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人間惡魔

馬陸隻覺得渾身發冷,血液瞬間衝到腦門頂,肚子裏翻江倒海,張嘴就吐了。

“哈哈哈哈……”四人笑作一團。

逃過了狼的捕獵、烏中旗的追殺、好不容易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又遇到四個毫無人性的冷血殺手。

馬陸崩潰了,癱坐在雪地,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個尿娃,見麵就放箭,射死俺兩個人,砍他兩隻手,不過分吧?”說罷,長頭發一腳將烏中旗踹倒。

他起不來,艱難爬到馬陸腿邊,嘶啞著嗓門道:“馬陸,求你、救救我。”

看他這副模樣,馬陸心生憐憫,歎了口氣道:“我想幫你,可我幫不了你。”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他放聲大哭。

“殺人時候挺硬氣,現在尿了,什麽東西。”長頭發使了個眼色,一個滿臉拉碴胡子的手下,走到烏中旗身邊,掏出手槍。

“別開槍、有話好說……”馬陸下意識撲倒在烏中旗身上。

那人冷笑一聲:“行啊,夠義氣。”將子彈頂上膛。

“慢著。”老刀對長頭發道:“哥們,做筆交易,如何?”

“你除了有條命,還剩下啥?”

“聊聊唄,說不定我這兒有你想要的東西。”

“哦,我要雪山王的皮,你有嗎?”

“你……”老刀沒料到他來這麽一句,愣住了。

“操,這就沒轍了?”長頭發冷笑一聲,打了個響指道:“做了他。”

“誰說沒轍?這頭白狼,隻有我能找到。”老刀言之鑿鑿。

“在俺這兒說的瞎話,那可是一筆孽債,要人命的。”長頭發麵如寒霜,一字字道。

“放心,我說到做到,否則,就對我腦袋來一槍。”

長頭發眯眼直視老刀片刻,道:“暫且信你。”

老刀指著不遠處的裝備道:“有一份地圖在包裏,我需要用到。”

“順子,把地圖找出來。”

順子是四人中年紀最輕的,約莫二十出頭,長得五大三粗,圓滾滾的臉上,一臉的“高原紅”,雖然臉型巨大,一對眼睛卻又長又細,猶如在沙發上割開的兩條縫,他沒有帶槍,右腰帶上掛著一把血跡斑斑的板斧,烏中旗的手,十有八九是他砍斷的。

打開老刀的包,掏了好一會兒,找出了皺巴巴的地圖,老刀指著地圖上一處畫紅圈的區域道:“這裏,就是白狼的棲息地……”

“廢話就別說了,到時候見真章吧。”長頭發懶洋洋的道。

夜幕降臨,他們在溫泉邊生了一堆火,取來四條鮮血淋漓的狼腿,擱在火堆上炙烤。

世事難料,烏中旗為了嚐到狼腿,連殺二人,又失去了一雙手,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卻連一根狼毛都沒嚐到,今晚,卻有人將狼腿送到了他嘴邊。

血紅的肉,在火焰中逐漸變成金黃色,油脂不停滴落,奇異的香味四下彌漫。

今晚的夜,不在靜謐,狼的低鳴、長嘯、嗚咽聲此起彼伏,回響四周,這四人根本無所謂,專心致誌的炮製美味,口沫橫飛的聊著粗鄙的閑話。

馬陸小心翼翼包紮好烏中旗的傷口,又喂他吃了抗生素。

“老馬,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我……”烏中旗虛弱無力的嘟囔著。

“我知道,先養傷,有話回去再說。”

巨大的身影遮住火光,脫了大衣,猶如鐵塔般強壯的順子,將一大塊狼肉丟在兩人麵前的雪地。

“哎,我朋友的手呢?”待他轉身要離開時,馬陸忽然問了一句。

順子立定不動,隨後,他的蒲扇般的手掌,緩緩按在斧頭上,馬陸心裏雖然咚咚狂跳,但他沒有退縮。

順子正要抽斧頭,老刀將一杯“悶倒驢”塞進他手裏道:“順子兄弟,咱兩走一個。”

短短幾個小時,老刀就和四名凶徒打成一團,喝酒吃肉聊天,仿佛他們才是一路的,順子接過酒杯喝了一大口,搖搖晃晃的走了。

四人裏,除了領頭的長發男名叫吳忠、順子大號趙連順、還有瘦如排骨的“耗子”馬飛,和木訥寡言的矮子吳忠喜。

兩個姓吳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盜獵團夥的“正副手”,他們進入永凍山穀,獵殺雪山王,是為了“報仇雪恨”。

三年前,吳忠手下悍將阿亮,和一幫自家的兄弟進山盜獵雪豹,卻在山穀內遭遇了狼群的伏擊,被咬死三人。

吳忠原本不相信這一說法,他認為以阿亮的“技術”,絕不可能被狼群打到如此程度,必然是遭了“同行”的陰招,然而經過多方打聽,他終於打聽到永凍山穀裏,確實有一頭異常強悍的雪山王。

為兄弟報仇隻為凸顯他的“義氣深重”,來此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把雪山王屍體帶回去,做成標本炫耀,以奠定他在“行業”內的名氣。

要出名,就得挑最硬的骨頭啃,這是盜獵者們默認的“法則”。

“老刀兄弟,俺佩服你們這些找隕石的人,好幾次遇到,都放了綠燈,跑江湖的,都不容易。”

“謝謝吳大哥,這次有你們保駕護航,也是我的幸運。”老刀端起酒杯。

“老子打了一輩子野獸,啥牛逼的沒幹過?別怕狼,比狗凶不著幾分,這一路俺就吃狼腿了,看它狗日的咋辦。”

“沒錯。”

放哨的人是吳忠喜,他斜掛著一把AK,舉著火把,站在高處四下眺望,黑夜中,他就像一盞移動的燈籠。

馬陸對這些人恨到極點,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用手比作手槍,對著吳忠喜“連連射擊”,隻可惜“手槍沒有子彈”,那力道,還不如崩個屁。

“我是不敢殺人,不過現在給我一把槍,我肯定毫不猶豫幹翻這幫人。”馬陸小聲道。

烏中旗卻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似乎沒了動靜。

馬陸暗中吃了一驚,正要叫醒他,卻不由自主渾身一顫……

他感到一股股熱氣,噴在脖頸上,耳朵裏隱約能聽到,一絲低沉的嗚咽。

想到神出鬼沒的雪山王,殺死王大慶的場麵,馬陸寒毛直豎,但他並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既然必死無疑,幹脆,和這些魔鬼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