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讓我閉上眼睛死在你懷裏
“李清晨你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傻女人!”掩飾不住哭泣的感覺,餘思芮伸手捂住了臉,眼神裏寫滿了對我的不滿,然而她囂張的氣焰卻在下一秒像被掐滅了一般。
我愛你。
你愛她。
她愛他。
——你說,你是那個“她”。
死黨是個什麽概念?
彼此一個眼神、一個細小到不行的動作,都能在交匯的一瞬間讀懂對方的小心思。我曾一度認為我和餘思芮是默契到不行的兩個人,她對我的小小心事都能完全洞悉,而我也是如此。隻是她格外開朗的外表下,好像總是藏著一個敏感的小女子,我無法完全看穿。
人都是兩麵的吧,或許我不該斤斤計較她對我的刻意隱瞞。
隻是我會莫名地感到惶恐,生怕她的隱瞞背後是無盡的黑洞,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把我吞噬。
打工計劃慘痛失敗,我又瞄上了淘寶賣二手衣的賺錢辦法。餘思芮看著我為了顧之森的房租絞盡腦汁砸鍋賣鐵的死樣子,恨不得一棒子打死我,可是她終究是我最鐵的死黨,在我用德芙巧克力**再三之後,她終於在三天後鐵青著一張臉答應借她的寶貝淘寶店給我。
我恭恭敬敬地將德芙雙手奉上,然後屁顛屁顛地拉開衣櫃,那些漂亮的冬裝都是淑女屋的限量款,雖然家境不是很寬裕,但是因為紀初澈這個小提琴天才,每年學校和市裏聯合舉辦的小提琴大賽金獎的高額獎金都被他一個人卷走了。而作為鄰居加青梅竹馬的我,自然近水樓台先得月,每年都毫無例外地把他的獎金狠狠地壓榨一把!
“紀初澈對你的付出都被你給糟蹋了!”餘思芮看著我擺弄那些漂亮的衣服,憤憤地搶過來用手重新撫平上麵的褶皺,眉心蹙成心疼的結。
奇怪了,餘思芮對於紀初澈怎麽永遠比我上心?可是她要真是喜歡紀初澈,看見我對顧之森死心塌地的,不應該更開心麽?
把冬裝一一拍下實物圖上傳後,發揮我“火車就是推的,牛皮就是吹的”的驚人推銷功力,天花亂墜地寫了一通商品介紹。加上“淑女屋限量款正品五折”的華麗商品名,我就不信沒人上鉤!
可是事實永遠悖離我的想象。
我撐著腦袋盯著屏幕老半天,不要說訂單了,就是點擊率都寥寥無幾,我甚至都懷疑我誠實地選擇二手衣是不是犯了錯誤?可是那些衣服半新不舊的,要說是全新代購也沒人信呀!
“思芮,你說真有人會光顧你的小破店鋪麽?”我說完這句虛損話,後怕地吞了吞口水,等著餘思芮這個暴力女給我一拳。
餘思芮卻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得出來她這個樂天派難得深沉一把,小眼神特別憂鬱。我哭喪著臉揪著餘思芮的衣袖,她竟然忙裏偷閑地發著短信,見我拉她衣袖,才訥訥地回頭說:“啊……你別急,再等等。”
我還真沒想到,這個一根筋的女人真是諸葛亮在世,她剛說完沒多久,我人生當中的第一個顧客就上鉤了……我激動地飛舞著雞爪在阿裏旺旺裏跟她聊天,原以為阿裏旺旺是用來殺價的,可是這個顧客非但沒討價還價,甚至還原原本本地按照我標的價格把我店鋪裏的所有衣服都買了。
啊哈哈,我就知道,即使限量款的淑女屋五折後還是貴得要死,也還是會有買二手貨裝闊綽的虛榮女會上鉤。於是我三下五除二賣掉了所有的冬裝,還故作大方地承諾送對方一個胸針,那個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親手DIY好的胸針,算是一個真情回饋吧!
我開心地轉過頭想要擁抱餘思芮,可是卻發現她已經把我的衣服都打包好了,獨獨留了一件最厚的羽絨服折好放在床頭。我疑惑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把衣服拿過來塞進袋子去:“喂,思芮你無商不奸麽?最厚這件是賣得最貴的,可不能漏掉它坑人啊!”
“李清晨你瘋了麽?!過幾天氣溫驟降,你想凍死就跟我說一聲!”餘思芮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然後走過來修改支付寶的訂單價格,“減掉這件衣服的價格。”
“餘思芮,這堆衣服全部賣出去才夠顧之森三個月的房租你知道不知道?”我發了瘋似的搶過鼠標扔到一邊,對著餘思芮大呼小叫,然後關掉了修改價格的頁麵。
“李清晨你夠了吧——”餘思芮突然大吼一聲,同時抬起一腳狠狠地踹翻了椅子。
椅子飛過來砸中了我的小腿,我捂著痛得要命的小腿,卻哭不出來。
“李清晨你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傻女人!”掩飾不住哭泣的感覺,餘思芮伸手捂住了臉,眼神裏寫滿了對我的不滿,然而她囂張的氣焰卻在下一秒像被掐滅了一般。
她倒退著步子,眼淚不斷地在眼眶裏打轉,緊緊抿著的嘴唇和雙肩都顫抖著,直到她的背貼上身後的牆壁,才慢慢蹲在地上,把腦袋埋進深深的臂彎裏。
我能夠想象餘思芮掩飾著她此刻那雙紅得跟兔子似的眼睛,因為她的眼淚,在此時竟然一顆一顆地砸在地上。
真的,我不知道餘思芮為什麽會那麽激動,她的表情扭曲得像是被人要挾了最重要的東西,對始作俑者謾罵也不是,廝打更無力。
餘思芮在撕心裂肺地哭泣,卻不是因為我這樣傻,仿佛是為了另一個人而心痛到極點,那個人卻不在這裏,所以並不知道有個女孩子為了他竟然那麽的傷心。
我的腦海裏竟然浮上了紀初澈漠然卻無比精致的側臉。驚愕之後,我慌亂地搖搖頭,餘思芮一直在用力撮合我和紀初澈,她怎麽會……
可是我的左邊胸口有那麽一處的鈍痛正在無限放大,一個渺茫的聲音告訴我說,餘思芮好像一直瞞著我,偷偷地愛著紀初澈。
[翌日]
這個冬天果然來得尤為迅速,寒流南下,氣溫驟降。
哪怕是本該溫暖的午後,也凍到讓人想打噴嚏。而我這個呆頭鵝,卻穿著單薄的秋裝、瑟縮著肩膀站在門口等著公車。紀初澈提著小提琴的盒子走到公交站的另一邊,淡淡地瞥了正發抖的我一眼,便不由分說地拉過我的手,把我拽上了一輛出租車。
“早啊……”我咬著下唇,勉強露出笑眯眯的樣子,其實在極力控製身體的顫抖幅度,不想紀初澈發現我冷得厲害。
早上沒有等他一起上學,也是不想讓紀初澈知道我是因為變賣了他送我的冬裝而窘迫至此。為了顧之森我可以辜負任何人,可是卻不忍心被紀初澈發現我也辜負了他。
“穿那麽少。”紀初澈的語氣是淡淡的責備,卻自然而然地將我的手裹在他溫暖的手心裏,大概是覺得我的手冰涼得厲害,他有些無可奈何地皺了皺眉。
不知道為什麽,我特別討厭看見紀初澈因為我而皺起眉頭的樣子,那些不會訴說的哀傷恰恰是最鋒利刀子,能夠輕而易舉地挑破我的肌膚——對他充滿愧疚卻無法彌補的歉疚,最最令我難受。
“隻是放學不帶你而已,上課的時間還是一起吧。”紀初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聲音裏揉進了一絲歉意,好像是對我有所虧欠。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前額劉海,眼神溫柔語氣卻無比自然地囑咐完我,便轉頭跟司機說去趟步行街。
我正疑惑著為什麽不直接去學校,卻在幾分鍾之後得到了答案。
車子停在了步行街入口,紀初澈卻徑自下車,把我一個人丟在車子裏,任憑我哭喪著臉也不準司機放我下去。
“呐。”然而紀初澈卻在十多分鍾後折了回來,遞給我一個淑女屋的袋子,裏麵裝著厚厚的羽絨衣——明顯是淑女屋今年的冬裝最新款。
溫熱的**從淚腺湧出來,我低頭抹掉了淚花,盡管內心充滿了愧疚,依然說不出話來,隻是默默接過了紀初澈手裏的袋子,把外套匆忙換下來。
車裏的暖氣因為一再開車門生了涼意,而我挨著紀初澈坐著,他的眼神中蘊藏著貴族一般的高貴與冷漠,而其間卻有暖意不時閃爍著,可以媲美星空中最璀璨的星辰。我的手心依舊泛著涼意,心底卻是流淌不盡的溫暖,大海一般波濤洶湧。
二月十四號,西方情人節。
我看著日曆,距離這個浪漫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是那一天是周一,雖然不少師兄師姐都會想著法子翹課去約會情人,但是學校依舊不會明擺著放假,我又不是肯逃課的那種人。
聽說很多單身也會趁這個機會出去獵豔或者告白,而對於我來說,既不能打擾顧之森那個夜貓子白天在家裏補覺的時間,更不能翹課去陪他。可是我想利用課餘時間做點小買賣——賣玫瑰花和巧克力。
估計去商店批發玫瑰花也就幾塊錢一朵,包裝過之後,自己拿去公園和奶茶店兜售,至少可以賣到十幾塊錢。這主意倒是不錯。
我翻箱倒櫃地找零錢湊整,甚至小時候存的都找出來了,可是怎麽拚湊也隻是那二百零一塊錢。仔細想想應該也差不多了,於是滿心歡喜地打電話給餘思芮。
“喂,餘思芮啊,咱們來個單身聚會怎麽樣?”很顯然,我想哄餘思芮上鉤。
“單身?李清晨大小姐你別逗我開心好嗎?莫非你把顧之森甩了?”後麵那句,餘思芮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把我的耳膜都叫穿了。
“我的姑奶奶啊,怎麽可能。他這不是沒空陪我嘛。”我捂著聽筒隔絕噪聲汙染,心裏默默偷笑,“跟我去賣玫瑰花和巧克力,順便獵豔,以餘思芮大小姐的清純美貌,沒準可以歪打正著拆散人家。”
“情人節當小三?李清晨你還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一肚子壞水沒地方倒啊?”餘思芮的冷嘲熱諷越來越爐火純青。
“喲喲喲,就你高尚。”我不屑地撇撇嘴,“不知道是誰啊,以前每到情人節就掛簽名咒‘全天下有情人終是失散兄妹’——我說你是不是看《一不小心愛上你》看中毒了?”
“誰那麽缺德?!得,我還是看《宮》吧。最近本人大愛那個電視劇——我的八阿哥啊!”打了會兒馬虎眼,餘思芮那個花癡又開始流口水加放射星星眼了。
餘思芮這個死女人最近對《宮》著了魔,做夢都恨不得對八阿哥深情呼喚,明明是對曆史恨之入骨的理科生,居然一次性啃完了那麽厚一本清史,我那個黑線喲。
“好吧好吧,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去賣玫瑰花和巧克力,情人節當天早上十點在甜心花店等你,一言為定!”
我很了解餘思芮這個女人,隻要我不給她反駁的餘地,她就會乖乖聽從我的安排。哇哢哢,我果然是女王範兒!
2011-2-14 10:00am
大清早我就起床開始梳妝打扮,淺藍色的牛仔連衣裙、白色短靴,甚至還像楊二車娜姆似的別了一朵淡色的小雛菊在側紮的發髻上——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賣花也有麵子,是否真心想獵豔暫且不說,至少推銷時對方女朋友看你就一狐狸精的樣子,肯定不舍得你在她男朋友麵前糾纏那麽久,於是買花肯定幹脆!
這個損招是餘思芮淩晨的時候突然發短信告訴我的,雖然很訝異她之前還大義凜然地批評我,現在怎麽就那麽開竅了?
於是我對著鏡子描了淡妝,揣著僅有的二百零一塊人民幣,昂首挺胸地往甜心花店出發。出門時下意識地看了對麵房門,安安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響,我想,紀初澈那個不解風情的人,應該還是會規規矩矩地去學校上課吧。
甜心花店裏熱鬧非凡,光是修剪花朵和包裝的員工都突然多冒了N+1個出來!看著那些訂一大束玫瑰花送給女朋友的男士們,我突然產生了強烈的羨慕妒忌恨!
如果顧之森能送我玫瑰花……哪怕一朵也好……
可是想到他瘦削的身體,我隻好咬牙作罷,心裏默念著:“情人節、玫瑰花、巧克力什麽的都是浮雲……”
“老板,玫瑰花多少錢一朵啊?”我低頭聞了聞那些嬌豔欲滴的紅色玫瑰,心想反正鮮花也會凋謝的,自己來花店免費看看也不錯了。
“四塊錢一朵!”花店老板娘那個剛長牙的小妞抱住我的大腿蹭口水,犯罪後還抬頭衝我甜甜一笑。而花店裏訂花的人打電話的喧鬧聲迅速把我們兩個人的對話聲淹沒得一幹二淨。
我隻好穿過人群走到花店老板娘所在的收銀台前,憋足了氣才喊了一聲:“老板娘我要五十朵玫瑰花,單獨包裝。”唉,想想也挺心酸的,二百塊人民幣也就能買五十朵玫瑰花,每支九塊九賣出去雖然賺得不多,但是就當薄利多銷吧。
“五十朵紅玫瑰是吧,好的好的。”花店老板娘咧開嘴笑得花枝亂顫,連忙吩咐修剪玫瑰花的員工給我準備五十朵。
我閑著沒事就在花店裏瞎轉悠,想瞧瞧紅色玫瑰和藍色妖姬除了顏色之外到底有什麽區別。可是沒等我看出它們的不同,一個熟悉又讓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聽見的聲音在腦後響起。
——“老板,要九十九朵紅玫瑰。”
前!任!男!友!
我內心燃起憤怒之餘,也暗暗提醒自己千萬沉住氣。畢竟是情人節,在這種浪漫的花店裏碰見多尷尬,而且我是來批發玫瑰花拿去賣的,他可是來買花去泡妞的,相比起來天壤之別,要是別人知道我和他曾經……他不嫌丟臉我還嫌丟臉呢!
於是我隻好把連帽衣上的帽子扣上,低著頭假裝還在挑選花朵。可是心思都回到了分手那天的七夕節,都過了大半年了還是覺得怎麽那麽狗血!
“沙丘如月/麵紗如雪/用一吻/來凝固/指尖碰觸/危險蟄伏/是結束/是序幕……”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我的手機響起了李小姐魅惑的聲音,哦,《序幕》會暴露我的行跡……
“我就知道是你——”前男友一把掀開了我的帽子。
鬼知道會遇見他,早知道我就把手機調靜音了……
“哦?是我又怎麽樣?”我背對著他,哭喪著臉,然後在轉身之前拍拍自己的麵頰,滿麵春風地看著他。
“剛剛就覺得那個又矮又瘦的女人怎麽那麽像你,不過想想你現在的男朋友大概沒那個資本送你紅玫瑰吧?”他雙手環胸站在我麵前,笑得諷刺。
“是啊。不像你,四塊錢一朵那麽貴的紅玫瑰還買九十九朵,比起當時對我吝嗇小氣,現在你泡妞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了嘛!”我不屑地瞥了一眼他手裏已經包裝好的玫瑰花,暗自咒罵他真是窮奢極欲。
“四塊錢?喂,你有沒有搞錯?是十塊錢一朵!”前男友瞪大了眼睛,轉而又洋洋得意地笑起來,“你該不會是做白日夢呢吧?”
“才不是,明明是四塊錢一朵!”我提高了音調,轉身朝收銀台後邊的老板娘說,“老板娘你說是不是?”
“啊這個,是十塊錢一朵啊?”老板娘有點懵懂地看著我,“小姐你的五十朵玫瑰花包好了,一共五百塊,現在結賬嗎?”
“五百塊?!”我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趕緊拉著老板娘的小女兒過來詢問,“乖乖你可不能坑姐姐,到底是四塊錢一朵還是十塊錢一朵呀?”
“姐姐,是‘四’塊錢……”小女孩依舊笑眯眯說著,怕我聽不仔細,還特地掰出了十個手指頭,“‘四’塊錢一朵。”
我倒——原來這個剛長牙的小屁孩“四”和“十”還分不清楚。欲哭無淚的我捏緊了口袋裏的二百零一塊錢,琢磨著怎麽跟老板說我買不起那麽多……
“那個……老板娘啊,我想了想,還是隻要二十朵玫瑰花算了。”我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窘態,掏出那二百塊錢放在收銀台前。
“我看李清晨小姐是沒有錢付賬吧?也是,當了大名鼎鼎的顧之森的女朋友,變成他的‘ATM機’後被壓榨到這步田地也是理所當然的。”前男友把銀行卡往POS機裏刷了過去,自認為瀟灑地揚了揚手裏的卡,“後悔跟我分手了嗎?”
他那些欠揍的話完全挑起了我的戰鬥細胞,我把他手裏的紅玫瑰一把奪過來扔在地下狠狠地踩了幾腳,憋紅了臉顫抖著聲音大喊道:“我告訴你別欺人太甚——當初是誰被我甩了還那麽惡心地對我死纏爛打,怎麽樣?那份分手禮物不是你死皮賴臉問我要的嗎?現在這束玫瑰花就當交換了!”
看著他氣得渾身顫抖又不敢繼續跟我嗆聲的小癟三樣兒,我就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周圍的女店員也十分配合地捂嘴偷笑,自然是作為女同胞的友情捧場。
“算你狠!”前男友在哄笑聲越發明顯的尷尬氣氛中倉皇而逃,留下了依舊沒錢付賬的我。
“老板娘我就要二十朵玫瑰花,那三十朵我不要了。”我把那二百塊錢推到老板娘麵前。
“可是這些花都包裝好了……”老板娘麵露難色。
“五百塊是吧。”一張銀行卡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下意識地回想起了前男友可惡的嘴臉,我伸手打掉了那張卡,卻發現持卡人竟然是……
“紀初澈——”我不可思議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紀初澈,他不是應該在學校上課的嗎?
“很驚訝?我也覺得餘思芮挺搞笑的,跟我說你請假是為了出來賣花而不是約會情人,可是卻看見你遇見了舊情人。”紀初澈雲淡風輕地敘述著他剛剛看見了我尷尬的一幕,然後把銀行卡遞給老板娘,“我幫她結賬。”
“我的人生還真是夠狗血的……”我小聲嘀咕著,看著紀初澈淡然的眼眸有些不滿。
居然可以把剛剛那麽驚險刺激的狗血畫麵說得那麽輕鬆,果然局外人就是隻需要看戲而不需要操心當事人的感受。
“走吧,賣玫瑰花的‘楊二車娜姆’小姐。”紀初澈伸手輕輕拍了拍我頭上的小雛菊,他的笑容永遠澄澈幹淨,在我眼裏卻猥瑣得很!
“你不上課啊?”我驚訝地看著紀初澈,情人節請假出來玩可不是他這個好學生的作風啊,“你不是來救場子就回去上課嗎?”
“老師應該不會放請假一天的我進去吧,記遲到可不行。”紀初澈接過老板娘手裏的五十朵紅玫瑰,“所以我今天是來聘請李清晨小姐給我打工的,任務是賣光這五十朵紅玫瑰,賣來的錢全數付你工資。”
“那怎麽可以……”我不安地咬著下唇,“我是說,至少要給你買玫瑰花的錢是不是?”
“賣完再說吧。”紀初澈捧著那束紅色玫瑰,牽起我,走出了甜心花店。
我這才發現他今天穿的不是那套寬鬆運動服,而是一身純白色的長款風衣,襯著他頎長的身材十分好看,那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被他捧在手心,那麽鄭重其事。恍惚間,我突然覺得我們是牽手踏入禮堂的一對新人,而他那雙如墨的眼眸,望向遠處的眼神是那般堅定。紀初澈是那麽的完美,猶如童話裏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而我,卻不應該是他的公主。
眼眶微潤,心虛地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著紀初澈。
[沐光廣場]
由於西洋鬼子當道,2月14日這個西方情人節在我們中國特別受重視,其程度對比七夕情人節有過之而無不及。沐光廣場上隨處可見的鮮花裝點以及穿著情侶裝喝同一杯奶茶的情侶們就說明了這一切。
而我和紀初澈算什麽呢?一起來賣花的偽情侶?我自嘲地笑笑,看著自己的打扮和紀初澈完全不像情侶裝,又突然想起許嵩的《情侶裝》裏“不是穿上情侶裝就能裝情侶”的歌詞,突然覺得這樣被紀初澈牽著、捧著玫瑰花一起在情侶眾多的地方走著,即使不是穿情侶裝,別人也未必覺得我們不是情侶。
“紀初澈,你還是不用陪我了,在這裏推銷玫瑰花很丟臉哎。”我扯了扯紀初澈的衣袖。
“怕那個小混混看見誤會麽?”紀初澈垂下眼眸,視線不再溫柔地看著那群飛起的白鴿。語氣有些壓抑,我卻假裝自己察覺不到他聲音裏暗藏的那股哀傷。
“紀初澈,我說過很多次,不許叫他小混混!”我生氣地甩開了一直被他握緊的手,瞪著眼睛,氣呼呼地看著他。為什麽,紀初澈明明知道我這次對顧之森是認真的,不容許任何一個人汙蔑顧之森,可是他還是這樣漠視我的男朋友。
“李清晨,”紀初澈伸手撫著我的臉,眼神充滿了憐惜和無奈,“你要我說幾次,離他遠一點,很危險。”
“我倒是覺得,人麵獸心的你,更危險。”我一字一頓,仿佛要把語言化成利器刺傷他。可是看著他黯淡下去的眼眸,我卻忍不住心揪。
“哥哥姐姐別吵架,我爸爸媽媽說,今天是情人節,要相親相愛——”一個還在長蛀牙的小屁孩突然出現在我們中間,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咿咿呀呀地勸架,還分別拉起我和紀初澈的手,重新牽在一起,“哥哥姐姐拉手。”
“小弟弟……”我尷尬地抓了抓頭發,“你弄錯了哦,我和這個哥哥啊,是死對頭,才不是情侶呢!”
“你爸媽在哪裏?”紀初澈則好脾氣地蹲下身,微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告訴哥哥,哥哥給你一朵玫瑰花。”
“在那裏——”小男孩滿心歡喜地伸出了食指。
“嗯,乖。哥哥送給你的。”紀初澈順著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我也不由自主地轉過頭,看見一對恩愛的夫妻正在喂食廣場上的白鴿,他們偶爾相視一笑,溫存溢於言表,任誰看了都要羨慕。
“謝謝哥哥,要和姐姐相親相愛哦!”小男孩笑得再次露出了黑乎乎的蟲牙,接過玫瑰花歡天喜地地朝爸爸媽媽奔去。
“原來你那麽會收買人心啊,看來你也是這樣收買餘思芮那個花癡的吧?說,幾盒德芙?”我看著小男孩雀躍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
“秘密。”紀初澈難得跟我賣關子,純淨的黑色眸子裏閃爍著好看的光芒,“把剩下的四十九朵玫瑰花全賣出去,我請你吃德芙。”
“一言為定!”
回到家打開電腦,餘思芮的簽名依舊花癡地掛著:
“求勾搭,求豔遇,求包養,求美少年,求一切美好事物= =”
我點開跟她的聊天框,截了個圖發給她,並且在後麵補了一句我自己的評論。
“結果求到了情人節碰見舊情人買玫瑰花不是送給我,情人節快樂什麽啊!”
當然,我還是挺快樂的,四十九朵玫瑰花全數賣出,二十塊一朵,賺九百八十塊錢!這回總算體會到自己賺錢和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樂趣了。
唉,紀初澈那個家夥,死活不肯收他的五百塊成本,於是我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麽紀初澈從小到大都隻有被我壓榨的份,他倒好,一聲不吭,心甘情願,可是餘思芮等一串維護世界和平的火箭隊們都來痛斥我的“吃人”行為,紛紛奉勸我早日醒悟,把紀初澈扶正……
瞧她們那話說的,好像紀初澈是我的小妾而且還十分受委屈似的,可是他是我的小妾嗎?我看不是吧……他毒舌起來可是絕對不饒人的,我可不敢欺負他。
“舊情人?那個前男友,叫什麽來著……”餘思芮的小蔥頭歡快地跳起來,“可是你沒有遇見未來的情人嗎?”
“OK。我也忘記他叫什麽了。反正特倒黴——不過這不是重點,餘思芮,算你狠!居然把紀初澈找來陪我,自己放我鴿子!”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李清晨——”餘思芮在那頭肯定雞爪顫抖了,“紀初澈有什麽不好的?要不是他,你的五十朵玫瑰花能賣出去嗎?”
“哼!還好顧之森白天不會出門,不然被他看見我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賠給我一個顧之森啊?!”我不依不饒。
“安了安了,顧之森不會吃醋的,他也沒這個必要。紀初澈在你身邊那麽多年,為你付出的都被你當空氣,要出牆早出了——還輪得到他顧之森麽?”
“餘思芮,我總覺得你喜歡紀初澈。”我敏感的神經提醒我,餘思芮話裏有話。意思是我那麽久以來都忽視了紀初澈對我的好,反而被顧之森殺出來撿了個大便宜。這話聽得我很不舒服。
“李清晨你胡說八道!”餘思芮的反駁毫無力量,反而讓我更確信了這個猜想。
其實我早該猜到,可是一直不確定。餘思芮對我和紀初澈的事情總是特別上心,加上上次賣衣服的事情,還哭得那麽傷心,我總覺得她知道些什麽內幕,可是卻瞞著我。
在我的印象裏,餘思芮這個天生的樂天派和粗神經,從來都沒有像那天一樣哭得那麽慘。而我,卻一直被蒙在鼓裏,好失敗。
苦笑,可是我又能怎麽樣?
[音符酒吧]
我知道餘思芮是我李清晨永遠的死黨,所以即使我再怎麽惹毛她,沒幾分鍾她就消氣了。於是我這個得瑟的小人開始得寸進尺,讓她晚上陪我一起去音符偷看顧之森。這個“偷看”可不是用錯詞,因為今晚我不會正大光明地去找他,雖然是情人節,但是沒辦法。
俗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現在就得為我的偉大事業做一點必要的犧牲。
“來,給爺唱首歌。”餘思芮坐在音符酒吧裏最高的高腳凳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對著舞台上正喝水休息的顧之森大呼小叫。說完,她又對著躲在暗處一身隱秘打扮的我一臉鄙視,卻不得不配合我的工作。
“不好意思,暫時不接受點歌。”顧之森詫異地挑了挑眉,大概是太久沒有見過這麽拽……還這麽“二”的客人吧。
“破例給唱一首嘛,我給你一千塊的點歌費怎麽樣?”餘思芮跳下高腳凳,走到顧之森麵前伸出手,微微一笑表示友好。
而我能猜到,墨鏡下的餘思芮一定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顧之森這個家夥碎屍萬段——誰讓顧之森是把她死黨我迷得七葷八素的美少年呢?也正因為這樣,我從來沒有帶餘思芮見過顧之森,所以這個好點子就橫空出世了。既能幫到顧之森的經濟困難,也不會傷及他的自尊心。畢竟我是他的女朋友,在男人賺錢天經地義的封建思想沒有完全剔除的社會裏,顧之森是絕對不會接受我給的金錢幫助的。
顧之森明顯愕然了。
我想他一定是遲疑著要不要接過錢,因為餘思芮的言行舉止都很禮貌友好,當然,這也是因為在地下通道的那幫狗男女讓我心生警覺,於是千叮嚀萬囑咐餘思芮既要裝得很拽很正常,但也不能太惡劣。好讓顧之森心安理得地唱歌拿錢,讓他覺得理所應當而不是難堪。
可是我的煞費苦心終究付諸東流。
“李清晨,今天是情人節,雖然你躲在暗處,但是我卻能夠感受到你的存在。下次讓死黨出來演戲之前,先確認好你的手機裏和她的合影有沒有被我翻過吧。”顧之森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身拿起麥克風對著全場大聲宣告,“情人節你不來陪我可是天方夜譚,既然你不願意出來,我就在這裏唱情歌給你聽。”
跌進了浩瀚的海裏
跌進了洶湧的美麗
越大口呼吸越危機
愛上冒險 愛上了你
可你納百川的天性
快讓我生存不下去
我能痛快 遊去哪裏
哪裏不都還是你
會被海水淹死的魚
一步一步接近窒息
可是誰又讓我這一世隻是隻魚
既然注定掙脫不去
也再沒有多餘力氣
那就讓我閉上眼死在你懷裏
可你納百川的天性
快讓我生存不下去
我能痛快 遊去哪裏
哪裏不都還是你
會被海水淹死的魚
一步一步接近窒息
可是誰又讓我這一世隻是隻魚
既然注定掙脫不去
也再沒有多餘力氣
那就讓我閉上眼死在你懷裏
會被海水淹死的魚
一步一步接近窒息
可是誰又讓我這一世隻是隻魚
既然注定掙脫不去
也再沒有多餘力氣
那就讓我閉上眼死在你懷裏
他的目光穿過人海,竟然毫不費力地從那麽多的人裏發現了正戴著黑色貝雷帽偷喝果汁的我。燈光師也很配合,全場熄燈,隻剩下兩道明亮的光柱分別打在我和顧之森兩個人的身上,然後不知道是誰起的哄,在場的情侶紛紛把手裏的紅玫瑰撕下花瓣拋上了天空。
那些紛紛揚揚的紅色花瓣仿佛是最美好的祝福,在顧之森柔情的歌聲裏撒向我們的頭頂上空,然後再緩緩飄落,仿佛鋪成了玫瑰色地毯,從我的腳邊延伸到舞台上顧之森的腳邊。
顧之森微笑著拿起了麥克風款步向我走來,燈光也十分默契地追隨著他的腳步,他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而堅定,動人的歌聲更是引得在場的女生紛紛尖叫不已,這一切就好像電影裏唯美的愛情橋段。
我捂著嘴巴,眼淚滾燙,仿佛從眼眶一直流進心裏,溫暖了一大片的心房。顧之森終於走到我跟前,單膝跪地,深情地唱出了這首情歌最浪漫的一句。
“那就讓我閉上眼死在你懷裏——”
如果顧之森的眼眸是我的海,那麽我願意做一隻卑微的魚,淹死在他這份愛裏。
然後顧之森拉住我的手,俯身親吻了我的嘴唇。
“我愛你。”
顧之森深情的告白和溫柔如水的眼神,頓時讓全場爆發出潮水般的歡呼聲和掌聲。那之中,當然也包括一直反對我和顧之森在一起的餘思芮。
那就讓我閉上眼死在你懷裏。
[音符酒吧的休息室]
顧之森把吉他放在一邊,一隻手牽著我,另一隻手則拿起點燃的煙不斷吸著。他皺眉的樣子還是那麽好看,但是我卻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不敢跟他說話。
我生怕我說什麽都會傷他的自尊心。
“清晨。”顧之森突然掐滅了煙頭,把我拉到了離他更近的位置,伸手捧著我的臉,認真地看著我。
他的手指溫暖卻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顫抖,牽動著我的心。
“怎麽了?”我抬起頭,卻沒有勇氣直視他,聲音變得很弱很輕。
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
“跟我交往之前所聽到的關於我的一切,把它們忘記好嗎?”顧之森的眼神變得哀傷,語氣裏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懇求的意味,讓我心疼不已。
“我明白的。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自然垂下的手抓緊了衣角,眼淚幾乎要洶湧而出,“可是我不想你一個人那麽辛苦。”
雖然在交往之前,顧之森對我說過要我像朝未晞那樣“養得起”他,而那些太妹和學弟也都對他出言不遜,甚至說他的女朋友都是他的“自動提款機”……但是跟我交往那麽久,他卻從來沒有向我提過那些要求。
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想要用盡全力去幫助他渡過難關。
“你沒做錯,是我以前玩弄女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顧之森自嘲地勾勾嘴角,“可是我對你是認真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忙不迭地回答著,生怕遲一秒他都會不相信我。緊緊抓著顧之森的手,好像是擔心他下一秒會放開我。
看著顧之森的眼睛,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我著急得快掉眼淚的樣子,在他眼裏就好像是最大的享受。這說明他很在乎我對不對?
“小傻瓜,你那麽著急做什麽?”顧之森輕笑出聲,把我抱在懷裏,俯身貼耳喃喃道,“還是希望能夠盡到男朋友的責任,所以——”
我的眼前突然一亮,一枝紅色的玫瑰花突然出現在顧之森的手上,就好像變魔術一般。
“哎?哪裏來的玫瑰花?”我驚喜地接過那枝玫瑰,低頭聞了聞,依舊芬芳。
“情人節快樂,清晨,我愛你。”顧之森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伸手扶住我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住我的嘴唇。
一吻過後,我嘴角掛著甜蜜的笑,依舊紅著臉窩在顧之森的懷裏數著玫瑰花的花瓣。
“可是情人節的玫瑰價格趁火打劫哎,所以隻有一枝,請老婆大人笑納。”油嘴滑舌的本性依舊不改,顧之森看著我滿心歡喜的樣子,也跟著笑起來。
“李清晨。”顧之森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我的眼睛依舊被那朵漂亮的玫瑰花吸引著。
“沒什麽,你喜歡就好。”
“顧之森。”我眯起眼睛抬頭。
“嗯?”輪到顧之森去擺弄他的吉他,也對我視而不見。
“沒什麽,你喜歡我就好。”我伸手摸了摸顧之森的下巴,眼神充滿了調戲。
“你這個油腔滑調的女人!”顧之森餓狼撲羊的樣子倒是挺嚇人的。
“夫唱婦隨嘛,我學你的咯。”我吐了吐舌頭,溜之大吉。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我打開房間的燈,發現裏麵有一個巨大的禮物盒。驚訝之餘,卻又隱隱猜到了它的來曆。於是關上房門小心拆開了那個漂亮的盒子,發現裏麵是一束九十九朵的紅色玫瑰,嬌豔欲滴,芬芳撲鼻。
而玫瑰花上沒有別卡片,隻是旁邊還有一大盒德芙巧克力。
——我最喜歡的德芙白色巧克力。
而這個小細節,大概隻有餘思芮和……紀初澈記得。
內心的某一角被觸動,我機械地拆開了巧克力的包裝,囫圇吞棗似的塞下了一大塊巧克力進嘴裏,然後木然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透過對麵窗戶可以看見紀初澈站在窗邊的熟悉身影,他撩起窗簾的手,在他抬頭看見我的那一瞬突然滑下去。
窗簾在夜風中輕輕飛舞,紀初澈的眼睛也在偶爾飛起的窗簾的掩映下若隱若現,我知道他其實一直凝視著我。但是我卻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回應,直到我開口想要對他說什麽的時候,他卻刻意回避我似的突然拉上了窗簾。
隨後,紀初澈房間的燈也緊接著突然熄滅了。
我抿了抿唇,明白他又這樣等我回家。因為紀初澈的功課那麽好,晚上根本不用熬夜趕工,他也不喜歡熬夜,因為他不喜歡喝苦咖啡支撐。可是紀初澈卻總是在每個周六熬夜到淩晨,隻是因為他明白我那個時候依舊在顧之森駐唱的酒吧裏陪他。
紀初澈擔心我晚歸卻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提醒我注意安全,但是我卻知道他其實偶爾會在小區的門口等我,隻是當我每次從末班的公車上下來時,他已經悄悄離開了。但我還是能看見他在前方的背影,聽得見他那熟悉的腳步聲。
心裏突然堵得慌,連最喜歡吃的白巧克力都沒有了滋味。
為什麽紀初澈對我的好從來不說,卻又無孔不入,在我每個不經意的瞬間悄悄發現,鼓脹出那麽多的感動和愧疚?而我,又為什麽總是在發現他的種種好之後,依舊對他所做的一切熟視無睹呢?難道愛情的世界也像生物鏈一樣,一物降一物、環環緊扣,甚至以大欺小、弱肉強食嗎?
狂風暴雨永遠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來襲,又或者,恰恰是在平靜得不可思議的海麵之下,早已醞釀著一場驚濤駭浪,要將不懂得居安思危的人完全吞沒。
當沐光大學的論壇裏貼出我分別和顧之森、紀初澈曖昧的照片時,一陣暴風雨瞄準我傾盆而下,似乎要用盡全力將我整個人摧毀掉。
——“李清晨,你玩劈腿就算了,為什麽還要一副了不得的樣子對著全世界炫耀?”
一條短信突然來臨,我低頭看著發信人,竟然是朝未晞。
自從上次朝未晞提醒我顧之森在地下通道唱歌後,我就把她的號碼存了起來,雖然我明知道平時我們兩個人不會有什麽交集,但是這種關鍵時刻至少不用那麽狗血地回一句“你是誰”。
“我沒有啊。”
我確實沒有裝無辜,對於顧之森,我向來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公開秘密。變回乖乖學生的李清晨後,便沒有在學校繼續高調下去。而紀初澈,誰都知道我們是青梅竹馬,即使平時一起上學、放學也不會招來閑話,即便是有人愛說閑言碎語,也絕不會需要朝未晞來告訴我,餘思芮一定會第一時間……
——“清晨,出大事了!!!快去學校的論壇看置頂的帖子!!!”
我敢說,我跟餘思芮雖然是那麽多年的交情,但也絕對沒有到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地步。我才剛念叨她呢——莫非真的像朝未晞的短信所說,有人把我和顧之森、紀初澈的事情公告天下,還罵我玩劈腿?
顫抖著手指點開沐光大學論壇,果然,置頂的帖子的題目赫然寫著:
——《請看沐光大學這位醜八怪如何玩弄兩位純潔帥哥!》
我的血液突然沸騰,極力壓製住想要拍桌子打人的衝動,按下了點開查看的鍵。
各位沐光大學的親愛的同學們:
你們好!
近日,無心學習的敝人在社會閑散人員的帶領下無意中去了一家名叫(和諧)的酒吧,發現裏麵有全校女生仰慕已久的外校超級大帥鍋顧(和諧),以及他的女朋友。然而他的女朋友是各位眾所周知的親切校友李(和諧),她本著不歧視三流學校混混的友好原則,不避諱老師和同學們的各種猜測和想法,奔赴了她高尚而偉大的愛情,並引發了打架鬥毆事件。
而在此之前,李(和諧)同學曾與本校多位優秀男同學交往逾越純潔關係,更始終霸占著全校女生“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冷漠帥鍋紀(和諧)同學,讓人感歎她玩弄感情的招數是多麽花樣百出。
以下是本人拍攝的照片,希望大家多多圍觀,給力轉載!
落款:前任的我
於是帖子裏麵自然放的都是我和顧之森在“暗夜罌粟”的親密照片,以及我和紀初澈一起放學的時候的照片。照片上我和他們看起來都很親密,隻是對比顧之森對我的溫柔眼神,紀初澈那張不可一世的表情稍顯冷漠,隻是同樣的,我都笑眯眯地挽著他們兩個人的胳膊或者摟著他們,果然,發帖的人是要把矛頭指向我水性楊花。
笑,這不是擺明了在暗示我,這個可愛的發帖人就是我那幼稚可笑的無良前男友麽?我狂按著手機鍵盤回了一個帖子:
——無聊的人也就配做這狗仔做的混賬事情,看圖說話、顛倒黑白,算你狠!
可是單憑我這個勢單力薄的帖子,怎麽抵擋得住圍觀和看熱鬧的人扶搖而上的點擊率和回帖率呢?看著回帖謾罵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可惡的字眼把矛頭統統指向我,甚至還有仰慕紀初澈的人把我和顧之森放在一起攻擊。
同樣在意料之中的是,沒有一個人會站在我這邊。
被全世界孤立的無助感,再次回到我身邊。
我頹廢地趴在桌子上,下意識地瞄了一眼不遠處的紀初澈,他正在認真地聽老師講課,完全沒有注意到我沮喪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一到無助彷徨的時候,腦海裏第一個閃過的人影都是紀初澈,而毫無例外的是,每次帶我渡過難關的人也是他。
紀初澈是我的守護神。
可是這一次,紀初澈還可以再次給我幫助嗎?
回家的時候我竭力表現出落寞和憂愁,希望紀初澈主動關心我的個人問題,好讓我順理成章地向他求助。可是我的算盤沒打準,紀初澈又得去跟牧紗練習小提琴二重奏了,半路丟下我一個人,我張著嘴連句再見也沒有來得及說,他就已經跟牧紗離開了。
“紀初澈……”我懊惱地站在原地跺腳,想著要是不那麽矜持,早一點開口就好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而且世界上並沒有後悔藥給我吃。
陸續經過我周圍的同學的異樣眼神就好像銳利的刀子,他們的閑言碎語,麻雀似的唧唧喳喳地在我耳邊響徹不絕。我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抓起書包衝出了學校,因為怕搭公車會遇見順路的同學,又被他們指指點點。我隻好忍痛下血本搭了計程車回家,一路上哭個不停。
——李(和諧)也太不要臉了,她跟顧(和諧)交往也就算了,反正都是一路貨色,一個騙錢、一個騙感情!
——紀(和諧)真悲哀,本來以為青梅竹馬的愛情最純潔無瑕,沒想到還是被顧(和諧)給搶走了。
——我看啊,李(和諧)就是犯賤,活該!
——誅殺李(和諧),報效我紀(和諧)!
……
更多更多的回帖帶著辛辣的嘲諷和直接的謾罵洶湧而來,我坐在電腦麵前無力地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每一次的刷新都隻是帶來更多的罵聲。
轉載的人也不亦樂乎地把沐光大學的頭號娛樂八卦分享到了沐光市的各個貼吧,我想,顧之森就是再不喜歡上網都會被人通知這個消息吧。
果然,不一會兒我的手機就開始響個不停,都是餘思芮和顧之森的短信——隻是沒有一條是紀初澈發來的。
滿腦子都是那些肮髒卑鄙的人的嘴臉,以及那些殺人於無形的流言蜚語。它們是無形的利劍,而我手無寸鐵,甚至連塊盾牌都被牧紗搶走了。
我的守護神紀初澈,被那個冷豔女王牧紗搶走了!
內心在歇斯底裏地咆哮,可是無論我怎麽抗議都是無濟於事的。
紀初澈冷漠的麵孔在我的眼前不斷閃現,更是要把我幾乎完全擊垮,可是我沒有勇氣伸手去把他搶回來,因為他本來就不曾屬於過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麻木地關掉這個帖子之後,論壇的置頂帖子突然換掉了。不再是這個灌水多多益善的娛樂八卦帖,而是一個澄清聲明帖!
——《紀初澈:我跟李清晨隻是純潔的朋友關係。》
各位沐光大學的親愛的同學們:
你們好!
近日,某些無心學習的人在2月14日情人節請假去了一趟甜心花店,發現那裏有某個猥瑣男子在對其前任女友糾纏不清,但反被她教訓一頓。此女生便是剛剛被激烈討論是非的女主角李清晨同學,對於非議,她無話可說,但是也絕不是甘心忍受誹謗的人。
對於ID為“前任的我”的造謠帖子,紀初澈同學表示,他跟李清晨從來都是純潔的鄰居和同學關係。至於李清晨同學與顧之森交往的事情,我想那屬於個人隱私。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然也不需要(和諧)等幌子來偽善地“保護”別人的個人隱私。
特此獨家聲明,絕無二話,八卦女王餘思芮以人頭擔保。
希望大家多多圍觀,給力轉載!
落款:餘思芮
而當我滿心歡喜地拿起手機想要給餘思芮匯報情況時,她的短信卻彈出來:
——李清晨,你給我記住,老娘這次可是因為幫著紀初澈才冒頭給你收拾的爛攤子!
我無言,卻落了淚。
紀初澈知道我不會接受跟顧之森撇清關係的解決辦法,於是選擇澄清我和他的曖昧關係,這等於他跟我正式劃清界限,重新歸位到最單純的好朋友的位置。
按理說我應該很開心吧,事情那麽順利解決,以後也不會有那麽多麻雀在我身邊唧唧喳喳。可是我的心卻好痛好痛。
為什麽,當我以為紀初澈對我已經冷漠地不管不顧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以這樣沉默的方式默默替我解決了一切的事端。
——“清晨,論壇的事情朝未晞都告訴我了,你沒事吧?”
——“別擔心,有我在呢。”
——“怎麽了?為什麽不回短信?”
……
我隨手點開了顧之森給我發來的短信,突然覺得那些安慰的話變得蒼白無力,甚至有些矯情。我極力壓抑住莫名的排斥和抵觸的感覺,微笑著回了顧之森的短信,隻是很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事情解決了,不用擔心。
紀初澈這個傻瓜。
我的守護神紀初澈,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這件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
我趴在筆記本電腦麵前,一頁一頁地瀏覽著沐光戀人的珍珠飾品。
沐光戀人珍珠胸針的愛情密碼:默默把自己化作一粒相思,化作對你永不褪色的掛記,因為,我永遠留在離你心最近的地方。
我一直相信這個說法,因此多年來一直期待二十歲生日的到來,而下周,就真正要迎來這個紀念日了。可是因為最近成績下滑,爸爸也不知道從哪裏道聽途說了我跟顧之森的事情,開始有意無意地對我提起早戀的弊端,甚至在電腦裏翻閱了我的電子日記。
很慶幸那些隱秘的日記提前鎖上了,盡管那樣更加引起了爸爸的懷疑,卻比被抓個現形要好很多。於是我琢磨著怎麽跟爸爸提珍珠胸針作為生日禮物的要求,畢竟我的家境也不是那麽寬裕,爸媽也都是單位的小職員,生活水平基本小康而已。
至於男朋友——我看著那高達四位數的天價,望穿秋水。顧之森的家裏負債累累,即使是還清了債務,也不可能給我這份奢侈的禮物。
“清晨……”紀初澈敲了敲我的房門,薄薄的嘴唇翕動著,好像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而顧之森的電話總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降臨,打破我跟紀初澈相處的恬靜時光。
“明天晚上出來約會吧。”顧之森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好像有什麽值得慶祝的事情似的。
“好啊,那晚上見。”我掩不住戀愛中的小女人特有的甜蜜感覺,綻放出璀璨的笑容。直到掛上電話後再次對上紀初澈異常冷漠的目光。
“又要跟那個混混出去約會麽?”紀初澈目如寒星,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門框上隨意地敲著門板,漫不經心的動作透露出一絲厭惡。
“我說過了他叫顧之森!”我狠狠地瞪了紀初澈一眼,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壞脾氣地扭過頭不去看他。
“趁早分手吧,不然你遲早會他被拖垮的。”紀初澈扔下這句零下十幾度的話,漠然轉身。
我想一定又是餘思芮把我當家教的悲慘遭遇告訴了紀初澈。
不知道為什麽,以前我總會迫不及待地跟紀初澈說心裏話,滔滔不絕地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嘰裏呱啦地說個不停。可是自從紀初澈對顧之森下了“混混”這個定義,並且不時有意無意地攻擊他之後,我便小心翼翼地隱瞞著關於我跟顧之森的一切,因為我害怕看見紀初澈聽完我那些狗血的遭遇後皺起眉頭,害怕他繼而否定顧之森的一切,再把這些全部捅到爸媽麵前。
死黨專屬的來電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清晨,明天晚上是沐光市的小提琴大賽哎!”餘思芮咋咋呼呼的性格真讓人受不了,連打個電話都非讓我捂住耳朵聽不可。
“小提琴大賽怎麽了?”我懶洋洋地窩在紀初澈送我的巨大熊玩偶懷裏,手指百無聊賴地揪著床單上的褶皺。
“小提琴大賽怎麽了?李清晨,你有沒有搞錯?看看,一個顧之森就把你迷得七葷八素的!”餘思芮喋喋不休地訓斥著我,能夠想象得到她在電話那頭張牙舞爪的樣子。
而剛剛還在細數著紀初澈怪異表現的我,仿佛才恍然大悟他對顧之森莫名厭惡和抵觸情緒的原因。
以往小提琴大賽的畫麵悄然浮現在我的腦海。
紀初澈穿著銀灰色的燕尾服,猶如這世間唯一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他優雅地側頭,完美白皙的下巴輕輕抵著漂亮的小提琴,微微垂下的眼眸卻流轉出溫暖的光芒。琴弦在他修長的手下,顫抖地輕旋著銀色的流光。在純色的幕布的襯托下,紀初澈顯得那麽的幹淨美好,宛如天人落了凡間,演奏著天上宮闕才該有的美妙樂曲。
台下的聽眾無不沉醉,發出不絕的讚歎,其中當然也包括音樂老師和各種特邀的專業評委。隻有常年陪伴紀初澈練習小提琴的我處變不驚,習以為常地閉上眼睛靜靜聆聽,然後在結束之際高舉著誇張的橫幅為他加油呐喊。
……
我竟然忘記了一年一度的小提琴大賽!
忘記了紀初澈每次都是折桂的不二人選。
忘記了他除了比賽曲目之外還會作為嘉賓登台壓軸表演的光環。
更忘記了我曾經答應過紀初澈,在他表演的期間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毫不懈怠地舉著“我愛小提琴王子——紀初澈”的巨大橫幅在現場招搖過市,做他最忠實的粉絲!
……
“啊我死定了!我剛剛還當著紀初澈的麵答應了跟顧之森明晚的約會……”我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表情比苦瓜還動人。
“李清晨,我警告你,要是紀初澈壓軸表演的時候你不能及時出現舉橫幅,我就把你給紅燒了!”餘思芮冷笑著下了最後通牒,然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麽,對於紀初澈的事情,餘思芮永遠比我積極熱情,我甚至懷疑她暗戀紀初澈好多年。嗯哼,下次幫他們牽個線好了,省得這個死女人老在我麵前大聲嚷嚷“你竟然負了紀初澈”什麽的。
可是仔細想想,從高一開始延續了五年之久的約定,就這樣被約會打破了,是不是有點對不起紀初澈?但是,紀初澈那麽多的粉絲,一定不差我一個,況且他應該也不會在意這些瑣碎的事情吧。
我最親愛的紀初澈,對不起。
[小提琴大賽當晚]
我坐在顧之森的摩托車後座上,趴在他的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腰。車子在馬路上飛馳著,甚至比汽車還要快,但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覺得很安心。
“清晨……”顧之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但周圍呼嘯的風太大,導致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飄渺、悠遠和模糊。
“嗯?什麽?”我沒有聽清楚,隱隱聽見了“生日”之類的詞語,卻極為不確定。
緘默了一會兒,他才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的生日快要到了吧?這個周末?”也許是怕我聽不清楚,他的聲音比剛剛大了一些,“二十歲的生日。”
“嗯……是啊。”我這才猛然記起,我的生日快要到了。
車速漸漸地慢了下來,顧之森回過頭來看著我:“那你想要什麽禮物?身為你的男朋友,我怎麽也不能夠給你太寒酸的禮物啊。對吧?嗬嗬。”
“喂!……好好騎車啦你!萬一把我摔下去怎麽辦。”我緊緊地靠著他的背,笑著輕輕打了他一下。我知道他爸爸欠的債都要由他還,那個數字是我問不出口、他更說不出口的,所以,我又怎麽能因為我的生日給他添加負擔?我原本以為我不告訴他我的生日,他就會不知道,可是他竟然打聽到了……
顧之森加快了車速,周邊的風景飛速地後退著,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又飛馳了許久之後,我抬起頭問顧之森:“我們要去哪裏?”
“約會。我們好久都沒有正正經經地約會了。”顧之森笑著,眼底滿是溫柔。
我想了想,的確是很久沒有單獨兩個人一起過了。之前總是和他的那些哥們兒兄弟混在一起,除了他送我回家時一起走的那一小段路程之外,根本就沒有機會和他獨處。
想到這裏我忽然感到有些心酸。
“到了。”顧之森停下車子,我也從他的背上直起身子,輕巧地跳下了車。
我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酒吧疑惑不解,於是便扭頭問顧之森:“為什麽要在酒吧約會?又為什麽不去你駐唱的酒吧呢?”
顧之森停好車子走了過來,他溫柔地理好我那被風撩亂的頭發,曖昧地笑著回答道:“我們要單獨約會啊,如果去‘音符’遇到熟人,不就破壞了我們小兩口的約會了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那些狐朋狗友們經常出現在那裏。”
“嗯啊……”我嬌羞地點點頭,厚比城牆的臉竟然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隻因為他的“我們小兩口”這五個字,我的心裏就迅速灌滿了甜蜜和歡喜。
顧之森淡淡地笑著,然後牽起我的手,帶我走進了酒吧。
我們坐在吧台前麵,一邊細細品味著那些顏色漂亮而濃烈的酒水,一邊聊一些有的沒的。這間酒吧並不像別的酒吧那樣放一些重金屬或爵士樂,而是放了一些十分輕柔和舒緩的英文歌曲。那些略微沙啞卻好聽的聲音正是我所喜歡的。
什麽嘛,明明說是約會,卻還把我這個女朋友丟到一邊。我悶悶地想,然後一杯一杯地喝著這些烈酒。又想起今天晚上是紀初澈參加小提琴大賽的日子,我有些愧疚,甚至想提前結束約會趕到現場看紀初澈的壓軸表演。
但是轉念,牧紗和紀初澈最近出雙入對的璧人模樣卻讓我有些抵觸,我討厭紀初澈身邊有別的女生出現,哪怕是死黨餘思芮也不行。大概是我習慣了紀初澈是我獨有的玩伴,從小到大,他的完美雖然吸引了大批的仰慕者,卻礙於他冷漠得猶如冰山一般拒人於千裏之外,怯懦著不敢接近。
紀初澈是夜空遙遠的星光,閃爍著炫目的冷光,卻永遠讓人可望而不可即,然而他卻是守護我的星星。
愛情的世界,說不清誰負了誰,誰虧欠了誰。隻是紀初澈愛我,我愛顧之森,於是形成了三角回環的伊甸園之洲。
或許我不該在約會時惦記別的男生,我反省了自己的過錯,繼續喝著烈酒,盯著顧之森今晚格外沉默的英俊模樣發花癡。
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起來。甚至看離我最近的顧之森時,都覺得有了重影。我一定是喝醉了,腦袋也跟著開始痛起來。
“森……我……好像是……是喝醉了……我們回去……回去吧……”我艱難地拉著他的衣袖說。之所以艱難,是因為有天旋地轉一般的暈眩,讓我有些分不清方向。
顧之森看著我,目光如水般溫柔,“清晨,告訴我你想要什麽禮物吧。”
我搖搖晃晃地從吧椅上站起身,就連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起來,隻是抱著顧之森樂嗬嗬地傻笑,“禮物啊……其實我隻想要沐光戀人的胸針……嘿嘿……你知道它的愛情密碼嗎?”
“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