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被懲罰的KISS(Punishment kiss)

1.初中同學會

背著兩個人的書包,我坐在楊湛遠自行車的後座上,他卻沒有直接開回家,而是在一個酒吧前停下,鎖車。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又要打什麽鬼主意,他直起身子笑笑說:“今天在這酒吧裏我有個小型的初中同學會。”

“什麽?”我長大了嘴,“你為什麽不早說?”

“現在說也不晚啊!”

我皺起眉頭:“楊湛遠,你混蛋!你又準備把我丟下,讓我背著兩個人的書包回家?”

“放心吧,我已經通知莫嬸了,今晚我們在外麵吃。”說著,他就牽起了我的手朝前走去。

“喂楊湛遠我不去啦!”

“幫我背書包的,別爭執了!我們不是說好最近的十天內,都由你片刻不離地幫我背著書包上學和放學?”

該死,這家夥分明是早有預謀的!我上當了啦!

很巧的,這個酒吧就在“金碧輝煌”對麵。相較於“金碧輝煌”的熱鬧,這邊冷清多了。

進門的正對方是個寬大舞台,有DJ在彈奏鋼琴。酒吧內沒有特定的包廂,而是由一小間一小間的看台組成。這些看台都是用玻璃隔離起來的。不管坐在哪個看台裏,透過玻璃都可以看見其餘看台裏的風景,也可以看見整個大廳。

眩目的光影交錯在空間中,彌漫著甜蜜的味道。憂鬱的、頹廢的、有著破碎節奏的音樂輕柔而清晰,舞台上唱手歌聲沙啞。

楊湛遠帶著我去了一間大看台,裏麵男男女女正喝得開心,看到楊湛遠的出現,目光立即掃到旁邊的我身上,發出起哄聲。

“女朋友?”

“湛遠,你要不要為大家介紹一下。”

楊湛遠把我推到一個空位上,自己也從容不迫地坐下,正準備說點什麽,一個男生使了眼色:“我沒想到你會帶女朋友過來……湛遠,今晚有大戲可看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女孩挽著一個男孩,扭著小蠻腰,正朝這邊走來。

那女生畫著煙熏妝,頭發漂染了金色還弄得很蓬鬆,戴著菱形的大吊墜耳環。橘色花苞襯衣,黑白條紋的緊身超短裙,使她凹凸有至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她手邊挽著的那個男生,酷酷的,留尖尖的刺蝟頭。他前麵的劉海挑染了三撮,一撮黃一撮藍一撮紫。(暫且我們就管他叫“三撮”)“三撮”穿著一件左邊長右邊短的印花T恤,全是口袋組合而成的咖啡色七分褲。耳朵上戴明晃晃的耳釘,左手的大拇指、食指和無名指各戴著一枚碩大的戒指,也不知道是銀的還是鐵的。但我估摸他那隻全是戒指的手要是對著誰的臉揮一拳,肯定會血濺當場。

正細細打量著他們的時候,女孩已經挽著“三撮”的手坐在了……我的旁邊?!

為什麽是我的旁邊?!

“她叫王妙。”剛剛對楊湛遠使眼色的男孩,不懷好意地朝我介紹道,“是湛遠的前任,咳嗯!”

前任……女朋友?

那關我屁事啊!他們好像搞錯了什麽?!

那個“三撮”自己嘴裏叼了根煙,還反客為主地給大家發煙。長相吧,說實話還行,跟楊湛遠、左曳有得一拚,隻不過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場很廉價,總讓我覺得……

“看起來好眼熟。”我抓抓腦袋,情不自禁地說,“像是在哪見過?”

“三撮”正在發煙的手指一僵。

“我想起來了!”我說,“你是‘東城’的理發師,我上次陪元月去做頭發,就是你主手的!”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變得僵硬起來。

王妙臉色鐵青:“這位是?”

場上立即有人回應:“是湛遠的現任女友!”

王妙於是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地把我打量了個遍,眼中的挑剔和鄙夷夠明顯了。我這才意識到我說錯了話,正要辯解點什麽,楊湛遠把胳膊攬我肩上,嗓音低低地說:“哇,原來是理發大師啊,幸會幸會,什麽時候有空幫我做個頭發?”

“三撮”嘴上的煙沒叼穩,差點掉下來。

王妙怒聲道:“什麽理發師,他是那個理發店的老板!而且理發店老板不過是他的兼職!”

“哦,那他的主業是什麽?”

“管理我們紫荊市的治安……”

“警察?”

“不是……”

“哦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楊湛遠嘴毒地說:“不是警察,又幹涉著城市的治安,那就是混混或者小流氓了?”

王妙氣得鼻孔噴煙,雙目圓睜:“楊湛遠,你!你嫉妒!”

楊湛遠閑適地一笑:“你墮落。”

“三撮”的表情一直在抽搐,明顯是忍無可忍,強力在忍。

……果然楊湛遠天生就有氣死人的本質啊。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消停會!”“眼色男”出來打圓場,“好不容易聚會一次,每次你們見麵都搞得這裏跟戰場似的!”

王妙雙手抱胸,哼了聲,把臉別開。

“眼色男”叫了兩箱啤酒,對大家喊道:“今天我教大家來玩一個遊戲,是這樣的——”他拿過擱在茶幾上的花瓶,“現在我手上這個花瓶,是我們玩遊戲的重要道具。遊戲一開始,花瓶將會從我手上往右輪著傳過去,當我喊停時瓶子落在誰的手裏,就將被要求做一件事。如果他辦不到,前一個接過瓶子的人,則可以對她提出懲罰!”

遊戲規則介紹完以後,遊戲就正式開始了。

一堆人鬧哄哄的,誰誰誰我都不認識,夾在一大堆陌生人裏覺得特別尷尬,於是我拿出手機來玩俄羅斯方塊,恰好收到一條短信。

發件人:左曳

2009/11/18

19:48

在哪?

咦,左曳居然主動發我短信?!

我正要高興,猛地想起昨晚經過“金碧輝煌”時,看到的那幕場景,於是態度就變得冷冷的:

“在家,你呢?”

短信很快回過來:

“在家做什麽?”

真奇怪,難得他今天這麽有空?

“在家寫作業,你今天為什麽沒來上課?”

“哦。”

他回我一個“哦”字,就沒下文了?!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東西被塞到我手裏,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響亮的一聲——“停!”

我傻傻地抬起頭,看到滿包間的人全都眼神雪亮地看著我,“眼色男”嘴角掛著邪笑,忽然一指楊湛遠:“夫妻兩表演個熱吻吧。”

什、什麽?熱吻!

我迅速抗議:“我跟他才不是夫妻,你們都搞錯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楊湛遠拿過那隻花瓶把玩在手裏,嗓音低低的:“嗯,好可惜啊,她現在還不是。”

“湛遠,你不是吧,何時變得這麽遜?”王妙出聲反擊,“拒絕也行,不過,就要接受遊戲的懲罰了!”

我看著茶幾上壯觀擺著的啤酒,臉色灰暗:“我不能多喝的。”

“別擔心,又沒有說罰你喝酒!”王妙壞笑著指了坐在我對麵的一個男生,“懲罰就是,給予在場唯一的單身漢,毫子,一個慰問的吻!”

對麵那男孩一聽,立即臉紅了,一臉的美麗青春痘印得他紅光滿麵……

我連當場跳河的心都有了。

“為什麽說來說去都是Kiss?我罰酒不行嗎?”

“啊,那可是非常抱歉。”王妙不留情麵地說,“我恰好是前一個接過瓶子被罰的人,所以如何懲罰你,由我決定。”

我猛地站起來:“我要回家了!”

“這可不行,”一直靜默的“三撮”發話道,“出來玩,總要講個規矩。小妹妹,這年代可不是你玩不起就哭著喊媽媽喊回家就可以的了。”

這個該死的“三撮”,就因為我揭露了他是理發師,就誠心跟我過不去吧?

楊湛遠忽然握住我的手,拉扯得我坐下:“這樣吧,懲罰我頂了,你們出題吧。”

四周立即歡呼:“英雄救美?”

“三撮”似乎就等這句話,邪笑著說:“哥們,你確定?”

楊湛遠目光泰然:“出題吧。”

“這樣吧,**,大家想不想看?”

“……想!”“哦嗬!”“哈哈哈哈!”

“三撮”挑起眉頭:“既然群眾這麽熱情,哥們,你就繞著全場邊扭秧歌邊脫衣服吧,直到最後剩一條**。”

這……這也太丟人了吧!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以為楊湛遠會出聲拒絕,誰知道他二話不說起身,脫去了外套丟在我手裏:“在這等我。”

“楊湛遠——”我下意識拉住他的胳膊。

“沒問題的。”楊湛遠的大手蓋在我的後腦勺,寵溺地揉了揉,“一會你記得幫我阻止他們拍照……”

2.被懲罰的KISS

一種被保護的溫暖倏地擊中了我的心髒,讓我全身都變得溫暖了。

雖然楊湛遠平時嘴巴惡毒,總是想著花樣欺負我、戲弄我,可是一旦在我麵臨危難和困境的時候,又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

我看著他在群眾的歡呼聲中擠出去,朝前走去,身影在交織的燈光中越發顯得高大。

“等——等一下!”

我猛地叫起來,身體也不由自主追出去,拉住他的袖口:“不要啦,楊湛遠,這真的太丟人了!”

楊湛遠無奈地挑眉:“沒辦法,玩遊戲也講規矩的!”

“你過來。”

“怎麽?”

“你先過來再說……”

我拽著他拚命往回走,直到回到那個看台裏,這才鼓起勇氣:“就按照最初說的那個……”

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我飛快踮起腳,扯著楊湛遠的領口迫使他低下頭,飛快地吻了他的唇。

“好啦!”我漲紅著臉,“如你們所願了吧?”

令我意外的是,所有人都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緊接著哀聲四起:

“搞什麽飛機,這就完事了?”

“嘴碰嘴也叫Kiss?”

“小朋友,你幾年級,小學還沒畢業吧。”

我目光裏立即燃起了三把火,憤怒地說:“這還不夠?既然是遊戲,大家為什麽要這麽較真!”

話音剛落,一隻手就抬起了我的下巴,我眼前陰影一暗,傾身而來的楊湛遠側著臉吻住了我。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就被這樣吻住了,簡直是措手不及——

他的唇一片柔軟,就連吻我的動作,也極致柔軟。

我的身體有點虛,好像泡在漂浮的雲層之間,一吻結束,我跌到他懷裏,大口呼吸。

“楊湛遠……你……你做了什麽?”

我腦子暈暈的,一時間沒搞清立場,不知道該不該憤怒!

忽然王妙把麵前的啤酒瓶一堆,臉色蒼白,神色難看到極致地說:“不玩了……很倒胃口。須,我們走吧。”

經過我身邊,王妙有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一下我,“三撮”叼著根煙,最後打量了我們一眼,目光是笑非笑。

我鬆了口氣,看著他們並肩離開的背影,在把目光往回收的時候,不經意間撇了眼隔壁——因為是玻璃橫隔,所以,我清楚看到坐在那邊的左曳,他的眼神像鷹爪一樣勾著我,我的心瞬間揪緊了……

左曳?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左曳猛地從位置上站起,走出包間,一步步朝我逼近。

他全身都帶著危險的低氣壓,我幾乎是無意識地被那氣勢擊得往後退,突然身後撞到一個人,他把手放在我肩上:“怎麽,你很怕他?”

“楊湛遠,都是你啦……”我低聲抱怨,“他誤會了,現在怎麽辦?”

“那就解釋唄。”

“怎樣解釋?”我的腦子一團亂麻。

“告訴他這不過是遊戲。”

話音剛落,左曳已經走到我們麵前,他的目光像寒冷的刀鋒,刷地朝我和楊湛遠甩來。

“左曳,你可能誤會了,剛剛……我們是在玩遊戲。”

左曳勾了勾嘴角,環顧了四周一圈:“你家挺特別的。”

“呃?”

“你的作業是和男人Kiss?”

我這才想起那短信……原來,那時候左曳就在這家酒吧了?所以他才會故意發短信來試探我?!

我的心裏頓時升出強烈的不被信任感:“你居然發短信試探我?”

“你說呢。”

在那一瞬間,他猛地抬起拳頭朝楊湛遠直擊,指骨打在麵頰骨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我回頭的時候,楊湛遠已經朝後退出幾步,撞倒茶幾上一打啤酒瓶。

楊湛遠剛站起來,就又被左曳拽住領口!在那電光火石間,我衝上前,抱住左曳高揚的拳頭:“你想幹嘛,別無理取鬧了你!”

左曳噴火的目光看著我:“放手!”

“不要打架,你理智點,我們真的隻是在玩遊戲!不信你問他們——”

楊湛遠那批同學也被左曳的氣勢嚇得全縮到沙發裏麵,聽到我求救的詢問,紛紛點頭,“眼色男”把手放在額頭前,宣誓般保證:“是啊,我們是在玩遊戲。”

楊湛遠趁機掙脫鉗製,扯平了褶皺的領口:“哈,口氣倒是不小。”

左曳剛鬆開的拳頭又捏緊了!

我緊抱他的胳膊不放:“左曳,你冷靜點,你到底在懷疑什麽?”

左曳的眼神深黑:“懷疑?證據確鑿,我親眼所見。”

“什麽啊!你親眼看到了什麽?!”我的脾氣也衝了上來,“我解釋過了,我們是在玩遊戲!剛剛我受到和楊湛遠Kiss的懲罰!左曳,如果是別人我可以理解他的憤怒,像你玩得這麽開的人,應該很理解吧?”

左曳的臉色倏地更寒:“你說什麽?”

我揚起下巴,倔強地說:“動不動就跟別的女生Kiss的你,難道不理解嗎?”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左曳的底線,他的眼神在瞬間變得更沉,幽深的瞳仁裏翻湧著可怖的波濤:“這麽說,你覺得你沒有錯?”

“我……”我咬了咬唇,“如果你覺得你那麽做是對的,那我也沒有錯!”

左曳憤怒到笑了,手臂上青筋爆出:“姚小布!”

“怎樣?”我勇敢抬起頭,“你凶我也沒有用!在你向我認錯以前,我絕不會認錯!楊湛遠,我們走!”

丟下氣得想暴走的左曳和一堆大眼瞪小眼的看客,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這家酒吧。

剛走到出口,我就用力吐出一大口氣。

可惡啊,憑什麽他可以隨便和女生玩親親,我就不可以?!他總是讓我無原由地心痛,這一次,我要做壞人,也要讓他心痛!

可是他會心痛嗎?也許……他根本都不在乎我……

委屈的淚水止不住在眼眶裏打轉,眼見著就要掉下來了,我吸了吸鼻子,用力把眼淚吞回去。

身後傳來巴掌聲,而後是楊湛遠陰陽怪調的聲音:“不錯,有氣勢!班長啊,你總是給我驚喜,我看好你。”

我猛地回頭,看到楊湛遠笑得格外燦爛的臉,氣得一拳頭打在他的胸口上:“混蛋啊,也不想想這都是誰的錯!現在我們吵架了,你開心了?”

“情侶吵嘴很正常啊。”楊湛遠朝路邊停著的自行車走去,“等他向你低頭認錯不就好了。”

“不會——”我看著迷霧的夜空,“左曳那種性格要強的人,才不會向我認錯。”

“哦?”楊湛遠停頓了下,似笑非笑的眼神,“那你怎麽辦?”

“這次我也堅決不先低頭認錯!”

3.減肥美體儀

接下來,我和左曳陷入了冷戰。

在學校裏他正眼都不瞟我一下,偶爾狹路相逢,他也裝作不認識我,刷地從我身邊經過!

而這次,我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堅決不主動跟他說話!

“小布,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放學後,我肩上背著兩個人的書包,和元月並肩走在前麵。忽然她用胳膊肘撞了撞我,還指向我身後跟著的楊湛遠。

“都跟你說了,他媽媽是我媽媽的好朋友,車禍後,我暫時借住在他們家啊。”

元月長長地哦了聲:“還有呢?”

“還有什麽?”

“最近班裏都在傳你們的關係哦。”元月八婆地說,“這些天,你們都一起上學放學,你替他背著書包……出雙入對的,讓人不想入非非都難!”

“拜托,我跟那種人……可能嗎?!”說著我瞟了一眼身後的楊湛遠,他把自行車開成龜速,嘴裏嚼著口香糖。我一回頭,立即對上他的眼神,他咧開嘴朝我露出一個特燦爛的笑容。

我翻了個白眼,把頭轉回來:“你看啊,他笑得那麽白癡!怎麽看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元月跟著回頭看了一眼楊湛遠:“他沒笑啊,板著臉,那表情真酷!”

我……

我惡狠狠地回頭:“楊湛遠,你就不能騎快點嗎?!我和元月有話要說,你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礙眼得很呢!”

楊湛遠把鴨舌帽往後一轉,蹬了幾下踏板,立即風馳電掣地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可我和元月沒說上幾句話,他又從對麵騎回來,繞著我們轉了一圈,消失,然後再出現,繞著我們轉一圈,再消失……

我扶額,顯得很頭疼:“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喜歡上這種類型的男生!”

“什麽類型?”元月看著楊湛遠飛快騎遠的背影,似乎眼中浮滿了憧憬。

我咬牙切齒:“幼稚,浮淺,無賴,可惡!”

就在這時,一陣刺音劃破耳膜,我和元月抬頭一看,前麵的空地裏搭了一個臨時的舞台,圍著許多看熱鬧的人,鬧哄哄的一片。

最愛看熱鬧的元月,立即挽起我的胳膊,興致勃勃的朝人海中飛奔而去。

“‘聯邦歐美雅’,世界上效果最顯著的減肥美體儀,平均每小時,就有一位MM擺脫肥胖的贅肉,成為令人歎為觀止的魔鬼身材。”穿著白西裝、係著紅領結的主持人站在台上介紹道,“這是‘聯邦歐美雅’產品的促消活動,隻要是情侶便可參賽,一方抱著另一方跑過了五百米,一等獎可獲得‘聯邦歐美雅’減肥美體儀一台,市場上售價人民幣1988元。”

元月看著擺放在舞台中央的跑步鍛煉機,似乎生命垂危的人重新看到人生的曙光!

“小布,減肥美體儀耶!我要!”

“你想要就行啊?”

“參賽啊……拜托你啦,我未來的幸福就全在你手裏了!求求你了,求求你!”

“你知道,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啦!”我揮開元月抱著我胳膊的手,“有規定是情侶才可以參賽的,我們兩個女生怎麽可能?況且我也抱不動你啊!”

元月全身都處在亢奮中,指著正繞著舞台附近滑行的楊湛遠:“你和楊湛遠啊,你這麽瘦,他這麽高大,抱你奔跑是完全OK啦!”

“別開玩笑了!”我的臉色瞬間就紫了,“他不會答應的!”

“問問嘛,不問問怎麽知道他不答應!”元月說著跑出人群,攔住了楊湛遠的自行車,在夕陽的光線下朝他說了點什麽。

楊湛遠疑惑的眼神看向我,白皙的臉在光芒中迷離,看不大清表情,最後他點了點頭,一縷劉海落下去,正好遮住他柔軟的視線。

我的心一驚……

果然就見元月回頭朝我比劃了個“OK”的手勢,興奮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邊的笑容……看到她好麽期待,我居然一時不忍心拒絕了!

呼……

十幾分鍾後,我和楊湛遠站在起跑線前。一共報名參賽的有二十多對情侶,要麽是老夫老妻,要麽是訂了婚的成年男女,像我和楊湛遠這種學生,是唯一一對,自然引起很多關注……

不用聽他們的議論聲,我都可以想到他們在說“12號那對情侶,應該還沒成年吧?”“現在的孩子可真開放”……

完了,可千萬別碰到同校的學生,不然就糗大了!

“現在才怕丟人,已經晚了吧。”楊湛遠淡淡的聲音響在耳邊,“你早就該意識到,這條路是放學後,聖華大部分學生必經之路。”

聽到他這樣一說,我這才意識到圍觀的人群裏,有很多都穿著聖華學校的校服,而且——我和楊湛遠的身上也穿著校服!

主持人已經吹響了哨子:“大家,預備——”

楊湛遠一把抱起我:“來不及了,怕丟人的話,就把臉藏起來。”

也隻好如此了!

我飛快地把臉埋到楊湛遠的胸口,鼻前瞬間飄過他的體味,淡淡的,有清新的茉莉花香,這是他的衣服使用茉莉花香皂的結果。

“GO!”

我的耳邊頓時流過風聲,頭發飄起來,身體在楊湛遠的懷抱裏沉穩地起伏!

看不出楊湛遠平時弱不禁風的樣子,卻暗藏著這麽大的力量!他的手臂結實,懷抱寬廣,雙腿修長有力!

主持人放了一首英文歌曲,悠揚清遠的歌聲像是長了翅膀的天使,向四周輕盈的飛去,撞入大家的懷抱。

當楊湛遠抱著我終於抵達終點,汗水順著他的發絲一滴滴淌下,他把我放到地上,累及地弓著身,雙手撐著膝蓋。他微仰著視線看著我,眼睛裏閃動著純潔的邪惡,和令人心痛的天真——

露出如此專注和認真表情的楊湛遠,是我從未見過的楊湛遠。

那一瞬間,我聽見我的心跳聲,在胸口“噗通、噗通、噗通”,無法克製地悸動。

“我們贏了。”

忽然他喘著氣笑起來,眯起的眼睛彎成月牙,眼睛也亮亮的。

我一愣,這才看到第二對情侶衝過終點,後麵的還在遠近不同的距離中垂死掙紮。而成為冠軍的我和楊湛遠,已經成為所有人的視線焦點。

“小布!楊湛遠!GOOD!”

元月激動地在觀眾席揮手,亂蹦亂跳。

一道冷冷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我身上,刀一般割著我的肌膚。我下意識回頭看去,卻隻能看到那人轉身離開的背影……

左曳?!

我的心頓時一沉——

4.舍不得我走

我萬萬沒想到……

打死我也沒想到……

我怎麽也想不到……

那個促銷節目居然上了紫荊市的電視台!

事情的發展是這樣的——

那晚回去後,楊阿姨吃過晚飯就早早地就守到電視機麵前,還再三要求我和楊湛遠一起陪她看。我早就感覺到她的反常,還以為是她熟識的人上演了電視,誰知道,當電視上晃過我和楊湛遠的麵孔時,我整個差點崩潰!

“咦,那不是少爺嗎?”莫嬸把果盤放到茶幾上,出神地盯著電視屏幕,“我沒眼花吧,剛剛我看到少爺了?”

正說著,鏡頭又掃向了楊湛遠,還有站在楊湛遠身邊的我!

莫嬸驚叫起來:“還有小布丁!”

“是的哦,兒子你留的聯係電話是家裏的吧,”楊阿姨笑眯眯地說,“下午我接到電視台打來的電話,說今晚9點準時播放,當時還以為是他們打錯了電話,沒想到……湛遠,短短時間,你和小布的感情突飛猛進了哦!不愧是我兒子!”

我的臉刷地一紅:“不是啦,阿姨,你完全誤會——”

“沒有誤會,哪有誤會?!”楊阿姨自以為是地憧憬著,“你們都參加情侶賽了,莫嬸,把家裏的數碼攝像機拿過來,我要把這極具有紀念的一幕記錄下來。”

“啊?!”

我尖叫一聲,慌忙站起來就朝莫嬸攔去,卻被一隻手抓住手腕,重新栽回沙發。

楊湛遠拽著我的手腕,閑閑地躺在沙發上說:“那就記錄下來吧,沒想到我挺上鏡。嗯,真帥!”

“你臭不要臉!”

“我還沒說完,你也不醜啊……”

“哼,我本來就不醜!我很漂亮的好不好!”

“你要臉嗎?”……

就這樣,在我和楊湛遠的鬥嘴聲中,楊阿姨笑眯眯地把比賽的全過程都錄了下來!當時我以為,她僅僅是把這錄像當作收藏的,卻完全沒想到,她會拿給我媽媽看。

以至於現在——

“小布,”病**的媽媽背靠著床頭,目光閃閃地看著我說,“你覺得湛遠這孩子怎麽樣?”

“不怎麽樣!差勁透了!”我嘟起嘴,把臉別開,“那個混蛋家夥,不要在我麵前提他!”

媽媽忽然嗬嗬地笑了起來,眼角上出現深沉的皺紋。

這一病,她憔悴了很多,也老了很多!而且看著她笑得這麽燦爛的臉,我才猛地警覺,她已經好久沒有對我露出笑容了!

“媽媽,你的病情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

“那你什麽時候能完全康複?”

媽媽嘴角的笑意一淡,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呢喃道:“冬天了啊,我們留在紫荊市也有一段時日了吧?”

“嗯,有兩個多月!”

“小布,因為當時這非常情況,你爸爸他……火化後,一直未能安葬。”媽媽的目光忽然泛過一絲白光,“現在我的身體感覺好多了,我想回羅拉市。”

我正在床頭邊給花束換水,聽到如此,手裏的動作一頓,驚訝道:“回家?”

“是啊,總不能一直這樣麻煩你楊阿姨和楊叔叔吧。”媽媽吃力地抬起手,吃力地把額頭上散開的發捋到耳後,笑著看向我,“那小布呢,要跟媽媽一起回去嗎?”

“媽,你在說什麽呀!”我的鼻子一酸,“我當然跟媽媽在一起,媽媽在哪,我就去哪!”

“可是,媽媽現在這個情況……回去也是轉入羅拉市的醫院。”媽媽咳嗽一聲,臉色蒼白地說,“到時候,我肯定沒有精力照顧你。”

“媽媽你的意思是……?”

“我看你楊阿姨和楊叔叔都非常喜歡你,你和湛遠也相處得很好呀!我和你楊阿姨都覺得……”

“不要!”我猛地打斷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我對楊湛遠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我和他根本不可能的!”

媽媽先是皺眉,緊接著又舒展開地笑了:“這就對了。”

“咦?”

“你每次提到湛遠,都是一副生氣討厭的神情,讓我想起我和你爸爸年輕的時候……”媽媽的目光又拉遠地看向窗外,仿佛目光已經穿透雲層,和天外的某處交匯,“愛情啊,是很微妙的,你現在以為不喜歡湛遠,可是相處下去,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喜歡了呢?”

我沉默地撥弄著花瓶裏的花:“才不會!”

“小布啊,世事無絕對。這個世界變數太大,沒有任何感情是永恒的。”媽媽說,“討厭的人,也許會變成喜歡的;喜歡的人,有一天也許會變成討厭的。”

我一愣,喃喃地問:“那為什麽媽媽對爸爸的感情,一直都……”

媽媽搖搖頭,聲音輕柔地說:“媽媽還是少女時代的時候,也像你討厭湛遠一般,那樣地討厭過你的爸爸。”

咦?

我又是一愣:“這件事,為什麽我不知道?”

媽媽沒有多說,隻是淡笑地搖了搖頭,眼角有一絲惋惜出現。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打開了,楊湛遠的腦袋探進來,先是乖巧地跟我媽媽打了聲招呼,這才朝我努努嘴:“探視時間快過了,還沒談完嗎?”

我一看手表:“不是還有5分鍾嘛!”

“哦,我提醒而已,怕你這個笨蛋又傻乎乎忘記時間。”

“你才是笨蛋!我還有話說,把門關上!”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他關門以前,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對了,剛剛我們說話你沒有在門外偷聽吧!”

楊湛遠一臉無奈:“都說很多次了,我從不偷窺!更何況醫院的隔音措施很好!”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像個女皇一樣地命令。

其實每隔兩天,我都要來醫院看望我媽媽一次!白天因為要上學,時間很緊,所以每天都抓緊時間在8:30以前做好功課,然後由楊湛遠踩著自行車送我來醫院。

媽媽看著合上的門:“湛遠這孩子真的很好。”

“哪裏好了啊!”我頂嘴,“要不是楊阿姨的吩咐,他才不會這麽好心地接送我!”

“如果他心裏不樂意,你楊阿姨說再多也沒用。”

離開醫院,已經是夜晚11點了。

坐在楊湛遠的腳踏車後,雙手揪著他外套上的衣擺,我感受到清涼的風吹過耳邊。城市裏五光十色的燈光照耀下來,楊湛遠帶著我穿梭在車流之間,從我的角度隻能看到他墨黑的發,他白玉般的耳朵,修長的後頸有細小的絨毛。

忍不住,我靠過去,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耳邊回響著在醫院裏,媽媽對我說過的話……

“喂,你真的很笨。”他突然出聲呸我。

我立即坐直身子:“喂,我又做什麽惹你了?”

“像你這麽笨的人,回家後不能照顧你媽媽就算了,反而還給她添一堆的麻煩。”

“哼,楊湛遠!你不是說你沒有偷窺的習慣?!”

“是不小心聽到的。”

“什麽啊,你不是說醫院的隔音效果很好嗎?!”

“別亂叉開話題。”楊湛遠的聲音嚴肅,“真的要回去?”

我看著兩邊飛速而過的路燈和建築,點了點頭:“嗯,就算不能幫到我媽的忙,我也想呆在她身邊……這樣我會放心些!”

不想再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讓我在乎的人再發生意外了。

楊湛遠於是少有地沉默了,直到回到家,他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看著他在院子的榕樹下停好車,我站在推門麵前,開玩笑說:“喂,你的臉色很臭耶。怎麽,還在想那件事?”

楊湛遠飛快地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拉開推門。

“幹嘛啊,該不會舍不得我走?”

在換鞋進去以前,楊湛遠的身影一僵,低沉地“嗯”了聲。

這時換我的身體僵住,腦子變得空白,不能思考,耳邊傳來他赤腳踩在木地板走遠的聲音……然後是關門聲,仿佛是和誰賭氣一般,“砰”的一聲很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