”狼摸著餓癟了的肚子笑道，“你不是查過我的事嗎？我可是一名律師呢。”
“什麽？！”羊陷入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他這才完全明白，眼前的真的是一隻狼。
005
狼和羊對峙著，氣氛一時凝固住了。
“你找不到她的，我不會告訴你。”見狼並沒有撲上來，羊逐漸鎮定了下來。
“不告訴我？我不介意先殺死你再去吃她，我順著你查到她並不會比你查到我困難多少。”狼咧咧嘴。
“你不能殺我。”羊說，“虧你還是個律師，鑒定捕食行為的重要條件是我的死因必須是被捕獵致死，而你也必須對我進行啃食，否則你就隻是單純的謀殺而已，一切刑罰照舊！”
“嘿嘿，我可有的是辦法。”狼不以為意，“倒是你，你讓我吃了她有什麽不好呢？她耍了你這麽久，你就不恨她嗎？”
“不。”羊回答得很幹脆。
“為什麽？”
“是我對她來說太難吃了。”
“……”狼看著羊，不說話了。
“你走吧。”過了很長時間，狼衝羊擺了擺手，“我不吃她就是了。”
羊喜出望外，扶起搭在鼻梁上的眼鏡，飛快地道謝，然後跑了出去。跑到門口，他又轉頭看向狼：“那你吃什麽呢？”
狼苦笑一聲：“吃我之前吃的東西。”
羊：“你不是過敏了嗎？”
狼：“更之前。”
羊：“更之前是什麽東西？”
狼：“再不走我就反悔了！”
羊趕緊帶上門離開了。
06
屋子裏又隻剩下狼了。
狼歎了口氣，又走到冰箱處，這次他打開了右側的門。
裏麵全是草。
狼抓出一把來，狠狠地塞進嘴裏，大口地嚼著，綠色的汁液順著他的牙縫流了出來。
他嘿嘿地笑著。
沒人知道，他一直當自己是一隻羊。
可是另一隻貓，喜歡他吃肉。
於是他開始吃肉，於是他過敏了。
真癢呀。
他終究還是吃了草。
Part2
01
貓小姐散發著單身的清香。
夏日的午後，她伸了個懶腰，引得百獸為之側目。
羊也看得癡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明麗的女子，一嗟一歎，一顰一笑，都引得他心魂搖曳。
羊想，這便是愛。但再一想又不是，充其量是自己的單相思。
於是他扶了扶眼鏡，捋了捋羊角，突然想出了個好點子。
隻見他卷起褲腿，一下接著一下地扯下腿上的羊毛，仔細地編織了起來。不一會兒，羊毛竟編成了一根羊毛線。他越扯，羊毛越多，線就編織得越長，直到最後，他幾乎把整條腿上的羊毛扯了個幹淨。
羊將毛線仔仔細細地纏成了一個毛線球，衝著貓小姐的方向，用力地丟了過去。
貓小姐正眯著眼睛打盹兒，忽覺耳畔似有一股勁風刮過，睜眼一瞧，竟是一個毛線球。
貓對毛線球沒有什麽抵抗力，幾乎是行雲流水般飛撲過去，毛線球落入了她的懷中。
但羊並不傻，毛線球的另一端還纏在羊的腿上。見貓小姐已經快要抱住毛線球時，羊便用腿使勁兒一扯，毛線球又從她的懷裏滾了出來，落到地上。
貓小姐便再度飛身向球撲去。
這一切都被一旁的虎姑娘看在了眼裏。
她嗤笑一聲，欲拔腿離開，卻見一旁的草叢裏，蹲著一隻狼。
她本以為那狼也忒不講究，竟然光天化日隨地大便，便啐了一口。
誰知她再一瞧，這狼竟然蹲在地上，正開心地吃著草。
02
虎姑娘一臉好奇地向那隻怪狼身邊踱去，那狼卻自顧自地吃著，綠色的汁水流了一嘴。
直到她站到他身前，狼這才也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然後抓出一把草，問她：“你是貓嗎？一起吃嗎？”
虎姑娘感覺有些好笑，一邊反駁他說自己不是貓，一邊還是抽了一根叼在嘴裏，問他：“你為什麽要吃草？”
“為什麽吃草？”狼有些發蒙，“咩？”
“這家夥竟當他自己是一隻羊？”虎姑娘恍然，可又不由得想起那隻盲目的貓和用毛線球吊著貓的那隻狡猾的羊，心中越發惱怒，便對那狼講道，“你不是羊，別再吃草啦！”
狼又眨眨眼：“咩？”
虎姑娘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雜草，隨手丟在地上，看著他的眼睛，又說了一遍。
“你不是羊，別再吃草啦！”
“可是貓小姐，我很餓呀。”狼捂著肚子。
“我才不是貓小姐。”虎姑娘想起那追逐毛線球的身影，心裏越發鄙夷，“我是老虎，老虎，老虎！”
“那我是什麽？”狼嘴上說著，心中仍是不以為然，老虎……不也是貓嗎？
“你是一隻狼。”
“狼？”狼有些恍然，自己的樣子，確實和羊差了許多，爪子、眼睛、嘴巴……
原來自己是一隻狼呀！
“狼嗎？”他喃喃道。
“對，你是一隻狼，你該是一隻狼，你必須是一隻狼。”虎姑娘的餘光又瞥見草叢外追逐嬉鬧著的貓和羊，於是這樣對狼說道。
這3聲，於虎姑娘不過是順勢宣泄對羊的鄙夷，對狼來講卻似當頭3棒。
自己竟真的是一隻狼！
那這20多年的草，他都白吃了呀。
狼明明已經吃了一肚子的草，此刻卻覺得好餓。
“既然我是狼不是羊，我該吃些什麽呢？”狼又問虎姑娘。
“狼是食肉動物，所以你就應該……比如捕獵呀。”虎姑娘隨意答道。
“捕獵呀，那麽你捕獵過嗎？”狼看向虎姑娘的眼睛。
“我當然捕獵過呀！”虎姑娘避開她的目光，挺了挺胸，“我是小老虎！”
“捕獵到了？”狼追問。
“那當然呀！”虎姑娘微微一笑，“我還捕到過一個大家夥呢！”
“是什麽呀？”
“呀，就是……唉，說了你也不知道，反正是一隻又大又恐怖的家夥。一身毛灰得發亮，耳朵也大、牙也大，還有一條大尾巴……”
虎姑娘兀自興衝衝地說著，狼卻心中激**，倏地覺得，眼前的這位姑娘竟是這般動人。
狼想，這便是愛。但再一想又不是，充其量是自己的單相思。
於是他扶了扶眼鏡，捋了捋狼耳，突然想出個好點子來。
他清清嗓子，打斷仍在興奮地說著的虎姑娘：“那你喜歡吃羊肉嗎？”
“什麽？”虎姑娘被打斷，微微一愣，她沒吃過羊肉，可是聽說……羊肉還挺好吃的吧。於是她朝狼展顏一笑，“嗯，我愛吃呀！”
狼看著她，心中癡了。
03
“那我為你去獵一隻羊來吃，好不好？”狼脫口而出。
“你嗎？”虎姑娘眨眨眼，伸手指向一邊正在和貓嬉鬧的羊，“你會捕獵嗎？”
“我願意試試。”狼點了點頭，“既然我是一隻狼，我沒道理不會捕獵。即便現在還捕不到你說的那種怪物，一隻羊，應該還可以。”
虎姑娘聽了不知為何俏臉一紅，狼卻心中一喜，接著問道：“你餓嗎，現在？”
“不太餓吧。”虎姑娘摸摸肚子，“也有點兒。”
“那我現在就去給你把羊捉來。”狼有些迫不及待，虎姑娘卻不為所動，她並沒有多愛吃羊，隻不過碰巧看那羊追貓的樣子實在太狡猾，又見那狼吃草實在太奇怪，一時興起而已。
但既然有一隻狼願意為自己狩獵，想來也是不錯，她便欣然應允：“你去吧，我在這兒等著。”
“你不太餓，是不是？”狼剛要走，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是我第一次狩獵，我沒有經驗的，但……但我一定把羊給你抓來，你反正也不太餓，在這兒多等等我好不好？”他說著突然有些傷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要等到我把羊抓回來，你已經吃飽啦！”
虎姑娘見這狼真情流露，也有些感動，柔聲說道：“放心吧，除了你這頓，我什麽都不吃的。”
狼心中一暖，收起眼淚。
他一腳踏出草坪，轉身又留戀地看向身後的虎姑娘，問道：“你其實是隻貓吧？”
虎姑娘有些慍怒：“說了幾遍了，我是老虎！”
於是狼不再講話，獨自離去。
04
草叢外，貓小姐終於抓到了纏在羊腿上的毛線球，正開心地玩著。她依戀地在毛線球上蹭來蹭去，好不快樂。
羊則累得癱坐在一邊，傻嗬嗬地看著他的心中所愛。
貓小姐見羊不再動作，索性將球向外一丟，然後又開心地撲上去，撲到又丟，丟了又撲，幾次三番，倒也玩得高興。
但這次偏偏丟得遠了，她沒有撲到，球兒滾著滾著，有些小了。
她隻得跑過去抓起剩下的小球，一圈圈地往回纏。
等她纏到最後，卻正是係在羊腿上的那一處了。
貓小姐湊到跟前，正見到了那條沒了羊毛的羊腿。羊腿上沒有了羊毛，一股肉味便隱約傳了出來，這讓她有些興奮地咽了咽口水。
羊見貓小姐正呆呆地盯著自己的腿，隻道是時機成熟，腦上一熱便朝她說：“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把毛線球送給你！”
貓小姐卻並不驚訝，她掂了掂手中的毛線球，又看了看那條腿，還是沒有忍住，便對羊說：“我可以答應你，隻是，我想吃一口你的肉。”她似是怕羊不答應，又補充道，“就一口，一小口。”
羊聽見這話，心中慘笑，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為什麽？你吃過羊肉嗎？”
貓小姐閃著水汪汪的眼睛，對羊說：“沒有呀，我隻吃過大排檔裏的羊肉串，可是他們說那都是老鼠肉做的。”
羊卻道：“你想沒想過你其實不愛吃羊肉，吃了也不會覺得好吃？”
貓小姐似是認真地歪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聞見了羊肉的味道，我覺得我喜歡呀！”
“你……喜歡？真的喜歡？”羊有些詫異。
“真的吧。”貓點點頭。
“那麽來吧。”羊不再多言，閉上了眼睛。
隻見那腿上，竟有一個淡淡的齒印。
羊將褲管擼起，羊肉味更濃了，貓小姐食指大動，不再客氣，一口咬了下去。
誰知她這一口，竟不偏不倚地咬在了那道疤上，那傷痕看似淡了，皮膚下卻沒長好，她順著肌肉紋理，竟撕扯下一大塊羊肉來，直疼得羊眼前一黑，連聲慘叫。
貓小姐捧著那一大塊羊肉，卻咽不下去，隻得撕扯下一小口含在嘴裏。
可羊肉入口，她越嚼卻越覺得這味道既腥又膻，完全不似聞到的那般誘人，肉質也發柴、發澀，是遠遠比不上大排檔裏的羊肉串的。
嚼到最後一口，她還是吐了出來，摟著毛線球，哇的一聲哭了。
“怎麽了？你哭什麽呀？”羊疼得冷汗直流，勉強睜開眼，見此情景，心中已經明白，可執拗的他仍想問個明白。
“你怎麽真的這樣不好吃？”貓哭得梨花帶雨，“我明明聞見的不是這樣呀。”
羊掙紮著坐起，歎了口氣道：“我又怎麽知道呢，你們都說不好吃，那就是真的不好吃吧。”
“我不能答應你了。”貓小姐還在哭，“毛線球也還給你吧！”她戀戀不舍地看了看毛線球，卻還是將它扔到了地上。她又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一大塊羊肉，塞到了羊手裏，終於還是扭過頭去，哭著跑開了。
05
狼蹲在一旁冷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雖迫不及待地想抓羊回去給虎姑娘吃，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去抓，糾結半天，索性暗中觀察一陣。
直到貓小姐哭著跑開，他仍沒有回過神兒來。
這隻羊怎麽這樣蠢，可以被一隻貓咬成這樣？
於是他還是沒有下手。
他見那羊奮力支撐著身體想要從那血泊中站起，幾次卻都失敗了。
羊索性不再費力起身，而是顫抖著解開了腿上的毛線球。他看了看這團用自己的腿毛編織成的染著血的毛線球，又看看自己的腿，歎息一聲，將球扔進了血泊。
他又捧起自己那塊肉，盯著看了半晌，終於咬上了一口，使勁地咀嚼了起來。
“哈哈。”羊滿嘴是血，癱坐在地上狂笑，“我可真好吃！我可真好吃！我可真好吃呀！！！”
許久，笑聲收了，羊便拖著殘腿，消失在了狼的視線中，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狼這才如夢方醒，忙跑到那攤血泊處。
羊離開了，卻有一大塊羊肉落在了地上。
這算不算是我捕獵成功了呢？狼有些迷茫，但還是拾起這塊肉，把它捧到鼻前聞了聞。
“這東西就是狼應該吃的羊肉嗎？”狼有些好奇，於是也撕下一塊，塞進嘴裏。
誰知羊肉完全不及青草鮮美多汁，又腥又膻確實不好吃，狼忍著惡心吃了，肚子上卻開始過敏，癢得他抓來抓去，躺在地上直打滾。
06
虎姑娘站在草地上等了會兒，這下真的有些餓了。
碰巧前麵有一家大排檔，又是飯點，一股肉香便飄了過來。
那是羊肉串的味道。
“我……就吃一串，應該沒什麽吧？”虎姑娘心下嘀咕起來，“我可是隻小老虎，飯量很大、很容易餓的。我就吃一串墊墊肚子，等他把羊捕回來，我肯定又餓啦，再吃他的羊還不行嗎？”
大排檔的攤主此時也看見了虎姑娘：“小姑娘，看你餓的，吃一串吧，就當是打打牙祭嘛！”
虎姑娘咽了咽口水，終於不再拒絕。
隻是這肉串剛入口，狼也捧著那塊羊肉爬了回來。
她看著自己，再瞧瞧眼前捂著腹部痛苦的狼，兩行眼淚忽地掉了下來。
這是做什麽呀！
那肉串明明還在嘴裏，怎麽我卻覺得已經飽了呢？
她張開嘴，想去安慰下這隻可憐的狼，可肉串卻險些從嘴裏掉出來。
她舍不得那肉串，便隻好又趕忙想閉上嘴巴。
嘴巴張了又閉，好不狼狽，之前已到唇邊的話語，也隻能化作含混不清的一聲輕音，順著露出兩顆虎牙的唇縫兒擠了出來。
“喵——”
她真的，隻是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