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現任暗戀前任

在寫字樓附近的餐廳吃過午餐,任軒昂駕車前往市檢,察院,當然,副駕駛上坐著邱允實。任軒昂不問,邱允實也不說他到底跟陸靖說了什麽,二人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任軒昂稍加斟酌,還是決定把邱允實留在車裏等自己,畢竟檢,察院這種地方容不得這小子滿嘴跑火車,要是在這地方捅出什麽大婁子,盡管他任軒昂再怎麽鐵齒銅牙都是枉然。任軒昂此舉不是怕了邱允實,更不是不戰而敗,他隻是必須以這位小恩人的利益為先。

辦理好一切手續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任軒昂剛剛邁出檢,察院大廳的大門,便望見邱允實正站在自己的座駕旁邊,跟一名穿著製服的檢,察院女性工作人員交談。任軒昂嘴唇抿了一下,眼神中閃過大事不妙常規驚慌程度萬分之一的焦慮,快步走過去。

邱允實老遠便看見了任軒昂朝這邊走來,朝他招手,滿臉笑容似乎在說:安啦,我沒有惹禍。

“任律,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檢察官俞清淺,是我的前前前任,這位是任軒昂律師,我的現任。”邱允實難掩笑意,故意把話說得曖昧不清。

果然,邱允實的刻意模糊先引起了女士的不滿,俞清淺咳嗽了一聲,埋怨說:“還是老樣子,沒個正經。”

任軒昂早就聽說過這位年輕的女檢察官一向雷厲風行,殺伐決斷,公正不阿,是鬆江市檢,察院的風雲人物,早前因為工作也有過幾麵之緣,隻可惜一直沒有什麽案子讓他們產生交集。沒想到這一次,倒是讓邱允實成了他們的介紹人,更沒想到,俞清淺竟然也擔任過邱允實的監護人,能讓這樣的大忙人百忙之中去照看監護邱允實,那絕對不是萬惡的金錢驅使,恐怕也同他任軒昂一樣,是被柯懷古以報恩為由對她實施的、甘之如飴的道德綁架。任軒昂不知道第幾次對俞清淺刮目相看,原來他們同樣是靠自己打拚和邱恒資助而出人頭地的寒門學子,他們是同一國的。任軒昂不禁好奇,俞清淺這樣的人物又怎麽會被邱允實愚弄,邱允實到底是找到了她身上的什麽弱點,或者說,哪位親友的軟肋?

“你好,任律,久仰你的大名。”俞清淺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笑得恰到好處,露出八顆牙齒,卻露出許皮笑肉不笑的模式化,仿佛她是個按照程序工作的機器人。看來同一國這種事並沒能讓這個女人對任軒昂產生好感。

“你好。”任軒昂回敬以3分冷漠,7分模式的笑意,與其握手。

俞清淺,28歲,中長黑直發,常年低馬尾,不施粉黛,素麵朝天,麵容清秀,眼大而有神,炯炯發亮,時刻精神抖擻,170的挺拔個頭,與合身的檢察官製服相得益彰,彼此成就,渾然天成,造就光明磊落、不容侵,犯的公正高貴氣質。她是升級版的冰山美人,她的冰不在腠理,而在骨髓。如果這一點能夠算是劃分標準的話,那麽在場的三個人倒都算是同一國,獨以邱允實道行最深,隱藏最佳,因為他的表象最為熱絡。

“剛剛允實跟我說,你是江坤雄的辯護律師,而且是做無罪辯護,”俞清淺不卑不亢,帶著點欣賞和戲謔的口吻說,“這倒是令我大為驚異,在我看來,這案子清晰明確,證據鏈完整,頂多是在故意殺人和誤殺之間還有待商榷。接手這樣的案子,不像是你任律的作風。”

任軒昂點頭,先是肯定俞清淺的說法,而後再提出自己的獨到見解,“的確,表麵上看來的確如此,我接手這案子主要是有兩點考慮。”

邱允實笑嗬嗬地插話,“其中一點應該就是我吧?”

任軒昂不理會邱允實的自作多情,一本正經地對俞清淺說:“第一是江坤雄的態度,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有過一絲懷疑,我認為就算他再笨,證據確鑿,再加上之前律師審時度勢的分析,他也應該以誤殺作為辯護方向;第二,根據法醫的驗屍報告,羅美倩的死亡時間推斷是9月25日23點至24點之間,江坤雄和羅美倩在23點55分進入409室,零點01分,隔壁住客因為不滿隔壁噪音,去敲409的門,江坤雄很快應門,跟住客發生爭執。結合死亡時間推斷,這個時候的江坤雄應該是剛剛以雙手扼死羅美倩後不久,而以雙手扼頸的方式導致對方窒息死亡,這個時間至少要持續一分鍾以上,實際上,我結合江坤雄的身材體力以及手臂肌肉和手掌大小估算,他雙手用力扼頸導致羅美倩窒息的時間至少要有兩分鍾以上。對於一雙剛剛持續兩分鍾以上充當武器的手來說,馬上就可以靈,活地抓住隔壁住客的衣領,力道之大讓一旁拉架的保安都無法製止,江坤雄的這雙手似乎有些恢複得太快了。希望這案子的承辦檢察官能夠充分考慮這兩點細節,重新分析案情。”

邱允實又多嘴地在一旁強行插,入二人對話,“任律,你剛剛肯定也知道了俞檢就是江坤雄案子的承辦檢察官,又何必拐彎抹角呢,都是自己人,幹脆直接對人家說:你能力不足,沒能看出案件有其蹊蹺之處,這場仗,我絕對有把握贏。男人嘛,說話做事直接一點,尤其是麵對我們俞檢。賣給你一個內幕消息,俞檢說過,她喜歡直截了當的男人。”

俞清淺習慣性地撇給邱允實一個白眼,倒也不氣,自顧自對任軒昂說:“你說的兩個疑點我早有考量,先不說江坤雄的個性和選擇問題,我料到了江坤雄如果請辯護律師做無罪辯護,隻要是觀察力敏銳的律師一定會抓住這個細節大做文章,一定會在法庭上對法醫提問,以江坤雄的力量雙手扼頸要持續多長時間,剛剛殺人完畢後雙手是否能夠短時間內恢複正常。不過,我個人認為這並非什麽決定性因素,更加無法推翻其他確鑿證據,律師的發揮餘地有限。總之我們現在多說無益,屆時法庭自有論斷。還有,作為過來人給你一個忠告,允實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但剛剛那句可以不信。”

俞清淺瀟灑轉身離去,留下任軒昂和邱允實在停車場。望著俞清淺的背影,任軒昂不悅地問:“我來之前,你們聊了什麽?”

“沒什麽,就是幫你轉達俞檢一聲,你對她仰慕已久,終於有機會共事,深感榮幸,如果能夠就此成就一段良緣,那麽我和江坤雄都算是你們二位的紅娘。”

任軒昂拉開車門,兀自上車,意識到自己問也是白問,絕對問不出真實答案,隻能讓自己循環往複地打肚皮官司,像個小女人扯花瓣一樣在是與非之間飄來**去,提醒自己以後這樣的無用功還是少做,丟下一句:“謝謝轉達,上車。”

一邊目視前方駕駛,任軒昂一邊暗暗琢磨:邱允實調查過自己這一點顯而易見,但是自己對俞清淺懷有好感這件事一般的背景調查不可能查得出來,邱允實又是怎麽知道的?任軒昂自信自己並未在以往的接觸中表現出一丁點好感的傾向,他以為這個小秘密全世界隻有自己一人知曉。難道是邱允實信口胡說?還是說這小子洞察力超群?

任軒昂用餘光瞥了一眼埋頭沉醉於手機遊戲,表情隨著遊戲忽而放鬆忽而緊張,贏了還會小聲歡呼,輸了還會抱怨幾句遊戲垃圾,網絡不好的邱允實,打消了剛剛的疑慮,篤定這小子絕對就是信口胡說,在邱允實眼裏,自己就是個老單身狗,暗地裏對所有女性都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