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森永高中三年二組Ⅲ》（4）
純白羽翼下的千屈星
1
“我喜歡你，喜歡你是我的命運！”
明澤羽的話猶如一個煙花猛地在我的腦海中燃放，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了，大腦裏隻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接下來，我落荒而逃了，連自己是怎麽到家的都不記得。直到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我才意識到自己昨天晚上居然又把明澤羽一個人拋下了。
怎麽辦，去學校上課的時候向他道歉嗎？可是現在見到他我隻會覺得尷尬吧。如果他再提起昨晚的事情，我要怎麽回答呢？如果答案不是肯定的話，隻會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啊。
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做出肯定回答，明明是我一心向往並且崇拜的天神一樣優秀的人向我表白，我為什麽會如此平靜呢？我究竟是怎麽了？
我就這樣一路糾結著來到學校，卻奇怪地發現校園裏的氣氛有一些奇怪，特別是來到位於頂樓的三年二組教室時，我發現班上的人數前所未有的齊，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異常嚴肅的表情。
隻有韓亞依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跟我打了一個招呼。
“亞依，發生什麽事了嗎？”我一邊在座位上坐下一邊疑惑地四下張望。
“就是跟景聖希有關的那件事啦。”亞依湊近我，小聲地向我解釋，“景聖希的家族不是提出要學校清退三年二組才會投資嗎，學校好像同意了，據說首先會取消我們三年二組參加期末考試的資格哦。”
什麽？取消三年二組參加期末考試的資格？這不是變相地向我們下勸退書嗎？
不過這也不意外，那天在廣播室裏，景銀熙就已經警告過我，因為我的原因，三年二組會被全部清退。
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為我。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後麵的雷遙娜立刻接嘴道：“還能怎麽辦？本來老娘是不稀罕什麽考試資格的，什麽破考試，本來就不想參加！可是這次學校做得這麽難看，分明是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嘛！哼，你越不讓老娘考試，老娘就越要考試，不然全校所有的班級，一個也別想順利考試！”
雷遙娜的話第一次引起了全班同學的共鳴，甚至連班長江原崎都從電腦後麵抬起頭來，推了推眼鏡，憂慮地說：“學校從來就沒承認過三年二組吧，投資方的出現不過是一個借口。雖然這次學校沒有明確地下達清除三年二組的命令，可是從三年二組出現的那刻起，學校的意圖就已經很明顯了。他們真的是欺人太甚！”
小安和小蘇也跟著嚷嚷道：“就是就是啊，學校太過分了，什麽投資方啊，明明早就想趕我們走了，那幹嗎不早說？害得我浪費了一個學期的時間，現在才告訴我們不能參加期末考試，明擺著是在耍我們玩嘛！”
雖然現在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一段時間，可是看看周圍同學的態度，已經儼然是一副要和學校展開一場大戰的架勢了。
這樣可不行啊，如果我們衝動地與學校發生衝突，隻會把事情越弄越糟，我得先想辦法讓大家都冷靜下來才行。
“那個……大家先別這麽衝動，我覺得不管是不是學校原本就想清除我們，我們都可以先從投資方尋找突破口，如果投資方收回以‘清除三年二組’為投資條件，那麽學校就沒有借口對三年二組下手了。”
“可是投資方的那些變態根本就不可能改變主意吧，景銀熙那家夥提出這種變態要求不就是為了要報複你嗎？”李秀哲想都沒想就否定了我的看法，並且一點兒都沒意識到自己大喇叭說出的那些話正化成一把隱形的尖刀重重地插在我的心口上。
汗！李秀哲，你這麽直白真的讓我很尷尬啊！
不過李秀哲說的也確實是事實，既然事情因我而起，那麽也必須由我來解決這件事了。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那天景銀熙走出播音室前對我留下的那句話——
“元彩希，作為你剛才救了我的謝禮，我考慮給你一次跟我打賭改變三年二組命運的機會，要不要把三年二組當玩具跟我一起玩就看你了。”
即使不願意把三年二組當做玩具，這個遊戲我也非玩不可了。
“Hello，各位，我們又見麵了！”
這時，教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撲麵而來的寒風夾雜著一個甜美的聲音，接著一個藍色的身影從門外衝了進來，針織帽下露出一張精致可愛的笑臉，大大的眼睛撲閃著，透出一絲促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像是被蠱惑般，我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朝我一步一步走近，明明知道他的笑容底下隱藏著危險，可是我卻無法挪動一步。
是他！
剛剛在我腦海中出現的人——景銀熙！
他到這裏來幹什麽？
2
“為什麽大家都要用這麽可怕的目光看我呢？這就是你們歡迎新同學的禮儀嗎？”景銀熙嘟起粉色的嘴唇裝出天真的樣子，然後回頭向教室外麵問道，“聖希，為什麽你不進來呢？你在醫院的時候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回來嗎？”
景聖希也來了嗎？我疑惑地抬起頭，半開的門被風打開，抱著虎斑大肥貓的消瘦少年站在門口，微微上揚的杏眼裏盛滿了化不開的憂鬱，蒼白的麵容也在陰沉的天色映襯下變得愈發透明。
見我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他揚起唇角勉強笑了一下，我的心因為這樣的笑容而猛地收緊，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痛感。
景聖希，為什麽你沒精神的樣子這麽讓人難過？我還是喜歡你自信滿滿、唯我獨尊的樣子。
“我真沒有想到，景聖希你還會回來。”
雷遙娜坐在座位上雙手抱胸冷冷地看著站在門口的景聖希，冷嘲熱諷的語氣引來小安和小蘇一陣附和：
“是啊是啊，把我們當傻瓜一樣玩，現在是回來炫耀的嗎？”
“竟然還有膽子踏進三年二組的教室呢，你以為學校的那些董事怕你，我們就怕你了嗎？”
“嗬嗬，我想你們都誤會了哦。”景銀熙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發生，笑嘻嘻地擺擺手對我們解釋道，“今天我和聖希是來上學的哦，絕對沒有要炫耀的意思。從今天開始，我也會到三年二組來上課，請大家多多關照！嘻嘻。”
“滾出去！”雷遙娜暴怒地吼了起來，“你之前對森永高中、對三年二組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為我們會原諒！”
“喵——”景聖希手中的斑斑似乎受到了驚動，“嗖”地一下跳到雷遙娜麵前，示威一般仰起臉打了一個大嗬欠。
“啊！你這該死的貓，打嗬欠是在嘲笑我嗎？”教室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因為斑斑的突然攪和而有所緩和，雷遙娜更是對著斑斑慵懶的臉哭笑不得。
“不要鬧，斑斑。”景聖希走過去，抱起斑斑回到位於教室中央的自己的位子上，紅色的身影依舊明媚得像一團燃燒的火焰，“主角當然要待在他應該待的地方，否則劇情就結束了。”
聽到這句似曾相識的話，我一時間百感交集。景聖希在運動會開幕式上鼓勵我的那一幕情景突然闖進了腦海——“啪啵小彩希，知道嗎？主角消失的話，配角們生存下去的意義就不存在了，故事也就提前終結了。”景聖希琥珀色的眸中仿佛有微光透出來，清透明亮一如秋夜池水中的盈盈月影。
“所以，為了續寫更加美好的故事，為了讓更多的配角有存在的意義，主角在任何時候都必須要有主角的覺悟。”景聖希的蜜金色發絲在陽光下一片璀璨，我竟然一時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那麽景聖希現在說出“主角當然要待在他應該待的地方，否則劇情就結束了”這樣的話，是在暗示什麽嗎？
這樣暗自揣測的我把目光投向還站在原地的景銀熙。是我的錯覺嗎？他那一瞬間看向景聖希的目光中竟然充滿了怨恨。不過隻是短短一瞬間，他的神情就快速地恢複了原樣，粉色的眸子撲閃了兩下，嘟起嘴巴走到景聖希的身邊坐下。
“原來‘同學’‘朋友’之類的羈絆也不過如此，聖希你就是為了這樣的理由和家族作對嗎？太可笑了。”景銀熙坐下來挑釁地環視了周圍一圈，迎著雷遙娜、尹正赫幾乎要撕碎他的目光慢悠悠地說道。
“哥，如果你能明白你就會改變主意。”景聖希撫弄著斑斑的毛，美麗的眸子裏一片平靜。
“嗬嗬，我隻會做出最符合家族利益的決定，不過我的判斷偶爾也會受到心情的影響。”景銀熙臉上掛著可愛的笑容，突然轉頭望向我，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我卻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
“比如說——”景銀熙一邊說著，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遞到我麵前，“元彩希，每次我看到這個，心情都會變得很壞很壞呢，你說怎麽辦呢？”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張照片，而照片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景聖希和我。照片上的景聖希摟著我的脖子，而我則傻傻地抱著一臉不爽的斑斑，眼睛瞪得圓圓的對著鏡頭。
暈！這不是運動會那天景聖希拉著我和斑斑自拍的照片嗎？嗚嗚，我的樣子好難看啊，明明跟景聖希是一樣的劉海，可是我們臉的大小和皮膚的差距卻有天壤之別啊！難怪連斑斑都對我露出鄙夷的神情。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張照片，它怎麽會在景銀熙的手機裏？
景銀熙對我笑得更甜蜜了：“我第一次從聖希的手機裏發現這張照片時就明白了，元彩希，你就是使聖希的行為越來越偏離我們家族為他定好的軌道的原因，因為聖希的手機裏從來隻有他自己和斑斑。所以我對你產生了好奇，就順便把這張照片轉到了自己的手機裏便於對你進行調查，沒想到竟然發現了尹正赫這個非常有意思的存在……”
見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景銀熙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看來你已經想起來我前幾天在廣播室裏給你講的那個故事了，那麽就不用我多費口舌重複嘍，後來發生的事情就和故事裏講得一模一樣，算是我對你的報複吧，誰讓我一看到這張照片就很生氣呢。不過我最生氣的還是聖希竟然因為怕我傷害你而在趕回學校的途中出了車禍，元彩希，這都是你的錯，不可原諒！”
“什麽？你說景聖希出了車禍？”難道景聖希從運動會之後一直沒來學校是因為出了車禍嗎？
我緊張地看向景聖希，他抬頭朝我笑了笑，突然露出一個很滿意的表情：“啪啵小彩希，萬能的主角如果被車禍打倒了，啪啵星球一定會被哦咻咻咻咻星人占領的，所以你的擔心完全多餘。”
汗，我才不管你什麽啪啵星球和哦咻咻咻咻星呢，我是關心你好不好！
不過，看景聖希這麽有精神地回歸四次元頻道，我總算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確沒什麽事。
既然這樣，我也正好趁這個機會解決正事了。
“景銀熙，你上次在廣播室裏對我說的最後那句話還算不算數？”
“哦？嘻嘻，你有興趣了嗎？可是聖希說你絕對不會陪我玩那個遊戲的。”景銀熙一邊說一邊故意嘟起嘴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啪啵小彩希，你不要……”
“噓！”景聖希阻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輕輕地打斷，身後試圖對我說什麽的尹正赫也被我搖搖頭製止，我轉過頭直麵景銀熙玩味的目光，語氣堅定地說：“景銀熙，我要和你打賭，你想怎麽賭我都奉陪，但是如果我贏了，你就必須說服你的家族收回針對三年二組的投資條件，還給我們公平完成學業的權利。”
“嘻嘻，聖希說的沒錯，學校裏果然比家裏有趣很多呢。”景銀熙聽完我的“宣戰”，粉色的眸子裏突然迸發出欣喜的光芒，簡直比小孩子看到棒棒糖還興奮。他抓起我的手跟他自己的手擊了一掌，然後笑眯眯地說：“那我們說定了哦！你仔細聽好啦，我的遊戲規則是這樣的……”
3
每天需要按照景銀熙的要求獨立完成一個任務，任務完成即可從景銀熙的手中得到一顆“愛心膠囊”，沒完成則什麽都得不到。在期末考試之前積滿十五顆“愛心膠囊”就算勝利，投資方會收回針對三年二組的投資條件，並且不再為難三年二組；否則便要願賭服輸，與三年二組一起喪失期末考試資格。
以上就是景銀熙定下的“遊戲規則”。
當我聽完這些規則，然後眼睛都沒眨地說出“好”時，尹正赫衝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元彩希，你瘋了嗎？你至少要完成他的十五個要求才能取勝，而且那些任務可以由他隨心所欲地定，他根本就是在整你！拒絕他，我命令你立刻拒絕他！三年二組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不需要陪這個無聊的小鬼玩什麽打賭遊戲！”
“尹正赫，你不要這麽激動。”我盡力安撫尹正赫，看看周圍的同學也是一臉替我擔心的神色，於是我在臉上綻放開一抹輕鬆的微笑，解釋道，“放心啦，有這麽多人作證，景銀熙不會故意刁難我的啦。而且，我知道景銀熙同學的一個小秘密哦，所以我有信心一定能贏得這次打賭。”
“秘密？你知道我什麽秘密？”景銀熙突然間笑得格外燦爛地問，我知道他此時心裏一定充滿了猜疑，隻是不想表現出來。
“嗬嗬，說出來的話就不是秘密了，所以——不能說。”我故意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朝景銀熙眨了眨眼，然後滿意地看到景銀熙的眸子裏有一道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似乎是很想繼續追問下去，但是又怕我真的把他的什麽秘密公布出來，一副被好奇心憋得無比鬱悶的樣子。
尹正赫一臉狐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景銀熙，然後沉默了一會兒，像下定了決心一般對我說：“好吧，元彩希，既然你這麽堅持，就隨便你了。不過——”他轉身走到景銀熙麵前，突然彎下腰撐著景銀熙麵前的桌子，將散發著危險氣息的臉湊近景銀熙，一字一句地警告道，“如果你小子敢耍陰險花招，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嗬嗬，我可不怕你哦。”景銀熙對尹正赫輕鬆地笑著，粉嫩的雙頰像盛開的桃花一般明媚。
從頭到尾，景聖希一直睜著大大的杏眼注視著我和景銀熙，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隻是原本透徹張揚的眸子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似當局者的憂傷，又似旁觀者的淡然，這讓我突然間覺得有什麽東西或許正在悄然改變。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去猜測景聖希眸中的含義了，我現在必須爭分奪秒地和景銀熙玩這個遊戲。
“既然我們已經說定了，那麽就開始今天的任務吧。”
“這麽心急？不過也對，距離期末考試已經不到一個月時間了，要是中途出現點兒什麽意外，三年二組的寒假就要提前開始了。”景銀熙得意揚揚地欣賞著我著急的表情，隨手從書包裏掏出一包小熊餅幹，拆開包裝“吧唧吧唧”
吃了起來，邊吃邊隨意地說，“今天是第一個任務，那麽就簡單一點兒吧。你幫我去買小熊餅幹，要上次你帶我去吃的那種，要熱熱的酥酥的，涼的我可不喜歡。”
“喂，你這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小矮人，你瘋了吧，這麽冷的天氣買回來的餅幹怎麽可能還是熱的？你明明就是在刁難元彩希！”尹正赫皺了皺眉頭正要發作，李秀哲搶先一步衝動地對景銀熙嚷起來。
“遊戲而已，玩不起就不要玩啊。”景銀熙看了一眼李秀哲，不屑地撇撇嘴，然後又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你就是這個學校李董事的兒子吧？嗬嗬，相比起你，你的父親可是相當有忍耐力哦，明明自己兒子所在的班級要被全員清退了，他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談判桌上，你應該把他奉為偶像哦！”
“哇呀呀——”李秀哲一時不知該怎麽反駁，氣得大叫起來，“總之你的陰謀絕對不會得逞的！”
這時，一直在旁邊冷眼觀望的金淳熙突然起身走了過來。
“在你眼裏這一切隻是遊戲？”金淳熙停在景銀熙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平靜地發問。
“當然。”粉色的眸子閃了閃，景銀熙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
“那麽，你沒有勝算。”金淳熙肯定地說。
“嗬嗬。”讓我有些意外的是，景銀熙竟然沒有反駁金淳熙的話，隻是勾起唇角淺淺地笑了笑，笑容裏似乎夾雜著某些複雜的意味。
“那麽，我去買餅幹了。”為了不讓他們繼續糾結下去，我抓起書包迅速地跑出了教室，邊下樓梯邊想著去小熊餅幹店應該坐哪路車。
可是到了學校門口的公車站才發現一輛去那邊的車都沒有，數著錢包裏為數不多的錢，我站在寒冷的大風中猶豫著要不要伸手攔一輛出租車。
嘎吱——
突然，伴隨著一聲輪胎摩擦地麵的響聲，一輛銀色的機車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停在我的麵前。車上的少年摘下遮擋住麵容的銀色頭盔，露出一頭張揚的銀色碎發，其中的幾縷垂下來，正遮擋在那雙如藍寶石一般純淨深邃的眼眸前。
“上來！”尹正赫從機車上下來，用的是命令的口氣。
“咦？”
他不耐煩地皺皺眉，從機車後座箱裏拿出一頂頭盔，扣在仍在愣怔中的我的頭上。
“不是要完成那個混蛋小子的任務嗎？你還愣著做什麽？”
“可是你並不需要……”
“叫你上來就上來，囉唆什麽！你再磨蹭難保那混蛋小子不會耍什麽花招！你不想贏了嗎？”尹正赫重新坐到機車上，拍了拍機車後座。
“那……好吧。”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尹正赫的身後。
我剛坐好，尹正赫就發動了機車。我雙手下意識地抱住了尹正赫的腰，耳邊掠過的是這個冬天刺骨的寒風，可是卻感受到了從尹正赫的後背透出來的暖意，我突然覺得春天似乎已經來到了。
4
可是我到了小熊餅幹店我才發現，要完成任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大叔，真的已經賣完了嗎？全部都賣完了嗎？怎麽會這麽巧啊？您再幫我找一找吧，說不定還有一點點您沒賣完的呢……”我可憐巴巴地趴在櫃台上，向穿著鮮豔圍裙的店長大叔乞求。
“丫頭，我都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剛才來了一位客人，把這裏所有你說的那種小熊餅幹都買走了。”店長大叔被我纏得有點兒煩了，聲音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八度，“所以賣完了就是賣完了，難道我還騙你不成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啦。”不敢繼續激怒店長大叔，我趕緊安撫道，“我隻是希望您能賣給我一點點，一點點就夠了……”
“沒有的東西要我怎麽賣給你！”店長大叔終於忍不住咆哮了。
“怎麽了？”遠遠等在店門口附近的卡座裏的尹正赫聞聲走了過來，“元彩希，你的餅幹買好了沒？買好了就走吧！”
“沒有了。”
“你簡直比最慢的烏龜還慢，買了這麽久還沒有買完。”尹正赫鄙夷地瞪了我一眼。
“不是啊。”我無奈地攤開手，“店長大叔說已經賣完了啊。”
“賣完了？”尹正赫滿是疑問的目光掃過店長大叔的臉，店長大叔也毫不客氣地與尹正赫對視：“的確是賣完了，就在剛才。”
尹正赫移回視線，陷入了沉默。
店長大叔轉過臉，突然向我提出了一個建議：“如果你很想要的話，就過來幫我再做一些吧。”
“可以嗎？”
“嗯，要幫忙就快點兒，穿上這個跟我到後麵來。”店長大叔邊說邊扔給我兩套花裏胡哨的圍裙，然後自顧自地向後麵的製作間走去。
“這個……”我捧著店長大叔扔過來的花哨圍裙，額頭悄悄地滴下一滴汗來。
因為是小熊餅幹店裏的廚師製服，所以圍裙的胸口位置印著維尼熊憨態可掬的形象，隻是我無法理解的是，維尼熊形象的周圍竟然被染上了誇張的彩色，遠遠看去就像一塊巨大的調色板。
這樣的圍裙，以尹正赫的個性估計就算是讓他死，他也不會願意穿上的吧。
“要我穿這樣的東西？”
果然，尹正赫一看到那條圍裙就捏緊拳頭吼了起來。
“呃，隻是一條圍裙而已……雖然花色是有點兒誇張啦。”我心虛地說。
“他一定是在耍我們！”尹正赫煩躁地推開我手中的圍裙，命令道，“你也不許穿！”
“可是……”我頭疼地撓撓頭，為難地說，“我必須要去給店長大叔幫忙，不然任務就完不成了……要不你在外麵等我一下，我一個人去幫忙就可以了，應該會很快的。”
說完，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抱著圍裙轉身要往製作間走。
“啪”的一聲，我的手腕被尹正赫抓住了，手中的圍裙險些滑下，被尹正赫順手接了過去，然後，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搶在我前麵走進了製作間。
我在他後麵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摸了摸手腕剛才被他抓過的地方，心裏掠過一絲奇妙的滋味，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我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向上彎了起來。
“還愣著幹什麽？你不是想完成任務嗎？”
“哦！”
我趕緊跟上他，走進製作間。
“你們是屬蝸牛的嗎？這麽慢才過來？”店長大叔一看到我和尹正赫，立刻把手中的雞蛋攪得更用力了，似乎他攪的不是雞蛋而是磨磨蹭蹭的我和尹正赫。
“對、對不起啊，店長大叔，我們這就來幫忙。”我打著哈哈企圖混過去，可是大叔卻皺起了眉頭。
“你們這樣的打扮是怎麽回事？我給你的圍裙呢，趕緊換上！餅幹製作也是一種美學，我能讓你們這群門外漢來幫忙就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沒換好服裝，這很不符合我的餅幹美學……”
汗，店長大叔你的美學還真的是很獨特呢，這種像調色板一樣花裏胡哨的圍裙你確定穿上之後就能為製作的餅幹增加幾分美味嗎？
看著店長大叔有越說越激動的趨勢，我趕緊應承著：“大叔，大叔，我們穿就是了，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餅幹美學的。”同時飛快地從尹正赫的手中搶過已經快被他揉成抹布的圍裙，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穿了上去。
“小白，你也要穿！”店長大叔見我乖乖地穿上了圍裙，滿意地點點頭，再度發號施令。
“小白？”
“小白是誰？”
我跟尹正赫同時疑惑道。
“他！”店長大叔用打蛋器朝尹正赫一指。
“你說什麽？臭大叔！”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尹正赫差點兒就跳到了店長大叔身上。
“你的頭發是白色的，當然就叫你小白嘍！”店長大叔一本正經的表情差點兒讓我憋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銀色啊，銀色！色盲大叔！”
“臭小子真沒禮貌，銀色和白色不是差不多嗎，都這麽非主流！”
“明明差很多！”
“可是我覺得差不多……”
……
聽著尹正赫和店長大叔的幼稚爭吵，我的心情莫名地變得陽光燦爛，甚至連和景銀熙的打賭都暫時拋到了九霄雲外，很久都沒有笑得這麽開心了。
可是笑著笑著，我的笑聲停了下來，因為我發現尹正赫正直直地盯著我，寶藍色的眸子裏**漾著點點光華，眉頭也舒展開來，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平和笑意。
心沒來由地一陣亂跳，我趕緊低下頭，然後聽到尹正赫用聽起來不是很清楚的聲音對店長大叔說：“夠了，大叔，我們快點兒開始吧。”
5
製作小熊餅幹的過程並不算很複雜，隻不過店長大叔對每一個環節的要求都格外嚴格，所以製作間裏就不時地響起——“小白，你打雞蛋的速度太慢了！”
“小白，麵粉要慢慢加進去，哪有你這樣一股腦兒倒進去的！”
“哇啊啊啊——小白！你這麽用力幹什麽！”
……
而被大叔強行穿上“調色板”圍裙的尹正赫每被教訓一次，臉色就比之前黑一圈，額頭上的“十字路口”也像雨後的春筍，一個個歡快地冒出來。
我一邊將餅幹壓成模型一邊汗涔涔地看著他們，隨時準備在尹正赫衝上去痛扁店長大叔時把他拉回來。
大叔啊，你沒看到尹正赫臉上的顏色已經白得跟麵粉差不多了嗎？你再刺激他，我可不敢保證他以後不會掀了你的店哦。
“大叔，這些餅幹可以放進烤箱裏了嗎？”我將全部的餅幹胚壓製成模型後，抬頭詢問大叔。
“嗯。”在大叔的示意下，我將所有的餅幹放入烤箱，而尹正赫在完成手上的工作後也飛快地脫下圍裙，衝到水池邊洗手。
“一起完成某件事情的感覺很好吧，大叔年輕的時候一直這樣向往著呢。”耳邊突然飄來了大叔略帶感慨的聲音。
呃，大叔這是在羨慕我們嗎？我轉過頭卻發現大叔已經出去了，隻有水池邊的尹正赫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眉頭輕皺著，擠成一個小小的“川”
字，銀色的頭發在橘色的燈光下散發著溫暖，寶藍色的冰冷眸子也染上了室內的暖意，眼波流轉。
我也直直地望著他，仿佛受到了某種蠱惑，移不開視線，甚至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
耳邊還在瘋狂地回響著大叔剛才的話——一起完成某件事情的感覺很好吧……叮——
烤箱突然響了，我嚇了一跳，同時也為自己看尹正赫看到發呆臉紅。為了掩飾尷尬，我連忙衝到了烤箱旁，手套都忘記戴就直接去拿餅幹。
“你白癡啊！”尹正赫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手，把我拽離了烤箱，然後擔心地查看我的手指。
“尹正赫，我……”
“閉嘴，你是腦子忘在家裏了嗎？這麽燙的東西你直接去拿？你為了完成跟那個混蛋小子的約定連命都不要了嗎？”尹正赫吹著我發紅的指尖，寶藍色的眸子倏地收緊，“以後這種白癡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哦，好。”我愣愣地看著尹正赫的動作，突然就不想告訴他，我的手指並沒有被燙到，會那麽紅完全是因為他抓得太緊的緣故。
“我的手不疼了。”不忍心看到尹正赫因為擔心而緊皺的眉頭，我把手指從尹正赫的手中抽出來，想說感謝的話，可視線與尹正赫關切的眼神交匯時，卻隻是傻傻地愣著，什麽也說不出來。
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尹正赫紅著臉轉過身，把餅幹架一個個從烤箱裏搬出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帥氣又利落，直到他把所有的餅幹都裝進包裝盒裏，我還沉浸在驚訝中無法自拔。
尹正赫……我好像又看到了你不為大家所熟知的一麵呢！
就像愛西總是能看到和大家眼中不一樣的允澤一樣，我似乎也總是能夠發現和大家心中完全不同的你的形象呢，而且都非常帥氣哦，嗬嗬。
告別了店長大叔，我跟尹正赫立刻抱著四盒餅幹朝學校的方向趕。
尹正赫一邊駕駛著機車，一邊為臨走前店長大叔的“告密”而咬牙切齒。
“那個店長也說了，之前來買餅幹的就是景家的管家，那個混蛋小子完全就是在耍我們！我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
“不要啊，尹正赫，反正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他的刁難也沒有起到作用啊，算了吧。”
“算了？你忘記他之前是怎麽害你的嗎？你為什麽還要陪他玩這種刁難人的遊戲？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他，那樣任性的小孩完全不值得你這樣。”
為什麽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也許是為了那雙粉色眸子裏不小心流露出的寂寞吧。
用甜蜜的笑臉迷惑著別人，用張牙舞爪的惡作劇戲弄著別人的景銀熙，他在看向他的弟弟景聖希的時候，眼神裏那些揮之不去的渴望，其實一直都被忽視了吧，所以他才會比一般人更加強烈地期待能夠獲得別人給予的溫暖。
這樣想著，我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餅幹，向尹正赫的後背貼得更緊了。
機車似一陣風飆進校園，車剛停穩，我就跳了下來，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教室。
“給。你要的餅幹。”我把一直緊緊地保護在懷中的餅幹袋遞給景銀熙。
可是景銀熙隻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揮手把餅幹打落在地。紙袋沒有封口，被摔得七零八碎的小熊餅幹從裏麵滾出來，骨碌碌滾到我的腳邊。
我盯著腳下殘缺的小熊餅幹，眼睛裏突然湧起一陣酸意，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你這個混蛋，竟敢這樣對待她辛辛苦苦帶回來的餅幹！你以為我不敢揍你嗎？”尹正赫一下子怒了，衝上來拎著景銀熙的衣領，把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
景銀熙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麵，可是麵對著怒氣衝衝的寶藍色眸子裏滿是殺氣的尹正赫，他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都涼了，我才不要。”景銀熙嘟起嘴，一副小孩子嫌棄糖不好吃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元彩希為了這些餅幹有多努力？你派管家把所有的餅幹提前買走，她隻好幫店長大叔做了這些餅幹，還差點兒燙傷了手，你一句‘涼了’就想了事？”
“什麽？彩希你的手燙傷了？”亞依緊張地衝過來，抓住我的手上上下下仔細地檢查。
“不，沒有啦。”看著亞依大大的眼睛裏心疼得快滾出的淚珠，我慌亂地抽回手，安慰她說，“別擔心，我隻是差點兒被燙到，沒有真的被燙到哦。”
這時，一道黑影慢悠悠地晃到了我的腳邊，我低頭一看，原來是斑斑。隻見它用爪子扒了扒地上的小熊餅幹，懶懶地“喵”了一聲，重新跳回主人景聖希的懷裏。而景聖希則蹲下身體，撿起地上的小熊餅幹包裝袋，將裏麵殘餘的餅幹遞到景銀熙麵前，大大的杏眼與哥哥平靜地對視。
“哥，這樣的小熊餅幹，那樣的小熊餅幹，都是小熊餅幹，你在生什麽氣？”
“這不是我要的小熊餅幹！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景銀熙氣鼓鼓的樣子像極了任性的小孩，而我們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生氣。
“可是斑斑說，餅幹是熱的，也很酥。哥，是你輸了。”
“誰讓她找幫手？誰讓他多管閑事？”景銀熙絲毫不理會弟弟的宣判，隻是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恨恨地瞪著尹正赫。
找幫手？多管閑事？
景銀熙攥著拳頭喊出的這句話讓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難道……我連忙走上前，抓住尹正赫的手對他說：“尹正赫，放手吧，是我們輸了。”
“什麽？”寶藍色的眸子裏閃動著不可置信的光芒，尹正赫的手緊了緊，還是放開了景銀熙的領口。
“這也許真的不是景銀熙想要的小熊餅幹吧。”我低頭看了看地上破碎的餅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微笑著對景銀熙說：“我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的。”
6
冬天的傍晚，天很早就暗了下來。大街兩旁的路燈一盞一盞漸次亮起，沿街店鋪透出的柔和光線溫暖了寒風料峭的夜。
當我推開掛著音樂小熊的玻璃門，在“歡迎光臨”的機械聲中再次走進小熊餅幹店時，店長大叔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大叔，我要買小熊餅幹。”
“又要買？之前的都吃完了？”
“沒有哦。不過大叔其實是知道的吧，我之前帶回去的小熊餅幹並不是景少爺要的那種哦。”
“所以隻能拜托大叔再把製作間借我用一下嘍，這次我可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任何幫手。待會兒我可要好好展現一下我的實力，就算是店長大叔要幫忙，我也會‘很大牌’地拒絕哦。”
“嗬嗬，笨丫頭，大叔才懶得陪你們小孩子玩呢！不過你得尊重大叔的‘餅幹美學’，快去把圍裙穿上！”
我笑嗬嗬地穿上那件“調色板”圍裙，心情愉快地鑽進了製作間。
打雞蛋、和麵、發酵、製胚、壓模……一係列工序都遵循著白天的記憶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當牆上的藝術掛鍾指向晚上7點時，隨著“叮——”的一聲，香噴噴熱烘烘的小熊餅幹出爐了。
我朝店長大叔打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端著新鮮出爐的小熊餅幹來到位於店內某個隱蔽角落的卡座旁。
“這次的小熊餅幹絕對是又熱又酥的哦，要不要嚐一嚐？”
坐在卡座裏的少年眨巴著一雙粉色的眼睛回過頭，濕潤的嘴唇微微嘟起，似乎還在和誰賭氣。
我笑了笑，伸手捏起一塊小熊餅幹塞進他微微嘟起的嘴巴裏。他一驚，頭向後一躲，餅幹從他的嘴邊落下，在線條優美的下巴上沾上一些細碎的殘渣。
“為什麽你會知道？”
景銀熙看了一眼那枚跌落在桌布上的餅幹，伴隨著眼中晃過的一絲複雜情緒，悶悶地問。
“知道什麽？”我故意逗他。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因為你知道我一定會來啊。”
景銀熙抬頭看著我，眼神縹緲得好似凝結在窗上的霧氣。
我解釋得更詳細一些：“這樣的餅幹，那樣的餅幹，從表麵上看都是小熊餅幹，但實際上在你心裏是不一樣的。你先派管家買完了所有的餅幹，除了故意給我製造難度，其實還有另外的目的——就是想要我親手做小熊餅幹給你吃。這家店如果不是你家的產業，那麽店長大叔也一定跟你關係很好，所以他白天的時候才會提醒我，讓我幫他做餅幹，隻不過我當時叫上了尹正赫幫忙，而你一定通過你的途徑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會生氣地說那不是你要的餅幹。”
“嗬嗬，你還真是別扭呢，想要什麽明說不就好了啊？”
我在他對麵的座位坐下來，拿起一塊餅幹放進嘴裏，酥脆甜膩的氣息立刻在唇舌間縈繞。
我突然想起我和他第一次來這家店時的情景，像小孩子一樣吧唧吧唧咬著餅幹的他看起來那麽可愛，一點兒也看不出他那小小的身軀裏竟然藏著那麽多可怕的詭計。
如果他還是那麽簡單的“小熊餅幹”多好！
“小熊餅幹，你還記得小熊餅幹的正確吃法嗎？”這樣想著，我竟然一不小心喊出了曾經給他起的昵稱。
景銀熙有些吃驚地注視著我，仿佛屋頂水晶燈的璀璨光芒都落入了他的眼睛裏，一瞬間亮如晨星。但他很快就斂起了那光芒，平靜地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捏起一塊小熊餅幹。
許久，他都盯著那塊小熊餅幹，一動不動地沉默著，仿佛沉浸在難過的往事中，連眉頭都苦惱地皺了起來。
“為什麽呢……”他喃喃自語，“被這麽笨的女人看穿很丟臉啊……可是為什麽偏偏隻有她……”
景銀熙沒有回答我的話，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一片憂傷的藍色包圍著，深深地沉下去……直至歸於平靜。
而我一直陪他坐著，直到盤子裏的小熊餅幹全部變冷，他也沒有拿起第二塊。
他的沉默，如同窗外那尊沐浴在月光下的雕塑，清冷而憂傷。
“這個給你。”離開小熊餅幹店之前，景銀熙突然將一個東西塞到我手裏。
“這是……”
我看著手中紅白相間的膠囊，忽然覺得沉甸甸的。這就是——愛心膠囊？
這麽說……
“之前說定的，這是你完成任務的報酬。”景銀熙背對著我，將情緒掩藏在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裏。
“不過，你別以為以後的任務都會像這次的這麽簡單。就算你給我做了我最愛吃的小熊餅幹，我也不會讓你輕鬆地玩完這個遊戲！”
說完，景銀熙轉過身，飛快地鑽進停在店門口的一輛黑色轎車裏。
幾分鍾後，黑色的轎車隱沒在了黑夜中，再也看不見蹤影。
夜風劃過我的臉頰，冷冷的感覺讓我的思緒變得清晰了一些。抬頭看著天上皎潔的明月，一絲笑意爬上我的嘴角。
雖然今夜還是很冷，但是明天，似乎就是一個期待已久的晴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