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回 血灌瞳仁

第89回血灌瞳仁

車把式微微揮動皮鞭,抽打著牲口。

張汝霖坐著這牲口拉動的轎車裏。

韓金鏞在車子的右側,跟著疾步走。

天津衛本就是一座不大的城。時候兒不長,他們就來到了“浪裏鮫”的府門外。

張汝霖打發車老板回家,讓他天黑後在駕車前來迎接等候。

府門口,早有人等待。

這人看了張汝霖,權且還有一張逢迎的笑臉。但看到韓金鏞,笑臉變成了怒目。

“喲,我道是誰陪著張員外來,沒想到是你啊!小兄弟,咱倆這兒不打不相識,又見麵了!”說話的是趙禿子。

過去,趙禿子不過是充當“浪裏鮫”的打手,在附近的柴市碼頭遊**,能占些小便宜就占。

俗話說“不是一類人,不進一家門”。

如今,趙禿子憑借他八麵玲瓏的做派、陰毒的手段,已經成為了“浪裏鮫”的左膀右臂。

張汝霖聽了趙禿子的話,知道這其中的淵源,微微一笑,心裏卻已經罵開了“浪裏鮫”和趙禿子的八輩祖宗。他斷定,女兒此次被擄走,原因肯定在他倆身上。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韓金鏞聽了趙禿子的話,本欲發作。但他心裏惦念的也是張海萍,於是學著張汝霖的表現,微微一笑。

“禿哥哥,您說的是,您還得原諒我過去是個孩子,事情辦得魯莽!”韓金鏞微微做了個揖,算是回複了趙禿子的話。

趙禿子手往院子裏一伸,道了聲請。

“裏麵請吧,兩位,我們‘浪裏鮫’大哥等待已久了,總是盼著張員外您老來。”趙禿子說道,“您老能來,真的是讓我們府上蓬蓽生輝!”

“不必客氣,頭前帶路!”張汝霖對趙禿子說道。

走進院落裏,韓金鏞故作鎮定,他跟在張汝霖的身後,低頭向前走,眼神卻警惕的瞟向四周。

粗略一看,韓金鏞便得出個結論。

想從“浪裏鮫”這府中全身而退,要頗費些腦力。

府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都是精壯的漢子,這些漢子衣服不好好穿非要披在肩上,站沒站相非得歪著肩膀,靸鞋不好好穿非得趿拉著,看人不好好看非得斜著眼瞅。唯獨腰間的病人,甭管是三棱刺,還是小片刀,都規規矩矩的別在腰間。

老實人看上去,這府內的人沒有一個是好鬥的,他們都是日常欺行霸市、欺壓百姓的潑皮。今天被“浪裏鮫”糾集在一起,想來是要搞個大動作,徹徹底底的把張汝霖的氣焰打壓下去,寄希望於“浪裏鮫”能夠在天津的鹽業中唯我獨尊。

張汝霖目不斜視,他跟著趙禿子穿過庭廊,轉眼就到了正廳。

正廳門口,“浪裏鮫”得了消息站在門口,他笑裏藏刀早在等候。

“喲!張員外、張大人,我可把您盼來了!”“浪裏鮫”臉上堆滿了笑容,透露出的卻是內心的陰險,他搶步上前作揖施禮。

“嘿嘿嘿嘿!”張汝霖趕忙回禮,“‘浪裏鮫’兄弟,你客氣了。你的大名天津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老張我時常想高攀,卻還高攀不上呢!”

“嗨!您這話,不是笑話我麽!”“浪裏鮫”再次抱拳拱手行禮,“張大人,這位小兄弟是誰啊,看他年紀不大卻氣度不凡,還望您給引薦引薦!”

“浪裏鮫”斜眼打量了一下韓金鏞,向張汝霖問道。

“這是我家一個伴讀的小童兒,叫韓金鏞,今天來陪‘浪裏鮫’兄弟你喝酒,我唯恐自己貪杯喝醉了!”張汝霖看了一眼韓金鏞,見這孩子深處大陣仗之中,卻麵不改色心不跳,保持著冷靜,心中暗探周斌義觀人準確,他說道,“叫這小童兒跟著我,一來是在我貪杯的時候,給我提個醒,二來我若真是喝醉了,他也能攙扶我一下,給我遞個熱手巾把!”

“嗨!下人啊,下人咱家裏有的是,張員外不必再帶下人來啊,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來的都是客,裏麵請吧!”“浪裏鮫”也知道韓金鏞和趙禿子的過結,他隻是沒想到韓金鏞是個如此的少年,心裏有些輕視,伸手點指,“孩子,你是青凝侯村兒的吧!屋裏可有你的老鄉!”

“嗯?”不待韓金鏞答言,張汝霖已然問道,“今日的聚會,‘浪裏鮫’兄弟還邀請了誰啊?”

“您請進,我來給您引薦!”“浪裏鮫”向正廳內伸手,說道,“都是臉兒熱的朋友,都是咱天津衛的俊品人物。”

屋裏,已經有一老一小緩步走出。

這兩人,張汝霖本不認識,韓金鏞卻格外相熟。

“衛南窪南邊兒,雖然地處津郊,卻藏龍臥虎。您這小童兒是青凝侯村的,我這倆朋友也是!您上眼!”“浪裏鮫”說道,“這一位上了些年紀的,是咱天津衛頭號大員趙大人的表弟,叫趙俊彥,現在是個候補的七品官員,跟您一樣,也是占田占地的大財主大院外爺;年幼的這位,是他的公子,歲數不大卻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叫趙德輝!”

“哦!兩位,幸會了!幸會!”張汝霖聽到這裏,知道“浪裏鮫”這是找來了天津衛的一把手父母官的親戚,雖然趙俊彥在官職上比自己小了不少,但畢竟有一門好親戚,於是趕忙勢力。

“客氣啦!客氣啦!久仰張員外張大人您的大名,今日一見真乃三生有幸!”趙俊彥趕忙回禮,他打量了張汝霖幾眼,又打量了韓金鏞幾眼,微微扭頭向自己身後的兒子趙德輝說道,“孩子,還不上前,拜見你張伯伯!”

趙德輝倒也機靈,倒頭便拜,口中說道:“張伯伯您好,侄兒趙德輝,給您行禮了!”

“孩子何故行此大禮啊?”張汝霖見這孩子給自己行了大禮,知道沒有平白受禮的道理,趕忙把手伸進自己的袖管,從口袋中掏出張銀票,“來來來,頭一次見麵,既然喊我聲伯伯,那便是我的孩子,伯伯這有些零錢,給你買糖吃,買書看!”

“使不得!使不得!”趙俊彥假意推辭。

張汝霖卻已經把銀票掖在了趙德輝的手中。

趙俊彥不敢怠慢,結果銀票瞄了一眼,心中暗歎:“這天津衛的大員外果然不一樣,出手不凡,見麵禮就給一百兩。”於是跪倒又磕了個頭致謝。

“別光站著啦!來啊,咱都屋裏坐,趙禿子,上茶!”“浪裏鮫”往屋裏讓張汝霖,高聲喊道。

“是,上茶!”趙禿子聽了“浪裏鮫”的話,向身後的手下喊道。

幾個人攜手攬腕,走進正廳。

正廳裏擺下幾張太師椅。

“浪裏鮫”強烈要求張汝霖坐在正座。

可坐了這正座,便有喧賓奪主之意,現如今張汝霖的掌上明珠張海萍還在“浪裏鮫”的手中,張汝霖無論如何,也不能搶這個風頭。

“我說‘浪裏鮫’兄弟,按年歲說,我是比你癡長幾歲,坐這個正座卻也無妨。可是我到你家來,我便是客人,焉有客人搶主人座位的道理,這座位我坐不得!”張汝霖推讓,恭請“浪裏鮫”坐在正座。自己則坐在左側的上賓座位。

趙俊彥不推辭,他笑眯眯的自己主動坐在右側的下賓位置。

韓金鏞站在張汝霖的身後,趙德輝站在其父趙俊彥的身後。

有潑皮故作風雅的姿態,用上等烏木的托盤,捧了幾杯蓋碗茶過來。想來碗內的茶水都是高檔的,正廳內滿是茶葉的清香。

“嗯,好茶,好茶!”張汝霖趕忙曲意逢迎,他說道,“沒想到,‘浪裏鮫’兄弟還能淘換到如此**的好茶,哥哥我倒是佩服的很。卻不知,這是什麽茶啊?”

“哈哈,張員外好生的客氣了,我‘浪裏鮫’哪懂什麽喝茶啊,向來就是大碗喝涼茶,圖的是解渴,隻有真正的貴人來了,才拿出些壓箱底的好貨!”“浪裏鮫”聽了張汝霖這話,搖頭晃腦的說道,“不過您這賞茶的能耐,倒讓我格外看重,您倒是嚐嚐,猜一猜,這是什麽茶!”

“那好!”張汝霖用蓋碗的蓋子,撇了撇茶葉沫,微微呷了一口茶水,把微燙的水在唇間、舌間轉了轉咽下,“嗯,果不其然,好茶,好茶!這茶入口微苦,咽下之後有回甘,觀茶湯濃鬱、茶香撲鼻、茶色淡雅,想來是今年的新茶。這茶葉的葉形也好,都是嫩芽,滿滿的包裹著絨毛,想來每株茶樹裏隻能采下幾株嫩芽。看這茶葉都在水中豎立,形細如針,我鬥膽一猜,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產於湖南嶽陽洞庭湖中的君山,咱大清的貢茶之一,叫‘君山銀葉’,還有個好聽的名兒,叫‘金鑲玉’!”

“喲!張員外厲害啊!不僅知道這茶口味、茶的名字,連茶的產地、茶的小名都知道,我‘浪裏鮫’真是跟著高人長學問!”“浪裏鮫”端起茶杯,向張汝霖、趙俊彥讓了讓,“來!來!來!品茶,品茶!”

“實在是慚愧,我一粗人,焉敢說懂茶啊。實不相瞞,懂茶的實際是在下的小女張海萍,她最喜歡的是這茶,還告訴我說,這茶有三個好處,一來是清心明目,二來是解酒養肝,三來是提神醒腦。”張汝霖知道,他要盡快把此行的目的講出,借著這品茶賞茶之機,說道,“我聞聽人言,說小女今日貪玩,偶然撞進了兄弟你的府內,要不把小女喚出來,讓她給大家演示一下唐宋時代的茶道,你們看可好啊?”

“那不急!那不急!”“浪裏鮫”也是個精明的人物,他知道,隻要張海萍在自己的手裏不露麵,自己便始終掌握著主動,今日要挾張汝霖前來,正題尚未切入,他怎能把自己手中最大的籌碼和盤托出,於是說道,“哈哈哈,實不相瞞,令愛千金確實在我的府上,要不是這個由頭,我估計我‘浪裏鮫’請您老前來,您也不會輕易給我這個麵子。隻是令愛千金在我府上作客玩耍時,多多少少有些疲憊了,我讓我府上的丫鬟老媽子,給她騰出一間幹淨整潔的客房,服侍她睡個午覺。這孩子可能是太疲敝了,一直睡到現在還沒醒。擾了姑娘的清夢,自然是有些不近人情。我剛剛差人擺下了一桌酒席,要不然,咱們爺兒幾個一邊喝酒吃飯一邊等她睡醒,她睡醒正好可以給我們弄幾杯茶醒酒,卻也是一樁沒事兒,卻不知張員外您意下如何啊?”

“哈哈哈哈!‘浪裏鮫’兄弟安排的好,在下正有此意。”張汝霖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道理,這個節骨眼,他隻能跟著“浪裏鮫”的安排,一步步走下去,且看一看“浪裏鮫”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於是說道,“兄弟你能淘換到‘君山銀葉’此等規格的貢茶,想來府裏窖藏的美酒也不會差,愚兄癡長幾歲,對茶本是二五眼,對美酒卻情有獨鍾,你要是不把府裏最好的酒拿出來,可別怪我挑理!”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哈哈哈!”聽了張汝霖的話,“浪裏鮫”笑了,他向在門口候著的趙禿子遞了個眼神,“禿子,去,把我酒窖裏那壇已經窖了三十年的山西老白汾抱出來!”

“嗬!張員外、趙員外,今天您二位有福了!”趙禿子故作神秘、故弄玄虛,摸了摸自己油光瓦亮的禿頭,眼神滴溜溜亂轉,“那壇酒可是好酒,我們家裏來過多少貴客,東家一直舍不得往外拿,沒想到今天您幾位有幸品嚐了,太好了!我們這些下人跟著沾沾光,能聞聞這酒的香味也是有福分啊!您幾位餐廳請!”

趙禿子伸手相讓,請張汝霖、趙俊彥和“浪裏鮫”移步餐廳。

韓金鏞和趙德輝當仁不讓,也跟在身後。

“小孩兒們不喝酒,就別讓他們跟著了,我給他們安排些飯食,多準備些肉,讓他們吃的飽飽的?”趙禿子攔住韓金鏞,給趙德輝遞了個眼神。

“那好!”趙德輝盯著韓金鏞說道。

說實話,趙德輝有些驚訝,三年前,韓金鏞還是個比自己矮了將近一頭的小孩兒,可如今,他們倆的身高已經並駕齊驅,看樣子,韓金鏞在身高上還有趕超自己的樣子。

“那怎麽行?”韓金鏞滿臉賠笑,說道,“禿哥哥,您忘了剛剛我們東家說的話了?我跟著怹來這邊可不是來吃白食的,我身上有任務,得提醒我們東家,千萬別喝多了。如果我不能完成這個任務,東家倒無所謂,但是東家那幾房姨太太,可著實的是不好惹,我可不想因此丟了差事啊!”

“哈哈哈哈!是啊!”張汝霖正在思忖,要如何應對趙禿子,才能把韓金鏞留在自己的身邊,聽了韓金鏞的話,當下豁然開朗,他開懷大笑,“我說趙禿子,讓這孩子跟著我吧,讓趙家這公子哥兒也來,不說避免我貪杯,讓倆孩子長長見識,讓他倆伺候局,給各位長輩斟斟酒也是好的啊!”

“那得嘞,我還想伺候酒局呢,既然員外您要讓倆孩子伺候,我正好能偷個清閑,兩位公子哥兒,你們也餐廳請!”趙禿子一計未成,心裏又開始盤算,該如何才能擺脫這礙眼的少年韓金鏞。

餐廳內,大八仙桌上已經擺下了各式菜肴。天津菜以河海兩鮮為特色,在烹飪手法上借鑒了魯菜重油、重醬的特色,這一桌菜肴一看就是“浪裏鮫”特意聘請的專業廚子精心烹製。

酸沙紫蟹、軟溜魚扇、雞絲銀針、扒海羊……樣樣菜肴透露出了精致和美味。

可韓金鏞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些精致的菜肴上。

他盯著酒壇,聞到了酒壇開啟後的酒香四溢,觀察到了盛酒的酒壺就是一般的錫製酒壺而非專為投毒而造的八寶琉璃轉心壺,他細細觀察著“浪裏鮫”和趙俊彥,他倆吃哪道菜,他就給張汝霖布哪道菜。

“哈哈哈哈,張員外,人言強將手下無弱兵,人言大宅門裏,做事的下人也都有能耐。這話我過去不信,但今日見了你這小童兒韓金鏞,我信了,這孩子實在是精明的很,我打心眼兒裏喜歡他!”“浪裏鮫”看出了韓金鏞的用意,他知道,有這孩子在張汝霖身邊,實在是個不確定因素,於是眼珠兒一轉,計上心來,笑言,“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這一桌豐盛的筵席,咱哥兒仨吃也吃不了,讓您這童兒和趙俊彥老哥的公子趙德輝站在一旁看著,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也不近人情,依我看,讓他們也一起坐下來吃吧!”

“誒唉……”張汝霖說道,“趙德輝是你的座上賓,他自然能坐下和咱一起飲宴,我這童兒韓金鏞,自小就是我家的童兒,是個下人,焉有和我一起同桌吃飯的道理!”

“不然啊不然!”“浪裏鮫”腦袋搖晃起來,“這頓飯如果在您家吃,要按照您家的家規來辦,在我家,就得按照我家的規矩來。這樣吧!韓金鏞、趙德輝、趙禿子,你們仨也一起坐下來吃,還一定得吃飽、吃好。如果在我家,我不管飽,那可是不給我麵子!”

韓金鏞看著張汝霖,張汝霖點點頭。

韓金鏞這才抽出椅子,坐在張汝霖的身旁。

“可是光吃飯光吃菜也不成!”“浪裏鮫”見一計已成,心裏又生一計,他說道,“剛才趙禿子說了,這酒是好酒,我若不給你們酒喝,那我也是不盡人情,來啊,給這倆孩子斟酒,我要和他倆幹一杯!”

“這……”張汝霖被“浪裏鮫”這個突然襲擊打亂了陣腳,他不知道韓金鏞的酒量,自忖自己的應變不強,心想一旦韓金鏞酒醉,必要出了大差池。

韓金鏞的本意也是不願飲酒。

可當“浪裏鮫”提出飲酒的要求後,趙禿子瞬間會意,轉眼的工夫,已經分別給韓金鏞、趙德輝和自己斟了滿滿三大杯酒,盛酒的器具都大一號。他篤定,今晚非得先灌醉韓金鏞,才不至被這孩子擾亂了計劃。

“東家您可別怪我沒出息,這等好酒,我得用大號的酒杯!”趙禿子臉上故作無賴的表情,堆笑端起酒碗,朝著韓金鏞和趙德輝說道,“我不敢高攀您老三位,第一杯酒,我得敬這兩位少年的英雄,咱們感情深一口悶,這杯酒非得一飲而盡不可。不把酒喝幹淨,禿哥哥可要不高興,到時候別怪我!”

趙禿子說完這話,把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把酒碗向桌子上一扔,發出了“當啷”一聲。

就在這個節骨眼,韓金鏞分明聽到了,餐廳窗外,也發出了“當啷”一聲。

韓金鏞跟隨周斌義生活許久,功夫上的能耐沒什麽長進,可是卻養成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能耐。他知道,剛剛他聽到的這聲音,這不是酒杯發出的聲音,而是兵器戚戚促促碰撞時發出的聲音。

“有人在餐廳門外埋伏!”韓金鏞心裏暗想,“真讓周先生說著了,這不是頓普通的筵席,而是一頓鴻門宴!”

想到這裏,韓金鏞血灌瞳仁。

韓金鏞深知,風雨欲來,張汝霖和自己的性命安危,就在旦夕之間,他自己得打起萬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