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別動我的初戀（Don't move my first love）
1．要跟我分手嗎
“楊湛遠在班裏一直很有影響力。因為他特殊的身份+超常的智商+俊帥的長相+開朗直爽的性格，不知不覺，他的影響力除了蔓延至學校，甚至在附近幾大中學都小有名氣……所以，當情侶比賽的節目一播出，整個學校都爆了。”
元月一口氣把學校新出爐的小道消息念完時，我撇撇嘴：“看我的口型——阿呸！”
那種家夥哪有“特殊的身份+超常的智商+俊帥的長相+開朗直爽的性格？”不過，那件事造成轟動倒是真的，從我進校門到現在，一路上都受到非議的目光，而很多女生更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到底是怎樣，她們的眼睛都被槍打了嗎？這麽沒眼光！
“楊湛遠，這是真的嗎？”
我剛走進教室，又看到楊湛遠被人堵著詢問。
這之間有喜歡楊湛遠的女生，有把楊湛遠當情敵的男生，也有純粹圍觀看熱鬧的八卦者。
楊湛遠坐在人群的包圍間裏，懶洋洋地轉動著手裏的筆杆：“還不是，不過今後，我會比以前更努力。”
“嘩——”群眾頓時嘩然，說什麽的都有。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響在身後：“讓開，別擋在門口。”
我下意識側身，左曳不客氣地從我身邊擠過去。圍在楊湛遠附近的同學看到我們，立即做鳥獸狀分開……
那一整天的課程，雖然我盡力把注意力都放在學習上，還是感覺到兩邊散發出的強烈氣勢——一火一冰，煎熬得我無處可躲。
放學鈴聲一響，我立即收拾書包，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被一個囁嚅的聲音叫住：“班長……”
咦？
我抬起頭，看到的是我們班最孤僻沉默的女生——和美。
大大的近視眼鏡遮住她半個臉蛋，她的目光黯淡著，眼角似乎還有未幹的淚水：“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我放下剛拿起的書包：“嗯，你說吧，如果我能幫到你的話……”
“是這樣，我的近視度數又加深了，我根本看不清黑板，而且我的聽力也不太好！”她垂下視線，聲音變得哽咽，“可是我的個子這麽高，坐在很角落的後麵！上次的測驗……我，我……”
她扁了扁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慌忙擺手：“你不要哭啊！你要怎麽樣直說就是？”
“我想要換座位，可是都沒有人願意主動跟我換。”說著和美指了指自己的位置，“你是班長，你可不可以強行命令別人跟我換？”
我看過去，那果然是教室的最角落，身後就是垃圾桶不說，而且旁邊的窗戶不知因為什麽原因破了一半，學校遲遲沒有處理。現在天氣涼了，破洞的地方雖然被報紙糊上，卻還是抵不住強風，呼呼地往裏灌……
那種死角位置，我就算是班長，也叫不動別人啊！
“我跟你換吧。”
“啊？”
“是現在搬，還是明早上課以前？”
和美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滿是淚光的眼睛閃啊閃：“班長……”
“不用這麽感激地看著我啊，反正……”反正等媽媽的病情再好點，我就要跟隨她回羅拉市。我及時轉了口風，“反正我的視力聽力都很好！我們現在就搬吧！”
和美欲言又止，最後感激地朝我點了下頭：“謝謝班長！
我收拾收拾了課桌，捋起衣袖，卻發現楊湛遠坐定如山地呆在自己的位置。
“喂，麻煩你讓一讓。”
“不讓。”
“楊湛遠，你又想搞什麽鬼？討打是嗎？！”
楊湛遠索性趴在桌麵上不動，一副無賴的樣子。我隻好轉頭看了看右邊，發現左曳居然還沒走，正在起勁地玩PSP。
我隻好從課桌底下鑽出去，挪開了前麵同學的桌椅，騰出空地，再把自己的桌子推出去。
楊湛遠下巴擱在桌麵上，把手舉起來，懶洋洋地說：“班長，我反對換同桌。”
我邊吃力地拖動桌子邊瞪他：“反對無效。”
“那，班長，我也要換位。”
“換哪？”
“那裏。”
他指的是和美同桌的位置。
我立即叫起來：“不行，我也反對。”
“反對無效。”楊湛遠眯起眼睛笑笑，“那位置坐的誰？明天我跟他說，他願意換就OK了！”
“楊湛遠，你不要臉！你陰魂不散！”
“沒辦法，誰叫我正努力地追求你啊。”說著這樣的話，楊湛遠終於把背直起來，目光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玩PSP的左曳。
我的心一沉，慌忙移開目光，漠視……漠視……
教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我們四個。我終於把位置推到了終點，準備折身過去幫還在半道的和美，楊湛遠突然起身，不費吹灰之力幫和美把桌子移了進去。
男生和女生的力量果然相差懸殊啊！
和美擦擦頭上的汗，感激一笑：“謝謝。”
楊湛遠雙手反撐著桌麵，痞痞地說道：“不謝哦，與狼共桌——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好位置。”
楊湛遠話裏有話，很明顯“狼”指的就是左曳。
和美弱弱地看了一眼左曳，左曳正好收起PSP，抬起頭來掃了和美一眼。那目光不寒而栗，不怒自威，和美立即嚇得退後兩步。
左曳拿出手機，邊往教室外走邊撥通了什麽，與此同時，我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疑惑地拿起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左曳”字樣，心口又是疑惑，又是打鼓。
“喂？”
“出來。”隔著手機，都能聽出他的口氣很火。
我盡量克製自己的音調：“有什麽事嗎？我們就在電話裏說吧。”
“啪。”他把手機掛了。
猶豫再三，我攥著手機，看向楊湛遠：“你去車棚那等，我要去上個廁所。”
我跑到走廊上，左看右看，很快便看到左曳站在走廊盡頭的護欄前。
那天之後，我們一直處於冷戰狀態，誰也不理誰。有一段時間，我還以為，這種冷戰狀態會無止境地持續，他永遠都不會再理我了。
以至於他現在突然理我，我激動得心情忐忑。
還沒走近，聽到我腳步聲的他背對著我說：“你們交往了？”
“呃？”我一愣，緊接著反應過來，“你說我和楊湛遠？”
“既然如此，要跟我分手嗎？”
“呃？”我又是一愣，這回胸口直接被疼痛擊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搞不清我們現在算什麽，所以問問。”他背對著我點了根煙，有煙圈飄到他頭頂上空，縈繞開了。
我朝後退了兩步，那一刻，狼狽的挫敗感讓我想立即轉身就走的。
可是雙腿卻像被釘子定住了一樣，走不開來。我好不甘心……
“我跟楊湛遠……才沒有交往。”我咬了咬嘴唇說，“我才不會幹那種同時和幾個人交往的事，我很尊重別人的心情，也很尊重自己喜歡別人的心意！”
左曳把身體轉過來，雙手靠著護欄，嘴角有一抹嘲諷的笑：“當然，這是最起碼的，你沒有什麽感到可自豪的。”
“我才沒有感到自豪！”我大聲反駁道，“你說是最起碼的，為什麽你做不到？”
“我做了什麽？”
“你在跟我交往的時候，還有那麽多牽扯不清的女朋友！”
“我沒有別的女朋友，”他正色道，“就你一個。”
“咦，那你——”
“那都是她們自封的，還有外人自以為是的認知。”他的笑依然嘲諷，“我隻是懶得解釋，你以為呢？”
我扁扁嘴，有**止不住地從眼角往下滑，我飛快抹了下。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跟蘇芊芊接吻了。”我抽噎了一聲，“你給我相片的那晚，在‘金碧輝煌’門口，我親眼看到的……”
“她突然衝上來，我連避開都來不及。”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騙人，我不信！”
左曳彈了下煙灰，似乎是無所謂：“那就當是騙你的。”
“如果是這樣……那第一次，在天台你也跟她接吻了！難道也是她強吻你的？”
“隨便你怎麽想，我沒別的想說的了。”說完這句話，他扔掉煙頭準備離開的動作。
在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下意識問道：“告訴我，為什麽被強吻的時候你不推開她？為什麽要事後還跟她糾糾纏纏？”
他沒有再回我，而是快步離開了我的視線。
2．陰謀的味道
一連幾天，左曳都再沒來學校上課。
醫院裏，媽媽的病情日見好轉，姑媽和姑父於昨晚趕到，幫忙籌備轉院的手續。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星期內，我們將回去羅拉市。
可是，如果我就這樣回去了，左曳將變成我最大的一塊心病。我將永遠無法釋懷這段感情。
可如果我留下來……
不，我不可能留下來，不可能放任生病的媽媽獨自在羅拉市生活。
時逢周日，打他電話不接，給他短信也不理。我歎了口氣，焦躁地在“金碧輝煌”附近的小道上徘徊。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對麵樹蔭下站著的男生和女生。女生背著光，看不太清神情，但男孩的身形有點眼熟……
我走近了些，認出男生是李佐木，女生是……朱茵。
“有一種女人，隻有在男人麵前的時候，才有銀鈴般的笑聲和暖如春風的笑容。她們的世界隻為男人而存在。”李佐木嘲笑的聲音傳來，“你呢，更極品點，隻為喜歡的男人存在。”
朱茵立即大叫起來：“李佐木，你什麽意思？”
“放棄吧，你沒戲了。左哥他隻是在利用你。”
“你別胡說！”朱茵猛地揪住李佐木的衣領，強悍地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我，沒用的！我不會喜歡你！”
“茵，你心裏很清楚，左哥隻是利用你做擋箭牌，他心裏有別的喜歡的女人。再這樣鬥下去，兩敗俱傷的是你們……”
“蘇芊芊，她是鬥不過我的！”
“茵……”
“我懶得再跟你廢話了，警告你別再對我危言聳聽，左哥喜歡我，他喜歡的是我！”朱茵放下手，抬腿踢了一腳李佐木的小肚，“我還有事，先走了！”
就在她轉身離開的一瞬，我看到她被淚水糊花的臉！她憤恨地一跺腳，招了一輛出租車走掉了！
我張大了嘴，驚呆地站在原地。
什麽意思？什麽擋箭牌？什麽兩敗俱傷？！
為什麽從他們剛剛的話裏，聽到了陰謀的味道？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炸響在耳邊：“嗨，美女，來找左哥？”
是李佐木！他發現我了！
我回過神，滿臉尷尬，遲疑著：“我……”
“左哥現在不在場子裏，你來得正好，丫最近病了，一日三餐都沒人料理，躺家裏喂蒼蠅呢。”說著，他指了對麵一家飯店，“我去那邊打個快餐，買些藥，一會兒你去他家順便稍過去？”
“啊？”
還沒等我出聲拒絕，李佐木就獨斷獨行地過了馬路。隻不過他的腳步有些飄忽，神情看上去也是怪怪的……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左曳的家了。
不過那一次，是在夜黑風高下著傾盆大雨，並且我扭傷了腳踝的情況下。
憑著記憶裏的印象，我順利找對地方，摁響門鈴。
心情十分忐忑，在摁響門鈴以前，我的腦海思想鬥爭了很久，終於是情感戰勝了理智——怎樣都說服不了自己，放任生病的左曳不管啊！
半天都沒有人來開門。我拿出李佐木給我的備用鑰匙，旋開門鎖——
映入眼簾的是混亂的室內，沙發上茶幾上，幾乎都堆滿了雜物，放眼望去幾乎沒有落腳點。我小心地挪動著自己，避開橫七豎八躺著的鞋襪，跳過一個垃圾桶，不小心踩到半個沒吃完的蘋果……
當我找到左曳的臥室，推開，又是另一幅兵荒馬亂的情況。
哇，簡直像剛剛遭遇過搶劫啊。
“左曳？”我四下搜尋著，“左曳你在家嗎？左曳？”
突然**那邊傳來動靜——**堆著皺亂的被子和衣物，乍一眼看過去，都見不到人。
我走過去，看到枕頭上露出半顆頭發亂糟糟的腦袋。
我鬆了口氣，放下快餐盒和藥袋，連著又叫了左曳幾聲，並把被子往下拉。
左曳終於露出來的臉蛋緋紅，眼睛緊閉著，雙眉蹩著，嘴唇幹燥脫皮。
我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瞬間縮回來：“好燙！”
“左曳，你醒醒！”我開始搖晃他，“你高燒了！很嚴重！你快睜開眼睛，必須馬上去醫院！”
左曳的眼睛動了又動，終於睜開來，眼神卻是迷離地看著我，像是還陷在夢中。
“左曳，你現在先吃點藥，我給醫院打電話！”我轉身找了半天才找到杯子，又找了半天，發現飲水機裏的水都喝完了，隻好在客廳裏找到半罐沒喝完的啤酒。等我急急忙忙跑到床前，把藥和啤酒湊到他麵前，他卻猛地揮起手，一把將它們打飛。
我一懵，看著滾開的啤酒罐：“左曳，沒有水了，喝啤酒將就下啊。”
“將就？很多事都不能將就……”他嗓音含糊不清地說著，猛地警醒地看著我，“你來幹什麽？”
“我……”
“出去！”
“左曳，你現在在生病。”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你現在要去看病！”
左曳重重咳嗽一聲：“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滾……”
從左曳的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是我從未見過的厭惡。似乎再不想多看我一眼，他把臉別開了，看著天花板上的一點。
來之前我就跟自己說好，不管左曳怎樣對我，我都不哭的。
可現在，淚水還是沒有辦法地流下來了。
“左曳，大混蛋！幼稚的……大混蛋啊！”我雙手握了拳，站在原地怎麽也不肯移動，“你根本就是個賭氣的小孩子嘛，任性地不聽任何解釋。可是這樣就是最好的嗎？你覺得我們這樣結束掉，會比較好嗎？”
“……”
“我……喜歡你。”我垂下頭說，“我一直都隻喜歡你，這麽清楚的心意你都感受不到嗎？我跟楊湛遠，不管外界傳得怎樣，那都是表麵的，隻要你相信我就好了！為什麽連這麽微不足道的信任你都不給我？”
“我也想相信你，我也想不去在意，”左曳翹著嘴角，冷冷地說，“我試過了，不行。”
“為什麽？”我哭得更難過了。
“不知道。一旦關於你的事，我就沒辦法理智了。”他喉頭起伏，冰冷的眼神飛快地看了我一眼，“所以我不斷警示過你，不要來招惹我。我討厭自己的心情被你隨意掌控，更討厭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好像我稍微走開了，你就會從我的視線中跑掉。”
不斷往下淌落的淚水猛地止住，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左曳。
他的表情和眼神依然是那麽堅硬和冰冷。可是我知道，像小時候的左曳一樣，那層冰冷的隔膜是他自己樹立起來，以防止別人去傷害他的外衣……
我慢慢走到床邊，蹲下去，把手伸到被子裏握住了左曳的手：“我絕不會傷害你，相信我，好不好？”
左曳的嘴角輕抿著，沉默了良久，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左曳，你原諒我了？”
他慢慢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我飛快起身去扶他，卻反而被他一把拉進了懷裏。
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被，他緊緊地抱著我，嗓音低啞：“不要走……”
我一怔。
“答應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左曳，我……其實……”我張著嘴，在左曳期待的目光下，湧到喉頭的話被迫吞了回去，“如果你乖乖吃藥，然後起來去醫院看病的話，我可以考慮的！”
3．別動我的初戀
因為離左曳家最近的醫院都要坐半小時的車，我們索性找了一家小診所。冬天的陽光比較稀薄，像鍍金一般罩著四周，卻沒有溫度。
診所裏沒有空調，因為陽光無法照射得到，陰涼陰涼的。
我坐立不安，不時起身踱步，往手心裏嗬氣。
左曳躺在**掛藥水休息著，忽然睜開眼，掀開被子的一角，眼神示意身邊的空位。我一愣，遲疑地看著他，他把被子掀得更開一點。
“過來。”
“幹嘛啊？”
“快點！”
我左右張望了一下，趁著沒人注意，飛快跑過去坐下。
一隻胳膊很快接應了我，把我往病床更裏麵拽，被子同時往我的身上蓋下，已經是被他捂暖的了，暖洋洋的熱氣直撲而來。
“把鞋子脫掉。”
“不要，很丟人！”
“快點！”
每次左曳用命令的口吻，我就會條件放射性地乖乖照做！
甩掉冰涼的鞋子，整個身體都窩在溫暖的被子裏，這時，我才開始擔心因為我發出動靜而左右晃動的吊瓶：“針頭，小心你的手，別壓住了！”
“知道了。”左曳因生病而低啞的聲音，“你別亂動。”
我立即穩住自己的身體，僵硬地躺著，一動不動。
“你緊張什麽？”左曳又發話了。
“我哪有緊張……”
“你身體都是繃緊的。”他的大手在被子下，溫暖地握住了我的拳頭。
我不自在地別過臉，看著窗外被風吹得搖曳的樹枝，很享受現在這靜謐的時刻。真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秒……
可是，我就要回羅拉市了，我該怎麽跟左曳說？
我憂愁地把目光轉向左曳，猛地看到他毛衣內銀光一閃，是一條銀色的鏈子……
我想起蘇芊芊胸前的那根鏈子，情不自禁地伸手過去——
左曳的手及時摁住我的手：“想幹什麽？”
“那條鏈子……我覺得很好看。”
“嗯。”
“是女生送的吧？”
“嗯？”
“肯定是女生送的。”我不自覺地鼓起兩腮，鬱悶地說，“一般男生的眼光買鏈子都會選擇粗狂點的，這條鏈子一看就是女生的風格。是……蘇芊芊送你的？”
左曳愣了一下，低垂著睫毛把鏈子從毛衣內拿出來。等他攤開拳頭，手心裏赫然躺著的是一隻布藝的企鵝吊墜！
我驚訝地看著那隻企鵝吊墜，嘴張大了：“是企鵝MM！原來你沒有丟掉？”
左曳很快又把鏈子放回毛衣內，閉上眼，若無其事地說道：“說‘不記得’的話，是騙你的。”
“騙我？”我的內心湧過一絲熱流，我拚命逼下，“大騙子，你到底還騙過我多少事情？”
“嗯，讓我想想。”
從窗口泄進來一米陽光，正好照在床頭，左曳眉清目朗的臉上。
他閉著眼輕聲說道：“說討厭你是騙人的。”
“我最討厭你這種咋咋呼呼的女生。”
“說安慰你是騙人的。”
“Kiss是我安慰女孩的慣用伎倆。”
“說讓你死去是騙人的。”
“下一次，請死得快一點……真有下一次，你死得離我遠些。”
……
“騙子……你這個撒謊高手……”我驚訝地捂住嘴，鼻子一酸，感動的淚水漫上眼眶。
原來每一次傷害我的句子，左曳都記在了心裏。每次說出那樣的話語，都是雙刃劍，不止傷害了我，更是傷害他自己……
空間裏陽光在妙曼地浮動，左曳緩緩張開眼，眼瞳漆黑：“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
“才沒有……”我擦擦眼角，忽然鼓起勇氣，問出那個一直困擾在心口的問題，“左曳，當初你為什麽要不辭而別？”
“不記得了。”
“什麽嘛，這也能忘？”
“不想記住的都忘了，就有空間記住更多不想忘記的。”
我點了點頭：“嗯，那就不提了，讓不好的回憶全都煙消雲散！”
左曳專注地凝視著我：“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並不是你想得那樣，發現我是個可怕的人……你還會留在我身邊？”
“本來我就沒有把你想成什麽樣的人！”我說，“每個人都是多麵的，不管是冷漠的左曳、溫柔的左曳、堅強的左曳、還是軟弱的左曳……都沒關係！”
“為什麽？”
“因為……”我咬了咬唇，“我喜歡你啊！”
“為什麽喜歡我？”
“這個啊……”我困惑地蹩起眉頭，其實自己也經常在心裏問自己這個問題，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答案。
“因為你的鼻子、眼睛、嘴唇、臉、身高、你的一切……都是我喜歡的。每個女孩子心中，都會有一個理想的白馬王子，‘他’並不是固定的，會因為女孩們的標準不同，而有著高瘦肥矮的差異。”說到這裏，我會心一笑道，“可惜很多女孩終其一生地尋找，也沒有遇到‘他’，而我遇見了。”
左曳挑起眉頭：“沒有遇見的怎樣辦？”
“唔……大多是迫於生活的無奈而將就吧，或者找一個條件盡量接近理想中的。”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左曳，那我一定會選擇楊湛遠吧。他各方麵的條件都很棒，除了不是我喜歡的那款類型以外，他基本無可挑剔。
左曳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淡笑：“我也是。”
“啊？”
“遇見了你。”
我瞬間醒悟過來，明白左曳話裏的意思……
是啊，大千世界，兩個外貌、脾氣、稟性都相契合的戀人相遇了，這是多麽渺茫的幾率？
我忽然很感謝老天，感謝它讓我遇見了左曳，可以這麽深切地去喜歡一個人，擁有一段這麽完美的初戀。
我一定會誓死捍衛，誰也別想動搖它！
4．不想公開的戀情
華燈初上的夜晚，從公交車玻璃上看過去，整條閃爍著霓虹燈光火的街景好像變成了燈河，視野間色彩斑斕、光影綽綽。
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左曳的臉：“喂，到站了，醒啦！”
左曳睜開眼，看起來很疲憊。看了一眼窗外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迅速站起來。
“喂，你看起來很累。”我擔心地說道，“剛剛打完藥水，病都沒完全好，還是回去休息吧？”
“沒關係。”
他拉著我剛下公車，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左曳接起，“喂喂”了兩聲，然後說：“我已經到店門口了，等著。”
我疑惑地問：“店裏有很忙的事嗎？”
“嗯。”
“那我先回去了吧。我留下來，會妨礙到你的。”
我抽了抽手，左曳卻並沒有放開，隻是拽著我朝“金碧輝煌”走去：“不用，你在場更好。”
左曳帶著我來到員工休息的後台，李佐木和幾個男生靠在紅皮沙發上吞雲吐霧，看到左曳進來，立即站起來問好。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左曳的目光對上李佐木，目光堅硬而犀利，“查出來是誰幹的？”
“對不起左哥，還沒有查出來。”
李佐木甩了下頭，立即有個男生從桌上拿起一遝宣傳紙跑過來，遞給左曳：“這是我們把方圓幾百米地方都摘下來的宣傳單，足足有幾百張！”
李佐木也神情嚴肅：“左哥，你看看。”
左曳抽出其中一張看了看，眉頭緊蹩：“查！”
“是，我們正在努力調查當中。”李佐木目光有些閃爍，望著我，“不過眼下怎麽辦？一天沒有查出來，作案者一天都會逍遙法外地在外流竄。”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我越聽越糊塗，隨手從那一遝宣傳單裏抽出一張來看：
王八羔子們，注意了！
——是的，紙的最上方就寫著這幾個歪歪扭扭又黑又粗的大字。下麵一行，字體相對來說小一些。這些字有胖有瘦，有高有矮，還沒法成一條直線：
紫荊市“聖華”學院高一（6）班的姚小布是我左曳的女人。誰敢多看她一眼插他雙眼，誰敢打她的注意（主意）砍他雙腿，誰敢對她有不軌行為燒他全家。
公告：想在紫荊市混的混球們給老子聽清楚了，不罩著她一點，我給你們三個字---
殺！殺！！殺！！！（那紅色的感歎號畫得特別特別的觸目心驚！）
再下是副醜得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的畫：
上窄下寬的三角形臉，蠟筆小新似的綠豆眼，歪鼻子，河馬嘴。還有那頭發，就是亂糟糟的一堆線條。整個身子就像個圓滾滾的大冬瓜，四肢簡化成了黑線，連手掌和腳板都省略了。
在那個醜陋無比女孩的三角形腦袋上方寫著：“我是左曳的老婆姚小布！！！”￣口￣∥……
“喂，這是什麽啊？”
“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左曳把宣傳單抽開，不讓我看，“沒關係，我們會處理好。”
“處理？處理什麽啊？”我的腦海裏打了好多的問號，“既然是惡作劇，別管那麽多就好了！何況……這宣傳單還蠻搞笑的！就是不知道誰那麽無聊，弄這種東西呃！”
心裏其實還是甜蜜的——如果整個紫荊市都知道左曳是我的男朋友，那該多好！
可是相比較我的輕鬆，周遭的空氣明顯很嚴肅。
李佐木指著那遝宣傳單：“這些怎麽辦？”
“燒了。”左曳雷打不動的撲克臉，“派人四處留意，見到黏貼的立即銷毀。”
李佐木沉吟了一會，又問：“左哥，你說她應該沒看到吧？”
“這不是你該多問的事！快去！”
李佐木點點頭，帶著一堆小弟離開。很快地，後台的休息室就隻剩下我和左曳了……
為什麽這麽緊張呢？“她沒有看到”指的是誰呢？難道左曳並不想公開我們的戀情？到底又是誰在惡作劇？陰謀的氣息感覺越發濃烈了……
我和左曳各懷心事，沉默地互望了良久，我把目光轉向日光燈：“那，都忙完了的話，你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家了。”
左曳低低的嗓音：“嗯。”
我剛轉身，他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我送你。”
夜晚氣溫變得更冷了，左曳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件男生的外套，披到我身上。
他從車庫裏推出他的重機車，因為還處於發燒期間，身體十分單薄，推起車來也顯得吃力。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擔心道：“現在才8點多，還有回去的公車！左曳你不要送啦！”
“沒關係。”
“可是我不放心！你還帶著病！”
左曳聲音執拗：“我說沒關係。”
他戴上頭盔，坐到機車上，把另一隻頭盔帽遞給我。
我沒有接，轉身就朝前走，走了幾步回頭揮手：“拜拜啦，我自己可以的！你快點回去，拜拜！”
左曳咳嗽一聲，突然淡淡地說道：“那你送我。”
“呃？”
他從機車上退下來，拍了拍前座：“坐上來。”
我驚訝地瞪大眼，指著自己的鼻子：“什麽？我？左曳，你該不會是想讓我載你回去吧。”
“嗯。”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連摩托車都沒開過，更何況這種重型機車。”
“我教你。”
我下意識搖了搖頭。
左曳走過來，拉住我的手，他的手指冰涼的：“怎麽，不信我的技術？”
“不是，我是覺得我很笨的！我覺得我一定學不會。”
“很簡單，機車跟摩托車的原理差不多，主要就是油離配合，”左曳施以重誘，“我坐在後麵指導，沒有問題的。”
聽到左曳這樣一說，我心動了……
機車耶！畢竟是每個少女心中的童話！隻要有偶像劇有帥哥的地方，就會有機車存在！
“真的很簡單嗎？”
在我猶豫之間，我已經被左曳拉到機車麵前，扣上頭盔，被托著上了前座。
易麟朔在我身後坐了下來，讓我雙手抓住把手，他的手覆蓋在我的手上。這一刻，我是被他的懷抱包圍的……他的懷抱好暖，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噴薄在我頸子上的氣息。他說話時，嘴唇湊近我的耳朵，低沉的嗓音。
我的腦子忽然變得一片空白，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以至於，左曳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反應不過來了。
結果……
其實就相當於左曳隔著我在開機車。
風呼呼在耳邊灌，兩邊的景物都快速從身邊倒退——那些迷離閃爍的燈光，那些亮著大燈的車輛，那些在過道上穿梭的人們。
當機車突兀停下，我才猛地反應過來，到家了。
左曳幫我摘下頭盔，也摘了自己的頭盔。我理著亂亂的頭發，正要下機車，卻突然被他從身後環過來的雙臂抱住。
“明天也想見到你。”
我的心一熱，在胸口打鼓似的跳動：“左曳……”
“後天也是。”
“嗯！”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貓叫聲，打斷了這溫馨曖昧的氣氛。
我驚愕地回頭過去，看到楊湛遠俯在柵欄邊上，肩上托著隻白色的小貓。夜色陰影中看不大清他的神情，但可以感覺到他的不爽程度，因為他一隻手正揪著貓的尾巴，拳頭攥得死緊！
“左曳……我，我要回去了！”仿佛做了壞事被當場抓包，我掙開左曳的懷抱，急急忙忙地跳下機車。
剛要往回走，手又被拉住：“等一下！”
坐在機車上的左曳平視著我，猛地將我拽到他麵前，吻了我的額頭。
又是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劃破夜空，直叫人毛骨悚然。
左曳放開我，目光看向楊湛遠的方向，嘴角帶了一絲挑釁：“晚安。”
“嗯，晚安……”
夜風拂過我淩亂的發，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左曳發動引擎，機車轟鳴地開走我的視線。
心裏甜蜜蜜的，可是緊接著，就有一絲憂愁占據了心。
要離開了那種話，怎麽也找不到機會對他說啊。況且，經曆了這麽多曲折才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現在卻要麵臨分開，真的很不甘心！
我歎口氣，轉身回去推開柵欄……
“玩了一整天，”楊湛遠帶刺的聲音忽然響在耳邊，“挺開心的吧？”
我抿了抿嘴，抬頭反擊：“今天是周日，我愛上哪玩上哪玩。”
“可是最起碼也要向家裏報告你的行蹤吧？你跟誰去玩了，什麽時間點回家！”楊湛遠的眼神漆黑，“打你手機為什麽不接？”
我避開楊湛遠朝前走：“你很煩，你好像我媽！管那麽多！”
“你以為我想浪費時間在你身上？”楊湛遠揚高音調，口氣是從未有過的暴躁，“我是受了李阿姨之托才——”
“那恭喜你要馬上解脫了。”我頭也不回地說，“過不了幾天我就要走了，你就不用每天浪費時間監視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