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接踵而至的危險
也許自己還是暈過去比較好,可偏偏疼痛剝奪了我的願望,當我被竇少爺扒拉出來的時候,還真以為自己已經成了鬼魂。周圍那閃閃移動的光亮在我看來光怪陸離的,我知道這是自己視覺神經造成的假象,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適應過來。
“寶兒,寶兒……”是竇少爺焦急的喊聲,我本想扯開嘴角笑一下,可是胳膊的疼痛讓我不由得齜牙咧嘴。
“沒關係,不過是左臂脫臼,你忍著點我這就給你接上。”眼前這個突然冒出的人讓以為自己見鬼了,傻愣愣的任憑他擺弄,直到那鑽心的疼痛傳來,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嗓音沙啞的不似人聲。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唐勁。
這個男人我看不出究竟有多大,感覺應該和竇少爺差不多,但他們完全是不同的類型。他的眉目細長,五官分開來看並不出彩,可組合在一起卻是出奇的讓人印象深刻。
竇少爺咳嗽了一聲,我才回過神,這個男人竟然讓我看得出神,我有些尷尬的低下頭。
“我是唐勁。”對著眼前這亂七八糟的東西,聲音竟沒有絲毫波瀾,那感覺就好像在溫暖的天氣裏喝下午茶。
“寶兒,他就是我們身後的人。”竇少爺平靜的看著我。
“是你點的炸藥?”我按著自己剛接上的手臂,那裏疼的有些發麻。
他看了我一眼站起身道:“是。”
“你點了幾次炸藥。”
“兩次。”
我明明記得聽到四次爆炸聲,那麽剩下的兩次就是還有闖入者了。
“你為什麽要用炸藥,地下空間用炸藥你不怕把自己埋了。”竇少爺淡淡的開口,那語氣有種說不出的熟稔。
“炸藥都是經過精確估計的。”唐勁收拾自己的東西,他身上的東西看起來不多,一個大包背在身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他胸前掛著一個東西一閃而過。
難道他們認識?我懷疑的看著竇少爺,他將我扶起來道:“我把東西物歸原主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物歸原主?
“爸爸現在很好。”竇少爺看著我目光帶著微笑。
啊,難道這個唐勁就是竇伯伯要等的人?如果是這樣,那麽這個唐勁又是什麽組織?這個人是什麽身份?我不禁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好奇。
“你跟著我們留下的記號來的?”我回過頭看著唐勁,林子裏那些神奇的生物他不知道是否遇到過。
“可以說是,我隻不過是炸開一道門進來的。”他看了看我們最後轉向段叔鞠了一躬,“前輩,請多指教。”然後又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段叔看著他點點頭。
“這裏還有其他人。”竇少爺環顧四周。
“我聽到了,如果沒猜錯應該是他們。”唐勁看了看我們然後抬起頭,那無盡的黑暗裏藏著多少險惡,沒人知道。
“你們不是一路的?”我有些好奇。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他看著我們,“等出去再說吧。”
段叔繼續盯著那凹槽,唐勁也湊了過去。我摸了摸身上的背包,背包底部的銅錢還在。身後是被唐勁炸出的窟窿,那黑漆漆的地方通向哪裏他沒說,我們也沒問。不過,我想既然我們聽到了爆炸聲,那麽其他人應該也聽到了。
“嘶嘶”又是那摩擦的聲音想起,我抬頭四下打探,可什麽也沒發現,唐勁和竇少爺也警覺的查看著,是巴蛇還是相柳?這個地方如此陰森古怪還真說不好能出現什麽。一陣雜亂的腳步和槍聲突然插了進來,接踵而至的還有呼喊。
外國人?我們麵麵相覷除了唐勁,那被唐勁炸開的洞口隱約有光亮傳來。我們找了個比較隱蔽的地方藏起來,那是距離石門不遠的一個巨石雕刻,雕刻隻雕了一半,沒人知道這將是什麽,隻是它的底部行雲流水,花團錦簇和這個地方極為不協調。
巨大的撞擊聲傳來,塵土飛揚,幾個人逃命似得跑到這裏,手電筒和熒光棒的光亮閃爍不定,我們驚訝的藏在黑暗中,隻看到許多個銅鈴般的綠色眼睛在這黑暗中飄忽不定。這是什麽生物?難不成是相柳?!不知道是誰將冷焰火射進牆壁,整個空間頓時通亮不少,展現在我們麵前的是幾個衣衫襤褸布滿血汙的人,在那洞口不遠處有個高大的生物,那是一團模糊的白霧又像是白色而閃耀的光亮,在白霧中間卻能看清它的輪廓,雖然不同於我們遇到的相柳,卻似乎是和它一樣的生命,隻是它和那傳說中的開明獸如此相像。
然而最讓我震驚的並不是開明獸的出現,而是那幾個衣衫襤褸的人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白浮塵。那個翩翩公子哥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那個衣著講究,不食人間煙火,挑剔環境的家夥竟然出現在地下?我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男人,我想竇少爺絕對認出他了,因為此時他正眉頭緊鎖的盯著他。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沒等我多想,開明獸一個俯衝竄到了中間的空地上,它身軀龐大,威風凜凜,卻帶著陣陣刺骨的寒意,那強大的壓迫感讓我們幾乎不敢直視。九個似人的腦袋此時正看向不同的地方,那白霧下麵的脈絡清晰可見。它看到我們了,因為那如鞭子一樣的尾巴突然橫掃而過,我們不得以從石像後麵跌了出來,而被它碰觸到的地方寒冷異常。現在開明獸在我們兩隊人中間,因此我看不到白浮塵他們的表情,我想他是認出我來了,因為第二顆冷焰火從他們那裏再次插入牆壁。
“文森特!你果然在這!”
對麵有個女人衝我們喊,她的中國話很生硬,不過文森特是誰?我能想到的隻有唐勁了。
唐勁並不說話,他隻是盯著眼前的開明獸,我不認為我們能對付的了眼前這個龐然大物,那比獅子還要雄壯的身體就足以讓我們膽戰心驚,更何況那股奇怪的寒氣,這個開明獸很奇怪,因為它仿佛並不是真實的形體,而真的猶如一團寒冷的白霧。
它們究竟是什麽?此時我想到了前麵遇到的那個類似相柳的東西,也許我們能想辦法把相柳引出來。
“段叔,山海經裏說相柳不敢越過共工台,可是共工台已經碎了,我們用什麽辦法能將它引過來?”我壓低聲音開口。
“相柳所到之處,盡成澤國。也許我們能炸通地下河,這裏應該距離地下河不遠。”
“阿貝利亞,你們還有多少炸藥,想辦法全部堆放到洞口的神像底部!”唐勁衝對麵的人喊。
那個女人叫阿貝利亞。
“你們小心。”唐勁話音剛落,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他一個竄身跳了出去,然而這個人僅僅是被開明獸碰觸到,便突然倒地不起。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這難不成還真有神力?我們跌跌撞撞的貼著牆壁,隻見對麵的女人和一個高大的男子身上背著包裹,在唐勁引出的空檔裏往它們來時的洞口跑去,開明獸似乎明白我們的意思,然而卻不再攻擊我們卻隻是看著我們,跟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你們果然在這。”不知何時白浮塵靠了過來,他對我們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我想他必定也是尾隨而至的。
“你怎麽會在這?”
“很好奇吧。”都這個節骨眼了他依舊死性不改,我白了他一眼。
“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有問必答。”他笑著看看我,那目光竟然讓我覺得別有深意。
“白叔叔知道?”
“他?他讓我來的。”白浮塵口氣不善。
我驚訝於他的語氣,那不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態度。
“竇臨風!開槍!”唐勁衝竇少爺大喊,高溫的東西似乎對它有點作用,可是卻依舊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子彈透過白霧碰撞到對麵的山壁上,它果然不是實體,可又能是什麽呢?
“炸藥。”阿貝利亞突然開口,我們慌忙跟著所有人往碎石壁後躲閃,我剛要跑過去隻覺得一陣天搖地動,我被氣流狠狠的頂在牆壁上。一瞬間尖銳的耳鳴幾乎穿破大腦,我在天旋地轉中失去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隻覺得一陣冷水劈頭而下,我一個激靈幾乎跳起來。
白浮塵手裏拿著水壺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竇少爺靠在牆上他手臂受傷了,段叔正在給他包紮傷口,唐勁站在岩石邊不知在觀察什麽,還有一個男人和女人在他身邊。
開明獸呢?我翻身爬起,頭痛欲裂的走到竇少爺身邊。
“爆炸過後那東西就不見了,我們炸穿了石層掉到地下河邊。”段叔開口。
我抬頭看了看不遠處,果然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在頭頂,不遠處的地下河水很靜,這讓我想起剛進入林子時遇到的魚。此時唐勁走過來看了看我們道:“我們必須再回石門那裏。”
他的語氣是毋庸置疑的,“那個東西是什麽,石門裏有什麽。”我問。
“那個東西,我想用我們現在的理論來解釋大概就是物質的第五種狀態,而石門內有我們此行的目的。”唐勁看著我們。
難道物質不是隻有三種狀態?我茫然的看向竇少爺,竇少爺隻是皺了皺眉頭。
“簡單點說就是愛因斯塔凝聚態,這是我唯一可以找到的解釋,至於那個東西究竟屬不屬於這個形態我就不清楚了,古代科技發展到什麽地步我們都不了解。”唐勁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他說的什麽我聽不懂,可我隻想說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找到油條。
我們艱難的從洞口上去,那個叫阿貝利亞的女人很專業,她讓我想到安吉麗娜朱莉,隻不過從長相看她應該是個華裔。另外一個男人個子不高,看起來四十幾歲,身材很敦實,還有一個男人和他長得很像,但個子要稍高一些,他們都很健壯,膚色黝黑,在這些人裏阿貝利亞應該是個領頭的。
當我爬上去的時候,他們已經點燃了石門旁邊的兩個巨大油燈。原本我們見到的白色石門此時有些傾斜,凹槽卻還在。
“這血……是你們的?”阿貝利亞回過頭打量著我們。
血?我和竇少爺滿臉疑問的看向段叔,段叔卻隻是緊皺眉頭並不看我們。我突然想到,這會不會是油條?巨大的興奮讓我差點尖叫,那男人看出了我的激動,滿臉狐疑的盯著我。我顧不上別的,匆忙跑到近前,果然那凹槽裏麵豎立著尖銳的刺,刺上沾著淡淡的血跡。這一定是油條的,他一定來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如此篤定,但就是毫無疑問。油條也許在門的另一麵,我激動地趴在門上,想要尋找開門的方法。
“它叫祭血槽。”那個矮個子的男人突然開口,“血流在這裏門才能打開。”說到這他停下來看看我們,那眼神就像在看擺在架子上的物品,似是在研究究竟用什麽方法才能妥善的拿下來。
“段、段叔……”我退後了幾步,視線卻始終粘在祭血槽上,也許我可以用血來試一下?油條說不定就在石門後麵,即使不在也能找到線索吧,也許他正在那等著我們去救他?越想越覺得可能,而竇少爺卻在我邁步前將我拽回來。
“任何血都行?”段叔說這話的時候看向唐勁。
“喂!”一道驚呼聲剛過,我的手被人狠狠攥住,然後重重的壓在祭血槽的尖刺上,一陣鑽心的疼痛過後我才被人放開。
“寶兒!”
“小瓊!”段叔大喝一聲。
此時身邊的門輕輕的震動了一下,那像是原本緊緊壓在一起的海綿突然有了鬆動,盡管很微弱卻足以讓我心驚。我看了看祭血槽裏那殷紅的血液,我握著受傷的手向後退了一步。
“你想幹什麽!”段叔責備的語氣裏有些憤怒,竇少爺小心的幫我包紮了傷口,這短短的時間裏連昏迷帶掛彩的,就差把命送在這十八層地獄了。
“打開這道門才是我們此行的目的。”阿貝利亞語氣冰冷。
就在那些人向我們走過來的時候,段叔和竇少爺突然用力,我被他們推進了大門內,緊隨其後的是竇少爺和段叔,盡管我們的速度很快但是他們依然有人擠了進來,其中矮個子男人和竇少爺纏鬥在一起,而在段叔摸到門內機關的時候,唐勁按住段叔的手搖搖頭道:“我們現在是一個繩上的螞蚱。”
“住手!”唐勁的低喝讓那擠進來的人愣住了,他迅速和竇少爺分開,警惕的盯著我們。
整個過程白浮塵就像是在看戲,冷冷的站在那裏,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是我覺得他和原來不一樣了。
那人想了想然後看了看阿貝利亞,收起匕首,他倒是識時務,眼下這幅狀況誰也不清楚究竟接下來還會有什麽事情。矮個男人打開頭上的礦燈,燈光正好對著我,讓我不得不眯著眼睛打量周圍的狀況,可突然,像是有無數螢火蟲飛起來似的,點點螢綠的光亮不一會兒便將周圍照亮。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神奇的一幕,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那不是什麽螢火蟲,而是附著在牆壁上的細小顆粒,至於它為什麽突然發光則不是我們眼下要考慮的,因為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另一波震驚。
放眼四周,用銅牆鐵壁來形容絕對不足為過。
我回身尋找進來時的大門,卻發現那機關不知何時已經死死的卡住,這條路徹底被斷了。我們像是鑽進一個巨大的甕裏,弧形的穹頂有如鍋蓋。我的手臂抑製不住地顫抖著,為了穩住身體我緊貼著牆壁。
這裏的空間的確不小,牆壁上陰暗斑駁,凹凸不平的地方說明那裏滿是雕刻,在手電筒的光線下泛著烏青的光澤,再加上點點螢綠的光亮,如果說是陰曹地府大概也並不為過。雖然不能確定究竟是什麽材質,但那陰冷的金屬光澤卻表露無疑,青銅?我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晴,可是後背的牆壁似乎並沒有金屬材質的陰冷,仔細地研究了掌下的紋理,竟然是木質……木質?在我的認知裏搜索不出任何能與之相關的樹種,我拉了拉段叔的衣袖,指著牆壁讓他看。
段叔幾乎趴在牆壁上,他緊皺眉頭那表情似是在奮力回憶,可是最終卻搖了搖頭道:“我依稀記得師父說過有一種木質極為堅硬的樹,樹幹是黑灰色,珍貴如金,可惜已經滅絕了,我記不得它究竟是什麽名字了……哦,對,叫攢金木。”
周圍突然暗了些,那個矮個男人摘下礦燈猛的拍了拍,最終將它棄置一邊。現在頭頂牆壁上的顆粒成了我們唯一的光源。按理說距離地下河如此之近的地方泥土應該有些濕潤,可是我們腳下的卻是細膩而幹燥,更像是一層沉澱百年的灰塵。
我和段叔的視線自始至終都膠著在那牆壁上,試圖看清木質的紋理,周圍很安靜,安靜的似乎隻剩下我的呼吸聲,竇少爺呢?我這才抬起頭普尋找他的身影,卻隻見到他和那個男人像石化似地背著我們僵將在原地。
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我不得不做了和他們相同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