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紅色禮花
然而,白狼一動不動,片刻,馬陸盡量保持動作的穩定,轉身望去,隻見體型雄壯的雪山王,猶如雪雕一般,蹲立在幽暗的陰影中。
盜獵者與白狼最多不到二十米的距離,然而,愣是沒有人發覺,致命的對手,已經潛伏在他們身邊。
馬陸悄悄挪動身體,讓開路,然而白狼並沒有發動進攻,凝立片刻後,它轉身離開,消失在山壁中。
這些人雖在喝酒吃肉,但上了膛的步槍,就掛在身上,率領狼群強攻,這些人必死無疑,不過峽穀狹窄的地形,也會造成狼群的巨大傷亡,所以白狼沒有貿然發動進攻,也沒有襲擊手無寸鐵的馬陸,和身負重傷的烏中旗。
雪山王確是一頭“異獸”,具有高度的智慧、力量,甚至形成了道德觀念。
馬陸覺得,即將發生的戰鬥,必將以人的失敗告終,兩撥七人,必死無疑。
想到這兒,他反而坦然了,寧可死在狼群嘴裏,也不願被殘忍的盜獵者屠戮。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喝多了酒的吳忠,用樹枝敲著不鏽鋼水杯,以沙啞的嗓音唱起略帶傷感的歌曲。
野外的狼,嗚咽聲更加響亮。
“矮子,能看見狼不?”吳忠忽然改唱為吼。
“沒有,放心喝吧。”
吳忠指著高處吳忠喜道:“俺這兄弟,真正的神槍手,五百米以內,說打你左眼,絕不會打到右眼,我誰都不服,就服他。”
老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吳二哥,兄弟我敬你一杯。”吳忠喜敬了個禮,以示回應。
馬陸悄悄將身前烤熟的狼肉,埋進雪地裏。
這一夜,難得快樂,酒香與肉香,就像一針針麻醉劑,使人在危機四伏的山穀中,獲得了整整一夜的快感。
吳忠喝吐了,第二天,他醒來後不停揉搓著腦袋,宿醉未醒。
烏中旗終於醒了,雖然虛弱不堪,至少還能喘氣。
“這個累贅,別帶了,耽誤時間。”吳忠對馬陸道。
“我帶著他,不麻煩你們。”
“讓你把人丟這兒,聽不懂嗎?”吳忠牛眼一瞪。
“老馬,聽他的,我是活該。”
馬陸依舊架著烏中旗,一動不動。
“行啊,你娃有個性。”他正要拉動槍栓,就聽高處的吳忠喜喊道:“白畜生來了。”
吳忠哈哈笑道:“娘的,正要找它,反倒送上門了。”
“我先幹幾個。”說罷吳忠喜半蹲在石頭上,舉起突擊步槍,瞄準片刻後開火了,幾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野狼慘叫聲傳來。
“來吧,多的就是子彈。”說罷,吳忠爬上石頭。
馬陸正要繞過大石,查探情況,肩頭一緊被人按住,老刀低聲道:“咱們趁亂逃走。”
“這幫人一旦殺光狼群,必然殺咱們滅口,老刀叔,現在是唯一的機會。”
馬陸的冷靜,有點出乎老刀意料,他點了點頭問:“你準備怎麽辦?”
馬陸朝他身後使了個眼色,老刀轉身望去,隻見暴龍弩就放在溫泉岸邊,旁邊坐著順子,他雙腳泡在泉水裏,正大嚼著一塊冰冷的烤肉。
這人腦子不太靈光,就知道吃,發現狼群時,他正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磨斧子,此刻,精光閃爍的板斧就擱在身邊。
“傻大個守著裝備,他腦子不行,可比牛還壯,我空手拿他沒轍。”
馬陸將凍了一晚的烤肉,從雪地裏挖出,一團肉,凍的比鐵疙瘩都硬,他對順子的腦袋比劃了一下。
老刀明白他的用意,接過烤肉,躡手躡腳朝順子走去,可剛走到身後,順子仿佛有了感知,居然轉頭望向老刀。
馬陸心髒差點沒從嗓子眼蹦出來,然而順子晃了晃手裏的烤肉,傻笑兩聲,咬了一大口。
老刀一頭冷汗退回,指了指泉水,原來順子是從水麵倒影發現了老刀,萬幸他腦子不夠用,以為老刀給他送吃的。
吳忠在高處連連叫好,不間斷的槍聲,伴隨著一陣陣野狼的慘叫,雪山王的“軍隊”,損失慘重。
馬陸暗中替雪山王揪心,然而,山體一側,雪堆湧起,隨即有一條青灰色的野狼,從雪堆裏鑽了出來。
這道縫隙是天然形成的,隻是被冰雪覆蓋,肉眼很難發現,雪山王就是通過這道縫隙鑽進之後,再離開的。
大戰在即,馬陸趕緊扶著烏中旗,三人遠遠躲開。
兩條公狼鑽進來後,悄無聲息朝順子而去,接近後,猶如閃電般張嘴咬住順子的肩膀,和他粗壯的的大腿。
順子怒吼連連,兩手並用,將兩條狼硬生生從身上扯下。
他蠻力驚人,狼被他一手一個拎起,掄了出去。
兩頭狼撞在石壁,落地後四腿一登,再起身時,狼鬃恣立,神態猙獰凶惡,不停發出低吼聲。
順子身上被扯下兩大塊肉,血肉模糊的傷口,鮮血流的遍體都是,他也不覺得疼,嘿嘿傻笑著抄起雪亮板斧。
“順子,用不用槍?”吳忠站在高處問。
順子晃了晃斧頭,算作回應,這時兩頭狼再度發起進攻,猶如閃電一般,疾馳而至。
一頭狼靠近時騰空躍起,攻擊上身,一頭狼,張開血淋淋的尖嘴,攻擊下身,二者配合默契,猶如訓練有素的戰士。
如果換成另外六人中的任意一個,遭遇兩頭狼的攻擊,必死無疑,但順子不怕,因為他是巨人。
精光爆閃,一斧子下去,縱躍空中的狼被砍成兩段,內髒鮮血灑落一地。
他又抬起一腳,踢在另一頭狼的下顎,青狼再次撞上石壁,這次落地後沒能起來,癱倒在地後,哀聲悲鳴。
“突襲”行動失敗,雪山王發出低沉的咆哮,狼群有序的收縮、撤退。
吳忠如戰勝敵軍的統帥,滿臉得意、昂首挺胸自石頭攀下,走到重傷的青狼身邊。
青狼強撐著想要起身,卻隻能微微晃動尾巴,身體無法動彈。
“娘的,活剝了你。”吳忠從腰間抽出匕首,將青狼翻轉,四腿撩開,待刀尖觸及咽喉,他想了想,又道:“給狗日的放個禮花,咋樣?”
順子激動了,口水橫流,連連拍手。
這是一種殘酷虐待動物的手段,盜獵者以此為樂。
具體來說,是將一根雷管塞入動物的肛門或嘴巴,引爆後的慘狀,便是所謂的“紅色禮花”。
順子將雷管塞入青狼的嘴裏,再用膠布固定,正要點燃引線,吳忠道:“等會。”指著溫泉道:“丟水裏,炸開更刺激。”
點燃引線,順子拎著狼爪,將它丟入溫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立刻湧起一大股紅色水花,相對於炸碎身體,這種效果對視覺的衝擊確實更加強烈。
沒等叫好,就見水潭被炸塌半邊,溫泉頓時流淌一空,氣溫驟降,失去支撐的土層迅速陷落,引起石壁下覆蓋的雪堆坍塌。
隨即,一處嵌入大石中的隱秘區域,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