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你也不是沒用,你可以做反麵教材

我無數次信誓旦旦要減肥。

“要麽瘦!要麽死!我一定要瘦成一道閃電!”

卜先森嗤之以鼻,“據說世界上最瘦的閃電是五米。”

“你走開!不要阻擋我在變瘦變美的道路上狂奔!”

十分鍾後,卜先森換好運動服準備拉我去跑步,卻看到我在啃薯片。

我慌忙把薯片往身後藏,可是來不及了。

他滿臉鄙夷,“天天喊減肥,其實你隻是嚇唬嚇唬你肚子上的肉吧?”

“真想把自己的嘴巴Ctrl+Z一下。”

“你的體重一直在Ctrl+V。”

“我是不是很沒用?”

“也不是一點用也沒有,至少你可以當反麵教材。”

“要不你跟我離婚吧,聽說受了打擊就會瘦。”

他臉都黑了,“胡說什麽?快起來跟我去跑步!”

“讓我把《匹諾曹》重溫完行嗎?你去跑吧,我的心與你同在。”

那一年在巴黎街頭,有個亞裔女生攔住我們,她對卜先森說:“我正在進行一項藝術計劃,需要拍一百張親吻的照片,如果你同意,我們可以一起合拍一張美麗的吻照嗎?”

卜先森尷尬地指了指我,“這是我的妻子。”

我慌忙搖頭說:“I don't care。”

卜先森瞪我一眼,對女生說:“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在心裏鄙視他的保守,上前一步對女生說:“我可以和你接吻合影。”

下一秒卜先森拽著我的胳膊就走。

我被他拖走,抱怨道:“隻是行為藝術而已,你真丟中國人的臉!”

因為我們一直在用英語,此刻,卜先森突然高聲喊出幾句日語,我遠遠聽到那女生用日語喃喃自語,“原來也是日本人。”

我不敢看恐怖片,但是又想看,卜先森教了我一個好辦法,靜音,放《小蘋果》。貞子從電視機裏爬出來時,“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分分鍾喜感爆棚。

那天在象山影視城,我遇見一個韓國旅行團,浩浩****地穿著梅長蘇宗主的同款披風,天下“迷妹”是一家啊!我**燃燒地衝上去用英語跟她們交流了很久,回過神來時,發現同行的卜先森不見了。回到旅館,他正趴在**看恐怖片。

我脫鞋上床,趴在他旁邊,“別生氣別生氣,我陪你看恐怖片。”

說得太快,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不解氣,“不許靜音。”

“好好好,不靜音。”

我抬手打開了彈幕。剛巧渾身鮮血的白衣小正太從樓梯上爬下來,滿屏各種顏色的“富強、民主、文明、自由、平等、公正、敬業、誠信、友善”,最後一句是“彈幕護體”!

卜先森的表情告訴我,他的心已經碎成二維碼……

我有“彈幕依賴症”,而卜先森不能接受滿天飛的彈幕,陪我看《極限挑戰》時,差點吵架。我趕他走。他賴著不走在我身後用手指繞著我頭發玩。

張藝興和孫紅雷重逢擁抱時BGM(背景音樂)是《東京愛情故事》,我差點笑出腹肌。

他卻很煞風景地說:“你看過那個日劇嗎?是個很悲傷的愛情故事。”

“你還看日劇?”

“初中時我同桌喜歡看。我陪她看了一點。”

“哦,就是那個你喜歡的女生。”我突然有小情緒了,“你陪她看你根本不感興趣的日劇,卻不願意陪我看有彈幕的綜藝節目。”

“我不是在陪你看了嗎?”

“你根本沒有看好嗎?”我沒了興致,關掉視頻,和卷心醬聊QQ。半小時後卜先森酸溜溜地說:“你倆聊得挺嗨呀!”

然後一把搶過我手機。

“還給我,我還沒跟她說一聲呢。”

“大晚上的,她會懂為什麽不回消息的。”

那天我和卷心醬聊的QQ內容是這件事——

MOF君的自創食譜對外都是保密的,有一次他用那個pad給學生實操課打分,卷心醬在旁邊等著,他突然說:“ma petite chouchou(我的卷心醬)。”

卷心醬問:“怎麽啦?”

“我在輸我的開機密碼。”

“嗯嗯。”

“ma petite chouchou(我的小卷心醬)。”

“你叫我幹嗎?”

“輸密碼呀,ma petite chouchou就是我的密碼。”

卷心醬不信,拿過去一輸入,沒想到是真的。

“你為什麽要用對我的稱謂做密碼?”她臉紅了。

“因為誰也不會想到我用自己助教的名字做密碼。”

“……”滿臉黑線的卷心醬深呼吸幾口問:“你就沒用過別的嗎?”

“有啊。”

“什麽?”卷心醬吃醋了。

“還用過ma belle chou chou(我漂亮的卷心醬)。”

“還有嗎?”

“還有ma chérie chouchou(我親愛的卷心醬)。”

我們第一次自駕遊,是從西雙版納租的車,去的是琅勃拉邦。海關要收小費,卜先森大手一揮給了那個“A4腰”小美女4萬基普。

老撾電話卡比國內3G剪卡還要小,我幫卜先森買了個裝卡的手機,伸手要小費。他把剛兌換的8萬基普塞給我,我竊喜,“比那個女海關多一倍!你果然是愛我的!”

他悠悠地說:“因為你的腰比她粗一倍。”

卜先森容易反胃酸,家裏常備生的花生米,嚴重時給他吃幾顆,可以緩解。

那晚他又難受了,擔心吵著我,小心翼翼地起床,沒穿鞋,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繞過床頭櫃時,因為房間太暗,沒留意,撞上腿了,我聽到他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應該很疼,可他一直憋著,沒發出聲音。

我睜開眼時,他已經腿疼加胃疼,疼到蹲在地上起不來了。

我慌忙把他扶上床,再去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到他掌心。

他乖乖地啃著花生米,像個大男孩窗外車庫出口有車經過,刺眼的遠光燈掃過來,他伸手遮住我的眼睛,然後那雙手一直逗留在我的臉上,“下雨了呢。”

他輕輕說:“記得有次上語文課,胃突然很難受,我疼得趴在課桌上。老師在講,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我當時想,我未來的妻子會是怎樣的呢?”

夜半的雨聲淅淅瀝瀝,聽起來是那樣的沉靜。

世界讀書日,我們宅在家裏,卜先森看辛波斯卡詩選《萬物靜默如謎》,我在旁邊用唱歌軟件唱陳粒的《奇妙能力歌》。還沒唱完他就煞風景地說:“你不適合唱這麽文藝的歌,還是唱你最喜歡的那首王源的《因為遇見你》吧。”

我唱完後他說:“我智商回到中學時代了。”

“你就不怕‘湯圓’(王源的粉絲名稱),把你殺了?”

我瞪他。

他說:“剛剛你唱民謠,是因為我在看詩集吧?你不必為了我而改變,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如果你想一直唱TFboys的歌,我去換本幼稚點的書。”

結果,他換了一本我的微博書……

在我和卜先森的旅行中發生了很多驚心動魄的事。

在卡帕多奇亞坐熱氣球。熱氣球降落時要被纜繩拉到拖車上,那天風太大,熱氣球不小心撞上了岩石,猛烈地晃了晃。

我嚇得臉色慘白,大喊一聲:“我不要死!我還沒強吻過吳亦凡!”

卜先森說:“你應該高興吧?你不是說下輩子投胎嫁給吳亦凡嗎?”

在卜先森公司上班時,他經常利用職務之便,讓我去他辦公室給他揉肩膀。

我恨得牙癢癢,“我討厭你!”

他笑,“我喜歡你討厭我。”

“我討厭你喜歡我討厭你!”

“我喜歡你討厭我喜歡你討厭我。”

受不了了!低頭在他肩膀上咬一口!

有天加班到八點,辦公室就隻剩我一個人。

卜先森走出來,四顧無人,說:“回家。”

我頭也不抬,“你先走吧,我忙完這一點。”

三分鍾後,他強行來關我電腦,“Boss讓你走,你還不走?”

後來還成口頭禪了,“Boss讓你吃,你還不吃?”

“Boss讓你睡,你還不睡?”

有次吵架,驚天動地,他突然喊“停”,然後說:“BOSS讓你停,你還不停?”

瞬間笑場。

辦公室養了許多“萌萌噠”的多肉植物,我負責澆水。有次我不小心弄斷了一片葉子,手指上沾了汁液,開始紅腫發癢。

“該不會中毒了吧?”大家七嘴八舌把我圍住。

人群分開,卜先森走過來,“我帶你去醫院。”然後打橫把我抱起。

其實沒多嚴重,醫生說有些多肉植物有毒,養殖要謹慎。

從醫院出來,他突然說:“你重新找一份工作吧。”

“奴役我,奴役夠了?”

“不是,你在我這裏工作,我總是會分心。”他頓了頓,又說,“有時候我們坐一個電梯,我會胡思亂想,萬一電梯出故障怎麽辦?有時候坐在辦公室,會突然想,萬一這棟樓爆炸或者坍塌了怎麽辦?”

喂,幺幺零嗎?我要報警。這裏有個傻B!

我媽自從迷上刷微信公眾號之後,天天給我發鏈接。點開看,全都是關於婚姻的,嘮叨著“天下沒有不偷腥的貓,男人百分之九十九都出軌”。

我暗想,“出軌?你怎麽不懷疑他出櫃啊?”

有天老媽來我家,卜先森出差,晚上十點老媽就逼著我打電話。

我無可奈何地打給卜先森,“你在幹嗎?”

他愣了愣,爾後聲音裏帶了笑意,“你是在查崗?”

“不行嗎?”

他在那頭笑得更開心,“是不是想我了?我今天在高鐵上看到一個女生捧著一本雜誌。她問我,是不是想看那本雜誌,一直盯著看,我說,那本雜誌有我老婆的文章。她問是哪篇,我告訴她了,她說,那本雜誌的基調都很悲傷,唯獨你那篇很暖萌甜,她說想必作者是一個很幸福的小女人吧。”

“你怎麽回答的?”

“我說是啊,她是個很笨、很作、很不懂事、很任性、很玻璃心的女孩。”

我有點生氣,“聽起來好討厭。”

“對啊,我慣的,有意見?”

《歡樂頌》裏邱寶寶一個電話,她爸爸就趕過來,絲毫沒有責備她被渣男欺騙又丟了工作的事。這個情節把我看哭了。當年我第二份工作沒過試用期,哭著給我爸打電話,他二話沒說給我買了飛成都的票,“你不是天天念叨著寬窄巷子的肥腸粉嗎?”

於是……為了一碗肥腸粉,我飛去成都打擾了我表姐大半個月。

每天工作累成狗的表姐看我睡到日上三竿、悠閑享受成都美食,竟破天荒沒有吐槽我!後來我才發現,真相是卜先森給表姐寄了一大箱子的代購麵膜。

後來我在成都玩嗨了,卜先森三令五申我都不肯回北京,直到那晚,他發了條語音過來,“我已經給你訂了明早的機票,你可以選擇改簽,不過你要是改了,我就告訴你表姐,有人爆料她用的那款麵膜,曾經讓人長痘痘過敏。”

我那自戀表姐那麽愛美,要是被她知道這些了,我肯定活不到第二天。

“啊啊啊,你混蛋你那麽早就找好後路了嗎?”

後來我表姐知道了整件事始末,氣得掀桌,“我就是你們秀恩愛的道具嗎?”

卜先森回:“表姐怎麽是道具呢?那箱麵膜才是道具,表姐你是龍套。”

我冷笑一聲,“這個故事裏,真正的龍套是我爸吧?”

我在鏡子前試褲子,卜先森冷不丁來句,“七分褲都被你穿成九分褲。”

體重可以減,身高是硬傷,難免被他吐槽。

譬如每次吵架瞪他,都被說成賣萌。

買車時,“你能開車?腳能踩到油門嗎?”

參加演唱會,“坐到我肩上來,否則我看得到你看不到,豈不是浪費門票?”

在路上走著,“腿這麽短,走路就是慢。”

可是在我爸媽麵前,“矮嗎?我覺得剛剛好啊,冬天冷的時候,我打開大衣就能把她包在懷裏。夏天我往她身後一站,就能幫她擋住毒辣的太陽。”

我去看電影《誰的青春不迷茫》是因為許魏洲唱了它的推廣曲。

電影裏的青春克製而壓抑,卻也非常真實。高翔一直追求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於是他離開學校,林天嬌勸他回去,高翔的朋友說:“你的未來是活給別人看的,但我們不用。”

我突然就哭了。

其實我們的青春,哪有那麽多離經叛道、熱血澎湃。我最大的一次叛逆,就是去鼓浪嶼過間隔年,因而認識了卜先森。

在青春散場的時候,在我快被現實逼迫得成為自己不喜歡的那種人之前,是他幫助我,找回了自己。

我記得在領證那天,他對我說:“我不能保證你一生富足無憂,但我能保證你,從此之後,你不必活在外界和輿論的眼光裏,你隻需要為自己而活。”

許魏洲那首歌曲叫《向著光亮那方》。

我想,卜先森就是我的光吧。

離開卜先森的公司後,幾場麵試都沒通過,我宅在家裏長達半年。

那時我才知道,最可怕的不是忙成狗,而是閑成狗。那時我脾氣很糟糕。而卜先森產品上線,常常熬夜奮戰,有次我跟他吵架,他突然臉色蒼白,捂住胸口。

IT行業過勞死的新聞屢見報端,所以那時我真的嚇壞了,幸好醫生說他是過於勞累引起的心悸,多休息就好。

我看著他躺在沙發上強顏歡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說:“我已經兩個晚上沒睡覺了,隻要睡一覺就好了,你別這副表情了。之前你不是說,你很喜歡《琅琊榜》裏動不動就咳嗽的病態男主林殊嗎?我這樣,你又不喜歡了?”

我破涕為笑:“我明明一直覬覦靖王妃的寶座!”

給他倒了杯水,回來時,他已經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投下暗影,令我心動,一如初見。

我突然就明白,我人生這麽多晴朗的天氣,都是因為有人幫我擋去了風雨。

我考慮過很多工作,但都因為沒有經驗而碰壁。

“我擅長的就隻有追星了,怎麽辦?”我問卜先森。

他說:“那就做個職業粉絲。”

我瞪他,“你懂什麽叫職業粉絲嗎?其實是托兒,尖叫呐喊哭到昏厥之類。”

他笑,“沒有誰比你更適合這個職業了。”

我想了想,“可是我的愛豆都超大牌,不需要托兒。那些需要托兒的,我又不喜歡。”

“那就算了。我可不想天天給你買那什麽。”

那是前幾年,我參加完金秀賢見麵會,卜先森在門口等我。

“張嘴。”他往我嘴裏塞了一顆不明物體。

我含進去才問:“什麽?”

“金嗓子喉寶。”

因為追星,所以天天關注愛豆微博,也偶爾在微博上記錄一些我和卜先森的趣事,粉絲慢慢漲了起來。最後因為微博我成功入職了我心儀的公司。

我打電話給我媽說:“你以前總是嘮叨著隻要學曆,現在除了學曆,更要看自媒體!”

我花了半小時跟我媽闡述當今社會經營社交平台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掛了電話後,聽到卜先森冷笑,“之前是誰說,MOF君不用社交軟件,是真男神?”

我真想咬舌自盡。

微博上的小粉絲們給我建了一個後援團,團長叫“後援妹砸”。

她叫卜先森“國民歐巴”。

有一天我看到她發的長微博,內容如下:

“群裏的寶寶們一直說希望歐巴出來聊聊天,因為歐巴一直都很神秘,給我一種可望不可即的感覺,以前剛認識淇淇‘歐尼’時也是這樣,特別小心翼翼,那種跟男神女神聊天的感覺你們懂的吧?於是我帶著我脆弱的小心髒私聊歐巴,問他可不可以來群裏打個招呼。”

“然後一分鍾過去了,歐巴也沒有回我消息,我開始各種內心戲,又緊張又後悔。五分鍾過去了,我已經絕望了,沒想到歐巴突然在群裏發了口令紅包‘我們愛淇淇’。”

“發個紅包還要秀恩愛,這個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出其不意啊。可是,在我和歐巴私聊的對話框裏,歐巴還是一個句號都沒有回複我,你們自動腦補我當時的心情吧……”

“歐巴接連又發了好幾個紅包,我突然覺得,發紅包什麽的,好像有一點破費,就又去私聊了歐巴,表示不用那麽破費,說說話就好了。”

“很快歐巴在群裏說了第一句話,哦不對,是第一個‘暴走漫畫’的表情,瞬間群就炸了,各種刷屏,萬萬沒想到,丟下一個表情後,歐巴又‘失蹤’了。”

“再看看我和歐巴私聊的對話框,自始至終,高冷歐巴也沒有回複我一個字、一個表情、一個句號,心理陰影麵積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