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曆史,曆史!
比我們地勢矮一些的地方有一片墓碑,也許說墓碑並不貼切,它更像石林。有半人高,手臂厚,呈灰棕色,看不出屬於什麽石料。段叔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不知是誰吞咽唾沫的聲音“咕嚕”傳來,很是清晰,我的心卻突然揪了起來,看了看周圍卻沒有發現腳印。
油條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個想法讓我恐懼,甚至憤怒,自始至終我從沒懷疑過油條的生存,可是不知為什麽這一刻我竟然動搖了,剛才在門外我還興奮的對此深信不疑。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我也不了解自己是怎麽想的,難道是因為那些人頭?我不知道……是的,每塊石碑上都刻有一顆怪異的人頭像,他們沒有絲毫毛發,鼻梁細挺,有眼無瞳,整體看起來就像骷髏上包著一層皮,卻並不難看,應該說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骷髏,我知道這樣的說法有些奇怪,但我說的是實話,哪怕後來每每回想起,我的態度依舊不變。
“我從沒見過……”高個男人的聲音有點緊。
段叔並不理會他,邁步向前仔細查看眼前的石碑,我們則緊隨其後。每個石碑上的人頭都看向不同的方向,表情似乎也有些細微的變化,可當你想看哪裏不同時,卻又找不到了,那感覺很飄渺,人頭下還有個細微的符號,看起來很眼熟,應該是依據某一個特定的設計排列起來的。
“這些墓碑後麵都沒有墳呐。”竇少爺摸著下巴慢慢說道,“或者這不是墓穴?”
我一遍遍掃視周圍,祈禱著能發現油條的蹤跡。可是我卻在另外一麵牆上看到了壁畫!和簡短的漢字,那是真正的漢字!我奮不顧身的衝上前,根本不在乎身後竇少爺和段叔的叫喊。壁畫一開始畫的還比較詳細,可以看到人的輪廓,可後來卻潦草的幾乎都快成上古岩畫了。然而它的內容卻讓我們目瞪口呆,它讓我對曾經學過的曆史產生嚴重的懷疑,這份懷疑動搖了對以往史書的深信不疑。
它顛覆了一段曆史,也解釋了一個謎團。
張獻忠的寶藏究竟是什麽?我突然覺得很可笑,想想那些吵吵鬧鬧的曆史學家、探險家、學者們等等所有的專家,竟然為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金山銀海而爭得麵紅耳赤,甚至為一一點點稱不上證據的發現而解釋出各種因果,還引起所謂的轟動。曆史果然是人寫的,而人果然是世間最大的變量。他們絕對料想不到,所謂的驚天財富不過是一個掩人耳目的工具,一個欺盡天下的彌天大謊。
牆上的文字應該是明末清初留下的,“張欲得神物,不果,滅吾族,並屠百萬之眾……”“眾”字還未寫完,是我分析得出的結論,但僅憑這寥寥數語,卻告訴了我們一個詭異的幾近瘋狂的答案,張獻忠的寶藏究竟是什麽?牆壁上雖沒有細說,可從圖畫上不難發現,那神物是一件物品,一件古蜀人曆代守護的東西,他們稱之為——匙。
四川的深山裏居住著古蜀國的後代,他們世代守護著一個匙並看護著一個神靈。明末張獻忠進入四川,他從當地老苗嘴裏得知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竟然被無意中得以證實。為了得到那個能預言的匙,他找到古蜀族大祭司的所在,並派人進入深山並找到了古蜀遺民的部落,可是大巫者拒絕了張獻忠的要求,張一氣之下殺死了部落大半族人,他從零星的預言中看到世事變幻並一一得以印證,張更加對此物誌在必得。
白叔叔告訴我的傳說竟然是真的!也許,他似乎早就知道這是真的!我看向白浮塵,他依舊波瀾不驚的站在那看向壁畫。
壁畫上的圖案潦草,卻依舊難掩屠殺的血腥。我們先前看到的那吊死的幹屍想必是古蜀後裔。為了看得更加清晰,我們迫不及待的將包裏能找到的所有照明工具都用上,整個空間更加明亮,訴說的故事卻也更加怵目驚心。
古蜀國的巫者裏有了叛徒,那人投靠了張獻忠,他將亡靈與匙的事情托盤而出。大祭司被抓前似乎自知性命難保,她用在三個圓盤上加了巫術,那些圓盤和我們找到的一模一樣,那是融了賞功錢並在裏麵加了一些奇怪的東西製成的,這上麵的巫術似乎用的是死去的古蜀亡靈,強大的詛咒讓未來擁有它的人將匙和亡靈帶往最終的歸宿——上古迷城。
看到這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印記,它似乎變得有些癢,我應該是個無神論者,可是到如今我動搖了。張獻忠用剩餘部族人的性命作威脅最終達到目的。為了永久控製亡靈,他得到一個方法,用上古的鬼蠱術將其束縛。然而鬼蠱術本身則需要大量怨念,血流成河在所難免。那個背叛者見事成定局,便偷偷取出匙,將它藏了起來,並將大祭司製成的圓盤偷偷藏了起來,暗地把通往古蜀族的地形圖刻在了圓盤上,為了掩人耳目最後用赤蠱絲將銅錢纏繞並施以咒術,凡是得到賞功錢者皆以性命交換。張獻忠得知此事後殺死了巫者,然而匙卻不知去向。巫者在臨死前再次用自己的血下了咒術,並讓剩餘的巫者在赤蠱絲上下了血咒,擁有咒印的人必須在寅辰年八月十五日將亡靈送至迷城祭台,並以祭台血解咒,否則將會心髒幹枯而亡。
原來背叛是假的,古蜀族人始終就沒有一個叛徒。
這麵牆壁像是有著無限魔力,我們全都呆呆的昂頭看著那一筆筆描繪的故事,就像是祭祀前的崇拜。我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回過神的,那男人掏出相機想要拍攝下來,被段叔一巴掌打在地上,他卻動了動嘴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上古迷城?我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地方。信?不信?我隻能將視線投向段叔,隆隆的心跳讓我煩躁,我卻感覺不到自己胸口的起伏,我相信此時的自己必定麵如死灰,從我們進入地下的那一刻,這一切像是成了定局,我們就如同時間軸上的齒輪,就算想停止也無可奈何。它也像個口袋,經過百年如今我們已經自投羅網。
我最後看了一眼牆上的畫,大祭司死後,剩餘的巫者找到大祭司的屍骨並用自身一起下咒,讓他們死後以沙土之身守護聖地。
張獻忠大怒,可惜卻找不到那個聖地。為了報複,他集合了全川會上古巫術的人,用大量人血飼養的僵屍蟲,並將其製成袋子,然後用屍塊保存蟲身不死,並將怨氣集在祭祀大門驚魂壁後,防止任何人進來這裏。
“吧嗒”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整個空間的寂靜,我緊張的抬頭卻應為用力過猛而有些頭暈,段叔自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不知道油條是否看到這個故事,難道他去尋找迷城?這是我唯一能往好處想的地方,可是他怎麽出去的?
“吧嗒”響聲再次傳來,它像是從高處跌落到地麵的**。
“吧嗒”聲音越來越密集,竇少爺伸出手指著地上滾動的一個顆粒,我從不知道原來他的手指如此蒼白。那是從天棚頂上掉下來的發光體。
隨著吧嗒的聲響越來越多,中間夾雜的“哢嚓”聲也此起彼伏,有東西破繭而出了。果然,那熒光綠的外殼隨著一個拇指般大小蟲子的飛出,而變成灰色化為粉末。
我們不會笨的認為這不過是普通的螢火蟲。
蟲子越來越多,最後將我們團團圍住,可奇怪的是它們似乎並不打算攻擊,隻是這蟲子的長相著實讓人頭皮發麻,青灰色的像是縮小了的蠍子,隻不過卻少了一隻帶有毒刺的尾巴,請原諒我不想描述。不知道是不是這過程中觸動了什麽,耳邊除了飛蟲振翅的聲響外,還夾雜著一絲似腳步、似移動的“沙沙”聲,就像是滴落的流沙,聲音若有似無卻讓你不由得想聽個究竟。
就在我抬頭的時候,竇少爺頭頂有個東西一閃而過,周圍的空間似乎變得開闊許多,像是在無限膨脹,那些淡綠的光亮突然散開了,低頭一看,走了半天,我們竟然再次回到了剛開始見到的那座石碑前,那不知何時抹上的血跡讓我新生不妙。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地麵的泥土突然像流沙似地開始旋轉移動,不多時在漩渦的中心“噗”的竄出水滴般的沙團,沙團在落地的瞬間變出一個兩人高的……沙人。
我們沒時間目瞪口呆,更來不及思考現實虛幻,身體本能的反應讓我們選擇拔腿便跑。然而當我口幹舌燥,滿嘴血腥味的扶著石碑大口喘氣的時候,竇少爺瘋狂的衝我大喊:“秦瓊!”
一回頭,隻見那個半裸人形沙怪正張牙舞爪的站在我身後,他的臉和石碑上的人頭一模一樣,身體上下全是沙子做的肌肉,哪怕像破布似的衣服也一樣。就在我以為自己即將完蛋的時候,那東西突然停了下來,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靜止了,他用那無瞳的眼睛盯著我,一揮手,我便飛向碑林的另一端,狠狠的撞在牆壁上,引來一陣沉悶的聲響,像是敲響的喪鍾。真奇怪我竟然沒有暈過去,可當我七暈八素的睜開眼,正好看見他那露出脊椎骨和半扇肋骨的後背上有個圓形圖案,段叔險險的躲過那家夥手中的錐子,而那個男人卻不知手忙腳亂的埋些什麽,竇少爺拾起掉落的一把匕首,削了那沙怪的腿,卻被沙怪揮手丟在牆上。
“哼”空間裏一陣悶哼響起,頭頂抖落下簌簌的沙塵,整個空間一陣顫抖仿佛要塌陷。在我咳嗽著揮去眼前的塵沙時,模糊看到沙怪放棄了段叔轉而向那男人閃去,手中的沙錐死死的紮在那角落,激起一層紅色的簾幕。
“他們要點雷管……”段叔趁機跑到我們身邊,手中似乎緊緊握著一個東西,他氣喘籲籲的查看了一下我們的情形,隻是神色有些古怪。
“轟!”這次聲音更響一些,在尖銳的耳鳴中我終於再次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