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聖者20

晏子充猛的聽到了莊童的名字,他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莊童從那天走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像是消失了一樣,此時看到一群人跑來跟自己說莊童,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去問:

“什麽機密文件?莊童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晏子充說完就要起身,卻被張池躍一下子按回了椅子上坐好,他看著旁邊的鄭文宇示意打開電腦,韓楊看著鄭文宇熟練的打開電腦聲音微顫:

“你…你看一看小童走那天的監控子充…”

晏子充略擔憂的去看屏幕,隨著鄭文宇敲擊下按鍵莊童的聲音隨之響起,屏幕中中是自己睡著後的畫麵,莊童蜷縮在自己的懷裏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流過他少有血色的臉龐。

“我是Rhnull型血,你拿到的昭聖者試劑隻能針對Rhnull型血進行試驗,改造的代價是改造者會失去記憶,失去愛一個人的能力,甚至是失去自己,隻留下作戰的本能…”

“你是不是又要笑話我是個膽小鬼?不過沒關係,很快我就不會再害怕了…”

“可是現在怎麽辦啊,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我還有什麽勇氣反抗呢子充?”

“好啦,不要怕了,晏子充會一直陪著莊童的,哪裏也不去。”

晏子充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可思議的抬頭去看眼前的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磕磕絆絆的去問:

“莊童、莊童在說什麽啊?他在哪?我得去找他!”

伴隨著晏子充顫抖的問話,監控視頻中隻剩下了睡在**的他,莊童的聲音從門外傳進監控又傳出屏幕,傳到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走吧,拯救世界,光榮無比。”

晏子充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無法思考了一樣,耳中突然就是一陣嗡鳴。這不是他預想的樣子啊,他逼走小兔子明明是因為心理谘詢師說他生了病,自己是想要讓他回家休息的啊!可是剛剛莊童在說什麽啊,什麽昭聖者計劃,什麽忘記自己什麽不會再害怕!?

他的小兔子就是善良懂事又膽子小小的樣子,他在說什麽拯救世界,說什麽光榮無比!他不是應該乖乖的呆在家裏等自己回去抱一抱他的嗎…

晏子充覺得自己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可是又執拗著不敢去相信。

急著想要起身去找人,可雙腿卻像是脫了力一樣支撐不住,還沒來得及再次起身鄭文宇的聲音就接著響起:

“還有一份視頻資料,我破譯了整整一個晚上,看完再去吧子充。”

晏子充不受控製的呆呆盯著屏幕,他看見屏幕中亮起一行紅頭機密的符號,然後綴著一行白到刺眼的小字“昭聖者計劃19號試驗者記錄”。

畫麵在切換,日期顯示是莊童離開自己後的第一天,從換麵看應該是安裝在房間的監控攝像頭拍攝的畫麵。晏子充看見他的小兔子換上了一身藍白相間的條紋病號服,無助的坐在一間慘白的病房中聽著一名醫生向他說明情況:

“實驗現在將會開始,你可能會感覺到相當不適,實驗過程中曾有人因為承受不了藥物的折磨而自殺,這就是為什麽我們要求被實驗人是自願參加,我希望你可以清楚你將會承受的一切。”

莊童木訥的點頭,醫生伸手去握他的手臂要為他注射什麽,莊童下意識抗拒的向回縮了一下手臂,被醫生捉住手臂拉在身前不能動彈,最後又緩緩的低下頭由著注射進行。

隨著淡藍色的**注入身體,莊童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他等著濕漉漉的眼睛去看眼前冰冷的醫療人員,聲音顫抖的厲害想要向他求助:

“我很疼,醫生我很疼…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我很害怕。”

有冷汗順著莊童的額角滴落,醫生公式化的俯身去摸他的頭,聲音冰冷沒有溫度:

“注射開始了,別怕,很快就會過去的。”

晏子充突然欺身上前抓住了電腦的屏幕,他把臉緊緊湊在畫麵上,看著屏幕裏醫生毫無溫度的轉身出了病房走到對麵的觀察室,留莊童和許多奇怪的儀器一個人在那裏。看很想喊,喊住那個醫生要他回去,很想質問他沒有聽到莊童的請求嗎?

可是話到嘴邊晏子充才想起,自己去調查處找莊童的那一天莊童也這樣請求過自己,他說“你要走了嗎晏子充?你可不可以等一下再走,我想睡一會。”

然而自己呢?

晏子充想起他那時的狀態,想起監獄裏有一個自己當時沒有留意的高瓦數探照燈,他是不是被欺負了?他們不讓他睡覺,他們騙自己要拋下莊童…

畫麵還在繼續,注射中的莊童先是趴在桌子上小聲的嗚咽,後來痛苦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那聲音聽起來應當是痛極了,透過屏幕傳到燭照每一個人的耳朵裏。他帶著哭腔在喊,他喊我很疼,誰能救救我…

在莊童痛暈過去之前,晏子充聽到他哭的嘶啞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說:“子充,你在哪”…

譚小魚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莊童這樣的狀態是在場每一個人都始料未及的,饒是第二次看視頻的韓楊徐止和張池躍鄭文宇,都覺得莊童的求救像是在揪著他們的心生生撕扯。

畫麵在變,公式化的記錄者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因為基因的改造伴隨著身體對於試劑的排異反應,記錄顯示痛苦會一天比一天加重。

晏子充看到莊童像是在極度的痛苦中變得有些神情空洞,他一開始痛時會叫“子充”,可是也許他最後終於想起,讓自己深陷在這痛苦的實驗中的人,毅然決人拋下自己的的人就是他口中的“子充”,於是後來他便不再叫了。

在實驗來臨時他隻會在不自覺的情況下發出下意識痛苦的叫,然後在實驗結束後重重倒在病**連呼吸都微不可見。

再後來莊童好像不再叫了,試劑注射時他背對著攝像頭,看動作他隻是幹張著嘴巴,卻沒有聲音發出。看著這樣的情況,譚小魚的聲音抽泣著響起:

“人在極度痛苦下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他太疼了,他是太疼了啊!”

晏子充終於在譚小魚的話中崩潰,他緊緊攥著拳頭盯著眼前的一切,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無意識的呢喃,像是想要說給屏幕那頭的莊童聽:

“童童…我的童童…”

時間顯示在昨天也是莊童生日的那天,實驗進行到第七天,莊童已經在短短時間之內消瘦。實驗還沒有進行,他依舊背對著鏡頭手中拿著一支簽字筆,好像是在手心寫字。

從第四天開始他就不再求救了,晏子充看著他在手心寫了許久,然後慢慢的抬手摸起桌上的碘酒倒在手心。就是這樣簡單的動作,莊童都像是耗盡了身上的力氣,將頭抵在牆上休息了很久。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士兵穿著的人拎著東西進來叫他的名字:

“莊童?有人給你送了一個蛋糕。”

被叫到名字的人將手縮在袖子裏才慢吞吞的抬頭,那士兵走在莊童的身前打開了盒子,晏子充看到那是自己做給莊童的兔子蛋糕…

莊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驚訝的去看送東西來的人,那人進一步去給他解釋:

“晏司令說一定要破例給你送來。送東西個子很高,長得白淨,他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晏子充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晏子充看著眼前的一幕終於忍不住哭到了顫抖。他的小兔子原本不想離開的,他隻想呆在自己的身邊,他想讓自己保護他…可是自己呢?自己害他到如今的境地,然後竟然對他說“生日快樂”…

莊童看著那隻白白的小兔子蛋糕看了許久,突然就笑了。他笑的溫柔和煦,眉目間浸潤著暖意,仿佛自己並不是身處在病房,而是成人禮的慶生派對。伸出纖瘦的手指輕輕揩了一塊奶油放在了嘴裏,滿足的仿佛是得到了什麽夢寐以求的禮物。

“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廂情願的。”

身後的醫療人員帶著儀器進門,莊童留戀的看著眼前的蛋糕終於還是轉身走出了病房。晏子充看到那隻奶油兔子的眼底還留著被莊童劃走了一抹奶油的痕跡…

他的兔子,哭了...

畫麵中的房間空空****,隻有門外人和研究人員走遠的最後幾句話傳回來:

“醫生,你說我是不是膽小鬼?”

“當然不是,你是唯一熬過七天的被實驗人。”

我遇著你後的每一天,都是我這18年來最好的時光。我舍去春雨冬雪,秋風夏蟬,舍去一整個自己,來答謝這個世界中有你的出現。

現在換我,來守護我的太陽了。

晏子充猛然推了眼前的電腦,他哭的滿目是淚痕,激動的去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質問他莊童在哪裏。他得帶小兔子回來,他要抱抱他,永遠抱著,再也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

電話那頭的晏父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緩緩出聲:

“子充,昭聖者計劃的實驗周期是七天。”

晏子充仿佛身體不受控的跪倒在地,晏父的聲音確還在從通訊器中傳出,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今天是第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