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敢不敢住鬧鬼房間

任軒昂一頭豎線,邱允實說謊已經脫離了草稿,開始自由發揮到胡言亂語的程度了嗎?要說之前的什麽梁半仙是投其所好,那麽現在的羅美倩會跟漫畫中女主角富江一樣無限分裂,簡直就是在明目張膽侮辱方雷的智商。

任軒昂剛想要出言製止邱允實,一旁的方雷突然驚叫一聲,嘴裏零碎念叨著:“日#本,日#本那邊的靈異事件更多,富江,分裂……”

邱允實別過頭,又一次衝任軒昂眨眼,暗暗得意,果然提富江沒錯,方雷這個迷信的家夥就算沒看過富江的漫畫,也肯定看過日#本恐怖片,這會兒一定是聯想到了他看過的日係恐怖片。這招雖然有風險,但一旦成功便可事半功倍。邱允實足夠自信,方雷已經被他掌握。

“一派胡言。”任軒昂譏笑地全盤否定邱允實。

邱允實突然站起身,麵對任軒昂大聲說:“不作死就不會死,任律,我再勸你一回,別管這案子,別想著為凶手脫罪,否則今晚羅美倩也不會放過你。”

“無稽之談。”任軒昂不知道邱允實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幫忙還是想搗亂,不知道該不該配合,更不知道怎樣配合,隻能繼續找四字成語應對,以不變應萬變。

邱允實回頭看了看臉色難看、又一次魂魄離體的方雷,得意地仰起頭,“既然任律不信邪,那你敢不敢今晚就住在皇嘉酒店,就住在羅美倩遇害的409號房?如果你平安度過今晚,那麽無非是兩種情況,第一,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第二,你的當事人江坤雄的確不是殺害羅美倩的凶手,你沒有為凶手辯護,反而是在幫助羅美倩尋找真正的凶手。無論是兩種情況中的哪一種,我都可以放下顧慮,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怎麽樣?”

任軒昂不露聲色,心裏卻放下一塊大石,原來這就是邱允實的目的,原來這個說謊癖公子哥的的確確是在幫忙,不是搗亂。可是問題是,他為什麽不搗亂?他的最終目的不就是自己打輸官司,顏麵無存,主動辭去監護人職位嗎?難道說,這個公子哥一開始的確是這個目的,所以才會主動去找江慶國,可是在江慶國那裏看了前任律師的資料後,他也注意到了江坤雄雙手狀態的細節問題,甚至還比自己更早看出了富江仿妝的關鍵,一早就產生出自己剛剛的疑問。他認為這案子果真有貓膩,江坤雄極有可能是被陷害,所以才臨時改變主意,真心幫忙?他剛剛說什麽參加COSPLA=Y活動,看到四五個穿同樣服裝,戴一樣假發,畫著同樣富江仿妝的女孩,就是為了給自己暗示?

不不不,任軒昂不自覺微微搖頭,這樣想是不是太高估這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了?再說了,偵辦案子的警#察,甚至是精明的檢察官俞清淺都沒能察覺到的蹊蹺之處,一個不學無術的說謊精又怎麽可能比自己還要敏銳,先於自己產生出“富江麵具”的猜想?不不不,一定不會是這樣。邱允實才不是真心想要幫忙,他不過是個愛炫耀的孩子,在自己麵前炫技罷了。

“沒問題,今晚,我就來徹底治一治你這個迷信的毛病,”任軒昂轉而又朝向後方的方雷,“方先生,如果明天一早我安然無恙,希望能夠得到你的配合,我是真的很需要案發當天酒店的全部監控,案子並非板上釘釘,有不容忽視的疑點,監控錄像很可能會完全推翻警方的論斷,也有可能錄到真正的凶手。如果可以的話,除了監控錄像,我還想請你再次回憶描述一遍那晚的情景。”

方雷咬了咬嘴唇,並不直接回答任軒昂的問題,而是反問:“你今晚真要住在409?你,你真的不怕?你要是出事了,可怪不得別人。”

任軒昂瞥了邱允實一眼,他原本想要強調自己不怕是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最後他還是說:“我相信江坤雄是無辜的,我在幫羅美倩尋找真凶。”

離開保安的值班室,邱允實沒走兩步,又輕手輕腳地返回去,探頭往裏麵看。方雷仍保持剛剛的姿勢,肩膀微微抖動,瓜子也不磕了,二郎腿也不翹了,雙手合十對著手機上的電子驅鬼符,嘴巴裏嘰裏呱啦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邱允實心滿意足地回到任軒昂身邊,邁開大步領先任軒昂,頭也不回地說:“合作愉快。”

任軒昂左邊嘴角一挑,不屑地瞥了邱允實的背影一眼,小聲嘀咕:“幼稚。”

邱允實的聽力跟他瞬間捕捉分辨方雷手機牆紙的視力一樣靈敏,他頭也不回地說:“不管是幼稚貓還是成熟貓,隻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兩人徑直來到前台,任軒昂實踐諾言,掏出身份證,提出要入住409室,引來前台穆雲丹和另外一個女孩詫異不解的眼神。

兩人來到409室,關好門,任軒昂才開口問:“你怎麽會知道那個什麽梁半仙?”

邱允實脫掉外套掛好,看了一眼房間裏唯一的大床,不禁皺眉,但很快釋然,罷了,都是大男人,睡一張床也沒什麽,沒必要像個姑娘一樣扭捏害羞,他說:“畢竟算是半個同行,當然要會一會,爭個高下。我不是說過嘛,各行各業的翹楚都是獨孤求敗,都喜歡挑戰。”

“哦?結果怎樣?”任軒昂是真的好奇,這兩人一個是職業騙子,一個是說謊精,到底誰更勝一籌。

邱允實坐在床尾,四仰八叉地躺倒,笑著說:“我仍然是獨孤求敗。”

“怎麽?你把梁半仙給騙了?”任軒昂調侃。

“那倒沒有,那小子畢竟也是經驗豐富,騙他耗時耗力不劃算,就算成功騙了他也沒什麽現實意義。我隻不過是把當時他正接待的客戶給騙走了,害他損失了一筆大生意而已。最後為了請走我這個擋他財路的瘟神,他甘拜下風,給我作揖行禮。畢竟是同行,惺惺相惜,我就警告他不可太過分,暫時饒過他了。”

任軒昂怎麽聽都覺得這番話純屬謊言,懶得再去跟邱允實探討,注意力也集中在這張唯一的大**,開始犯愁今晚的過夜問題。對他來說,羅美倩的鬼魂不可怕,可怕的是跟一個男人同床過夜。

“我習慣一個人睡,你在隔壁再開一間房吧。”任軒昂並不擔心邱允實半夜逃跑,一來邱允實從未有過逃跑的記錄,二來,酒店走廊有攝像探頭,邱允實一旦逃跑就會有鐵證,一旦把鐵證上交柯懷古,蒙受經濟損失的還是邱允實。

“沒必要。”邱允實笑眯眯上下打量任軒昂,似乎在用眼神傳遞信息:就你這姿色,想多了吧?

任軒昂麵露慍色,瞪著邱允實不說話。

邱允實哈哈大笑,像是電視裏調#戲小姑娘的流氓,笑得又誇張又不正經,“今晚我大概率會一直跟方雷在一起,我得找機會親自在監控覆蓋之前備份,那之後估計也得被他留下,陪他一起值班。你盡管一個人享受這張大床,如果羅美倩的鬼魂不來找你的話。”

任軒昂習慣性地白了邱允實一眼,想到剛剛前台的穆雲丹,問:“對了,你到底跟那個女孩說了什麽?”

“我說我叫張杉,是江坤雄的小舅子。”邱允實大致把他如何騙取穆雲丹的信任,大打感情牌的過程講了一遍。

任軒昂眯眼,憂慮地問:“你一會兒是江坤雄的小舅子張杉,一會兒又是我的助理李釋,你就不怕穆雲丹跟方雷一碰頭,你的謊言被拆穿嗎?”

邱允實在大**翻滾了兩圈,懶洋洋地說:“不會。”

“為什麽?”任軒昂剛一問出口就後悔了,自己幹嘛要向這個小子請教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還是如此顯而易見,他剛問完就反應過來答案:穆雲丹被江坤雄調#戲,她是個保守內向的女孩,才不會跟一個男性同事提及江坤雄的小舅子,表明自己居然有些同情江坤雄,甚至還透露出了監控今晚就會覆蓋的事;方雷一個大男人被江坤雄扇耳光卻不能還手,肯定覺得丟人,也不會對並不熟悉的前台小姑娘提及他怕鬼,有可能會因為怕鬼而轉變立場幫助江坤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