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有男朋友的女人（Have a boyfriend woman）
1．一星期的皇帝
上學的一路上，我坐在楊湛遠的自行車後座上，對他軟硬兼施——
“楊湛遠，人生是很美好的，你看，像我這種女孩，有很多缺點的！我其實一點也不適合你！”
楊湛遠很得意的口氣：“什麽缺點，說說看。”
“我很笨！”
“我就不喜歡太聰明的女孩。”
“我品味很差。”
“品味可以培養的。”
“我長相不好身材也不好！”
“嗯，還算有自知之明。”楊湛遠鄭重地點點頭，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笑說，“不過你沒聽過一句話嗎？美女都不適合做老婆的，隻適合做情婦的。”
我兩眼一黑，差點要從自行車上栽下去。
“楊湛遠！”我河東獅吼，“你都還沒有結婚，就想著找美女做情婦了嗎？”
“我沒有這個想法啊……”頓了頓，他又說道，“就這麽不想嫁給我嗎？”
“嗯，不想！”
“為什麽？”
“因為……”我想起左曳，瞬間就想起昨晚在KTV……那個激烈的吻，臉不自覺發紅發燙，“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那好啊。我不會做勉強別人的事。”
“啊？”我驚訝，“這麽說，你同意了？！”
“嗯。”
“怎麽可能？你會那麽容易就同意？”我不相信地說，“你如果有這麽好，就不會為了這點事捉弄我一個早晨了。”
楊湛遠再度啟動自行車，低笑著說：“當然，我同意你是有條件的。”
“就知道你——”我咬牙切齒，忍住怒火問，“什麽條件？！”
“讓我做一個星期的皇帝。”
“一個星期的皇帝？皇帝要怎麽做啊。”我愣了一愣，可是很快醒悟過來，“你的意思是，你做皇帝，我做宮女伺候你是不是！？”
“Bingo！”
“楊湛遠，你休想，你做夢！我才不會上你的當！”——本來這句話都湧到嘴邊，就要衝出來的，可是在關鍵時刻，我吞了回去。
如果讓楊湛遠做一星期的皇帝，我就可以追隨真愛，又有什麽關係！？反正，隻不過一星期嘛……
“考慮得怎麽樣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楊湛遠已經把自行車停到了路邊，側頭等我回答。
“嗯……”我猶豫著，“那隻要你不同意，你媽媽就會聽你的話對不對？”
“當然。”
“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他笑了，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要不要打勾勾？”
我一把拍掉他伸過來的手：“你當我六歲小孩一樣好騙啊！不行！電視裏說有什麽約定都要擬合同簽約才算數的，我們也簽一份！”
“不是吧，有那必要嗎？”
“當然有！”我左右張望了一下，指著旁邊一家打字複印的店子，“我們去那裏看看，把條款跟他們說清楚後打印下來，再簽約蓋章！”
十幾分鍾後……
因為距離上課時間很緊了，店員跟我們承諾放學後再來取。我和楊湛遠再次回到自行車前，他兩手往褲兜裏一插，努努嘴：“快點，時間不早了。”
“啊？”我奇怪地瞪著他，“我載你？”
“不然呢，讓朕載你嗎？”
丫的，“朕”他的大頭鬼！現在就開始給我甩派頭了？！
“我們還沒開始呢！”
“哦，那你的意思是從明天再開始？”他眼睛看著天，一副拽得二五八萬的神情，“反正我是無所謂，遲一天施行，離結束也推遲一天。”
好吧=。=，我忍！
我跨上自行車，沒好氣地喊：“快上來吧！”
楊湛遠站著沒動，反而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我：“你哪裏來的宮女，跟朕說話，敢用這麽無理的口氣？”
啊呀媽的！我簡直想跳過去當場掐死他！
我再忍，吸了好大一口氣，白眼直翻：“皇上，請上座。”
楊湛遠側身坐下來，我一時沒準備，整個自行車左右地搖晃，要不是我及時伸腳抵住地麵，就要翻倒！我擦一把額上的汗：“皇上坐好了嗎，我要開車了。”
“準了。”
我準你的腦袋。
我拚死拚活，好不容易趕在上課鈴打響之前進了學校。來到教室，發現班裏除了我和楊湛遠都坐齊了，更難得的是左曳也在耶！
我剛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老師就夾著教科本走進教室——
我正規襟坐，全身的細胞都在感受左曳的存在，腦海中又不自覺浮過昨晚的情景，怎麽也揮之不去……
“喂，宮女，朕的胳膊有點酸。”
楊湛遠低沉的聲音剛落，一隻胳膊就甩到我的懷裏，我抬頭看到楊湛遠得意的眼神，怒道：“都上課了，你就不能消停點。”
“我們在合約裏說的是全天24小時，也包括上課時間吧？”
“我……”我無言，放開桌上的課本用鉛筆盒壓著後，盡量放小動作在課桌下給楊湛遠揉胳膊。而楊湛遠那廝呢，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眼我身邊的位置，嘴角噙著抹得意的笑。
我順著楊湛遠的目光下意識回頭，瞬間跟左曳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左曳麵色冰冷，眼神一瞬不瞬。
我的手一僵，楊湛遠不滿的聲音立即傳來：“繼續！”
“他在來的路上摔了一跤，摔到了胳膊，”我繼續捏著，低聲向左曳解釋，“好慘哦，醫生說他現在生活不能自理，一個星期內都要朋友的幫助。”
左曳什麽話也沒說，轉頭看向講台。
過了會兒，楊湛遠一隻腿不安分地擠到了我這邊：“腿也酸了，給朕揉揉。”
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楊湛遠，你別鬧了，現在上課時間啊，你想我被老師抓包啊！”
楊湛遠“嗯哼”了一聲——
我隻好繼續捏捏捏，敲敲敲！
當我感受到鋒芒在刺的寒冷目光時，果然又是左曳在瞪著我！
這次我解釋道：“他摔跤的時候，不止摔了胳膊，連腿也摔到了，必須揉捏和血！”
話音剛落，老師暴怒的聲音響起：“姚小布同學，我實在對你忍無可忍了！身為班長，從上課到現在，就一直跟楊湛遠在下麵做小動作，我給了你N次眼神警告，你不但視而不見，現在又跟左曳講小話！”
“老師對不起，我……”我站起來，想要為自己辯解點什麽，卻有苦難言哇！
“你們三個已經嚴重地擾亂了課堂紀律！出去罰站，2000字悔過書寫好後交給我，再進來！”
於是老師命令我們拿好紙筆，在同學們的哄笑聲中，走出教室。
“楊湛遠，都是你啦。”我咬著牙齒，聲音從齒縫中傳出，“你就是喜歡看我丟臉，這下滿意了嗎？”
楊湛遠把紙筆往我手裏一拍：“寫吧。”
“幹嘛？你自己寫。”我塞回去。
楊湛遠眉頭一豎：“大膽奴婢！要造反了嗎！”
哇，這才多久，他這皇帝就當得這麽得心應手！
=。=我努努嘴，展開筆紙正準備開寫，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的心忍不住一跳，不用回頭我都知道他是誰，隻要他靠近我，站在我身邊五步的距離我就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左曳……你怎麽了？”
左曳一句話沒有，拉著我就朝前走。
楊湛遠懶懶的聲音響在身後：“喂，宮女！”
我掙紮了一下：“左曳，你要帶我去哪？”
左曳停了腳步，回頭過來，淡漠的眼神看了一眼楊湛遠和我：“你想留下來？”
“現在……現在在上課啊！老師讓我們在外麵罰站+寫悔過書的，如果老師一會發現我們不見了，我們……”
“閉嘴，”左曳說，“你要留下來，還是跟我走？”
這個……我……
就在我猶豫之間，左曳放下手，大步朝前走去。我滿麵苦惱地看向楊湛遠，他正得意地掀起嘴角，忽然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就仿佛有一股力牽引著我朝左曳追去。
楊湛遠急切的聲音在身後傳來：“喂，你去哪？你敢丟下朕走開就算合約失效了！”
失效就失效吧！誰能理得了那麽多啊……
2．離她遠一點
注意到左曳離開的方向是通往天台的，我翻過鐵網，“吱呀”推開天台門，果然看到左曳背對著我扶在天台的欄杆上。
11月的風帶著涼意，吹起他墨黑的發。我走過去靠在他旁邊的欄杆上，從這裏的視線可以看到操場，紅旗在風中展開，仿佛還發出獵獵作響的聲音。
左曳嗓音低沉：“回去。”
我回頭，看到他的視線依然平視著前方，下巴堅毅，滿臉不耐。
“哦，你不歡迎哦！那我回去了！”
我假裝要走，他以很快的速度伸手擋住我。
“嘿嘿！”我的心甜蜜蜜的，又靠回欄杆上，“左曳你剛在吃醋哦！”
左曳眉毛一挑：“吃醋？”
“不然你幹嘛生氣！”
“我沒生氣。”
“別騙人了，你生氣的表情我最清楚了，從小到大，你一生氣就會……”
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冷冷地打斷我：“別自以為你很了解我，我已經不是從前的左曳。”
我一愣，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又把視線望向遠方：“你錯了，你就是從前的左曳，雖然你在極力掩飾，拚命克製自己的情感！可是，你的演技再高超，還是會露出破綻！”
人家都說，酒後吐真言，醉酒後的人是最真實……
“雖然你看起來那麽堅強，但其實你的內心很脆弱吧。我不知道離開我後的那幾年裏，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麽才會讓你變成這樣，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抗拒我……我希望我能幫你走出陰霾。”
這些發自肺腑的話，真的是不經過大腦就從我的嘴巴裏說出來了，等我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麽的時候，我的臉迅速變得燒紅。
良久身邊都沒有傳來左曳的回音。
我摳著欄杆上一塊凸起來的鐵皮，偷偷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左曳，他隻是寂靜地看著遠方。
突然，一陣突兀的致愛麗絲手機音樂響起，左曳接起手機，剛喂了幾聲，臉色就變得深沉，“啪”地合上了電話。
“怎麽了？”我奇怪地看著他把手機關機，放回褲袋裏，“誰的？”
“我媽。”
我本來是下意識問，沒想到他真的會回答。
這下我更不知道怎麽應對：“你媽？你說的是……你的親生媽媽？”
據我所知，左曳從小就是單親的孩子，他的媽媽在他出生不久就丟下他們父子奔赴豪門。左曳又是挑眉，不動聲色地轉頭看我：“你以為呢？”
我奇怪地揣測著他的表情，不知道該從何安慰：“左曳，你是不是覺得很遺憾呢？”
“遺憾什麽？”
“遺憾有個這麽不負責任的媽媽。”
左曳帶著嘲諷的笑意說：“要說遺憾，我遺憾我根本就生在了這裏。除了她，我遺憾我身邊所有的人。”
我一驚：“為什麽？”
“她丟下我，至少沒給我的人生留下任何創傷，像陌生人一樣與我不相關。我為什麽要去遺憾一個我都沒見過的人？”
我聽出左曳話裏有話的意思，驚訝地問道：“那生活在你周圍的人，很多都在你的人生裏留下了嚴重的創傷？”
左曳抿了抿嘴唇：“走吧，下課了。”
他朝前走，我及時擋在他麵前，搖頭說：“不要，我討厭你話說一半，我討厭你什麽東西都藏在心裏！你說你遺憾身邊所有的人，那麽……也包括我嗎？”
左曳別開目光：“結束這個話題！”
“你什麽時候才願意相信我？”
左曳繞開我朝天台門口走去：“我從來就沒質疑過你。”
“那你為什麽……不說呢？”
已經走到門口的他略一停步，背對著我道：“我怕失去。”
我不解。
他的聲音沉沉的：“從來沒有得到過，就不會害怕它失去。”
這一次，他不像往常那樣冷漠地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背影高大卻孤獨，像一個寂寞的孩子。我的胸口不知道為什麽沉沉的，快步走上前，從身後緩住他的身體。
“你真的是個膽小鬼！害怕傷痛，連享受被愛的權利都剝奪了嗎？”眼淚不自不覺從我的眼角邊流出來，“左曳，你好笨，你是個大笨蛋！”
“……”
“……如果說是你失去了他們，不如說是他們失去了你。求你不要再抗拒我，你知道的，全世界都丟棄你，我也不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左曳的身體微微一動，然後就要去掰我的手。
我抱得更緊：“你已經得到我了，你不用害怕再失去！”
話音剛落，一個尖銳的女高音響在耳邊：“哎呀呀，你們是哪個年紀哪個班的學生，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等……事情！”
慘了……原來是我和左曳說話的聲音引來訓導主任！
我迅速和左曳分開，擦擦眼角邊的淚水，看到左曳的嘴角居然掛著一抹笑意。
“喂，你笑什麽！”我低聲抗議，“看到老師你居然不通知一聲！”
“……掰不開。”
啊呀呀！
訓導主人衝到我麵前，連炮竹的聲音再次炸響：“被我當場抓包你們還敢眉來眼去、暗送秋波！你們不知道這個天台是高危禁地？那麽大的防護網和警告牌橫在這裏，你們都視而不見嗎？”
“老師……”我低著頭，“我錯了。”
“現在知錯晚了！你們的行為已經玷汙了學校這聖潔的形象，我要上報學校，對你們給予嚴重的處分。”說著，她掏出紙筆，照著我和左曳胸前的銘牌準備登記！
“老師，算了吧，她都知錯了。”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樓下響起，“他們是我朋友，希望你手下留情。”
我這才發現，在盡頭的扶欄邊，楊湛遠靠牆而站，麵對我看過去的目光，他立即把眼睛眯起來，笑成月牙狀。
那老師看到楊湛遠，頭上的惡魔尖角迅速變成天使的光環，不過屁股上多長出來一條尾巴。他使勁兒搖晃著尾巴說：“啊，是楊湛遠同學啊，既然他們是你的朋友，那……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哦！”
楊湛遠笑得很乖巧的樣子：“3Q。”
老師一走，我就氣呼呼地衝到他麵前：“好嘛，我就說這麽隱蔽的場所老師怎麽會發現！楊湛遠，原來是你跟蹤我們，還惡人告狀！”
楊湛遠皺了皺眉：“我救了你們，你還這樣出言不遜。”
“誰稀罕，你不害我就不錯了！”
楊湛遠的目光忽然望向我身後的左曳，換了矛頭：“下手挺快的嘛。”
？？？
“聽說你女性緣奇佳，跟你單獨相處的女孩，都會在3小時內成為你的掌中物。”他把我從左曳麵前撥開，直視著左曳說，“原本我還不信，以為是誰誇大的傳言，現在卻不得不佩服你了。”
左曳又恢複到平時那種冷冷拽拽的樣子，勾了勾嘴角道：“謝謝。”
“你不用謝，我這不是誇獎你！”楊湛遠的眼睛突然危險地眯起說，“我受李阿姨之托，肩負著照顧小布妹妹的使命！你這種危險人物，我警告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左曳仿佛聽到了好玩的笑話，挑眉道：“我該怎麽做，還不需要你來教！”
“OK，鹿死誰手，令人期待。”
3．左曳的單人照
“楊湛遠，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回教室的一路，我惡狠狠地朝他發泄：“你憑什麽幹涉我的私事。”
“因為他的存在妨礙到我了。”楊湛遠晃悠悠走在後麵，說得理直氣壯，“他的長相讓我覺得很不順眼，跟你無關。”
“屁話，你分明就是針對我！”
“隨你怎麽認為好了！”他聳聳肩，笑得隨意。
絕對不要再理他了！剛剛那麽好的氣氛……如果不是他和那個老師橫空出現，我差點就可以敲開左曳的心扉！
可惡！
我坐回自己的座位，狠狠地把書打開。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指著我課本的一點：“班長，看不出來，你有這種癖好。”
隻見我課本的空白頁上，用珠光筆寫著閃耀的“姚小布&楊湛遠”字樣。
我生氣地一拍桌子：“楊湛遠，你幼稚！在我的本子上畫這種東西，你要不要臉！”
楊湛遠揚起眉毛：“咦，那不是你寫的？”
“你裝蒜！”
我氣急攻心，操起手裏的書就朝楊湛遠的腦袋砸去，就在這時從課本裏飄出來一張相片。我下意識在半空截住了那張相片，瞬間懵了——
這是早晨我跟楊湛遠在餐桌前打鬧時，被楊阿姨偷拍的那張相片！
相片裏我和楊湛遠的臉相貼，他嘴角掛著悠閑的笑意，一副要親吻我的姿勢，怎麽看怎麽親密！
楊湛遠一把從我手裏拿過相片，觀察著：“在書內夾藏這種相片，你果然有不良嗜好。”
我迅速回頭看了左曳一眼，他無動於衷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是臉色看起來卻不大對勁。
我壓低了聲音：“這不是我放的！一定是楊阿姨把書包交給我之前，偷偷夾在裏麵的。”
楊湛遠不相信地“哦？”了聲。
我急了：“是真的！相片是楊阿姨照的，我手裏怎麽會有？對了……書裏的那字，說不定也是你媽媽寫的！”
楊湛遠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把相片放到我桌上：“不論如何，好好收藏吧。”
“我才不要！”我還他。
“不必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想要。”他又拍回我桌上。
“白癡啊，我都說不要！”我又準備還他，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先一步拿過了相片，我轉頭，看到左曳整張臉都鐵青了。
“左曳，這這……不是……我……”
我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要從何開始解釋。
隻見左曳把照片隨意一揉，丟到了垃圾袋裏。然後抽出自己的皮夾，拿出一張相片放到我桌上。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相片——
左曳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腳邊蹲著一隻毛色雪白的薩摩耶。他的眼神淡漠，表情拽拽的，一副不屑的神情看著鏡頭。
“左曳的單人照！”
我眼睛一亮，目光閃閃地看著左曳：“這是……你給我的嗎？”
左曳點了點頭。
哇，好幸福！我開心地把頭點了又點：“謝謝……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我得意地回頭去看楊湛遠，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明亮的眼睛第一次變得黯淡起來。我當著他的麵把相片小心地夾在自己帶鎖的日記本裏，再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左曳的手正攤在我麵前。
我的腦子打了一把問號：“怎麽，不是要給我嗎？”
左曳淡淡地說：“你的。”
“哦，對，我的！”
我後知後覺地抽出自己的皮夾，正準備掏出自己的相片交換給左曳，卻發現——那張相片也被替換成了我和楊湛遠親密接觸的那張。
我的後腦勺滑下一顆大汗……
楊阿姨啊，你沒必要……這麽積極吧……
左曳的手指敲了敲我的桌子，示意我快點，我慌忙把錢包收起來說：“我忘記我換了個新錢包，所以沒有放相片在裏麵。”
左曳皺起眉頭，沒有多說什麽。
上課鈴聲適時打響——
“同學們，請翻開英語教科書P54頁。”
“老師！”楊湛遠突然把手舉起來，悠閑地說，“我忘記帶課本了。”
老師把鼻梁上的眼鏡往上一推，目光掃向楊湛遠身邊的我：“姚小布同學把書借楊湛遠同學一起看。”
這家夥，又在搞什麽？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越過課桌界限，把我的英語書拿過去，放在課桌界限之間。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記性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忘帶教科書？”
楊湛遠聳聳肩：“誰知道我媽把書包給我前，動過什麽手腳。”
楊阿姨——又是她？！真是頭疼啊！
“呼”，我深吸口氣，平息心情：“可是你記憶力這麽好，不是據說‘看一遍就全部記得了’？你這種高材生，根本就不需要看教科書吧！”說著，我把我的課本挪回來。
楊湛遠這家夥，倒是一點也不客氣，把課本又挪回去說：“我的記憶跟我心情有極大關係。例如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連你叫什麽都不一定記得。”
“好扯啊！”我把書又挪回來，“上次我的課本被雨水淋濕的時候，老師叫你借我課本看，你都冷漠無情！我憑什麽要借你看！”
楊湛遠摁住移動的課本：“那時候我們關係不熟，現在我們同住一個屋簷，應該互相幫助吧。”
“不幫！”我咬牙切齒，“你放手！”
“班長，老師往我們這邊看了，又想被罰站？”
我立即低下頭，低聲：“楊湛遠你放手！”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一本英語教科書落到我桌上，就跟上次從天而降的課本一樣！我抬起頭左看右看，最後視線落在左曳空****的課桌上。
“左曳，難道上次給我課本的也是——”
“閉嘴，你們很吵。”
一定是左曳，我就說嘛，怎麽每次幫忙都會那麽及時！
雖然他的口氣很衝，但聽到我耳裏就變得異樣溫柔，心裏也暖暖的。
“楊湛遠，我的課本就大方借給你了。”我不再跟楊湛遠爭執，攤開左曳的課本放在我和左曳的課桌之間，身體也湊了過去。
此時，就算不回頭去看楊湛遠那張臉，也一定知道臭斃了！
心情大好，暢快淋漓！
隻不過，我要盡快打消楊阿姨撮合我和楊湛遠的心理啊！
4.隻載單身女性
整整一天，我都沉溺在我和左曳關係突飛猛進的幸福之中。我把日記本隨身攜帶，不時拿出那張相片，在光線中細細地看，又小心地夾回日記本裏。
“花癡啊。”
忽然楊湛遠聲的音響在耳邊，我猛地抬頭，看到楊湛遠騎著自行車，停在站台前的馬路邊上。
他笑著打量我：“有男朋友的女人，怎麽一個人孤單地等公車？”
“哼，要你管。”我雙手抱胸，別開臉，“左曳很忙，一放學就要趕去Pub裏處理事物。哪像你隻會遊手好閑。”
“OK，那你慢慢等。”楊湛遠踩上單車，臨走前還朝我眨了下眼睛，“據說西環那邊出了車禍，造成堵車場麵，往那邊必經的路也封鎖了。”
什麽？車禍？堵車？
等我反應過來，楊湛遠已經蹬著自行車走遠了。
該死，不會這麽衰吧？！
接下來，15分鍾過去了，又一個15分鍾過去了，再一個15分鍾過去……果然如楊湛遠所說，一班班的公車從我麵前經過，唯有必經西環的203班公車遲遲沒有出現。
我看著漸漸黑沉下來的夜色，把手插進褲袋裏，掏出幾枚硬幣。
搭出租車回去一定錢不夠，就算有足夠的錢，像我這種經濟型的女人也會覺得劃不來的！
平時坐公車要二十多分鍾的路程，大概走路回去的話，一個小時就能到吧？
嗯，以站牌為標識，我順著路燈慢慢地朝前走著。
剛剛入夜，氣溫有點涼，車多人多，我蹦蹦跳跳地走著，想起左曳的Pub也在這條路上，而且我還欠他一張相片。
要不然……
我眉頭一挑，左右張望著，在路邊的一輛自動拍大頭貼的機子前停下，投下僅有的幾枚硬幣，對著屏幕做出各種各樣的奇怪表情。
嗯……我還蠻上相的嘛！
我對比著櫥窗鏡子上的自己，又看了看手裏的大頭貼，滿意地挑著。
忽然，在鏡子上我看到一輛熟悉的自行車，正跟著我慢悠悠地走著。
我驚訝地回頭——果然，看到楊湛遠有一下沒一下地蹬著自行車，嘴巴裏還叼了顆棒棒糖。見我看到他，他毫不避嫌地朝我眯起眼睛笑。
“喂，你跟著我幹嘛啊！”我態度不友善地朝他喊道，“不是說先回去了？”
“我媽擔心你，命令我來接你。”他含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說，“所以我就奉命過來接你咯。”
正好我也走得累了。
聽到如此，我走到路邊，卻發現他騎著自行車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你到底在玩什麽，很晚了，別鬧了！”我急得直蹬腳。
他卻優哉遊哉：“抱歉啊，我的後座隻載單身女孩。”
“你——”
“你慢慢走吧，我盡量騎慢點。”
“楊湛遠，你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坐就不坐，我自己走回去！拜托你也別再假惺惺地跟著我！”
“那可不行，我答應過我媽，要負責你的安全問題。”
接下來我快，楊湛遠快，我慢，楊湛遠慢，我停下來裝作看風景，楊湛遠也停下來優哉遊哉舔棒棒糖！突然，我趁他停在一個紅綠燈前時，朝前瘋狂地跑了起來——
等我跑得雙腿筋疲力盡、汗流浹背的時候，我猛地發現，我所處的地方正是“金碧輝煌”門口！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高挑身影從入口走出來。
他穿著黑色的亮片T恤，黑色的皮褲，棕色的馬甲，黑色耀眼的發。在閃爍著五彩光芒的霓虹燈下，他仿佛變了個人，全身上下都帶著桀驁不羈的氣息。
左曳！
我驚喜地正要開口叫她，另一個女聲先我一秒響起：“哥！”
緊接著，等候在入口的一個女孩飛快地衝到他麵前，抱住了他。
左曳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微垂著頭，看著那個女孩子，低聲說了點什麽。那女孩立即伸手拽住他的領口，踮著腳，衝動地朝他吻過去。
然後接下來的場景，我完全看不到了，突然閃到我麵前的一個白影，將那畫麵隔絕。
楊湛遠拉著我的胳膊：“不玩了，我們回去。”
我掙了掙，沒有掙脫，反而被楊湛遠拽著朝馬路邊走。
我扭頭朝後麵看去，那個女孩挽著左曳朝旁邊的小巷走去。
蘇芊芊？！
在那瞬間，蘇芊芊胸前的鏈子閃耀了一圈白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條鏈子左曳也有戴過。
坐到楊湛遠的後車座上，接下來的路程我都一言不發，低著頭看著自行車飛快轉動的輪軸。
為什麽左曳明明跟我在一起了，卻還是要跟那些女人交往呢！？看到剛剛那幕，我的心像被一把刀剖開一樣，血汩汩而出，痛得都無法呼吸了。
我不知道，對左曳而言我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5．背一個月的書包
一夜都沒睡好，第二天去學校沒見到左曳來上課，於是我又變得心神不寧、思緒遊離。
前一天的數學測試卷發下來，150附加分的試卷，我居然才拿了80多分！
忽然一個人影撞過來：“湛遠，考得怎麽樣？”
楊湛遠隨意拿起試卷遞過去，對方看了一眼，立即咂嘴：“靠啊，又是沒有懸念的滿分！有救了有救了！”
“怎麽了？”
“這次總體成績很不理想，老師發火了！剛柯岩告訴我，上課前要自己演算出對的答案，課後老師要檢查！沒有完成的，放學留下來惡補20道習題。”
他話音剛落，物理學習委員——柯岩就走上講台，宣布這個痛心疾首的消息！
一時間群眾嘩然、哀聲四起。
“試卷我拿去對照正確答案了啊！”
楊湛遠比劃了個OK的手勢。
那男孩剛走，緊接著又來了一堆，在楊湛遠這邊預約了第二個借試卷的，第三個借試卷的，第四個借試卷的……
直到實在不夠時間排下了，楊湛遠目光掃向我：“你們為什麽不向班長求救？”
嘩啦啦，那些學生瞬間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我！
“我……我考得不好。”我麵紅耳赤，惡狠狠地瞪了楊湛遠一眼，“既然你那麽厲害，為什麽不直接把正確答案寫到黑板上，讓大家抄寫？”
聽到我這麽說，同學們紛紛起哄，表示讚同。
盛情難卻下，楊湛遠點頭答應：“要我幫忙也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大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就快要上課了，別耽誤時間了！”
“有什麽條件，你快說，我們都答應！”
“楊湛遠，不要趁火打劫嘛！”
楊湛遠從容地笑笑，目光看向我：“班長如果答應幫我背一個月的書包。”
我瞬間站起來，激動地喊：“喂，這關我什麽事啊？”
“你是一班之長，怎麽不關你的事了？”楊湛遠這個混蛋，簡直是欺人太甚，“本來，在這種非常時期，挺身而出來幫助大家的是班長你啊。”
“我……”我憤然扭開頭，“是大家自己沒有認真聽講，所以才演算不出正確答案，要靠照抄！這種行為我一點也不讚同，就算我是班長，考了滿分，我也不會這樣做！”
楊湛遠挑眉：“哦，班長你的意思是，你寧願留下來罰寫20道習題，也不願意照抄正確的答案？”
“嗯，就是如此！”
“那我祝你好運！”楊湛遠又是邪邪一笑，拍手讓大家讓出過道，朝講台上走去。
什麽嘛，你這隻驕傲的大公雞，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不抄就是不抄……
就算罰寫20道題，我也不抄……
結果，那一趟課，老師在檢查試卷的時候，全班隻有我一個人沒有修訂正確答案！因此我受到了嚴厲的批評，被當場叫出去在課外罰站，放學後，還被獨自留在教室罰寫20道習題，直到全部做完才能離開。
我咬著筆杆，把數學書都翻爛了，可是剩下的6道難題怎麽都做不出來。
什麽破公式嘛，轉來轉去，變來變去。真是想不明白，學這些對我以後長大的工作有什麽用嘛，就算我把公式再運用自如，等到畢業了，就會忘光光……
啊，頭腦真是一片空白。
忽然教室後傳來“砰”的響聲，一顆籃球骨碌碌從門口滾進來，緊接著通光口一暗，楊湛遠擦著頭上的汗水走進教室……
他還沒走？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不會是故意留下來等我的吧？！
哼，就算他等我……我也不會覺得有好感！因為都是他害我這麽慘的！我現在會被孤零零地留下來罰寫習題，這都是他的錯。
楊湛遠把籃球塞到運動包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抽屜，臨走前，用一種很憐憫的目光看著我：“這就是上課跟男朋友打情罵俏的後果啊，班長。”
“吵死了！”我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我剛剛想到的思路，全被你打斷了！”
“那好，你慢慢想，我先回去了！”他把背包往肩上一甩，晃悠悠地朝教室門口走去，“其實我的書包挺輕的嘛。”
“喂……”我終於忍不住趕在他離開以前出聲。
“有什麽吩咐啊，班長？”他假惺惺地回頭。
我手裏的筆戳了戳本子，垂下眼：“這道題……要怎麽做啊……”
楊湛遠沒有立即走過來，而是斜斜地靠在門邊上：“打算幫我背一個月的書包？”
我握緊了手裏的筆杆，咬牙：“一個星期啦。”
“半個月！”
“十天。”
“OK，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