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說我喜歡你(I like your)

1.內心是灰姑娘

跟楊湛遠冷戰了整整3天,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學校,我們都彼此不理睬。身邊的座位的確換了人,卻是左曳,他居然把漏風的窗戶修理好了。

跟左曳相處的每一分一秒,我都格外珍惜。好幾次,到嘴的話要說出來,可又沒有勇氣地咽了回去……

星期四下午放學後,楊阿姨電話通知我去酒店吃飯。媽媽堅持三天後就回去羅拉市,今天是楊阿姨楊叔叔為我們辦的送風宴。

我趕到的時候,楊湛遠已經先到了。楊阿姨、楊叔叔、還有我的姑姑和姑父都在,媽媽因為病情不便,由我代替參加。

整個吃飯的過程都很沉默,楊阿姨忽然倒了一杯啤酒,遞給我:“來,為了這段日子以來的愉快相處,幹一杯。”

“可是……我不會喝酒啊……”

“沒關係,啤酒就跟飲料一樣,是不會醉的。”

我忍著苦澀的味道,剛仰頭喝下一杯,楊阿姨就又倒了一杯:“這一杯,為了我們的相識幹杯!”

……

仿佛早有預謀要灌醉我,楊阿姨從一開始“為了你媽媽的病情能早點痊愈,幹杯!”“為了你們一路順風,幹杯!”發展到後來“為了我的兒子長得這麽帥,幹杯!”“為了你們看起來這麽般配,幹杯!”“為了他舍不得你離開,幹杯!”……

我被灌得暈乎乎的,眼睛四處亂轉,身體也搖搖晃晃。

忽然一隻手攬住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接過我手裏的啤酒杯:“媽!她不會喝,別灌她了。”

楊阿姨咯咯地笑起來:“看不出我兒子還蠻有護花風範!好吧,兒子,那你英雄救美,跟媽媽對喝。”

“你怎麽樣?”楊湛遠抱起我,聲音低低的。

這是幾天冷戰來,他第一次跟我說話。

我一愣,搖搖頭:“頭有點暈。”

楊湛遠把我放到旁邊的休息沙發上:“你先好好休息,我媽交給我來解決!”

我的眼睛睜了又睜,看到楊湛遠背對著我和楊阿姨互相對酒的背影,在燈光下幻成迷離……又是一陣困意襲來,我沉沉地合上了眼瞼。

等我醒來,是被一雙冰涼的手不斷拍打著麵頰驚醒的。我掀開眼瞼,赫然對上楊湛遠那雙晶亮的眸子:“我媽醉了,我爸先送她回去了。你好點沒,走吧?”

睡了一覺,我是感覺好多了,可是腦子還是暈暈的,走路也直打拷。

楊湛遠扶著我走出酒店,我喃喃地看著夜色:“咦……天黑了。”

“嗯。”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一天又過去了。”我看著閃爍著幾顆孤零零星星的夜空,“要是能一直是過不完的白天就好啦。”

“走這邊。”楊湛遠扶住我亂撞的身體。

我覺得腦子暈得厲害,可是內心又很清醒。冰涼的夜風趕走了身上醉酒的燥熱,吹得我尤其舒服,我索性一屁股在台階上坐下:“喂,楊湛遠!我問你哦——是不是有個地方半年白天,半年黑夜的?”

“你說赤道附近?”

“嗯,真羨慕他們半年白天的時候。”

楊湛遠脫了身上的外套披到我身上,轉而在我身邊坐下:“那裏的日夜比我們短,有時候是日長,有時候是夜長,不存在你口中說的‘半年白天半年黑夜’。”

“啊?”我驚了下,失望地說,“原來是這樣啊!”

“笨蛋,你以為呢。”

“我以為……”我撓了撓腦袋,“哎,也對!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不能住人了!你想啊,半年都是黑夜的話,肯定沒陽光照射吧!那沒有陽光,農作物怎麽生長啊?沒有一年四季,就無法生存的……”

我在內心深深地歎了口氣——我就要離開我的陽光了。沒有了左曳,我以後要怎麽辦?

楊湛遠也看著星空,淡淡地說:“總會有辦法的。”

“嗯?”

“報道不是一直說,太陽總有一天會燃盡?當全部變成黑夜後,植物肯定會調整它們的生理機能,用另一種生存方式。”

是嗎?沒有陽光也能生存下去嗎?!

沒有來到紫荊市以前,我也生活在沒有左曳的世界,但我還是活了下來。也許,不管在怎樣的環境下,人們都是能生存下去的吧,他們會用另一種生存方式。

“所以說,這個世界是沒有誰就會生存不下去的吧?”我一聲長歎。

“是的。”

我扁了扁嘴:“好傷感哦!”

“那就說點不傷感的。”楊湛遠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拿出一個禮物袋子,當著我的麵,從裏麵掏出一個水晶球。

那個水晶球真的很漂亮,內部整體是城堡的造型,頂棚裝飾非常華麗,鑲有粉紅色水鑽。有兩顆巨大藍鑽裝飾著一箭兩心,底座周邊裝飾浮雕粉嫩花飾,部分塗金漆,底部也有可愛的粉色、綠色、紫色相間的小水鑽……再看那座歐式的城堡,更是精致到每個細節都一清二楚:草坪、花圃、園丁、鴿子、石階、柵欄……等等。

楊湛遠扭動了開關,草坪上一棵掛著禮物和彩燈的聖誕樹立即亮起了燈光,城堡上覆蓋的一圈彩燈也迅速亮起了燈光,還有這個水晶球的底座,一邊旋轉一邊唱歌。

我呆呆地把那水晶球拿在手裏,左看右看。

“聖誕禮物。”楊湛遠說,“還有5天就是聖誕節,也許不能一起過了,提前送你。”

“楊湛遠……”

“喜歡嗎?”

“喜歡,我好喜歡,謝謝!”我愛不釋手,看著水晶球的目光亮亮的,“你好厲害,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我不是普通的喜歡!”

楊湛遠含笑的聲音:“不是普通的喜歡?”

“嗯,一看這座城堡就有浪漫的感覺,會浮想聯翩,想要住進去!”

“我知道了,你的內心是一個灰姑娘。”

“也許吧。”我懷揣著那個水晶球,向往地說道,“我以後有錢了,一定要住在帶花園的房子裏,就跟你家那樣,而且是住在附近都帶花園的小區裏。”

楊湛遠把修長的雙腿撐平在階梯下麵:“哦,不住在城堡?”

“那太不現實了,有帶花園的房子我就很滿足啦!前麵是花園,後麵有菜地!”

“菜地?”楊湛遠皺起眉頭,“你要種紅薯嗎?”

“才不是!!”我努了努嘴,“當然是,推開後門,會看到一片春暖花開的油菜花田和河流,嗯,大海也行。”

“你在夢遊吧?一漲潮你家的房子就淹沒了。”

“跟你說話真是太毀情調了!”

“那好,”楊湛遠拚命忍著笑意,“你說點有情調的。”

“其實我真正的想法,是想住在森林裏!一座美麗的小木屋!”我徹底地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中,“然後森林裏有麋鹿什麽的,不咬人的溫馴小動物!春天呢鮮花遍地,夏天呢果實累累,冬天呢銀裝素裹!對了,秋天的話,可以抓螢火蟲!”

楊湛遠聲音涼涼地打斷道:“螢火蟲是夏天的。”

“是嗎?”我愣了一愣,緊接著說,“隻有鄉巴佬才知道螢火蟲是夏天的,所以我不懂行情!”

楊湛遠:“……”

“我還沒說完呢,你別打岔,聽著我說!”我好像酒勁上來了,突然衝動地站起身子。

楊湛遠把我拉回去坐著:“好,你繼續說。”

“往森林左邊走呢,有一個漂亮的湖泊,冬天結冰,可以滑冰!往森林右邊走呢,是大海和沙灘,夏天可以拾貝殼和遊泳!往森林前麵走呢,是鬧市,買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往森林後邊走呢……我還沒想到,待續吧ing。”

“……”

過了三分鍾後,我疑惑地側過頭,用胳膊撞了撞楊湛遠:“說完了,你怎麽沒反應?”

楊湛遠仿佛是剛從夢中蘇醒,啪啪啪地鼓起掌來:“嗯,很精彩!很實際!祝你夢想成真!”

“討厭,楊湛遠,你好違心哦!”我恨恨地說,“我發誓,以後一定要在房子前建個水池。”

“養魚嗎?”

“溺死你!”

楊湛遠又笑了起來:“那我以後絕不做你的鄰居。”

“不要,你以後一定要做我的鄰居!”

“你確定?”

“我確定!”

“好。”楊湛遠眼睛一亮,尾指勾住我的,“就這麽說定了,你以後鄰居的房子我預定了。”

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拍拍身上的灰塵起身:“走吧,回去了!”

夜風越來越涼,我也感覺到了冷意,點點頭說“好”。可是剛站起來又是一陣天昏地暗的眩暈,我慌忙坐回去說:“不行啦,我的腦子還是暈暈的。”

楊湛遠果斷在我麵前蹲下:“上來吧。”

我趁著酒勁,一點也不跟楊湛遠客氣,兩隻手緩住他的胳膊,就要騎上去。就在這時,幾盞明亮的車燈突然朝我們打過來,射得我的眼睛迷糊成一片。

2.艱難的抉擇

等眼睛可以適應強光以後,我才發現,在離這個石階不遠處的樹蔭下,停著四輛不同類型的機車。其中,左曳那輛黑紅相交的重型機車尤其打眼。

見我和楊湛遠望過去,其它三輛機車的男孩起哄地打起口哨。

左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們立即噤聲……

濃黑的夜色中,左曳穿著黑色的大衣,幾乎要跟夜色融合在一起。他翻身跳下機車,朝我們這邊走來。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驚訝地站起來,直到他走到我麵前,我驚喜地問:“左曳?你怎麽在這?”

左曳勾了勾嘴角,目光散漫地在我和楊湛遠之間移動:“應該我問你。”

“我?嗯……我和楊湛遠是跟著家人一起來這家酒店吃飯的!”我支著還有點暈的額頭,嘿嘿笑著說,“不過大人們先回去了,我喝了點酒,所以坐在這裏清醒清醒。”

左曳看了眼我身後的酒店,冷聲道:“清醒的時候,包括他把手搭在你肩上,你們頭靠著頭很親密地說話,也包括他揉你的腦袋……?”

咦?

剛剛楊湛遠有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跟我頭靠著頭?還有揉我的腦袋嗎?

我仔細想要回憶,可是腦子亂亂的。

“因為,因為我喝醉了嘛!那些動作或許是在我們談論得正開心的時候,下意識做的。”我腆著臉,豪氣地一揮手,“左曳,你到底在懷疑什麽嘛!”

這一揮手,我手裏提著的禮物袋子打在了左曳的胸口上。

他的目光瞬間精明地盯著那隻禮物袋,翹著嘴角說:“對了,還包括他送你禮物?”

這……

我覺得百口莫辯,隻好著急地看著楊湛遠,希望他能站出來為我澄清。

楊湛遠雙手插在褲袋裏,眉頭緊蹩著,盡管十分不情願,他還是緩緩地解釋道:“你誤解了,這份禮物沒有什麽特殊意義,是為她餞行的。”

“餞行?”

“小布過幾天就要回去羅拉市,作為跟她同住一個屋簷的朋友,送她一份微不足道的禮物,這不過分吧?”楊湛遠挑高眉頭,語氣中盡是挑釁的火藥味,“難道左同學對女朋友管得這麽嚴,連餞行的禮物都不允許?”

“回羅拉市?”左曳銳利的目光再次掃向我。

被他這樣一望,我立即酒醒得差不多了,隻感覺背脊一涼,倒吸一口冷氣。

楊湛遠別開臉,下了兩級石階:“你們先談,我在馬路對麵等你。”

看著楊湛遠走遠,我這才鬆了口氣,扯著左曳的衣袖可憐巴巴地說道:“對不起我瞞你了!其實我一直打算跟你說,但一直找不到好的機會……”

左曳麵無表情:“現在說吧,這個機會挺好。”

“左曳……是這樣的。”我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媽的病好得差不多,她不希望再打擾楊湛遠一家,加上她希望盡快幫爸爸補辦那場葬禮,所以……”

“所以你要走了?”

“我……”

左曳的表情不動聲色,頭低下去,看著地麵,長長的劉海也落下去:“這麽說,已經決定好了?必須回去?”

“嗯,已經決定好了……必須回去。”我咬了咬唇,“我也很想留下來,陪著左曳啊。可是媽媽的病情才剛穩定,她需要我的照顧,我不能離開她!而左曳你就不一樣了,就算我們暫時分開,你一個人也能好好地照顧自己的。你能理解嗎?”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說過了……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他的聲音變得更沉:“我隻想知道,如果今晚不是我碰巧經過這,看到了你們……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我……就是我自己也沒想到啊。”我歎口氣,“真的對不起啦,我是怕你會生氣,因為我才答應過你不會離開的轉眼又——”

左曳猛地抬起頭,眼中有咄咄逼人的光芒:“是不是等到離開的那一刻,才打電話通知?”

我被逼得退後了一步,不知道該怎麽應答了。

左曳轉身就要離開的動作,我慌忙跑到他前麵攔住他:“左曳你就原諒我了嘛,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上,你就會明白這是個多麽難的抉擇!而且我也不是有意瞞著你這件事,其實你生病那天,我去找你就想要告訴你的,可……”

“原來那時候就決定了!”左曳腳步一頓,原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在那種情況下,你卻還是選擇欺騙我!”

“我當時隻是不忍心……”

“夠了,我真是個傻子,才會一次又一次地相信別人。”他搖了搖頭,仿佛猛地覺悟了什麽,嘴角飄著絲詭異的笑,眼神也變得冷漠而高傲。

他在瞬間退回到那個不近人情的左曳,在我們之間豎起了厚重的隔膜,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拉遠我們的距離……

不!好不容易我們才取消了芥蒂走到一起,我不要又退回去!

我伸手去拉左曳的手,他猛地一揮,將我的手用力打開。

“去跟那小子玩你的愛情遊戲吧,”他冷冷地說,“別再來妨礙我。”

我下意識看了眼馬路對麵的楊湛遠,他靠在立式的酒紅色電話亭前,因為外套還在我的身上,他隻穿著單薄的套頭線衣,在冷風中抱著雙臂。

我下意識扯下身上的外套:“什麽啊,你在想什麽?我跟楊湛遠沒有什麽的……”

“你覺得我信麽?”

“我跟楊湛遠是真的沒有什麽!”我急了,“你要怎樣才會信我?”

“很可惜,我以後都不信了。”說著這樣絕情的話,他走到那棵樹前,跨上機車。

我不甘心,雙手用力握成拳頭,就要朝他跑過去,可是他旁邊的三個小子猛地發動引擎,一輛又一輛地繞著我轉圈,不讓我靠近。

“左曳,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回羅拉市去吧。”他戴上頭盔,把皮手套拉上手背,冷峻的目光透過頭盔擋風板看向我,“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說變臉就變臉,比天氣都變化得快啊!

沉重的夜色間,他黑色的大衣翻飛,和那三輛機車一起疾馳地消失在地平線之間。

3.我們一起看花期

可惡,不聽我解釋也不接我電話!左曳,真的是很任性很混蛋啊!

“咚咚咚——”

“門沒有鎖,進來。”

我“吧嗒”合上箱子,回頭看到端著果盤的楊湛遠站在門口:“我媽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

“嗯,就放到那桌上吧。”我隨手指向書桌,視線順便瞄過去,搜尋著有沒有什麽東西拉下的。

楊湛遠淡淡的聲音響在耳邊:“都準備好了?”

“嗯,應該差不多了吧。”我點點頭,收拾了一晚的行李已經有些累了,在床邊坐下來。

楊湛遠沒有離開的打算,而是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側著身,一隻手臂靠著椅背,目光看著我床邊的一隻泰迪熊娃娃。

“要多久?”

“呃?”

“從羅拉市到紫荊市,最快要多長時間才能抵達?”楊湛遠忽然把眸子望向我,很認真嚴肅的口氣詢問。暖色燈光下,他黑色的眼眸像黑夜中的潮汐無聲起伏。

被這樣的眼神一直看著,我感覺渾身不自然,扭開頭說:“飛機的話蠻快的,就是不能直達,還得轉車!算一算,最快也要6個小時吧。”

“嗯。”

氣氛突然間變得非常曖昧!我的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沒話找話地說:“問這個幹嘛,你該不會想以後去看我吧?”

“好啊,”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你歡迎的話。”

“啊?”

“笨蛋。”

莫名其妙就開始罵我的楊湛遠,猛地把頭扭向窗外,像是盯著路燈下的花田。來的時候那裏還種著一大片的向日葵花呢,現在卻是光禿禿的,應該要改種臘梅吧。

“好可惜,本來還想看看臘梅和海棠花的。”為了打消尷尬,我繼續找話題,“本來我還打算在不斷飄落著海棠花的樹下吃甜點、烤肉什麽的。”

“可以啊,它們的花期都在初春,正好是寒假最後一段時間。”楊湛遠看著窗外的花田說著,“你如果來的話,我媽肯定很開心。”

“現在我還沒走,怎麽就感覺氣氛這麽壓抑!楊湛遠,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候總是處處作對,現在我終於要走了,你心裏肯定是很開心的吧!你這個家夥,幹嘛故意跑過來作秀,一副很傷感的樣子!”我的心揪緊了,聲音越來越小,兩隻手把床單抓成一團,“我知道你一定是裝的,你一直不看我,就是怕我識破你的陰謀是不是!”

楊湛遠沒有說話,肩膀猛地**了一下。

窗外吹過一陣風,吹起兩片落葉,房間裏靜悄悄的……

忽然,他把臉別過來,嘴角掛著邪惡的壞笑:“啊呀,被發現了。”

我的眼淚幾乎就要衝出眼眶了,看到他這惡作劇的表情,猛地抓起**的小熊維尼朝他丟過去。

楊湛遠反應敏捷,及時把熊抱在懷裏:“你把自己扔過來做什麽,就這麽急著投懷送抱?”

“你去死!”我吼!

“就算被我識破了想法,也不必惱羞成怒吧!”楊湛遠把小熊放置一旁,起身,嘴角掛著壞笑朝我慢慢走來,“眼角亮亮的,你剛剛不會覺得舍不得,差點要哭鼻子了吧?”

我憤怒地瞪大眼睛:“我才沒有!楊湛遠,你無恥,你給我滾!”

“我什麽都沒有做,怎麽就無恥了?”

“你跑來我房間假惺惺地演戲,害我那麽傷感,你不無恥誰無恥!”我激動得站起來,指著房門跺腳,“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要趕你了!”

“等等,我現在還不能走,”他恬不知恥地走到我麵前,單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你不是說明年寒假想來我家看臘梅和海棠花?不用客氣,這件事我恩準了。”

“誰要你恩準了啊!!!”我吼得更大聲。

楊湛遠蹩起眉頭,一副不可理解的神情:“我都答應你了,怎麽火氣還這麽大?”

“哼,我雖然有說想看臘梅和海棠花,但又沒說明年要來你家。”

楊湛遠笑著:“OK,怕了你了!那就算我想要你來好了!”

“哼,你想要我來我就來啊?”我把頭一擰,“偏偏不來!”

“不行,你要來。”

“不來。”

“必須來。”

“絕對不來。”

……

就這樣,我和楊湛遠因為這個毫無建設性的話題鬥了半天嘴,楊湛遠猛地攥住我的肩膀,嘴角的笑意不見,深邃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說正經的,你到底來不來?”

我一愣……

很少麵對楊湛遠認真嚴肅的表情,而今晚這種表情已經幾次出現在他的臉上了。

我扁扁嘴,掙開他的雙手,坐回**:“不跟你鬧了,今晚累啦,想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為回羅拉市做準備呢,楊湛遠你就好心放過我一回吧……”

楊湛遠站在我麵前並沒有動,聲音變低,微有沙啞:“你還沒回答我。”

“不會來了吧。”我低著頭看著他和我的鞋子,是粉紅和粉藍的Hello Kitty,一對的,楊阿姨的傑作。

雖然在紫荊市才呆了短短數月,卻在這裏留下了很多珍貴的回憶,擁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人。左曳、元月、楊阿姨……包括楊湛遠。

人與人之間,隻要相處就會有感情的。我是個不喜歡分離的人,如果早知道相聚是為了分離,那一開始就決定不要再聚了。

胳膊忽然被一隻手抓住,等我反應過來,我已經被一股力帶起,整個落入楊湛遠寬大的懷裏。

耳朵就貼在他的胸前,可以聽到他的心髒,“噗通”得劇烈,是不平穩的。

“楊湛遠?”我的身體僵住,震驚著,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楊湛遠的聲音卻是悶聲的,仿佛從胸口處傳來:“你要來。答應我,明年初春臘梅和海棠花開放之際,我們一起看花期。”

4.愛情聖誕樹

12月22日,是我在紫荊市度過的最後一天!為了讓我留下美好的回憶,楊湛遠堅持把我拉進了學校……說是從今天開始,學校會連著5天舉辦聖誕活動!

“楊湛遠,我不要去啦,你不要拉著我嘛!”一路上我都推搡著,可是實在抗拒不了他的蠻力,“幾天前我就辦理好了退學手續,現在還跑去學校,會是什麽情況?”

“沒關係,很多外校生也照樣去湊熱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別的同學問起我來,我怎麽回答呢?”

“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我要怎樣實話實說啊?

其實我倒不是真的怕碰到同學,他們對於我來說都是生命中的路人,我怕的是見到左曳……如果見到他,我肯定會無反應對到不知所措!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似地,楊湛遠幽幽道:“如果是擔心見到那家夥,你大可以放心了。”

“埃?”我一愣,“為什麽?”

“這次節慶是自願的,活動之前班裏有統計參加的名額……我幫你看過了,沒有左曳。”說著話,楊湛遠把自行車穩穩地開進了學校必經的小路,“其實你不用腦子猜也能想到,上課都不會去的家夥,可能參加這種活動嗎?”

是哦……

我瞬間低垂著頭,看著軲轆轉動的自行車輪胎……左曳是一向不喜歡熱鬧的人,從小就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我怎麽能指望他來呢?

為什麽一想到他沒來,我的心就涼涼的,好像被挖了一個大洞!明明是不想見他的啊!

可惡,絕對不要因為他,又破壞我一天的心情,已經因為他不爽了好多天了!今天,可是呆在這兒的最後一天啊……

想到這裏,我搖搖頭,強打起精神抬起頭,正好楊湛遠的自行車載著我停在學校門口。

哇——

今天的學校好多人哦,人山人海的,校門口一片人頭湧動。

附近的樹木都掛滿了禮物,建築物上纏繞了燈火,在校門口立著的大型雪人和聖誕老人足足有二米高,很多學校在那邊等著合影。

在校門口有學生會的人正在給進去的同學分發聖誕禮物。

我和楊湛遠走過去,我被分到了一頂紅色的聖誕帽子,而楊湛遠呢,他拿到了一個插著白羽毛的假麵麵具。

我看了看自己手裏傻兮兮的帽子,又看了看他手裏的麵具,不爽地嘟起嘴:“不公平啊!憑什麽給我發這麽土的帽子!”

“很可愛啊。”楊湛遠掃了一眼四周,“你看很多女生都有戴,你也戴著!”

“才不要,很傻的好不好!”

“戴上吧。”

“不要。”

“戴上!”楊湛遠二話不說,一把奪過我手裏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很漂亮啊。”

四周沒有鏡子,看著楊湛遠讚賞的目光,我抓著帽子邊緣緊張兮兮地問:“真的很漂亮?”

“像小紅帽……她外婆。”

“哇,楊湛遠,你混蛋!”我幾乎是立即把帽子摘下來,塞到楊湛遠手裏,“這麽醜的帽子才不適合我,最適合你了!你戴你戴!”

楊湛遠笑著,沒有多說地接過帽子扣在了頭上。

斜斜的,帽子上的白球斜到一邊……明明是很土的紅色,可是戴在他頭上,竟有陽光和不羈的感覺……我真的不想承認,戴著這麽難看帽子的他,也是超帥的!

果然,旁邊就有女生在笑話她的男朋友:“哇,你戴著好難看,簡直像個大猩猩!你看那個男生,同樣是帽子,怎麽戴人家頭上就是跟你不一樣!”

隻見他男朋友一點也不害臊的,一把牽起那女孩的手:“每天用這醜腦袋思考怎麽對你好的是誰啊!人家再好也不是你的,媳婦你還是乖乖滴,跟著爺們走吧。”

然後那對小情侶,就特別幸福地手牽手從我和楊湛遠麵前走過。

他們的個子普通,長相平凡,可是從他們身上透出的幸福味道,是怎麽也讓人漠視不了的……一瞬間,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對情侶走出好遠,都沒有回過神。

“在看什麽?”楊湛遠玩弄著那隻羽毛麵具,“這東西要不要戴?”

“啊?”

“我幫你。”

他轉過身站到我後麵,兩隻手越過我肩膀,小心地將那隻麵具戴在我臉上。

我雖沒有阻止,可口裏卻不同意地說:“你幹嘛啊,我才不要戴這種奇怪的東西!很丟人也!”

“怕什麽,那麽多人陪你戴。”楊湛遠拍了下我的肩,然後又淡淡地說,“再說,這樣的話,你碰見他也不會尷尬了吧。”

什麽?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楊湛遠自身後把下巴擱在我肩上:“我失算了,那家夥竟然來了——”

我一驚,立即有所意識的,目光朝四處搜尋。果然,很快我就在洶湧的人潮中看見他了——左曳穿著深色的製服,站在一顆很大的聖誕樹前,那棵聖誕樹上掛著最多的禮物,沉甸甸的,似乎就快就要支撐不住重量了,而周圍還有更多的女生在那棵聖誕樹附近排隊等著,各個手裏拿著漂亮的聖誕禮物。

我慌亂地把視線又掃開了,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那些女生在幹嘛啊。”

心卻不能出賣自己,在胸口一刻不停地打鼓。

楊湛遠也若無其事地回答說:“哦,那棵叫愛情聖誕樹,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女生可以把附上卡片的禮物掛在上麵,如果在12點之前禮物被她喜歡的男生拿走了,就表示對方答應了她的告白。”

“哦是這樣啊……好像還蠻好玩的……”我借著看聖誕樹的時機,飛快地瞟了眼左曳剛剛站的地方,卻沒有再看到他了。

我左右張望著,楊湛遠把手摁在我肩上:“在找什麽?”

“啊……哦,沒什麽。”我咬了咬唇,“我就是對那棵愛情聖誕樹比較感興趣而已!”

“過去看看?”

“好……”我朝前走了幾步,又猛地打住腳步,“楊湛遠!”

“嗯?”

“你……那個,要不要去找你的朋友?”我對著手指,“我的意思是,陪我很無聊的話,你可以自由活動。”

“不無聊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自己去看看那棵聖誕樹!”

“你想單獨對那棵樹做什麽?”

“沒有啦!我哪會想做什麽!”哇,是狡辯太快了麽,反而更顯得我欲蓋彌彰!討厭!

偷偷抬起眼角瞄了眼楊湛遠,他沒什麽表情,眼睛盯著我,了然地點了點頭後,忽然綻放了一個很大的笑:“要我回避就直說。”

還沒等我給出反應,他一個瀟灑轉身,很快地就融入人群之間。在他轉身的瞬間,我好像看到他黯淡失望的眼神?

那應該是我的錯覺吧?

5.我說我喜歡你

左曳:

對不起沒有事先告訴你我要離開的事,因為這過程實在是發生得太突然了,我都沒有想好怎麽跟你說……可是請你理解,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瞞你哦!

這次我離開是因為媽媽的病情,她比你更需要我。

當初因為我的任性,獨自跑來紫荊市找你,卻因為這樣導致來紫荊市找我的爸媽發生意外。每天,看著躺在醫院病**的媽媽,我都好難過。看到媽媽偷偷拿出爸爸的相片思念,我更是後悔得不能自己。

我已經失去了爸爸,沒有機會再去彌補了,我不能再放下媽媽。

左曳,如果你能理解,請你一定要告訴我。雖然我不能時刻在你身邊,但我希望你能等我好嗎?等媽媽的病好了……我們再從頭開始吧!

我明天下午4點的車,我希望你4點以前能聯係我!如果時間來不及,沒關係,你可以給我電話。我的手機是全球通的哦,就算離開了紫荊市,也可以使用!我不會換號碼的,我會一直等你的消息……

不管你的決定是怎樣,請你一定要給我答複!

小布 留

XXXX年XX月XX日

把這封信夾在賀卡裏掛在聖誕樹上,我向旁邊守候這棵聖誕樹的人再三確認:“掛在這棵聖誕樹上的禮物,他一定會看到嗎?”

戴著聖誕帽的可愛姐姐肯定地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每個掛上去的禮物,我都有記錄下來!隻要你送的是我們學校的男生,我們都會通知他來領取……不過,他願不願意收下我可就不知道了。”

要是左曳的性格,一定不會願意收下的啊。

我著急地說:“那你們會告訴他送禮物的女生是誰嗎?我叫姚小布,請一定要告訴左曳,我叫姚小布!”

可愛姐姐咬住筆杆,一臉為難地看著我:“這個,送禮物的人太多了,我記不住啊!”

我更焦急了,哀求道:“漂亮姐姐,求你啦!你把我的名字記下來不就好了嘛!”

漂亮姐姐看了我好半天,終於歎了口氣,敗給我的語氣道:“好吧……姚小布是嗎?你把名字寫在這裏。”

“嗯嗯。這樣的話,他就一定會收到的,是嗎?”

“嗯。”

“謝謝!”

那一晚,我一夜無眠,縮在被窩裏看著發光的手機顯示屏,從天黑等到天亮,等到日上三竿,等到客車站……

手機沉穩安靜地躺在我的手心裏,一動也沒有動過。

“小布,還愣著那裏幹什麽!跟好了,這邊人多!”背著媽媽的姑父喘著粗氣朝我回頭喊道,“幫你媽媽把拐杖拿上來!”

“哦……好!”

“啪嗒”,我合上手機,安慰自己道:左曳一定是還沒有看到那封信!不然,他一定會跟我聯係的!

突然短信鈴聲大響,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朝前跌去。可我顧不得控製身體平衡,飛快地從褲袋裏掏出手機,跌坐在地上的同時,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楊壞蛋。

我滿心的歡喜立即化為滿心的失落——左曳,你現在到底在幹嘛,為什麽不過來找我?

“喂,我有事就不送你了。一路順風,到了羅拉市後跟我聯係。”

呆呆的把手機塞回褲袋裏,眼睛酸酸澀澀的,就要流下淚來。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抓住我的手臂,我的心一沉,下一秒,整個身體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得站起來。我呆呆抬起頭,看到的是楊湛遠那張陶瓷般的臉,他的眉頭緊皺著:“白癡,幹嘛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我這不是趕來送你了?”

“嗯?”我呆呆看著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楊湛遠?你不是說有事不來送我了?”

今天一大早醒來,就不見楊湛遠人。問起楊阿姨,說他有事跟朋友一起出去了,我當時還在想這家夥真是冷漠!

而且前一秒,他才發來“不送我”的短信。

“雖然很不喜歡離別的那種傷感氣氛!”楊湛遠故作輕鬆地翹起嘴角,聲音卻異常沉重,“不過一想到以後都沒有欺負你這個笨蛋的機會了,怎麽都心裏不舒服啊……所以身邊有再重要的事都還是放下來了,過來欺負你最後一次。”

聽著這些話,我立即覺得胸口一肚子氣:“楊湛遠,你去死!”

楊湛遠沒有生氣,反而咧嘴笑了。

“我才不要你送,你快點滾回去吧,我要上車了!”

他站在原地,單手插著兜,另隻手抓住我:“真的不給我再欺負一下!?”

“好吧,那就來一個朋友式的告別擁抱。”

話音剛落,我的身體轉了個彎,撞進他懷裏。

“喂,姚小布……”他的下巴擱在我肩上,嘴唇就貼著我的耳垂,呼出的每口氣都直撲而來,“本來是想在暗處看著你離開的……可是看到你那麽傷心難過,忍不住就出來見你了。”

“喂,你幹嘛突然抱人家啊!你變態,放開我!”我掙紮著,別扭地想要逃離他的懷抱。

可他的雙手就像鐵,箍得好緊好緊。

趁著他不注意,我一腳重重地踩在他鞋麵上!

楊湛遠措手不及,大聲“啊”了一聲,手也順勢鬆開,我及時逃開他的懷抱,撿起地上的拐杖朝他指過去:“別再靠過來!你這個大流氓,隨便就對人摟摟抱抱!我允許你抱我了嗎?”

楊湛遠一臉哭笑不得地看看指向他的拐杖,又看看我憤怒的表情,把手放在額頭上:“有沒搞錯,我竟會喜歡上你這種奇怪女生。”

“你才奇怪!我哪有奇怪!”我大叫幾聲,臉刷地一白,又一紅,“……你說什麽?”

附近聲音嘈雜:乘客說話聲、攤販叫賣聲、客車引擎發動聲、行李碰撞聲……各種聲音不絕於耳,然而,我卻仿佛都聽不到了,隻聽到楊湛遠的聲音,他很溫柔地看著我說:

“我說我喜歡你。”

身後姑父在叫我進通過口。

我裝作沒聽到楊湛遠的話,扛著兩隻拐杖轉身飛快往那邊跑——更確切地說,其實是在逃。

可楊湛遠的聲音穿過了周遭的一切,窮追不舍地鑽進我的耳裏:“姚小布,你跑什麽啊!你聽到了嗎,我說我喜歡你!”

雖然他平時吊兒郎當的,也經常對我說曖昧不清的話,可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我卻感覺到他是認真的!很認真很認真,像是一種堅定下來的決心!

可是我心心念念想著的人都是左曳,哪裏還可能有位置裝得下另一個人呢?

進通過口排隊的人群很長,我希望能快一點,再快一點逃離現場。

“喂,你跑也沒用了!跑多遠,我都能追到……不如比比看,是左曳先追到你,還是我?”

那樣囂張的告白,使得客車站裏許多候車的乘客都朝他望了過去——楊湛遠兩隻手擴在臉邊,脖子扯長了,臉上有目空一切的自信,目光也神采奕奕得要放出光來。

“白癡啊……”

丟下這三個字,我腦子一片空白,臉紅耳赤地擠進了人流之中。

汽車開出了車站,一直到上了高速公路,手機都沒有再響起來過。而我留戀不舍望向窗外的視線,再也不可能看到那個身影出現了……

左曳……

收回目光的時候,看到躺著臥鋪上的媽媽望著窗外起伏的山巒忽然笑了。

媽媽笑著把臉別過來,很溫柔的目光看著我說:“雖然他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抱了女兒你,可是,我卻覺得很般配呢。”

我頓時響起上車前的一幕,臉開始發燙:“媽,你想到哪裏去了——”

“楊湛遠,真的是很不錯的孩子,要考慮嗎?”

“媽媽!”我別扭地把臉撇向一邊,就不想再理她。

“實不相瞞,你楊阿姨已經向我提出了你們訂婚的請求。”媽媽輕柔地替我把額邊的發捋到一旁,“我希望能辦成,但當然是以你的意願為主。”

我咬了咬下唇:“我才不要!那種人我才不喜歡!”

“可是……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啊。”媽媽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如果我離開了,小布一個人要怎麽生活?”

我震驚,肩膀猛地一顫!

我不敢置信地回頭,發現媽媽依然是用溫柔的表情望著我,隻是那表情裏還有疼惜的成分存在:“真的很不忍心,留下小布你一個人啊……”

我顫動著嘴唇:“媽媽你說什麽?不是說你的病情快好了才要回羅拉市嗎?不是可以重新開始生活嗎?媽媽你……”

再也說不下去,眼淚先湧上眼眶,我就快要不知道怎麽辦。

媽媽沉重地搖了搖頭說:“我的病已經沒有救治的希望,回羅拉市,是因為落葉終要歸根的吧。小布,真的很對不起……媽媽不能陪著你過完餘下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