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勝王牌

“真正的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桑戴克劃了根火柴,說道,“對方非常謹慎地開始——非常謹慎,看起來不是很有把握。”

“你所謂的‘不是很有把握’是什麽意思?”我問道。

“很明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赫伯特非常急切想要瓦解伯林漢的反對力量,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我估計傑裏柯也是一樣的。雖然對於他哥哥的死亡認定伯林漢沒有太多的反對的餘地,可是好像赫伯特手裏也沒有太多籌碼。”

“是這樣的,”裏維斯說,“如果他手裏有王牌,那麽就不會心甘情願地將每年四百鎊的津貼白白送給對方;這也許是好事,畢竟我們手上現在也沒有什麽好牌。”

“是啊,我們還是先仔細看看我們自己手裏究竟有什麽吧!”桑戴克說,“現在,我們唯一的王牌,或許可以說隻是一張小牌——立遺囑人好像已經認定了他的大部分遺產會歸他的弟弟所有。”

“那麽你已經對此展開調查了嗎?”我問。

“嗯,是的,調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從你將那份遺囑副本交給我們的第二天,調查就已經開始了。裏維斯將所有墓地登記名冊看了一遍,已經證實在失蹤事件發生後,並沒有叫約翰.伯林漢的死者入葬。事實上我們早就預料到了這點。另外,他發現還有別人也在進行這項調查,當然,這也在我們的預料之中。”

“那麽你的調查結果呢?”

“大部分沒什麽用。我發現那位大英博物館的諾巴瑞博士,對我的態度極其友善,並且他還非常熱心。也許是因為太友善了,我覺得很難請他來協助我完成一些私人的研究,主要是一項觀察,關於某些物質經過一段時間的演化而產生的物理變化。”

“這件事情你都還沒跟我說過呢!”裏維斯插嘴說。

“沒錯,因為我的實驗還沒有真正開始,或許不會有任何結果!在我看來,像木頭、骨頭、瓷器以及灰泥等常見物質,在若幹年之後或許會產生某種分子變化,而這些變化又有可能對它的分子傳導或者分子震動能量產生影響。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將會為法醫鑒定和其他方麵的論證提供極有參考價值的理論依據。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通過觀察某種已知成分的物質在電、熱和光的作用下所出現的變化和震動,來對它的年代作出判斷。我本來想要請他幫忙,他能夠為我們提供實驗所需的物質,並且都是些年代非常久遠的物質,這樣的物質一定更容易測出反應來。現在再談談我們的案子。我從諾巴瑞博士那裏得知,約翰.伯林漢在巴黎有很多朋友,都是些收藏家和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他將常去拜訪他們,同他們一起研究或者交換古物樣本。之前我已經將這些人都調查了一遍,他們都說在他到訪巴黎的期間沒有見過他。並且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發現誰在他那次巴黎的旅行期間同他有過會麵。所以,可以說他的這次旅行對我們來說依然是個謎。”

“我不認為那有什麽重要的,因為畢竟他還是回來了。”我說。

“誰都無法預測未知事物的重要性!”桑戴克駁斥道。

“憑我們現有的證據,”裏維斯問,“究竟該如何看待這個案子?我們隻知道約翰.伯林漢在某天失蹤了,可是有什麽依據可以判定他到底是如何失蹤的?”

“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大都是來自報紙上的報道,”桑戴克說,“而從這些證據中,我們可以推斷出幾種可能。我們有必要對這些證據先加以檢視,因為在即將到來的審問中,這些證據無疑將要受到法庭的檢驗。對於這件案子,我們現在設定有五種可能。”桑戴克停頓了一下,邊掰弄著手指說,“一,他可能還活著;二,他可能已經死了,而且還被秘密埋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三,他可能被人謀殺了;四,他可能是被赫伯特謀害的,然後赫伯特將他的屍體藏了起來;五,他可能被自己的弟弟謀害了。好了,現在我們對這些可能性來逐一進行分析。第一種情況,如果他還活著。假如是這樣的,他如果不是自願失蹤,那麽有可能是在忽然之間失去了記憶以致不能確認身份,或者就是被關進了監牢之類的地方。而自願失蹤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但傑裏柯可不會這麽想,”我補充道,“他覺得約翰.伯林漢或許還活著,而且在他看來,人失蹤一段時間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如果他是這麽想的,又為何要申請死亡認定呢?”

“這個我問過他。不過他說這是他應該做的,一切責任都應該由法院來擔負。”

“簡直是胡說!”桑戴克有些憤怒,“作為失蹤者的委托人,他既然認定自己的客戶還活著,那麽就有義務來保護客戶財產的完整——這點他應該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我想,傑裏柯一定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那就是認為約翰.伯林漢已經死了。”

“可是,失蹤幾年又突然出現的事情似乎也是時有發生的啊!”

“說得沒錯。可是如果這個人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浪子,那麽做出這種推卸責任的事情,他就一定會陷入難堪的處境之中。比如說一個律師、公務員或者是生意人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地方,並且還受困於單調乏味的工作。他可能有一個脾氣暴躁,卻偽裝成溫柔甜美女性的妻子,這個妻子將自己的丈夫視為無法逃脫的籠中鳥,便更加顯露本性。而這人在忍受多年之後,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於是他在忽然之間失蹤了。當然,他的這種做法是令人同情。可是伯林漢的情形卻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快樂的單身漢,對生活充滿了熱情,並且他來去自由,可以為所欲為。那麽他為什麽會失蹤呢?這似乎一點兒都不合情理。

“而說到因為失去記憶導致不能辨識身份的這種情況,對於一個口袋裏裝著名片和地址,並且內衣上還繡著名字、警方正在四處尋找的人來說,這就更是不可能的了。至於入獄,我想這個更加可以排除了,就算他真的成了犯人,那麽還是能夠在被判刑之前或者之後找到機會跟自己的親友聯絡的。

“二,他可能已經死了,而且還被秘密埋在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我想這種可能性也非常低。可是,他也可能是在死後遭到了搶劫,從而遺失了能夠用來辨識身份的證件。所以說,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不過還是存在的。

“三,他可能被某個人謀殺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然而現在警方正在全力偵查這件案子,並且還將失蹤者的外貌特征登在了報上,這樣一來,除非屍體已經被非常小心地藏了起來,否則……不過如果真是這樣,就又可以排除一個最常見的犯罪形式,那就是暴力劫財謀殺的可能。這樣看來,雖然這個假設有它的可能性,但概率仍然很小。

“四,他可能是被赫伯特謀害的,然後赫伯特將他的屍體藏了起來。但是根據我們的了解,赫伯特並沒有謀殺他的動機。傑裏柯曾說過並一再強調,他是唯一一個知道遺囑內容的外人。當然,關於這點目前還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如果真的是這樣,赫伯特就不可能知道他表兄的死將會為他帶來許多財富。如果拋開這一點,這個假設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因為有人看見失蹤者最後一次出現是在赫伯特的房子裏,但是隻看見他走進那屋子,卻不見他離開,當然,這隻是報上的報道。不過如今他為了繼承遺產,好像開始變得非常積極了。”

“不過,”我反駁道,“赫伯特和仆人在伯林漢失蹤之後就馬上對房子進行了徹底搜查。”

“是的,這個我記得,那麽他們想要搜到什麽呢?”

“很顯然是伯林漢。”

“是啊,他們想要搜索的是伯林漢——一個活人。我們通常會怎樣在房子裏尋找一個活人?當然是檢查所有房間,打開房門,看看他有沒有在裏麵。假若沒有看到他,那麽就認定他不在那裏。可是卻不會對沙發底下或者鋼琴後麵進行檢查,更不會將抽屜或者衣櫥打開,或許隻是將頭探進房間看一下。好像這些人就是這麽做的,然後他們在檢查之後聲稱並沒有在屋子裏發現伯林漢先生。但是有可能伯林漢的屍體就藏在他們已經搜索過的某個房間的隱蔽角落。”

“哦,這個想法真是嚇人!”裏維斯說,“可是非常真切。現在並沒有證據表明他們搜索過的屋子裏沒有藏著屍體。”

“好吧,就算是這樣,”我說,“那麽處理屍體的問題呢?他總不可能將屍體丟了卻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吧?”

“嗯,”桑戴克解釋道,“說到問題的關鍵了。倘若有誰想寫一篇有關謀殺藝術的技術手冊,他完全可以將所有的枝節問題省略,隻要將幾種可行的處理屍體的方式闡述清楚就夠了。因為對謀殺來說,如何處理屍體是最大的難題。”他凝望著煙鬥,繼續說著,“人類的屍體是不可小視的。它本身具有的諸多特質,使得它很難真正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它擁有龐大的體積,形狀也是不規則的,並且非常沉重,又不易燃燒,化學狀態非常不穩定,在腐爛的時候會發出大量的惡臭氣體。同時它還包含了很多能夠用來辨識身份的不會腐朽的成分。你很難令屍體永遠保持原樣,而將它徹底地摧毀就更難了。有關人體的不朽特質,有一個令人驚奇的例子:埃及第十七王朝末期的國王塞凱南拉三世,他的屍骸在沉寂了四千年之後,科學家們不僅能夠推斷出他的死因和死亡方式,甚至能夠推測出他跌倒的方式和造成致命傷口的凶器的種類,甚至連凶手的行凶姿勢都能夠推斷出來。此外,1849年美國波士頓的帕克曼醫生被哈佛醫學院化學教授謀殺,這位教授還將他的屍體肢解後藏於自己的實驗室中。而警方最終是通過對火爐裏收集的殘留的骨灰進行化驗分析之後,才成功地辨識了死者的身份,破獲了這起謀殺案。”

“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仍然有可能會看見約翰.伯林漢?”裏維斯說。

“當然,這是毫無疑問的,”桑戴克斬釘截鐵地回答,“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到底會在何時再度出現?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在幾個世紀以後——當人們將這起案件已徹底遺忘的時候。”

“如果,真的是赫伯特謀殺了伯林漢,”我說,“在他們搜索屋子的時候,伯林漢的屍體就藏在書房裏,他要怎樣將屍體處理掉呢?倘若你是赫伯特,你會從何處著手?”

麵對我這個愚蠢的問題,桑戴克笑了笑說:

“嗬嗬,你似乎是在套我的認罪供詞嘛,並且還是在有證人的情況下。不過說實話,我們在這裏猜測未知的事情是毫無用處的,所有的推論都要以事實為基礎,虛構出各種條件來,到頭來也是白白浪費工夫——我想我隻能說,無論多麽不道德,不會有哪個正常人會處於你所假設的那種境地。謀殺常常是一種衝動的行為,而凶手通常是一些缺乏自製能力的人。對於這樣的人來說,他們不大可能會對受害者屍體的處理方式進行精心地設計。就算是最冷血、最工於心計的凶手,也有可能會臨場畏怯的。凶手通常是在真正麵對屍體的時候,才會突然覺醒,發現棄屍工作原來是這麽棘手。棄屍工作的方式在你所說的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是埋於一地,就是先肢解,然後再分散棄置於各地;不過這兩種方式被發現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散布的地點正如你剛才跟伯林漢先生所敘述的那樣。”裏維斯補充道。

“是的,”桑戴克說,“雖然我們很難想象有哪個頭腦清楚的凶手會想到將屍體藏在水芥菜田裏。”

“是啊,藏屍的地點確實非常奇怪。哦,對了,剛才在你和伯林漢先生談話的時候,有件事我一直忍著沒說,那就是我發現,你在分析所有那些骸骨是屬於他哥哥的可能性的時候,都沒有提到左手上那個缺失了的無名指。當然,應該不會是你在看報時漏讀了吧?這難道不是一個關鍵點嗎?”

“你是說對於身份辨識的重要性?我看這沒什麽重要的,起碼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如果現在發現有個缺了無名指的人失蹤了,相信會為我們提供很重要的線索。不過我還沒聽說有這麽一個發現。或者,如果有證據表明無名指是死者生前被截下的,那麽這也是很值得重視的發現。如今,這類證據同樣相當缺乏。也可能是死者在死後才被截下來的,這就得深究其原因了。”

“你的意思是什麽?我不太明白。”裏維斯一臉茫然地說。

“哦,我是說倘若警方檔案中沒有任何一個失蹤者是缺了無名指的,那麽就可以推測死者可能是在死後才被截下了無名指。如果真是這樣,有關動機的問題就會浮現出來了。凶手為什麽要將死者的無名指截斷呢?這就不大可能是意外了,你覺得呢?”

“說不定那個手指本身是有問題的,比方說指關節畸形之類的,那樣辨認起來就很容易了。”裏維斯說。

“是的。但是與剛才所說的情形相同,如今並沒有發現手指畸形或者有類似特征的失蹤者。”裏維斯望著我,眉毛向上挑了挑。

“那麽我想不出別的理由了,”他說,“拜克裏,你怎麽看?”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要提醒你們,缺的是那根手指,是左手的無名指,這一點可不容忽視。”桑戴克說。

“啊,我明白了!”裏維斯興奮地說,“那是戴結婚戒指的手指!你的意思是,或許凶手因為無法取下戒指,所以幹脆強行將手指截斷了。”

“對,你說的沒錯。事實上這並不是沒有先例。有的受害者在死後被截斷了手指,而有的甚至在生前就被切下了手指,僅僅是由於戒指太緊了沒有辦法取下來。特別是人們總是習慣於將比較緊的戒指戴在左手上,因為通常左手會比右的手指細一些……拜克裏,你怎麽了?”顯然,桑戴克看出了我神態的變化。

我忽然大叫了一聲:“我真太糊塗了!”

“快說,是怎麽回事?”裏維斯急切地問。

“唉,我應該早點想到的!約翰.伯林漢手上確實戴了戒指,並且非常緊,一戴上去就再也無法拿下來了!”

“你記得他戴在哪隻手上嗎?”桑戴克問道。

“記得,他戴在左手上。這件事是伯林漢小姐告訴我的,如果不是他的左手指比右手指略微細了一點,恐怕他永遠也不能將這枚戒指戴上。”

“啊,這就對了,”桑戴克說,“這項新依據可以給我們提供很多線索,我們能夠從這個缺了的手指出發,得出更多、更有趣的推測。”

“比方說?”裏維斯問。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不方便作過多的推測,因為現在我已是伯林漢先生的法律代理人了。”

裏維斯咧開嘴笑了一陣,一邊補煙草,一邊思索著什麽,然後他將煙鬥點著,繼續說道:

“現在我們回來討論失蹤的問題吧!難道你真的不認為伯林漢有可能是被赫伯特謀殺的嗎?”

“我並非有意要指控任何一個人,我隻是憑空作出各種假設而已。對伯林漢一家也是這樣。他們之中有誰犯下謀殺的罪行,這完全取決於個人的性格。我在同伯林漢父女見麵之後,很難懷疑是他們,而我對赫伯特幾乎一無所知,換句話說我不知道有什麽對他不利的證據。”

“你到底知道多少?”裏維斯問。

桑戴克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猶豫什麽,不過在一陣沉思之後,他還是繼續道:“這樣對一個人的過去刨根問底,似乎是很不厚道,但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當然,這個案子的幾個當事人,我都已經作了例行調查,這就是我目前所做的。

“你也是知道的,赫伯特是一位股票經紀人,是很有聲望和地位的。然而大約在十年前,他的一個失誤幾乎使他陷入絕境。他好像是做了數量驚人的投機買賣,之後在一次突發的市場崩盤中,擅自挪用了客戶的資金和股票。當時狀況好像非常嚴重,不過令人驚訝的是,他竟通過提高持股量,從而渡過了難關。但是他的錢到底從何而來,這一直都是個謎,並且很值得懷疑,因為當時的差額高達五千鎊以上。不過最關鍵的是他確實獲得了這筆錢,並以此補足了所有的虧損,所以他並沒有真正犯下侵吞罪。雖然這件事情對他的名譽有所損害,但是卻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它與現在這個案子有什麽牽連。”

“是的,”裏維斯表示了讚同,“然而這或多或少會影響人們對他的看法。”

“這當然,”桑戴克說,“一個膽大包天的賭徒是最不能信任的,因為,他隨時有可能會在財務緊迫的狀況下犯下新的罪行。許多侵占財產的行為都是在財務突然吃緊的情況下發生的。”

“假設這起離奇失蹤案該由赫伯特和伯林漢父女共同承擔責任,”當提及我朋友的名字時,我感到有些不安,“那麽你認為哪方應該負主要責任?”

“當然是赫伯特了,”桑戴克堅定地回答,“根據目前已揭露的事實,雖然赫伯特表麵看起來好像沒有殺害死者的動機,然而確實有人看見死者生前進入了赫伯特的房子,並且再也沒有離開過,之後就音訊全無,失去了蹤影。此外,伯林漢也是有動機的,因為他早就清楚自己是那份遺囑的最重要的受益人。然而死者並沒有出現在他家裏,也沒有證據表明死者當時到過他家或者在其附近出現過,僅僅是在他家後院發現了—個聖甲蟲寶飾,而這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況且發現這枚寶飾時,赫伯特恰好也在場,而它出現的地點又是赫伯特幾分鍾之前才經過的,那麽這樣看來,除非赫伯特已經擺脫了嫌疑,否則這項證物並不具備很高的價值,對於伯林漢父女也不會構成什麽威脅。”

“是不是可以說,你對這件案子的一切推測,都是基於已經公開的事實?”我問。

“是的,差不多是這樣的。我並不完全相信報上所刊登的所有證據,因為我對這個案子還有保留自己的看法,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談論。現在我們隻是憑借相關當事人所提供的意見和事實對案子來進行分析。”

“桑戴克博士總喜歡吊人胃口,”裏維斯起身磕了磕煙鬥,接著說,“他會使你覺得自己已經充分掌握了內情,不過到頭來你才發現,自己隻不過是個局外人,對內情幾乎一無所知,隻能驚訝地張著嘴,不知說什麽好——對手也是一樣。行啦,我們該走了,可敬的前輩,我說的是吧?”

“嗯,我想是的。”桑戴克邊說邊戴上了手套,轉頭問我,“你最近有沒有巴納的消息?”

“有,”我答道,“我曾經寫信到士麥那土麥那,土耳其西部港市,瀕臨愛琴海伊茲密爾灣。,告訴他診所裏的各項業務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我也很開心,並告訴他隨便他在國外玩多長時間都可以。他在回信中說,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延長假期,等到確定回來的時候再通知我。”

“上帝!”裏維斯感慨地說,“還好伯林漢有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巴納的運氣真不錯,是吧?我就是隨便說說,老兄,你的努力是很值得的,是這樣吧,桑戴克?”

“伯林漢小姐真的很迷人,是位很有魅力的女士,”桑戴克說,“我對他們父女倆都很有好感,並且真心實意地希望可以給他們提供幫助。”

桑戴克說完這番客套話,就和我握手道別。我站在門口目送著兩位友人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變得模糊,漸漸被菲特巷的陰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