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的歌聲裏

文/楊千紫

也許所謂的幸福結局,就是抱著永不放棄的希望,繼續前行。

所以,無論是在不遠處看著你幸福,還是站在你身邊給你幸福……對我來說,都是可以稱之為“永遠”的事情了。——題記。

一.{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帶給我驚喜,情不自己。}

一窩蜂似的人群裏,我正仰著脖子去看學校公告欄裏張貼出來的新班級成員名單,手機就叮鈴鈴地響起來,是秋思的短信,她說:“阿若,真開心下個季度我倆還在一個班裏。看來我這年級前一百的成績還挺穩定的嘛。”

我用手機發短信的速度幾乎可以媲美鍵盤打字,飛快回到:“可惜白瞎了我這年級前十的好苗子啊。”

剛按完發送鍵,身後就傳來熟悉的嘟嘟聲,緊接著秋思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說,“年級前十有什麽了不起的?你看看人家安斌,三百開外的不一樣被分到了A班?”

聽到這個名字,我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嘻嘻笑道,“人家上頭有人,咱這小老百姓可比不了。”

秋思嘿嘿一笑,轉身拉著我的手往人群外麵擠,一邊殺出一條血路來一邊跟我八卦說:“哎,話說你有沒有看見校內網上安斌和林琳的照片啊?這大高三的,倆人成天去各種西餐廳吃飯,那小情調,嘖嘖,可真是浪漫啊。”

我跟在她身後沒有說話,隻是回頭又看了一眼公告欄。安斌的名字就寫在我旁邊,我在心裏默默念著:杜若,安斌……杜若,安斌……可是除了我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人把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過,漸漸地我也忘了,自己也曾在高二數學課的草稿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寫過這個名字。

這時秋思忽然狠扯了我胳膊兩下,聲音裏有種訕訕的興奮,“阿若快看,那不是安斌和林琳嗎?兩個人怎麽穿情侶裝來上學啊?教務處怎麽也不管管!不過,這兩個人穿成這樣還真是很養眼啊……”我抬頭望了片刻,目光沉默而離散,終是低下了頭不忍再看。

秋思是白羊女,想什麽就說什麽,敢於直麵自己的內心,其實比我有勇氣得多。這時她又說,“對了阿若,林琳跟我們分到一個寢室了你知道嗎?其實我挺嫉妒她的,年級前一百的成績,長的又好看……還有安斌那麽拉風一男朋友,你說我每天對著這麽個人,會不會影響我的學習成績啊?”

我怔了怔,然後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說,“應該不會吧。……你每天對著鏡子,也沒見你成績下降啊。”

秋思頓住幾秒鍾,這才麵露慍色,兩手抓住我的胳膊剛要往一塊兒擰,這時我們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那人仿佛離得我們很近笑得很是真摯,他說,“哈哈哈,以前沒看出來,杜若你說話可真逗啊。”

我認得這把聲音,怔了怔回過頭去,果然看見安斌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許久未曾這樣接近地端詳,有那麽一刻我的心真的狂跳起來。……一直覺得他臉龐的線條是無可挑剔的,笑起來的樣子依然很有棱角,皮膚不算白也不算黑,所以不算太娘也不算太憨。他就是這樣,一切的一切都讓人覺得恰到好處。

隻是這時,他身邊站著與他穿著情侶裝的高挑美女林琳。

而我這剛過一米六的小身高,還穿著平底鞋,站在他倆麵前想不覺得渺小也難,不過好在腦子轉得夠快。雖然這是安斌第一次跟我說話,雖然我驚訝地發現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可是這一刻我並沒有失態,反而仰著脖子笑了笑說,“一般一般,勉強維持吧。”

安斌又是一頓笑,轉過頭去笑眯眯地看一眼林琳,說,“你看,學習好的女生裏,像杜若這麽好玩的可真是少見啊。”

這時秋思也緩過神來,趕緊頗為自豪地說,“我們杜若沒什麽優點,就是腦子靈。有她在,什麽話都不帶掉地上的。”

我索性讓此番詼諧的形象深入人心,很配合地嘿嘿一笑,學著小沈陽的語氣說,“掉地上幹啥啊?再整埋汰了。”

這三個人也是笑點低,聽了這話,站在那前仰後合老半天緩不過氣來。身邊同學紛紛用含義紛紛的目光看著我們,大概在想,這四個八竿子打不著完全不是一個範兒的人怎麽會湊到一起了呢?

其實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跟安斌麵對麵地站在一起,還能在陽光底下肆無忌憚地逗他笑。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睡,躺在**一遍一遍地回放他的音容笑貌,心想這一次的分班,真是害慘了我。也許在高三這個時候,真不該讓安斌這種禍害靠近我。

二.{可是你偏又這樣,在我不知不覺中,悄悄的消失,從我的世界裏,沒有音訊,剩下的隻是回憶}

林琳果然跟我們分到了一個寢室。秋思最恨她每天早晨剛起床說的那句,“不嘛,我不要起來。”

“你說她以為自己是林誌玲還是怎麽的?說話那麽嗲!女生寢室也沒男生,她發嗲給誰看啊!”吃早飯的時候,秋思憤然咬了一大口肉夾饃,說,“本來以為她人挺大方的,跟她當室友也還可以,可是誰知道她每天早晨都讓人家雞皮疙瘩掉第一地,吃飯都倒牙!”

我安慰道:“其實林琳也算24中少女的典範了。不算太用功,成績又很好,長得挺水靈,還有一個超帥的男朋友……你就讓著她點嘛。”

可惜我這話完全沒起到安慰的作用,甚至有點煽風點火。這時秋思一拍桌子,我估摸她的手心肯定默默紅了,憤然說道:“氣就氣在這裏啊!憑什麽好事都被她占了,說話還這麽嗲!”

秋思數學不好,思維果然沒什麽邏輯性可言,我正要跟她掰扯一下“好事都占了”和“說話嗲”這兩者之間的關係,這時桌麵上忽然出現一包熱騰騰的KFC早餐,我倆對視一眼,然後一起仰脖往上瞅,安斌的笑臉在清晨喧鬧的食堂裏格外明媚,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我的見麵禮。二位姐姐,我有事情想拜托你們。”

秋思忍不住把KFC的袋子摟過來看了看,我覺得她這個舉動十分沒剛,顯得我們太好收買,於是我咳了兩聲,說,“哭臉的人我們也不打。你雖然笑著,可你也不能強人所難。”

安斌在秋思對麵坐下,笑眯眯地看著我,他的眼睛十分漂亮,狹長的鳳眼卻不見女氣,身材適中,肩膀也寬,與現在那些“男生女相”的奶油小生們很是不同,秋思曾經總結性地說過一句話:安斌這個長相,上到80歲老太太,下到8歲小孩,全都可以接受。人家這是標準的英俊,典型的帥,與當今的審美流變無關。

可能是我看他的眼神暴露了自己花癡的本質,安斌忽然把臉湊過來,小太陽一樣簡直要把我晃暈了,他說,“杜若你人緣好,能不能在寢室裏幫我照顧一下林琳?她那小孩兒脾氣,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我的嘴唇無聲地開闔了一下,然後我聽見自己笑嘻嘻的聲音,“我盡量吧。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安斌秀眉一挑,疑惑問我:“神馬意思?”

我指了指正在被秋思翻出來啃的肯德基早餐,正色說道,“以後這種東西要常有,我也好下手。”

安斌愣了一會兒,又哈哈笑起來,說,“杜若你這人說話太有意思了。就衝你這性格,就是我不找你幫忙我也得給你買好吃的。”說完他站起身來,把淺藍色的阿迪包往身上一甩,風風火火就往食堂門口走了。

十秒鍾後他又折回到我視線裏,說,“哎,杜若,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吧?”

彼時我正拿著一個早餐漢堡要往嘴裏塞,聽了這話整個人僵硬住了,嘴角抽了抽,用英語填空題裏常考的一個短語回答道,“No,thanks。”

他歪歪頭,“Why?”

我答:“因為我眼光高,凡夫俗子恐怕不能入我法眼。”

安斌聳聳肩膀就走了。連背影都那麽帥。

這天下午的自習課,我手裏的數學練習冊一頁都沒有動。早晨所發生的一切一遍一遍在我腦海裏反複回放。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我不由自主地反複思量。

晚上在寢室用筆記本上校內,係統提醒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點開來看,竟然是安斌。

曾經多少次用秋思的號圍觀過他的網頁,作為24中的風雲人物,他有上網的訪問量也不出去,隻是從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主動加我。這種受寵若驚的想法讓我覺得自己既可悲又可憐,順手點過去,果然看見他和林琳在papa’s吃飯時候用iphone拍的照片。

朦朧的燈光,錚亮的餐具,俊男美女,秀色可餐。

這時右下角的在線聊天功能叮鈴一響,是安斌發來的即時消息,他說,“你去看我好友裏有個叫葉揚的,他很不錯的,一般人我還不給介紹呢。”

我回:“你電話多少?”其實我並不否認自己是借這個引子想要他的電話。

半分鍾後,我的電話響起來,陌生的號碼,沒想到竟然是安斌。我忍不住佯裝生氣地一頓臭罵:“你說你是不是腦殘啊,哪有大高三給人家介紹對象的?”

安斌很無辜地說:“其實我就看你說話挺有意思的,感覺你能開解一下我那哥們憂鬱的性格。”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看過的一個鄭秀文演的香港電影,好像叫做《孤男寡女》,劉德華給鄭秀文介紹男朋友,她拗著脖子問他: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去?

劉德華說是,然後她就真的跟黃浩然演的那個金龜婿在一起了。

但她心裏是喜歡劉德華的,電影的結局是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我是一個不喜歡把生活弄得很戲劇化的人,可是這一刻我聽見自己回答他說:那好吧。衝你的麵子,我就見一見吧。

那樣一個夜晚,也許月光是影響了荷爾蒙……又也許是潛意識裏我覺得這是自己接近安斌的一個理由。

就這樣的,我認識了葉揚。

三.{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我的夢裏,我的心裏,我的歌聲裏}

葉揚長的很精致。白皙斯文那種,跟安斌的帥氣英俊不太一樣。

林琳也是個很八卦的人,對安斌要給我介紹對象這件事報以十二分的熱忱,所以她那天晚上請我和秋思吃飯的時候,擅作主張叫來了葉揚跟安斌。我第一眼看見葉揚的時候,心想這人眼睛放光,怎麽會是個憂鬱的人?

秋思拽了拽我的袖子,小聲說道,“哎,她怎麽不跟你說一聲就把葉揚叫來了?……不過倒是挺帥的。”

我安撫他道:“沒事,姐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說完我抬頭看著葉揚,說,“你好,我叫杜若。”

他的眼睛亮亮的,雖然漂亮,可要比安斌女氣一些,忽閃忽閃看我一眼,一點兒不認生,嘻嘻笑道,“杜若是一種中藥吧?名字挺好聽的。”

我見他這麽大方,自然更不能露怯,說,“嗯,人如其名,專門治病的。”說完我看了一眼安斌,說,“你哥們說你性格憂鬱,合計讓我治治你。但是看來我好像被他騙了。”

葉揚轉頭看一眼安斌,眼神裏仿佛包含許多含義,然後他說,“真正性格憂鬱的人,都看起來活潑開朗。你看安斌不也一樣麽。”

林琳和安斌在桌子上麵十指相扣,我低頭吃了口菜,忽然在想自己這個年級前十的優等生究竟是在幹什麽呢?怎麽會在這裏當電燈泡浪費時間?

可是既然來了,飯總是要吃。我們幾個吃的是老八件,菜有點辣,吃的時候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侃,葉揚跟林琳很熟,總是逗她,比如說,“取經的時候你猴哥沒跟你說嗎?少吃一點,不然更走不動道啦。”

林琳反應半天才聽出來葉揚說她是豬八戒,氣直要捶他,可是接話這是我的強項,順口就幫她一把:“反正她師傅騎你去的,不行就一起唄。”

安斌真不愧是笑點低,這種無聊的對話也能樂上半天,搞得我跟葉揚對視一眼,彼此都很無語。

吃完飯安斌象征性地問大家:“現在去哪兒啊?”

我瞟他一眼,說,“能去哪兒啊?回去上自習唄。”

“今天周六,你不回家啦?”他很詫異地問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今天竟是周末,轉眼都已經兩周沒回家了。安斌到底是上頭有人,竟然被允許開著一台大眾速騰來上學,拈出車鑰匙朝葉揚使個眼色,說,“我送秋思和林琳。葉揚,你送杜若回家吧。”

拎著我從寢室收拾出來的足有七八公斤重的大書包,葉揚這一路走得想必十分艱難,但是他始終堅持著對我強顏歡笑,我們兩個把從施瓦辛格離婚到數學老師生痔瘡的話題都嘮了一遍,最後他說,“杜若,你這人真挺有意思的。”

“你這是在誇我嗎?”我斜眼瞟他,“我寧願你讚我貌美如花。”

葉揚說,“誇你貌美如花那也太假了點。其實安斌給我介紹過不少辣妹,在這方麵你算是最麵的一個了。”

我聽了這話,手起刀落,一個麥當勞甜筒丟過去。葉揚側頭一躲,左臉蹭上了一點冰激淩,看起來倒是很可愛,他用手背擦了擦,麵部表情有些嚴肅地對我說,“開玩笑的,別生氣啊。”

然後葉揚轉身一個人往前走了,背影有些冷冷的樣子。

這時已是晚上9點多,這條路上行人不多,我身後的位置本來是我的小學,現在拆了正在蓋樓,廣告牌圍得密密實實,上頭畫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場景,上頭寫著:“黃金地段,優秀學區……”我跟男生接觸不多,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好,隻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低著頭走路。

走著走著,忽然撞到了什麽東西,我抬起頭,臉上忽然一涼,原來是他把手上的冰激淩盡數蹭到了我臉上,葉揚一副得逞了的表情,居高臨下笑嘻嘻地看著我,說,“你咋不來哄我呢?真不會辦事!”

丁香花的味道彌漫在四周,晚上的空氣有點涼,夏末秋初的好時節,我此刻仰頭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睛,不知怎的,莫名地心中一動。如果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的人是安斌……會怎麽樣呢?

我會不會不顧一切地抱住他,告訴他有個傻女孩已經偷偷喜歡他很久……曾經幾百次的偷看他的校內,曾經在放學以後偷偷跟著他回家……曾經在草稿紙上一遍又一遍地寫出你的名字……

可是此時此刻,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個隻見過一次的陌生男孩。對的時間,對的地點,對的氣氛……可是唯獨人是錯的。

雖然他長的也很帥,眼睛明亮如星子,說話很逗跟我有一拚……

可他終究不是他。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雙手捧起我的臉頰,我眼睛裏映出葉揚精致英俊的臉龐,輕輕吻向我的臉頰……

這一刻,我聞到麥當勞甜筒的奶香……還有他身上淡淡的青澀的男人味……他的吻從我臉頰蔓延到唇邊……我的呼吸緊張起來,心跳地很快很快,可是竟然沒有推開他……

高三才初吻,這對很多女生來說已經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吧。我隻是想知道接吻的感覺……雖然我更想知道,如果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的人是安斌,我會不會幸福得快要死掉……

可惜世界上的事情,統統沒有如果。

時間,永永遠遠也不能回頭。

綿長清淺的一個吻。葉揚牽住我的手,一邊往前走一邊很淡定地說,“我的確是個挺憂鬱的人,所以想跟你這樣有意思的女生在一起。做我女朋友吧。”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跟我說出電視上那種對白,還是一個挺帥的男生,不由有些無所適從,正囁嚅著不知道該說什麽,葉揚用食指抵住我的鼻尖,說,“不許拒絕我。不然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我抬頭看他,說,“有意思有什麽用啊,也不當飯吃。”

葉揚說,“那長的帥有什麽用啊,也不當飯吃。難道我就沒優勢了?”

我忍俊不禁,捶他一下說,“臭不要臉的,誰說你長的帥了。”

這時他忽然抱住我,不算太鬆也不算太近,像溫溫的水一樣讓跟感覺很舒服,他指著我身後的房地產廣告牌說,“我處過很多女朋友,曾經甩別人,也曾經被人甩……可是你是第一個,讓我想安定下來的女生。”

不可否認,我是個偶像劇看多了的女生,對愛情也有躍躍欲試的衝動和不切實際的幻想,聽到這些話,臉會紅,心會跳,雖然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卻也說不出拒絕……隻是我腦海中忽然閃過安斌的影子,我想起鄭秀文在《孤男寡女》中拗著脖子問劉德華: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去?

不知出於何種念頭,最後我說,“好吧,我們試試看吧。但是你不許影響我學習。”

葉揚笑得眼睛彎起來,說,“沒事,如果你考不上好大學,大不了我養你一輩子。”

四.{還記得我們曾經,肩並肩一起走過,那段繁華巷口}

葉揚就這樣成了我第一個男朋友。

後來才知道,葉揚是隔壁中學的著名校草,家境跟安斌差不多,也屬於“上頭有人”那個級別,不過難得的是他學習成績很好,不像安斌,總要靠“上頭有人”才能分到A班。

漸漸地,很多人知道我是他女朋友,背地裏羨慕嫉妒恨,當著麵冷嘲熱諷。我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對此也算甘之若飴。

葉揚是個很好的男朋友,時常會做出一些很浪漫的小細節,比如有一次全市高三學生一起參加一個活動,他逃出隊伍跑來陪我坐車,這時廣播響起:請各位乘客帶好您的貴重物品下車。

他當著眾人的麵拍拍我的頭說:“走吧,貴重物品。”

可以說一個小女生的虛榮,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全部的滿足。我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談戀愛應該是什麽樣子,但我漸漸習慣了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的日子……我想,也許這個人是不是安斌,其實並不重要。

距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短了。這時24中發生了一件挺轟動的大事,安斌和林琳這個校對兒分手了。

秋思又跟我八卦:“哎,阿若你快看啊,安斌的特別好友裏沒有林琳了,好像這兩個人根本就解除好友關係了……你說他倆究竟是怎麽了?怎麽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我上校內點開安斌的網頁,無意識地點開留言板,看見我剛跟葉揚在一起之後給他的一段留言。

那時我剛成葉揚的女朋友,進了這個圈子,與安斌的接觸自然也就多了。有一次我開玩笑說,安斌,你把我也加成特別好友怎麽樣?我可是年級前十的人啊,沒準給你帶來一點考試運呢。

沒想到安斌是這樣回複我的:不可以哦,我跟老婆說好了,彼此的特別好友都隻能有一個,那就是對方。

其實當時我已經對安斌死心了,畢竟吃著碗裏瞧著鍋裏那不是我的風格,可是我沒想到當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心竟然會那麽痛。眼淚不爭氣地落在鍵盤上,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最後我還是忍不住用悄悄話對他說:你還記不記得高二上學期的運動會,我跨欄沒跳好,摔地上磕破了肩膀,你背我去醫務室的時候對我說的話嗎?

當時安斌名字旁邊有個綠色的小人,說明他是在線的,可是那一次他許久沒有回複我,我心裏七上八下的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隻是望著他那“老婆”二字默默掉淚。

我以為我跟葉揚處的算是不錯了,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叫他“老公”。我沒想到安斌與林琳之間的感情是這樣的,就像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是沒有忘記他。

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複了的時候……網頁叮鈴一響,校內留言板上有一條新回複:我隻記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我笑了,眼淚還沒幹,心底裏無限酸澀的感覺順著那一滴一滴溫熱的**翻滾出來。

他在裝傻,這更讓我相信他多少是明白我的心意的。

這一刻,他與林琳已經分手,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我將我們之間的留言一條一條刪掉,忽然間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葉揚,於是我發了條短信給他:“睡了麽,豬?”

可是他竟然很久地沒有回複我。葉揚“機風”很好,我短信的回複時間一般都不會超過三分鍾。

正當我等得有些忐忑不安的時候,這時電話響起來,他有些懊惱地說:“寶貝,我正勸林琳呢,可是她不聽我的,非要跟安斌分手。”

電話那邊非常吵,我有點聽不清葉揚的話,打開揚聲器才斷斷續續地聽到一句:“安斌因為她都哭了,你說她怎麽能這樣呢?”

掛斷電話的時候,我在原地足足站了三分鍾一動未動。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做,可是這一刻我控製不了自己。

思前想後,終於還是拿起外套衝出門去。

五.{盡管你我是陌生人,是過路人,但彼此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心跳}

站在安斌家樓下,他房間的燈盞依稀亮著。

我抬頭看了好一會兒,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他:“在做什麽?在想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他回複地很快,我抬頭望著那扇窗,甚至能想象出他在燈下用iphone手寫的樣子,他說:“杜若,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我飛快回複:“其實所謂的失敗,是要看跟誰比。你的長相可以跟明星比,家境可以跟富二代比,學習成績可以跟我比……你這樣的要算失敗,多少人都不能活了?”

安斌說,“我不是離不開林琳,我隻是離不開那種溫暖的感覺。我希望有一個愛我的人在我身邊,我希望天長地久……這樣有錯嗎?”

忽然之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葉揚很少說他家裏的事給我聽,有一次喝多了他才提過兩句,他父親跟安斌的父親在工作上有來往,兩個都是位高權重,一年也回不了幾趟家,兩家都在鬧離婚,父母的注意力都不在他們身上。葉揚說,其實安斌性格比我憂鬱,我遇到不開心的事會砸東西,跟人打架……而他遇到不開心的事,會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在人前永遠是那個不知愁滋味的陽光帥哥。

入夜了,風多少是有些涼。

我握著手機仰著頭,想象著此刻的他會不會是正在燈下哭。一想到他那雙漂亮眼睛裏正在流淚,我真的覺得自己心快碎了。可是此時此刻,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麽呢?

這時,他房間裏的燈忽然熄滅了。

我怔了怔,說不清是放心了還是失望。背轉過身正要往外走,樓梯口傳來哢的一聲,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依稀看見一個瘦高人影朝我走來,安斌的臉漸漸清晰起來,他微低著頭,下顎的弧度柔美得不可思議,他說,“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你來找我怎麽也不說一聲?”

我大驚,“你有千裏眼麽?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他過來拍了一下我的頭,說,“你怎麽那麽笨啊?你不想讓我知道,就別用iphone上校內啊,蘋果手機能記錄位置你不知道麽,拉登就是這麽被美國人幹掉的啊。”

我仰頭看他,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他像個沒事人似的說,“走吧,一起看場電影去。”

現在想想,那部電影是什麽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隻記得一路上我們所說的話不多,大片大片的冷場,卻並不覺得尷尬。那場電影是午夜場,看完之後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送我回家的時候他說,“其實高二那事我已經不記得了,你提起來,我才恍惚想起來曾經送過一個女孩去醫務室。但當時說過什麽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杜若,我說什麽了?”

我頓住腳步,身後是高高的房地產廣告牌,上麵畫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正是葉揚第一次吻我的地方。我側頭望著遠處,刻意避開安斌的眼睛,夜晚的風橫亙在我們中間,我感覺天就快亮了,這種朦朦朧朧的灰色既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我說,“你當時對我說,你怎麽那麽笨啊?個子這麽小還學人家跨欄,多虧了是重心低,不然可要摔慘了。”

安斌一愣,很認真地想了想,說,“我有過這話嗎?哎,怎麽那麽沒有同情心。”

我低下頭,說,“當時我本來就很疼,聽了你的話之後就哭了。你很慌地幫我擦眼淚,你說其實你長的挺好看的,哭起來就不漂亮了。”

安斌一笑,說,“果然是女人啊,把這種恭維的話記得一字不差。”

我的頭更低了,我說,“我之所以記得一字不差……是因為我從高一入學的時候就開始注意你了。跟24中大多數女生一樣,我喜歡你,這也是沒什麽懸念的事情。”

天仿佛又亮了幾分。

風很涼,也很清澈,穿梭在我們身邊,四下靜寂無聲。很長一段時間,仿佛時光靜止,我不敢看他,但我可以聽見他輕薄起伏的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不敢看他的我剛想抬起頭偷偷瞄他一眼……安斌轉身背對著我說,“我先走了。再見,杜若。”

六.{我的歌聲裏}

轉眼高考就結束了。拍照,估分,畢業,一切都很匆忙。我依然與葉揚在一起,也依然經常與安斌和他的女朋友四人飯局。

跟琳琳分手以後,安斌換女朋友換得很勤。葉揚說,杜若你看,花花公子都是被女人給逼出來的,掏心掏肺人家不要,從此以後誰還敢付出真心。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葉揚自顧自又說,不過,我真不知道安斌是怎麽從林琳的陰影裏走出來的。頭一天分明還在電話裏跟我哭,可是第二天忽然就好起來了,好像有什麽更讓他感興趣的事情出現了。

葉揚低頭看我,眼神忽然有些深邃。我想起秋思前幾天與我的一段對話,她說那天晚上有隔壁班的女生看見你跟安斌去看午夜場了,我把那女的給罵了,然後跟葉揚說你那晚上跟我在一起。這事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他不提以後你也不用解釋。

說完秋思就去忙別的了,她那麽八卦一人,卻自始至終沒有問我關於那晚的一個字。

我想這輩子能遇上她這個好朋友真是值了,就像……我遇上葉揚。

也許所謂的幸福結局,就是抱著永不放棄的希望,繼續前行。

所以,無論是在不遠處看著你幸福,還是站在你身邊給你幸福……對我來說,都是可以稱之為“永遠”的事情了。

高考揭榜,我跟葉揚都考到了北京,據說這兩所大學中間隻隔一條馬路。眾人都很羨慕我們,說我們是神仙眷侶。臨去北京的前一天,葉揚找了一群哥們出來唱歌,安斌帶著新處的女朋友過來,並不是辣妹款,嬌小可人型,細看之下竟然有點像我。

我唱了一首新學的歌,名字叫做《我的歌聲裏》。整個KTV裏的人聽得都很認真,唯有安斌坐在前麵玩電腦。

唱完之後我想我明天就要走了,忽然很想過去跟他說幾句話,畢竟從那天之後我們再也沒有單獨聯係過。可是這時他電話忽然響起來,他朝我打了個手勢就出去接了,我坐在電腦前合計上會兒校內,卻看見他沒來得及關的QQ漂流瓶界麵。

我心想安斌怎麽這麽無聊啊,竟然還玩這個,隨手就點開一個他發送的瓶子。這時KTV裏有人在唱陳奕迅的《十年》。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聽到這首歌都會覺得很心酸。

過了一會兒,葉揚走過來拍我肩膀,看見我的臉時他怔了怔,說,“杜若,你怎麽哭了?”

我急忙將頁麵關掉,揉了揉眼睛說,“新配的美瞳,有點不得勁呢。”

葉揚二話不說就來摳我的眼睛,一邊摳一邊說,“趕緊把那玩意摘了,有我在你身邊,不戴眼鏡咱也不怕。”

屋裏哄堂大笑,人人都羨慕我倆甜蜜恩愛。

於是,後來的後來,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我看到那個同城漂流瓶上寫著什麽。

“——如果你叫杜若,收到了請回複。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錯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