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愛情哪怕隻是煙火般短暫

“李清晨,你和顧之森的感情還真是夠偉大的,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居然為了你,被辭退後跑去地下通道那種地方去唱歌!”

愛情是心甘情願為對方慢慢改變的過程。

我相信,跌跌撞撞地摸索完愛情之路後,會有一片花香四溢的幸福之路在前方。

你說,你隻想珍惜現在所擁有的美好,哪怕它像煙火般短暫,轉瞬即逝。

[暗夜罌粟]

如往常的周六晚上一樣,我窩在酒吧的一個角落看著顧之森,安靜地聽他唱歌,可是我的心裏卻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看不起老子是吧?我告訴你,我兄弟顧之森在裏頭可是頭牌!”一個難聽到極點的鴨公嗓突然從門外傳來,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推搡和吵鬧聲。

顧之森皺著眉頭,撥動琴弦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顧之森,你朋友?”酒吧的保全打了個手勢讓顧之森出來一下,他想了想還是聽從了。我想從角落裏爬出來跟著顧之森,可是他已經迅速消失在酒吧熙熙攘攘的人群裏,不一會兒,身後跟了一群人。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果然,一群染著亂七八糟顏色頭發的混混跟在顧之森的後麵,氣勢洶洶衝了進來。他們不斷叫囂著,自稱是顧之森的兄弟。

“小妞都是來聽我兄弟顧之森唱歌的吧?他可沒空陪你們玩,來,老子陪你們痛痛快快地瘋——”然後他們扯出凶狠的表情嚇跑了中間最好座位的客人,露出猥瑣而邪惡的笑容把身邊的女客人抓過來就親。

“流氓——”

“不要——”

“啊——”

“保全——”

女生們歇斯底裏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場麵混亂得有些失控。我愣在原地,卻被從台上走下來的顧之森拉了起來,他把我護在胸前,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清晨,不要害怕。”

慌亂的心就這樣被他輕易安撫了。

“顧之森,你的女人倒是長得挺甜的嘛!讓她陪咱兄弟幾個跳舞?”領頭的混混猥瑣地笑著走過來,髒手沒碰到我的下巴就被顧之森打了回去。

“我爸的錢我會盡快還的。”顧之森倔強地抿著嘴唇。

原來這些人是放高利貸的喊來催債的……顧之森父親好賭,欠下了大筆的債務,而這些債務的負擔都壓在顧之森的身上——這些我早有耳聞,隻是沒想到,真正的黑社會在法治社會還那麽囂張。

“你這句話老子聽膩了!要不這樣,兄弟幾個今天在這裏玩個夠——你、買、單!”混混們“嘿嘿”地奸笑起來,然後很闊綽似的叫來了服務生,點了一堆好酒好煙。

顧之森的拳頭捏得緊緊的,卻不能輕易出手。

那些放高利貸的人來這兒,擺明是要給顧之森顏色看的,隻是他們很狡猾,沒有直接對顧之森出手,而是喝完高檔酒、抽完高檔煙,再調戲完在場的女生之後,毫不留情地砸了酒吧。

看著他們蠻橫不講理的土匪樣,我真的很想衝上去給他們一人一記耳光,可是我哪裏來的能耐?

就連這個酒吧的保全都被他們其中的幾個人打趴了下來,顧客們避之不及,紛紛買單走人,那些山賊們繼續為虎作倀,仿佛是這個酒吧欠了高利貸一樣,而他們則是天經地義的討債者,越發放肆起來。

把“暗夜罌粟”整個肆虐一陣後,那些小嘍囉們自認為無比瀟灑地離開了,留下了一片狼藉。

我和顧之森從酒吧後台走出來,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和食物殘渣,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看著顧之森瞳孔裏深深的悲憤,隻能默默地給他一個擁抱,可是我卻發現他的身體那麽涼,帶著輕微的顫抖,就好像隨時會碎裂的瓷器。

“怎麽回事?!顧之森,你給‘暗夜罌粟’惹了那麽大的麻煩,你說,怎麽收拾?!”“暗夜罌粟”的老板得知這件事情後迅速趕到,他狠狠地訓斥了顧之森一頓後,二話不說解雇了他,“好了好了,我就當是破財免災了,你走吧。”

不幸中的萬幸是,老板看在他以前給酒吧帶來那麽多的生意,沒有計較今晚砸場子的損失,否則身無分文的顧之森,這回就真的是無路可走了。

“謝謝老板。”顧之森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拉著我的手緩步走出了“暗夜罌粟”。我抬頭看著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顧之森那張格外沉默的臉,原本清澈的眼睛此時卻好像蒙上了一層揮不去的深重陰霾。

他在逞強。

心裏突然感到一陣陣刻骨銘心的鈍痛,我皺著眉倔強地別過臉,忍著隨時會掉下來的眼淚。顧之森沒有流露出一絲的脆弱,深愛他的我、承諾要守護他一生一世的我,又怎麽可以輕易地先倒下?

可是我還是想要抱住他,陪他大哭一場。

——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裏。

今晚的星光格外暗淡,仿佛都被黑壓壓的烏雲給遮掉了。連以往銀輝滿地的月光都悄然蒙上了紗巾,唯一閃爍的零星燈火,卻好像是一滴滴掉落的眼淚,悲傷得那麽透徹。

在這樣令人窒息的清冷夜晚裏,我們將要麵臨的又是怎樣讓人無法呼吸的殘酷現實?

顧之森用摩托車把我載到了沿江的公路,我們就沿著那條燈火闌珊的公路一前一後地走著,前麵被黑暗和零星燈火吞沒的天空,仿佛怎麽樣也走不到光明的盡頭。

“森……”我默默跟在顧之森的背後,看著他無比頹喪的表情,心揪得厲害。

可是我能怎麽辦?我沒有經濟能力,也沒辦法跟朋友或者父母借到那麽多的錢……

“清晨……”顧之森轉過身來一把抱住我,他的腦袋埋進我的頸窩裏,呼吸急促而灼熱,“我隻剩下你了……”

我隻剩下你了。

顧之森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好像冰冷的匕首一刀刀地切割著我的心,撕心裂肺卻不能哭喊出來,痛苦全部揉進內心的最深處,被無聲的哭泣掀起的驚濤駭浪一陣陣打翻,然後悄聲無息地吞沒掩埋在看不見的心底。

無助。

窒息。

絕望。

我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隻知道,在聽見他用這樣柔軟得讓我突然不能呼吸的聲音說出的話,是多麽讓人痛徹心扉。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脆弱的顧之森,他此刻就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小寵物,那麽渴盼得到溫暖。而我,是不是能給他永久溫暖的那個人呢?

“我不會讓你失去我的。”我隻是抱緊了他,努力說著溫情得不可思議的話,任由滾燙的眼淚落在他的衣襟。

其實我們都明白,這個世界沒有永恒的溫暖。但還是會飛蛾撲火一般努力靠近光明和溫熱,隻因為它們哪怕隻是一瞬間就灰飛煙滅,也值得不顧一切去爭取。

就好像短暫的年少愛情,明明知道它終將夭折,卻還是貪婪它帶給我們短暫的溫暖和愛,哪怕那樣的愛情深藏在可怖的荊棘叢裏,也會毫無防備地去擁抱它。

——“無論以後要麵對的是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

顧之森憑著他的好嗓音,在幾個月後找到了另一家叫“音符”酒吧的駐唱工作。在顧之森的命令下,我開始恢複我的正常打扮,認認真真地去學校上課,隻用周末的時間去“音符”看顧之森。

——“我最最親愛的森,恭喜你找到工作咯!”

我特別在短信後補了一張大大的笑臉,是小倉鼠抱著玉米齜牙咧嘴的搞笑圖片。我隻是希望顧之森能夠像那張可愛的圖片一樣,發自內心地笑。

——“嗯,我愛你。”

雖然不知道那一頭的顧之森看見短信有沒有笑,但是我很確信的是,“音符”無疑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因為在這之前,在那些因為被辭退而讓他幾乎頹廢的日子裏——我其實很清楚——他拿著吉他走街串巷打聽酒吧駐唱的工作,但是每個音樂酒吧幾乎都沒有空缺的歌手。

也由於“暗夜罌粟”的事件因顧之森而起,傳出去後沒有酒吧的老板敢用一個會招惹黑社會的歌手。

找不到工作的顧之森不甘心白白浪費時間,甚至還在地下通道賣唱,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色狼的調戲和音樂白癡的白眼。

可是這一切,都由他一個人默默承受著,每天給我發短信都極力表現出愉快的樣子。然而我曾有一次偷偷躲在離他不遠的角落,親眼看見他在地下通道表演時發生的尷尬一幕。

那是一個周五的晚上,夜涼如水。

學校晚上的選修,教室裏隻有老師鏗鏘有力的語調回**在上空。而我的手機卻在這時震動起來。

——“李清晨,你和顧之森的感情還真是夠偉大的,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居然為了你,被辭退後跑去地下通道那種地方唱歌!”

短信的語氣令人不禁聯想到發短信的人此時是一頭發怒的獅子,下意識往身邊親密的人去猜想,然而發送方竟然是個陌生的號碼。

“呃,請問你是?”

我把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看了又看,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回了短信詢問。

——“朝未晞。”

這三個字突然蹦出來,嚇得我把正喝的芒果汁都嗆了出來。

朝未晞,朝露未晞。

這個極富有詩意名字背後竟然是個非主流一般的另類女生,在最初知道她這個名字的寫法時,我被嚇得不輕。而這個是我男朋友前任……緋聞女友的人,正大義凜然地發著短信教訓我,仿佛虐待顧之森的人是我。而她對顧之森的這般心疼,以及顧之森對我的種種隱瞞,讓我的心酸得厲害。

顧不得還有一節的選修課,我偷偷跟紀初澈使了眼色,短信告訴他幫我擋班主任偶爾奉行的點名行動,自己抓著書包一溜煙衝出了教室。直到翻牆出了學校後,我才收到紀初澈的回複短信。

——“你盡管翹課去約會你的小混混,而被抓缺席的話,我會如實稟報武則天。”

我對著短信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翻牆回去把紀初澈那張鐵麵無私的臉給撕得稀巴爛!該死的紀初澈,憑什麽對青梅竹馬的我那麽狠心?看我回家不教訓你!

可是生氣歸生氣,我還是得去找顧之森。否則豈不是剛好中了紀初澈的激將法?我李清晨的腦袋那麽聰明,才不會上當呢!

我研究了半天的公車牌後,終於等到了我要坐的那一趟公車。朝未晞說的地址離我們學校大概有十幾站的路程,我的腦海裏浮起電視畫麵裏經常有新聞報道的地下鐵附近的流浪歌手狼狽不堪的模樣,心裏有些發酸。

顧之森,真的會舍下他僅有的驕傲,在那種地方唱歌嗎?

我仰起頭沒有讓酸楚的眼淚掉下來,看著公車駛過的街道旁衣食無憂而甜蜜地偎依在一起的情侶,突然好希望有一天顧之森可以擺脫他父親的那些沉重債務,和我一起當一對安安穩穩的小戀人。

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突然出現在前方不遠處,這時公車也靠站停了下來,我再次確認了短信裏朝未晞給我的地址,暗想應該就是這裏……

我下了公車,走進潮濕陰暗的地下通道,一股刺鼻的異味撲鼻而來,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平時我很少到這裏,雖然逛街偶爾經過,也會來這裏淘一些便宜貨,可是假如換做我是顧之森,要在這裏唱歌那麽久,我是堅決不會這樣的……

一抹熟悉的動聽嗓音飄至耳畔,我踩著階梯一步一步往下走,聲音越來越清晰,我知道,那是顧之森在唱歌。而我迅速把連帽衣的帽子扣上腦袋,然後戴上了防流感時買的口罩,鬼鬼祟祟地翻出一本雜誌擋住臉,隨著不算擁擠的人流走到了離顧之森不遠的地方。偷偷在旁邊的一家衣服店裏假裝挑選衣服,其實眼睛一直瞄著我親愛的顧之森。

顧之森依舊是那件黑色T恤,一頭深栗色的短發在地下通道裏不算明亮的燈光下有些黯淡,他的眼眸卻一如當初的明媚,絲毫不因為環境惡劣就放棄了對音樂最純粹的追求。他不是簡單討生活的賣唱者,而是一個玩轉夢想的街頭藝人。而他修長的身體無比瘦削,貼身的衣服顯得他更單薄,讓人不由得心疼。

酸楚的感覺湧上鼻腔。

我靜靜地聽著他唱著動人的歌,陶醉其中,時間迅速淌過也渾然不知。很快便到了往常的放學時間,我依舊杵在原地不舍得離開,卻也怕紀初澈到家後會揭發我,於是咬咬牙偷偷離開。可是就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我竟然聽見一個猥瑣的聲音從顧之森那邊傳來,讓我渾身頓時起雞皮疙瘩,不得不立刻刹住腳步。

“喲,小夥子唱得不錯嘛,長得也白嫩得很,不如跟我去約會怎麽樣?”而這個猥瑣聲音的主人,竟然不是個色女——而是一個色迷心竅的猥瑣大叔!

哎喲,虧他長了張桃花臉,盡調戲良家婦……男!對,竟然敢調戲名草有主的良家婦男……這話怎麽說怎麽別扭——可是不管怎麽樣,他居然敢動老娘的男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氣呼呼地卷起袖子,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伸手粗魯地撥開了湊熱鬧的人群,雙手叉腰站在顧之森麵前,“啪”的一下打掉了色鬼正挑起顧之森下巴的髒手。

“你誰啊你?!”色狼驚呼一聲,揉著自己被打得通紅的手,一臉嬌弱的表情看著我。

賤兮兮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想揍!

“誰讓你來這宣傳耽美文化的?啊?也不瞧瞧自己什麽樣?你一個長得嘴歪鼻斜的色狼憑什麽碰他——”我跟那個色大叔大眼瞪小眼,咬著嘴唇跟他拚誰的下巴揚得高,“我告訴你,他可不是斷背山,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我可是顧之森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最後一句我真憋紅了臉才說利索,身體都在不住地顫抖,血液仿佛被煮沸一般在血管裏不斷沸騰、不斷湧動。

我覺得我現在就跟第一次去“暗夜罌粟”一樣莽撞,可是這次卻因為自己是顧之森的女朋友的身份而理直氣壯。可是這樣一來,顧之森就會知道我偷偷翹課來看他了。

朝未晞說得對,顧之森那麽驕傲的人,一定很不願意我來這裏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而我,卻老是做錯,讓他為難。

但是,要我因此眼睜睜看著顧之森被人調戲,我李清晨一千一萬個做不到!

“喲,女朋友?”那個色迷迷的家夥打量著我,還扯掉了我的帽子和口罩,仔細端詳著我的五官和身材,一副不屑的樣子,“就你這副尊容和太平公主的身材,省省吧——我說小美男,你還是從了我吧,我可比這個粗魯的大姐要女人多了。”說著,他拋了個惡心至極的媚眼,扯了扯自己V字的領口,頓時春光外泄!

不得不說他細皮嫩肉的,比我這小麥色肌膚細膩光滑、像女人多了……

“我呸!”我一臉鄙視,不屑地撇撇嘴。

“我看你這五大三粗的樣子,說是我們小美人的老媽子我就信,哈哈!”老色鬼再次露出猥瑣的笑容,這回更囂張,連滿口髒兮兮的黃牙都露了出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可是偏偏邪惡的力量總是會占上風,我被他損得詞窮了。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隻好幹瞪眼。

“這個醜女說是這個小帥哥的女朋友,你信不?”

“嘖嘖嘖,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性?”

“笑死人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路見不平一聲吼?好一個梁山好漢孫二娘……”

“對對對,就是孫二娘——母夜叉!”

周圍的看客也一陣哄笑,那些不懷好意的嘲弄,你一言我一語地火上澆油,讓本來就令人不自在的氣氛一下尷尬到了極點。

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燒,心裏也火急火燎的,卻不知道該怎麽化解這場鬧劇。

這時一直在我身後保持沉默的顧之森卻站了起來,伸手環住我的腰,笑得雲淡風輕,“我的女人確實不夠女人味,因為她還是個少女,而你,很有女人味,可惜永遠是個男人。抱歉,正如她所說,我對‘斷背山’還真是沒興趣。”

心頭湧上一股暖暖的感動,我像每個被自己男朋友保護著的小女人一樣嬌羞無限地低頭抿嘴笑,內心卻欣喜若狂,就差沒有跳起來抱著顧之森狠狠親一口了。

“真是不知道這個醜八怪有哪點好的……”色大叔的一張熱臉貼上了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後隻好悻悻地離開。

“哎哎哎,戲唱完了,咱們也各回各家吧。”

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隻剩下寥寥數個單純來聽顧之森唱歌的人。

這個世界終於清靜了!

“顧之森……”我笑眯眯地轉身,一把摟住他的腰,蹭著他溫熱的胸膛沒臉沒皮地邀功,“我第二次美女救英雄咯!帥吧?你有沒有被可愛的老婆我感動呀?”

“少來。”顧之森敲了下我的頭,故作生氣狀,“上次是誰沒名沒分地就給我砸場子,害我丟了工作,這次幸好沒碰上什麽惡霸,否則你的小命就不保了——還敢問我感動不感動?”

“哎呀,人家也是擔心你被吃豆腐嘛。你看你,天生的桃花命,招惹完女人,又來了個男人……”一想起那個惡心的男人,我全身都激起雞皮疙瘩。咽了咽口水繼續跟顧之森撒嬌,“原諒你親愛的老婆誓死捍衛你的心吧?”

“服了你的嘴。”顧之森趁聽眾們識趣扭頭的一下子,偷偷啄了一下我的嘴唇,“不過,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

話題一下子轉到了我要命的死穴!

我剛剛才偷笑的嘴角凝固在某個弧度,尷尬地**著不知道怎麽回答。隻是盯著顧之森的眼睛,不自覺地握緊了已經冒出些許冷汗的拳頭。

我可不敢把朝未晞供出來!

這一呢,是怕朝未晞那個女人K我;這二呢,我又不傻,在男朋友麵前誰會好死不死地去提那個貌美如花的前任女友啊,就算是緋聞女友也不行!

“那什麽……放學時間也過了,我得趕回家……”我打著馬虎眼,裝作沒聽見顧之森的話,趁他不注意逃之夭夭。可是最後還是被顧之森的長腿給追上了……

“女人,我看你是吃錯藥了吧,竟然敢無視我——現在,立刻,回答我的問題!”顧之森揪住我的帽子,一副山賊打劫的凶悍模樣,威脅著楚楚可憐的我。

“親愛的……”我擠出幾滴鱷魚式的虛假眼淚,雙手合十求饒,“我回家晚了會被老爸暴打的!下次再給你解釋行不?”

“我的耐心有限度,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得不說,顧之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還是有點威懾力的,可是我是現代劉胡蘭——寧死不屈!

“好奇心不要那麽重了,拜托你了!顧之森我知道你最好了……”我就差沒跪地求饒了,可是顧之森還是拎著我的帽子把我拖回了他剛剛唱歌的地方,拿起吉他後,繼續把我拖著回到“地球表麵”……

呼吸著新鮮空氣,我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瞬間忘記了顧之森的嚴刑拷打。可是他那個斤斤計較的家夥才不會忘記呢。

“是朝未晞吧。”顧之森突然低頭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清冷的月光之下,我看見他的瞳孔裏流露出一絲無奈,“其實不用你告訴我,我也知道的。”

“我……”怎麽辦?明明一點都不想提到朝未晞這個人,可是內心更害怕的是傷及顧之森的自尊心。我這個女朋友,一定非常不合格吧?

“好了,傻瓜!”顧之森看見我懊惱的表情卻粲然一笑,像對待小狗一樣摸了摸我的頭發,“上車吧,我送你回家。”他把手裏的吉他塞給我,然後拍了拍摩托車後座讓我坐上去。

“可是我怕我爸媽看見,這樣就完蛋了……”雖然嘴上說著擔心的話,我卻口是心非地跳上了顧之森的摩托車後座,一臉幸福地傻笑著抱住他的腰,“嘿嘿,不過我可不想浪費這難得的二人時間,就算被爸媽發現,也可以說是同學做善事嘛!”

“所以少囉唆。”顧之森同樣具有幸福感的笑容映在摩托車的後視鏡裏,他牽起的嘴角和稍許臉紅的可愛模樣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們,是最幸福的戀人吧。

顧之森在地下道唱歌,而我也會在每個周末的晚上來這裏陪他,以防那些色女色男前來勾搭。然而在我不能陪伴他的日子裏,思念像蠶絲畫繭一般,一絲一縷地將我纏繞在裏麵,隻要上課不小心分神,那些填滿這段微小的時間縫隙的畫麵,一定是顧之森閉著眼睛安靜唱歌的模樣。同時我也明白,那些色魔是不會放棄顧之森的,而我最可愛的貞潔烈男顧之森,忍著被語言以及肢體的調戲在辛苦地工作,這讓我每次想到都恨不得立馬狂奔到他身邊守著他,不讓那些髒手碰他一下。

可是最最讓人痛心的還不是色鬼的鹹豬手,而是一些猥瑣下流的音樂白癡!大概是顧之森在那裏唱歌的第二個周末,我就親眼目睹了世界上最醜陋的一幕。

“喂,賣唱的乞丐!”一個滿臉橫肉的老男人摟著一位嬌豔動人的女生來到了顧之森麵前,對著正在唱歌的他大呼小叫,“我女人想聽你為她一個人單獨唱一首《生日歌》,你快唱,我給你一百塊!”說著,那個醉醺醺的老男人從錢夾裏摸出一張“粉紅色毛爺爺”,十分不屑地扔在了顧之森腳下。

“你!”我氣得想要站起來給他一巴掌,可是顧之森卻給了我一個叫我冷靜的眼神,於是我隻好作罷,捏緊了拳頭別過頭。

“怎麽?一個唱歌的乞丐,連人民幣都懶得撿?”老男人鼻腔裏發出鄙夷的“哼哼”,說話也冷嘲熱諷的,讓人看了就想揮一拳頭過去。

“哎呀哈尼,你別生氣嘛,他是不是嫌一張鈔票少了?”那個嬌滴滴的女人幫老男人整理了錢夾,再抽出一張一百塊遞給顧之森,還有意無意地對他放電,卻繼續偎依著那個年過半百、可以當她爸爸的老相好,用她那比糖水還甜膩的聲音向顧之森撒嬌,“帥哥你就唱一首給人家聽嘛,人家今天生日哎!”

堪比“台灣第一娃娃音”的人橫空出世了——可是我的胃卻極度不適應這種做作的聲音,惡心嘔吐的感覺一陣一陣的。

沉默良久後,顧之森撿起了地上的兩張人民幣,緩緩站了起來。他的動作很慢,仿佛背負了千斤墜。這一幕就好像電影的慢動作鏡頭,短短幾十秒鍾卻猶如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呐,我就說他是嫌一百塊太少了吧?”女人心滿意足地玩著自己的卷發,對著老男人嬌笑。

“乞丐嘛,哪來的尊嚴……”老男人的笑容越發猥瑣,油亮的額頭散發著銅臭味。

我看著那兩個人洋洋得意的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樣,為顧之森不得不低頭的卑微而感到無比痛心。

我知道,他是逼不得已的。

“生活所迫”這四個字是那麽的沉重,對他來說是那麽的現實,讓他承受了太多,自尊算什麽?比起他父親那十幾萬的賭債,自尊的價格仿佛太低太低了。

錢錢錢,是個人都得為了它卑躬屈膝!

“麻煩你收起你的髒錢,然後閉上你們的狗嘴!”顧之森把那兩張人民幣砸向那兩個得意忘形的狗男女,然後拿起吉他帶著我狂奔而去。

“顧之森你瘋了?”我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那兩個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偷笑一點點侵蝕著我的嘴角,我再次看向顧之森,他的眼神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好像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

“遇見你之後,我確實瘋了。”顧之森帶我跳上摩托車,兩個人飛馳而去。

“可是以後不怕那對狗男女找你麻煩?”我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擔憂。

“大不了換個地方咯。”顧之森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是滿不在乎,但是我知道,他是故意裝出來的。

“顧之森……”我突然把他抱得更緊,聲音也有些哽咽,“對不起,要不是因為你遇見我,也不會遇到那麽多狗血的事情……”

“但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活著。”紅燈亮起來,顧之森停車轉過頭看著我,眼神溫柔無限,“以前隻是為了還債而過著暗淡無光的生活,好像在人間地獄一樣,可是遇見你,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似乎還有一點值得期待。”

“可是……我有那麽好嗎?”我蹙著眉看著他,遲疑著,“我可是個掃把星啊。”

“掃把星正好給我打掃下滿是灰塵的心房咯,歡迎李清晨小姐入住,期限一輩子。”顧之森又變得油嘴滑舌,狹長的琥珀色眸子異常漂亮。

“說話算話!”我感動得眼淚都要掉出來,卻努力讓自己笑起來,好讓他不用擔心我。我知道,無論顧之森有多麽落魄,都想要努力營造出他過得很好的樣子來欺騙我,所以連誓言都隻在這些悲傷的時候以無比堅定的語氣說出來。

可是顧之森你不知道,我偶爾也希望你可以卸下對我的防備,完完全全信任我,讓我做你的肩膀,甚至是你的港灣,給你依靠和溫暖……

你也不知道,每次你在我麵前強顏歡笑的時候,都是我最最心痛卻無法安撫你的時候,我真的很想要我們像再平凡不過的情侶一樣,每天無憂無慮地牽手散步,偶爾看場電影,一起為愛情片裏的男女主角歡喜或悲傷……

你更不知道,我多麽希望你不是那個背負累累債務到喘不過氣的顧之森,而是一個能夠安靜在學校念書的學生,享受年少最美好的時光……

也許旁人無法想象,當這些平常而溫暖的瑣碎在你身上變成一種奢侈時,是一種多麽濃重的哀傷!

綠燈再次點亮,我們緊緊相擁的身影,在星光的點綴下,仿佛融成了夜色裏的另一顆星辰。

這樣清苦卻讓人樂不思蜀的時光陪伴著我們兩個人,直到“音符”酒吧原來的駐唱歌手辭職,顧之森才終於找到了一份正式的工作。

而我呢,我依然在不用上課的周末晚上沒臉沒皮地去顧之森駐唱的酒吧,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一個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免費續杯的冰水,癡癡地看著顧之森認真唱歌的迷人樣子。隻是他唱完的休息時間會發短信讓我到後台去看他,然後用他溫柔的雙手把我抱得緊緊的。

“我不在的時候,又有幾個不要臉的色鬼來調戲你了?”我裝作醋意大發的樣子,手指戳著他的手臂嚴刑拷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喲,我女人居然開始學會搶我的台詞了?”顧之森捏住了我的下巴,低頭色迷迷地看著我,好像隨時會把我一口吃掉。

“夫唱婦隨嘛~”我閉上眼睛鑽進他沒拉上拉鏈的衣服裏,假裝取暖,其實是在拚命聞著有沒有酒味和女人的香水味。

“喂,狗狗,聞出什麽好東西了?”顧之森摸著我的頭發,寵溺地將下巴抵著我的頭頂,“別以為你的小陰謀能瞞得過我!”

“呀呀呀,還不許我檢查啊?一定有問題……”我奸笑著舉起兩隻魔爪,趁他一不留神時迅速伸進他外套裏四處搜查,結果摸出了一包煙,於是順理成章地據為己有,“呐,居然有煙!我說什麽來著,吸煙有害健康!沒收了。”

“哎,那可是客人送我的。”顧之森哭笑不得地看著我這個管家婆,伸手要從我這裏搶回那包煙。

“不許你亂收煙,萬一有毒品藏在裏麵怎麽辦?酒吧這些地方可是很亂的……”我嘟囔著不依不饒地教訓道,“以後酒也不要亂喝,酒後亂性……咳咳,沒準人家色狼給你的酒裏下那什麽藥怎麽辦……你要是失身了的話,我可不要你了!”

“那我可做不到啊——失身是不至於,不過喝酒還是得喝。”顧之森裝作很為難的樣子,皺著眉抓了抓頭發,賣萌的樣子真是可愛死了。

“那少喝點,可別被人家灌醉了。”我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玩了幾下那包煙後,也乖乖還了給他。

“要是灌醉了的話,我就打電話給你,酒後亂性也得對著你是不是?”顧之森修長的手臂摟著我,俯身在我耳邊輕言細語,曖昧的氣息遊離在我的耳際,癢癢的卻翻湧著甜蜜。

“好啊……”我窩在他溫柔的懷抱裏偷笑,貪婪地呼吸著他的氣息,仿佛連空氣裏都填滿了溫柔和甜蜜。

一個綿長溫潤的吻忽然落下來,溫柔繾綣得好似一個泡沫般的夢境。

顧之森甚至開始拒絕陪那些“母豬”喝酒,也不再隨便讓她們的鹹豬手調戲了,偶爾也會拉著我一起在舞台上坐著,對著全場的人,鄭重其事地介紹說我是他的女朋友,然後無比深情地看著我,甜蜜地唱專屬情歌給我聽。

任憑全場的女生用嫉妒得能殺人的目光看著我。

然而這樣的優厚待遇,就是連朝未晞都沒有享受過。因為我之前在“暗夜罌粟”守了大半個月,朝未晞即便是來聽他唱歌,也是挽著另一個混混模樣的“黃毛”。

我雖然好奇顧之森和朝未晞的和平分手究竟是怎麽回事,卻也不想多過問。

雖然顧之森沒有給過我什麽天長地久的承諾,也沒有送過什麽禮物,甚至還沒有正式回應我的告白,不過我卻深深感受到了我在他身邊舉足輕重的地位。禮物什麽的都是浮雲,因為我明白,送我禮物對他來說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幸福也許就是默契十足的兩個人安靜擁抱著,分享彼此的呼吸吧。我想,我要的愛情,就是這樣溫馨平淡地細水長流。

自從在地下通道裏工作後,顧之森的一日三餐從“炒肉片”降級到了“找肉片”,盡管我心疼他慢慢瘦削下去的身體,每天都從自己的午餐便當裏留出幾塊肉帶給他,可是他還是那麽瘦得讓人難受。我沒有辦法勸他吃好一點,因為我明白他父親欠債很難還清。雖然他這些年來都努力在酒吧唱歌,但是還款還不到那些債務的百分之十。

而我,大概隻能用這顆能學習的腦袋來想想怎麽賺錢了,我的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當家教!

在餘思芮的幫助下,我搜羅了一堆聘請家教的廣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隻要求周六和周日白天去給小學生補課的家庭,而且還是我所擅長的英語科目。

我笑眯眯地晃著手裏的招聘啟事,看著餘思芮那張快被我氣瘋的臉,於是我忙不迭地摟著她的脖子諂媚道:“好思芮,我人生的第一筆薪水一定幫你買李小蔥的CD怎麽樣?”

“李清晨你還是趁早給我清醒過來!當顧之森那個小白臉的‘移動提款機’不好受!”餘思芮一副“無藥可救”的憤恨表情,卻抽搐著嘴角,說不出下文,隻能沒好氣地扭過頭。

“餘思芮,我對顧之森是真心的。”我一副賤兮兮的奴才相朝餘思芮那女人湊去,“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就成全了我們吧!”

我愣把自己和顧之森比喻成了苦命鴛鴦,逗得餘思芮惱意全消。

“去你的!死女人!竟然敢背叛我……”餘思芮笑鬧著把我按倒在床鋪上,使勁撓著我的胳肢窩。

“饒命啊,餘思芮大人——”

“你盡管叫,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餘思芮撲了上來咬住我的手腕。

“啊,破喉嚨——紀初澈——快來治治餘思芮這個**的母貓——”我假裝抹著眼淚鬼吼鬼叫。

“你找死——”一個枕頭砸下來,我假裝暈倒,嘴角卻揚起一抹笑。

戀人、死黨,我都可以一並納入心底最溫暖的角落,卻也遺漏了一些也許不屬於任何一個範圍的角色。因為同時我也發現,紀初澈漸漸遠離了我的生活。

過去我隻要一抬手就能觸碰到他暗藍色的衣角,一抬頭便看見他望向遠方好似漠然卻暗藏溫柔的眼眸,而如今就連跟他說句話都成了奢侈。我的心裏不斷翻湧著委屈和難受,可是我反複提醒自己——那是依賴,那不是愛,他選擇冷漠,我選擇遺忘。

因為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而且對方竟然還是個女生。

沐光大學赫赫有名的音樂特長生、冷豔美人——牧紗。

我看著紀初澈由遺世獨立的王子模樣,變成現在願意替高傲女王牧紗拿小提琴的騎士,忽然有種替他委屈的感覺。牧紗不可一世地踩著高跟鞋從我身邊經過,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我一下,而紀初澈也不疾不徐地尾隨其後,對我隻是報以雲淡風輕地驚鴻一瞥。

“初澈——”後知後覺,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卻在抓住紀初澈的胳膊後說不出半句話,我隻是有些委屈地皺著眉頭,看著他的眼睛愣愣地呢喃,“紀初澈……”

沒有問出口的話,完整版是——紀初澈,你怎麽可以對我這樣冷漠?

心微微顫抖。

紀初澈漠然地抽回了他的手,好看的眼瞼垂下來,落下一方略顯疏遠的陰影。然而他轉身之前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我交代道:“最近我跟牧紗都要練習,你讓顧之森來接你吧。”

“清晨——”餘思芮在這時背著挎包飛奔過來挽住了我的手,她弓著身體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好像要對我說什麽,然而直到她抬頭看見牧紗不屑的眼神後,竟然跟著我一起愣住了。

“紀初澈,你最好不要因為私人原因浪費我的‘維也納時間’。”牧紗挑了挑柳葉眉,笑得妖媚,隻是就連笑容也是涼颼颼的。因為是音樂特長生,所以把一般人會說的“美國時間”換成“維也納時間”,還真是有夠創意的——隻不過創意得可笑。

紀初澈微微點頭,然後跟著牧紗上了一輛出租車,甚至沒有回頭看我和餘思芮一眼。

“跟紀初澈一起上學放學,是無論我跟誰交往都不會改變的。可是紀初澈卻為了跟牧紗練習小提琴先丟下了我,不公平!明明每屆小提琴大賽紀初澈都是折桂的首選,況且獨奏也是他的特長,為什麽要刻意接近這個高傲得令人厭惡的女王牧紗?”我委屈地咬著手指,透明的眼淚打濕了睫毛。

“清晨……”餘思芮的手指攥成拳頭又無力地鬆掉,眼淚已經“啪嗒”一下掉了下來,聲音格外哽咽,“你說紀初澈該不會是想借練習二重奏的理由伺機追牧紗吧。”

我立刻捂住了嘴巴,恍然大悟。

心裏某個柔軟的角落卻頓時塌陷。

[周六]

我忐忑地走上了人生當中的第一個工作崗位,進到這家人的公寓裏,我便明白這是個單親家庭。牆壁上年輕的父親和小女孩的合影,讓人有殘缺的遺憾。

“呐,老師要開始給你上課咯!”我衝小女孩甜甜一笑,翻開了嶄新的小學課本。

兩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很快結束,整個過程十分順利,那個小女孩並沒有因為單親而孤僻,反而跟我相處得十分融洽,甚至甜甜地叫我“清晨媽媽”,我尷尬地抓著頭發,暗自想著我看起來不老吧……

趁著上廁所的時間,我還忙裏偷閑地把這些小事情短信告訴了顧之森,順便給他地址和單元號,讓他下課後來接我下。

我收拾完東西準備回家,小女孩的父親卻盛情邀請我跟他們一起共進晚餐,我受寵若驚地點點頭,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

“葡萄酒都能把我灌醉,還真是沒用……”我傻乎乎地笑著跟叔叔說再見,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到了玄關處,打開門正準備邁腿回家,“叔叔我先……回家了……”

“小姑娘著什麽急啊……”叔叔忽然發出猥瑣的笑聲,把我連拖帶拉地弄進了臥室,“今晚不如在叔叔家休息吧……”

我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事情不妙,衣服的拉鏈好像被人拉開了,涼颼颼的感覺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個叔叔在幹什麽?難道……

“爸爸要清晨媽媽給小依當親媽媽嗎?”小女孩甜甜地笑著,開心地揪著我的頭發,“清晨媽媽好漂亮啊……”

“叔叔請你自重……”我含糊不清地請求著,眼淚流進了嘴裏。而我的衣服幾乎被剝光了,那個道貌岸然的中年男人趴在我身上使勁蹭著我的脖頸,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恥感籠罩了我。

“請問李清晨是不是在這裏當家教……”顧之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仿佛看見了曙光,使出全身的力氣大聲呼喊起來。

“顧之森我在這裏!快來救我——”然後我就被那個猥瑣的叔叔在一陣慌亂中用什麽鈍器砸暈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顧之森家。

我正窩在他的被子裏,而他坐在床邊一臉愧疚地看著我,把剛醒來的我緊緊地摟在懷裏,聲音摻雜著濃重的鼻音,“對不起清晨,我去晚了……讓你受了那麽大的委屈。”

“沒事……”我吸了吸鼻涕,努力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拍了拍顧之森有些顫抖的背脊,扯出牽強的笑容,“你來了就好……我還害怕你不來救我呢!”

“李清晨你給我聽好了,以後不用想著幫我還債,我不許你再去當什麽破家教了!那些老男人都是禽獸!”顧之森推開了我,握著我的肩膀鄭重地命令道。

那一瞬,我仿佛看見顧之森眼底的波瀾為我洶湧,那抹璀璨晶瑩為我盛開。我突然想為他搭建一座城,任憑地動山搖、狂風驟雨。

“顧之森,我發現你嚴肅的時候跟教導主任特別像!”我這才看清楚他的臉上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加上他鄭重其事的命令,幸福甜蜜的感覺完全吞沒了我的心,我不禁笑逐顏開,下床翻箱倒櫃地給他找紫藥水,卻在背對他的那一瞬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