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原來是你

滿嘴的血腥,抵死的纏綿,總算,熟悉的氣味讓帛曳緩回了神……他睜開眼睛,嘴裏是柔軟的唇舌交融,他沒有死?

身體沒有被撕裂,全身的痛感襲來,真實地提醒著他,他還活著。

眼前閉著眼,全身顫抖得比他還厲害的女子正在努力地讓他感受生的氣息。

嘴唇動了動,抬手輕輕撫上女孩的後腦勺,女孩身體一怔,緩緩睜開眼。那一刻,帛曳感覺到她快要哭了,說再也不哭的女孩雙眼含淚地望著他,頓時,心如刀絞……

不能哭,佳佳,你不能哭!

至少現在不能哭!不能為了他哭!

帛曳使出最後一點兒力氣,將佳佳摟進懷裏,輕柔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佳佳,別哭……我還活著呢,別哭……”

佳佳將頭仰了仰,忍住淚水道:“我不哭,波波別怕,我們回家。”

帛曳點了點她的鼻子,一手還在安撫著她,望著她滿是血的雙手,輕聲道:“我們快上醫院。”

“不能去,你還沒恢複。”佳佳有些焦急,她望向帛曳的魚尾,又朝還愣在當場的小鎖望去,滿眼的求助。

“不用管我,我很快就會恢複,你趕緊上醫院,疼不疼?”

佳佳搖搖頭:“不疼,你疼不疼?”望著滿身傷的帛曳,佳佳一度又要哽咽,最終還是被帛曳安撫了情緒。

“沒事,讓昔拉過來,我就好了。”帛曳抬頭望向顯然被他的模樣嚇軟在地的小鎖,第一次用幾乎懇求的語氣道,“請帶佳佳上醫院,她傷得很重,麻煩你了。”

“不去,我不離開你。”佳佳摟著帛曳的脖子語氣堅定,這個時候恐懼已經占據了她的一切,她害怕帛曳會馬上消失,那麽蒼白、那麽單薄,仿佛一眨眼他就會永遠消失不見。

佳佳好舍不得,那種剜心掏肺般痛不欲生的不舍,林宴的決絕、小鎖的失望也沒讓她如此痛苦,一想到眼前的男孩可能會離她而去,那個用後背抵擋猛獸護著她的少年不再對她笑不再處心積慮地對她討好不再撒嬌扮癡地求投喂了,人生從此孤寂,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小鎖依然雙手往後撐坐在地上,眼前的畫麵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他使勁甩了甩頭,畫麵沒有消失,那……所看到的就是現實?

帛曳輕輕地撫摸著懷裏顫抖得有些**的女孩,嘴角溢出血絲,慢慢地匯成一小道血流,泛著濃烈的藍色,從未有過的認真笑容慢慢浮現:“傻瓜,我怎麽會離開你?”

有什麽東西碎了,又有什麽東西開始蠢蠢欲動,如夾縫生存的野草,一朝得勢便能破土成長。

佳佳嘴角上揚,夠了,這就足夠了,不管什麽理由,她都不在意了,這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美男魚。

珠子!對了,還有珠子不是?佳佳有些舍不得歸還珠子,曾自欺欺人地以為珠子在自己肚子裏,即使跨物種之戀也沒有什麽不可能,但……

佳佳心一橫,使出最後的力氣將已虛弱得似是剩下一道光影的少年反撲在地,湊上唇,義無反顧地糾纏親吻,運氣將肚子裏的人魚珠子歸還原主人。

珠子認主,很快,兩人糾纏在一起的唇際發出一絲亮光,終於,物歸原主。

佳佳似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境光怪陸離,一會兒是金黃色的魚尾一會兒是不停撲扇的黑色羽翼,一會兒是小鎖蒼白的臉一會兒是波波近乎透明的身子在眼前慢慢消失……連好久未想起的林宴也入夢來了。

夢境一幀一幀地過,畫麵支離破碎,不知為何,每過一個畫麵,佳佳的心髒就如針紮一般疼,疼著疼著竟有**的跡象,一時之間,病**的人兒忽地蜷縮起來,本失血過多的臉色更加蒼白,身旁的心電圖急速地叫了起來。

“醫生醫生……”

佳佳很痛苦,從未有過的痛苦,那種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的感覺無法抑製地從心底冒出,蔓延全身,身體裏每個細胞都在叫囂:不活了吧太痛苦了不活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是誰在耳邊“嚶嚶”哭泣,不停叮嚀:“活下去啊!佳佳,一定要活下去……”

昏昏沉沉間絞痛的心得到了舒緩,慢慢地又陷入了無限的黑暗裏。

當佳佳從昏迷中醒來時,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其間搶救了兩次,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媽媽喜極而泣哭得紅腫的雙眼和爸爸疲憊而又鬆了口氣的情景,不由得鼻子發酸,在昏迷期間竟然有不活的念頭真是不孝啊。

她環顧四周,病房裏除了爸媽就是醫生護士,醫生給她做了全身檢查後轉身對她爸媽點了點頭:“情況很穩定,應該沒有大礙了,不過真是奇怪,前幾天生命跡象已經很弱了,才幾天就恢複,真是奇跡啊。”

又是奇跡,怎麽這麽多奇跡發生在她身上呢?不過連美男魚都能讓她撿到,奇跡什麽的就算不了什麽了。等等,波波呢?還有怎麽會有那種人魚珠子又回來渾身充滿能量的錯覺?珠子不是還給波波了嗎?

還在狐疑呢,病房門“吱呀”一聲開了,聽到佳佳蘇醒的消息,小鎖帶著一群同學過來看她。

醫生皺了皺眉:“病人需要休息,探望的親友注意時間。”

小鎖比了個“噓”的手勢,大家安安靜靜地走了過來,他們先是朝佳佳爸媽問好,然後湊到佳佳跟前。小鎖的表情有些緊張,麵容蒼白,佳佳露出個安撫的笑容,從嗓子眼擠出聲音道:“我沒事,大家不用擔心。”

佳佳有一肚子的話要問小鎖,波波怎麽樣了?他傷得那麽重現在在哪裏?還有,小鎖有沒有守住秘密沒把美男魚的事情告訴大夥?可人太多她不便開口,眼珠子滴溜一圈,她勉強朝眾人露出笑容,將目光鎖定在小鎖身上,有些懇切。

但小鎖沒有給她任何回應,哪怕是些許暗示都沒有,佳佳心裏更加焦急。

直到探視時間結束,佳佳都沒能得到關於波波的任何消息。

佳佳恢複得很快,就像那次從深海裏被救,本命懸一線的,醫院都給下了病危通知書,但不知為何後麵又有了生命跡象,醒過來後就在快速恢複。

傍晚時,就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了。

建川市離明州市近,當時佳佳情況十分緊急,她媽媽接到電話時差點兒暈了過去。

連夜趕到建川市,兩位老人提心吊膽一個星期,幾番經曆生死,這會兒是放鬆下來的身心俱疲。

佳佳重傷在兩個手臂上,失血過多,小命差點兒就保不住了,可總算是在閻王爺那兒走了一圈完好地回來了,這會兒蘇醒,見著半百的父母疲憊擔心的表情,不免心疼萬分,硬是不讓二老守夜。

直到天徹底黑下來,病房空無一人,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可她要等的人依然沒有出現,佳佳睜眼望著天花板發呆,腦子一片空白。波波呢?不會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夢吧?夢醒了,美男魚消失?

堅持讓爸媽回酒店就是為了留出空間等待帛曳,可是一整晚都舍不得閉眼的佳佳始終沒有等到她的美男魚,天亮時分,佳佳終於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這樣渾渾噩噩地等了三天,佳佳沒有等到帛曳,也沒能從小鎖嘴裏得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美男魚就這樣不告而別地消失在她的世界了嗎?

佳佳有些難過,不,應該說有些絕望。

情路坎坷,讓她真心感到疲憊,她本下定了決心,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也要和帛曳在一起的,不過幾日,所有的付出都付諸東流。

佳佳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佳佳和林宴兩家是世交,二人戀愛,大人們都是知道的,佳佳傷得如此重,林宴都沒出現,佳佳父母本還不信的,這下是有些篤定了,可礙於女兒傷病初愈,也不敢多問。

不過,這幾日小鎖倒是來得頻繁,對佳佳也算是悉心照顧,佳佳也沒排斥他,她還想著從小鎖那裏套波波的消息,佳父看著二人之間的親密態度,眉頭舒展。

這日,佳佳被允許下床了,她雙臂被紗布裹得厚厚的,行動較為不便,但躺了多日,佳佳還是很享受下地的感覺,便提議去樓下小公園裏走走。佳母與佳父對視一眼,欣然同意。

佳母攙著佳佳來到樓下的小公園,慢慢地繞著走了一會兒,尋了一處石凳坐下,佳佳坐著喘氣,走這一小段已經有些吃力了,佳母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心疼道:“佳佳,哪裏不舒服嗎?”

佳佳抬頭吐了幾口氣,露出笑容:“媽,我沒事呢,躺太久了。”

佳佳媽見著女兒如此樂觀,欣慰之餘有些難過。她看著佳佳,支支吾吾了半天終是問出了口:“佳佳,你跟林宴……唉,其實我和你爸爸早知道了,八月份放暑假那會兒,我看林宴帶了個女孩回家,你林叔叔還特意給我們打了電話道歉。你說說這麽大的事你怎麽能自己一個人扛著呢,你爸爸他……”

而此時的佳佳沒法聽進一個字,她越過母親望向前方,慢慢站起了身子,即使裹了多層紗布的手都忍不住顫抖,鼻子有些酸,眼裏有些什麽在打轉,用力吸氣才不至於掉下來。遠處那樹底下的少年不是她的美男魚還會是誰?

帛曳沒有朝她走來,隻是遠遠地望著她,他額頭上有傷,手上也纏著紗布,樣子有些落魄頹廢。兩人就這麽怔怔站著互相望著,隻想讓時間在此刻停止,永遠停止!

什麽叫刻骨銘心?一起經曆過生死算不算?還是兩次!

還有什麽是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那就是當看見你原本可以全身而退卻奮不顧身地轉身朝我遊來,我便有了生的希望時。

佳佳深深吸氣呼氣,想平複自己失而複得的喜悅之情。

“佳佳……”佳佳媽媽終於覺察到女兒的不對勁,擔憂地起身扶她。

哪知女兒卻並不領情,反而甩開她焦急地向前跑去。

“佳佳,慢點兒……”佳佳媽媽忙跟了上去。

佳佳急啊,每回看到她都恨不得黏她身上的美男魚先生這會兒竟是看見她就轉身走啊,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生死兩茫茫,好不容易出現了怎麽又要走了呢?既然要走,之前死皮賴臉地黏上她又是怎麽回事呢?

“波波!”佳佳有些虛脫,但還是得追,快哭了好不好,這小子到底會不會憐香惜玉啊?她都成這樣了,怎麽就不回頭看看她呢?

帛曳卻越走越快,後麵竟然奔跑起來,佳佳不死心地追趕,追得跌跌撞撞。

“帛曳,你給我站住!”佳佳有些哽咽,不該是這樣的,她一次一次地付出真心怎麽就不能有一點兒回報呢?老天爺不能這樣對她啊!

“佳佳,你怎麽了啊?別嚇媽媽啊,佳佳……”佳佳媽還是沒來得及趕上。

佳佳體力不支摔倒在地,受傷的手臂慣性地撐地,鑽心地疼。

她趴在地上,鼻子有些酸,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一聲:“波波,回來!”

佳佳媽媽看到女兒這樣心急如焚:“佳佳,來,慢慢倚著媽媽起來。”

佳佳垂下眼,說不出的委屈不甘。她都讓步了,她都這樣了,她都向命運妥協了,不管前路多麽坎坷,無論她和美男魚之戀多麽匪夷所思,都在所不惜地邁出這一步了,怎麽又回到原點了呢?

正當佳佳媽媽手足無措地看著趴在地上萬念俱灰的女兒渾身顫抖、傷心得不能自拔時,身前投射下一個陰影,一雙有力的大手幫她將佳佳扶了起來。

熟悉的淡淡的海水味道撲麵而來,佳佳猛地抬頭:“波波……”

帛曳淡藍色的短碎發長了許多,劉海遮著半邊眼睛,嘴唇動了動,半晌訥訥出聲:“佳佳……”

帛曳終於認她了,佳佳難抑心中喜悅撲進他懷裏。

帛曳小心翼翼地將她擁進懷裏,下巴輕輕磨蹭她的頭頂,說不出的旖旎多情,兩人這是你儂我儂了,可完全忽視了站在一旁已經石化的佳佳媽。

佳佳媽半天才回過神來拉女兒:“佳佳,這……”

聽到聲音,擁抱在一起的兩人身子皆是一僵,佳佳忙掙開,還不待她開口,帛曳已經很懂事地朝她鞠了個躬,道:“阿姨好。”

佳佳媽拉著女兒的手皺了皺眉:“佳佳?”

佳佳連忙介紹:“媽,他是……他是我一個朋友。”

佳佳媽:“!”

朋友?一見麵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擁抱的朋友?敢忽悠老媽?簡直不想混了啊!

佳佳有些心虛地垂下頭又抬眼瞄了一眼站在身邊也有些緊張的波波,咬咬唇後挺直了身子,下決心道:“媽,正式給你介紹一下,他是我男朋友,叫帛曳,你管他叫波波就好了!”

得,佳佳這一正名,同時驚呆了在場兩人,帛曳有些震驚。兩人相處這麽久,佳佳一直刻意保持距離,明明已經動情卻還是在逃避,還不惜與那叫陳小鎖的臭小子相戀來讓他死心,可這會兒竟當著家人的麵承認他,一時有些愣怔。

而佳佳媽也驚呆了,女兒和林家小子的事他們也很氣憤,可照這情形來看,不會是自家女兒劈腿在先吧?那他們家可就冤枉林家了,畢竟眼前這小夥子怎麽看怎麽俊俏,非凡人不可比啊!

“佳佳,你跟媽說實話,你跟林家小子……”

佳佳似是看出母親的心思,急忙解釋:“媽,林宴他……林宴他和我分手,我去求他,他都不肯見我一麵,然後我就自己遊船旅遊,不……不小心掉海裏了,當時就是帛曳救的我。”

“掉海?”佳佳媽這回不是震驚了,這麽大的事,女兒竟然一個字沒透露,她忙將女兒拉到跟前,仔細查看。

佳佳急於讓帛曳在媽媽麵前留好感,不小心把落海的事情說漏嘴了。

“媽,媽你別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沒事了沒事了哈。”

佳佳媽皺著眉:“什麽時候掉的海?還有這次,是不是也在海裏出事的?不行,我得回家給你去算算,你今年犯太歲,不準你再靠近海了,不行,江河湖都不行。”

佳佳媽顯然被嚇得亂了陣腳,女兒落海被救還有這次傷得如此重都叫人匪夷所思,她愛女心切還不能理出頭緒,不過對帛曳倒是沒有了起初的戒心。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這小夥子長得太俊俏怎麽看都不靠譜啊,而且佳佳在給他正名後,他也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沒有表態,不會是女兒單相思吧?

當晚,小鎖提著一堆佳佳愛吃的水果趕到醫院時,佳佳一家三口和帛曳都已經打了個照麵了。

佳佳爸爸比佳佳媽媽還不能適應女兒找了這麽個男朋友,一晚上氣鼓鼓地跟審訊犯人似的在問帛曳的情況。今晚的帛曳有些反常,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活潑,沉默得叫佳佳有些緊張,總之就是佳佳爸問一句他答一句,絕不廢話。

小鎖進門就感受到了病房裏的低氣壓,當他看到帛曳後,霎時,皺眉冷臉,佳佳渾身哆嗦了下,室內溫度硬是被小鎖又拉下了好幾度。

好吧,第一次將男友介紹給家人,以不是太愉快落幕。

沒過幾天,佳佳就出院了,快過年了,佳佳跟著爸媽直接回了明州市,小鎖提前走了,佳佳自然是要帶上帛曳的,他根本沒地方去。

自從把帛曳介紹給家人後,他一反常態的規矩,甚至太過於乖巧了,一段時間的相處,佳佳爸媽是放心了,佳佳倒是心事重重。

寒假是開同學會的高峰期,小學、初中、高中各類同學樂此不疲地在酒店、KTV、燒烤攤裏各種小聚、大聚,佳佳也不能免俗。但帛曳執意要扮演二十四孝好女婿,成天幫著佳父佳母幹這幹那,所以同學會什麽的都是佳佳獨自前往,再者,佳佳也不想把帛曳介紹給大家,無論出於什麽原因,私心也好擔心也罷,反正佳佳是不打算讓帛曳拋頭露麵了。

暑假期間因為失戀療傷,佳佳沒有出席任何同學會,這回寒假是逃不過了。

這次的聚會是高三畢業班組織的,佳佳已經向組織者打聽過林宴今晚不會出席才決定去的。

在剛分手的時候,佳佳做夢都想見著林宴問個明白,這會兒她倒不想見了,因為事已至此,見不見都無所謂,見了反而讓自己心情不好,那何必再見呢?

分手後,不僅是佳佳,林宴也缺席各種聚會,避免各種場合的偶遇。佳佳從幾個高中好友那裏聽到消息,林宴幾乎與他們斷絕關係了,佳佳表麵淡定,心裏卻苦笑,林宴越是保護那個女孩,就越是顯得對她絕情。

今晚的聚會很熱鬧,出席的同學一半以上帶家屬的,以前林宴和佳佳是班裏公認的最看好班對,結果散了,大家惋惜之餘也不乏幸災樂禍的,畢竟林宴當初也是班草級別的,暗戀他的女孩可不少。

晚上大家都喝了點兒小酒,憶苦思甜,吃完飯還不盡興,大夥又去了KTV。

佳佳本來是要先行離開的,但拗不過幾個好友的熱情,還是跟著去續攤了。

兩個已經沒有緣分的人在跟迷宮一樣的KTV裏偶遇其實照概率論來說,不幸的話還是占50%的,佳佳很不幸地中標了。

好友陳婷喝醉出包廂找衛生間半天沒回來,佳佳出去尋人,才剛拐個彎就撞見了牽著一個女孩的手正麵走過來的林宴。

兩人正麵相遇,皆是一怔。

林宴想掉頭已經來不及了,硬著頭皮跟佳佳打了個招呼,佳佳沒有看他,隻盯著他身邊的女孩看。

林玲?嗬嗬,這世界真是狗血啊,如果這個故事她不是女主,那林宴和林玲這一對也堪稱是草根女不離不棄死纏爛打十年終抱男神歸的灰姑娘戲碼了,真是讓人感動啊,從初中追到大學,兩個狗男女終成眷屬啊。

佳佳冷笑,昂首挺胸與他們擦肩而過,林宴抬起打招呼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久久沒有放下。他歎了口氣,繼續拉起身邊的女孩往前走,背道而馳,漸行漸遠這是他認為最完美的結局,移情別戀是他的錯,但如果不能當機立斷,藕斷絲連對三個人都是傷害。

但還沒走出兩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他回頭詫異地看著返回的佳佳:“佳佳……”

“啪”一聲,林宴被打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不是誇張,一者佳佳是醞釀了許久的怨氣,使出了所有的力氣甩出的一掌;二者佳佳曾獲人魚珠子的力量,這一巴掌著實有威力。

“林宴!”他身邊的女孩忙彎腰去扶,見著林宴嘴角的血跡,怒不可遏地起身瞪視佳佳。

“童佳佳,你有什麽怨氣朝我來,是我糾纏林宴的,林宴不跟你聯係也是為你好,你要他怎麽跟你解釋?有一句話我認為說得非常好,在愛情的世界裏,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童佳……”

“啪”又是一巴掌,佳佳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

好個“在愛情的世界裏,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林玲不比林宴,畢竟是女孩子,這一巴掌直接給掄翻在地了,隨著一聲慘叫,這裏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很多圍觀者。

林宴忙俯身扶起已被打得抽噎的女友,滿眼心疼。

他轉身對佳佳道:“佳佳,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認了,但林玲她是個女……”

“啪”還不待林宴說完,佳佳又甩出一巴掌。

“惡心!”佳佳半天憋出兩個字。

見著林宴又被打,林玲不幹了,本還是弱質女流抽抽噎噎一副可憐相的,瞬間化身為夜叉張開雙手就朝佳佳撲了過來。

“童佳佳,你有什麽資格罵我們,我追林宴光明正大,你和陳小鎖就幹淨嗎?你高中那會兒追陳小鎖的事情盡人皆知,陳小鎖應屆上的是浮吳大學!他為你複讀考了樹人大學!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有多純潔!”

可還沒等她撲到佳佳麵前就被人提溜著不能前進了,佳佳身前一暗,一男子已經擋在她身前了。陳小鎖一身痞氣,一手提溜著還在咆哮的女人,一手拉過身後已經氣得快把唇咬破的某女,擺了擺脖子道:“本來還想著看場熱鬧算了,但既然你提到我了,我不出場對不起圍觀的群眾啊!”

他瞪了一眼欲上前的林宴,轉轉道:“首先,你追已經有女友的林宴那不叫光明正大,那叫偷雞摸狗!其次,我陳小鎖複讀考樹人大學不為任何人!再次,我陳小鎖這輩子沒有‘光明正大’地追過任何‘有夫之婦’,包括有男友的女人!當然,有人有眼無珠良心被狗吃了拋棄這麽好的女人,鎖爺我要接收那才叫光明正大!最後,我陳小鎖看不慣的時候可是連女人都會打的!”

林宴皺眉拉過被小鎖扯住的林玲,看了一眼小鎖又看了一眼佳佳,半晌朝著佳佳道:“對不起。”

佳佳含著淚,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哽咽道:“這麽多年,我們不可能兩清,但無所謂了,隻希望這輩子,不,永世不要再有瓜葛了。”

她做不到好聚好散,曾經刻骨相愛分手後還能做朋友,那就是扯淡,太對不起逝去的青春歲月了!

佳佳說完掙脫小鎖,轉身欲離開。

一場鬧劇終於有了結局,本該曲終人散。

“佳佳!”林宴追問道,“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嗎?”

佳佳聽聞停住腳步,覺得好笑,小鎖卻在一旁冷哼:“不得不說你這個問題真的很蠢,我和這個女人……”

可他話還沒說完呢,人群裏就出現了一陣喧嘩。

一藍發少年出現在大家麵前,他朝眾人拱了拱手:“不好意思讓一讓,我女朋友被人欺負了,讓我過去一下。”

眾人在驚歎眼前美色之餘,又覺得鬧劇好像更狗血了,有人已經忍不住拿出手機拍帛曳了,沒辦法,這個萬惡的看臉社會!

“佳佳,媽媽喊你回家喝甜湯。”帛曳好不容易擠到中心,先將佳佳拉到自己懷裏,然後環顧了下四周,“這是怎麽了?拍電影哪?”

他的出現一下鎮住了全場。

他低頭抬起佳佳的下巴,用手輕輕拭去她掛在眼角的淚珠:“怎麽了寶貝?不是說好了不再為了人渣哭的嗎?”

“撲哧”一聲,佳佳一下沒忍住埋進他懷裏笑了出來,用手輕輕捶了捶他的胸脯。

“我們回家。”帛曳摸了摸她的腦袋,將她裹進大衣裏不再理會眾人,轉身離開。

夠了,此生得一摯愛就足夠了,有波波在身邊,還有什麽事情看不開?

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熟悉的男聲。

“佳佳!”林宴忽然朝她喊道,“童佳佳!對不起!”

佳佳身子一僵,沒有回應,繼續跟著帛曳往前走。

分道揚鑣,再見了,舊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