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隻為你來

夏薇薇一直睡著不想醒來,若不是阿姨叫醒她吃飯還要繼續睡下去。窗外沒有像往常一樣聽到烏鴉的叫聲,天空依然烏雲壓頂,霧氣騰騰。被雨淋壞的手機像陰霾的天空陰沉著一張臉,不聲不響,半死不活。

夏薇薇看到餐桌上簡單的早點,鹹鴨蛋、白粥、小鹹菜、小籠包,於飛揚知道她喜歡老家的早點,特意吩咐阿姨準備的。夏天的食欲本來弱,外麵陰沉的天空讓整個房間顯得壓抑,胃口更寡了。

“我不吃了,收起來吧。”

“這可不行,於先生說了,您太瘦血壓又低不能不吃早餐。”

“我說不吃就不吃了!”忽然莫名的生氣。

“對了,我哥呢?”

“於先生一晚上沒回來。”

夏薇薇正想給大哥撥個電話,門外突然響起急切的敲門聲,咚咚咚,敲得人心煩意亂,想發無名火。有門鈴不用敲什麽敲?

開了門,卻發現皇甫建傑狼狽地站在門口,全身濕答答的,還滴著水。眼窩深陷,臉色疲憊。夏薇薇惱怒他根本沒有找她,24小時,一點緣分沒有。

“你還來我們家幹什麽?”

“薇薇,你在家就好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原來,他一直在找她。他回去了,沒找到她。今早那家店的老板說有個小姐在店裏坐了一天,一直到天黑關門才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皇甫驚喜終於有一點夏薇薇的消息了,至少他知道她在等他。

皇甫建傑急急忙忙跑到於家,如果夏薇薇不在,他決定發動學員幫自己繼續找。看來,老天不是太無情,一晚上徹夜未眠的奔波終於有一絲絲善意的結果。

天氣陰沉,烏雲像擠得出水一樣。

十年前,向往轟轟烈烈地久天長的愛情。

十年後,一場大雨癱瘓了京城,這愛還不夠轟轟烈烈嗎?

夏薇薇眼裏蘊滿了霧氣,鼻子一紅,撲到皇甫建傑的懷抱裏,哭著說:“誰讓你那麽笨,不知道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嗎?”

皇甫建傑傻笑著,從來沒有這麽幸福過,撫摸著夏薇薇的長發,“我這不是找到了嗎?”

阿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皇甫建傑一直以莫塵“未婚夫”的名義到於家做客。他們兩個人曖昧親密的動作讓她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像個盲人一樣摸著餐桌上的盤子,一不留神一碗白粥摔倒地上,白粥撒了一地。

皇甫建傑和夏薇薇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破碎聲”驚醒,倏忽間分開了來。夏薇薇尷尬地摸著劉海一直往耳朵後麵抿。

到底在江湖上混久了,阿姨反應過來,歉意地點著頭,蹲下去收拾打碎的碗。

皇甫建傑幫阿姨一起撿地上的碗,“阿姨,你說我是跟莫塵還是和夏小姐在一起更配?”

好容易鎮定的阿姨又慌神了,老化的腦子一時不夠使,完全不清楚什麽狀況,“先生別逗我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哪裏懂!”

皇甫更得寸進尺地問:“沒事,隨便說一個。”

夏薇薇在一旁看著皇甫建傑到底能得意到什麽時候。穿著濕衣服,一臉疲憊,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不知道說他樂觀還是幼稚呢?

“別逗阿姨了,你看你一身濕答答的,這樣會生病的——”

阿嚏——剛說生病,皇甫就打了個噴嚏,排練好的一樣。

“看,還不注意身體,我幫你拿一套幹淨的衣服。”

夏薇薇羞著跑到哥哥房間拿了一套男士的衣服,給皇甫換上。等她回到客廳,皇甫的噴嚏打個不停,滿臉憋得通紅。

“你是在想我還是罵我?怎麽我的噴嚏一直沒個頭了?”皇甫接過衣服。

“還有心情調侃,你看你都什麽樣了!”

皇甫建傑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噴嚏一直打個不停。

看他滿眼紅血絲,臉色疲憊,夏薇薇忍不住心疼。卻不知道他剛才跟阿姨開的玩笑僅僅是玩笑呢,還是有所指?她一直以為青梅竹馬的愛情一定要走到最後,一直以為牽手了就不能輕易分手。她知道早已對皇甫動心了,隻是不知道剛才看到他的激動,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看他狼狽心生憐憫?

“你生病了,先回去吧。”她語氣突然一冷,生硬地說。

“我好容易找到了你,怎麽能再離開。你也別想逃開我的視線,我不會輕易放手。”他執著地說。

“在沒有弄清楚這一係列關係之前,我不想一腳才進去。”

“我發誓我和莫塵真的隻是演戲。”

“為什麽?她為什麽不敢跟我們說實話,為什麽要騙我哥,根本沒有理由嘛!我聽我哥說你們兩個高中時就差點談戀愛,你說對她沒感情,我不相信。”

“薇薇!”

“你說,她為什麽要說謊?”

“我怎麽知道,她沒說,也不讓我問。”

夏薇薇痛苦,“我真的很想相信你,可是我覺得一切好複雜,我想不通,也想不清楚。之前如果我讓你有所誤會,請你別當真。如果我們早有緣分,昨晚就會遇見。既然老天都不幫我們,還是等一切都水落石出再說吧。”

兩人爭吵著,電話響了。阿姨接起來,“夏小姐,於先生,找你。”

“哥,你去哪了,一晚上不回家?”

“我在醫院。”

“醫院?你怎麽了?”

“不是我,是莫塵。她現在急需要家屬簽字才能做手術,你幫我叫皇甫建傑過來,我找不到他。”

於飛揚的聲音很小,很輕,沒有一點重量。猶如一顆墮入雲朵中的心,隻想安睡,再也沒有飛翔的心。

夏薇薇掛了電話,看著皇甫建傑,失望地說:“莫塵住院了,需要手術,要家屬簽字,我哥讓我找你過去。”

“莫塵住院了?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要家屬簽字,很急!”

“我沒辦法簽,我隻是她的高中同學,僅此而已。我說的都是真的,對天發誓。”皇甫豎起兩根手指舉在耳側。

“別說了,先過去再說。”

於飛揚守著莫塵,她安靜地躺在**。他們從未這樣親近過,他能夠守在她身邊,伸出手為她拂去額前的亂發。一直一直以來,他都未曾忘記她;一直一直以來,他都渴望再相見能親口聽她叫出他的名字。

十年前剛分別時,他們還有隻言片語的聯係,隻是後來白天黑夜的時差,他總是不能及時回複,漸漸地莫塵淡出了他的實現,到最後他終於聯係不上她。而莫塵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他在飛機場告別時的那句:“如果我們再見麵,誰先喊出對方的名字,就要拋棄一切嫁給對方。”

十年後,他看著合作公司提供的設計圖紙和設計理念,竟然發現備選方案和自己的思路不謀而合,冥冥中有種特別的熟悉感。一直到沈奕帶著她來談合作,隻是一眼,他們就認出了彼此。於飛揚不動聲色,他以為莫塵會第一個叫出他的名字,不管在任何地方。

遺憾的是,她沒說一句話。

表麵平靜的他,內心翻騰著。

後來她提前離場,他跟了過去,他打著手勢問她要不要送一程,那時,哪怕莫塵憤怒地煽他一耳光,罵他一句“於飛揚,裝什麽13”,他就會興奮地抱起她轉一圈,然後對她說“你先喊了我的名字,你要嫁給我”。結果,她同樣用手勢回答了他。

一場無聲的啞劇。

在她轉身的瞬間,一滴淚從眼淚滾落。無框眼鏡罩不住晶瑩的淚滴,透過淚滴他隻能模糊地看到她越走越遠。終於,他也轉身,逝去那滴眼淚,繼續未進行完的會議。

平靜如水的會議結束後,他一個人開車回去,差點追尾。紅燈變綠燈,後麵喇叭響翻天,他卻像沒聽見一樣。若不是交警敲窗,他不知道要愣多久。

回到家,拿出那本泛黃的日記本。前半本是莫塵的記錄,後麵是他補上的十年思念。可是,一切仿佛都過去了。

他想燒掉日記本,祝她幸福。

打火機打出的火苗躥了老高,他在跳動的火苗裏看到了過去。還沒燒,已經決定留著。原本早想過莫塵也許等不了十年,可能嫁人了。一旦現實擺到跟前,如何也不願相信。

十年前,是他負了她。

十年後,她負了他。

他們都負了時光。

他從來都厭倦職場上的吃喝,那日沈奕的邀請他卻破例去了,因為他聽到“全設計部的人為於總接風”,知道莫塵一定會在。

那日,莫塵稱他“於總”,叫的他心生生的疼,卻隻能化作不經意的表情,強忍在心裏。她喝酒還和從前一樣莽撞,一口氣連喝三杯。在廁所門口搖搖晃晃,他過去扶著她,她卻躲避過去跑回廁所。最後,他被拉走了。

一直渴望聽到的“飛揚”經過十年演變,竟成了冰冷的“於總”。兩人合唱的《好久不見》聲聲催人心肝。那麽多人,那麽多歌,偏偏他們唱了這首。

莫塵還唱的那樣漫不經心,唱的那麽無所謂。

整個夜晚折磨著他。

終於,他決定投降,千言萬語化作簡短的郵件,收到的卻是她“即將結婚”的消息。那一刻,他恨不能時光倒流,在十年前的機場,決定不走了。

也許,他們的愛情便不會走的這麽艱辛,這麽意外。

隻是,時間從來不會欺騙人,欺騙人的總是人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發什麽昏,說自己要結婚了。祝她幸福。

鍵盤後,眼淚無聲滑落。

如今,莫塵躺在病**,不說一句話,怎麽問也不回答,隻聽著呼吸聲微微地傳來。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不會讓她從身邊溜走。也不會一走十年,再也沒有消息。

握著她的手,他說:“你一直都很堅強的,你睜開眼啊,你說句話。”

護士提醒他安靜,於飛揚才停止呼喚。

夏薇薇和皇甫建傑來了,看到於飛揚眼眶紅紅,泛著血絲。從前的剛強一點都沒了,脆弱的一碰就碎。

看到皇甫,於飛揚拉著他就是一拳,“知不知道你老婆住院了,你電話不開想死嗎?她一夜未歸你一點不擔心嗎?”

皇甫等他發泄完,才說:“我不是她未婚夫,我們隻是演戲。”

於飛揚驚訝:“演戲?”

“病人家屬來了嗎?”醫生問。

於飛揚看皇甫建傑無動於衷,想到幾次三番去莫塵家裏都沒見過皇甫,而且那個小家儼然就是單身女生的閨房。謹慎地問:“這事可不能開玩笑。”

“就是不能開玩笑,我才不敢亂說。她千方百計拜托我一定要演戲,你還看不出來她一直在乎的是你嗎?”皇甫也替莫塵著急,總是假裝瀟灑。

醫生漠不清楚狀況,看幾個人在爭論什麽,又問了一遍:“家屬來了嗎?你們誰簽字?”

於飛揚從驚人的消息中緩過神來,“我簽,我簽。”

醫生莫名:“你不是說不是病人家屬嗎?簽字是一件很嚴肅很認真的事情,要慎重的。”

於飛揚慎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說:“醫生,你一定要救她,我不能失去她。不管花多少錢?”

於飛揚看著護士推著莫塵進了手術室,三人在外等候。

“哥,莫塵到底怎麽了?”夏薇薇問。

“昨天在工地摔倒磕在石頭上了,昨天送過來的時候醫生說要觀察一晚,今天還沒醒,醫生通知說是頭裏有淤血,要手術。”於飛揚滿是擔心。

皇甫拍拍於飛揚的肩膀:“醫生不是說是個小手術嗎?她一向很堅強,一定會沒事的,別擔心。”

於飛揚又想起“演戲”的疑問,要問皇甫建傑,這才發現他穿的一身,正是自己的衣服,連鞋子都是。一把揪住皇甫的衣領,眼神是凶狠的,還沒逼問,夏薇薇神色緊張讓他放手。於飛揚看看一起來的兩個人,難道?更加對皇甫這個道貌岸然的人沒有一絲好感,一拳揮過去,皇甫還沒弄清楚狀況,夏薇薇緊張擔憂地跑過去,問他“要不要緊”,邊質問他“他都說和莫塵不是真的,你還打,看看都打腫了,你不知道他也生病了嗎”。

從昨天到現在,所有的鬱悶之氣都一股兒腦發泄在皇甫建傑身上,怪他倒黴,撞了槍口。一個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是自己親妹妹,他居然和自己最親的兩個女人不清不楚,不揮一拳怎麽解滿腔怒氣。

“你們——你們怎麽回事?”

夏薇薇見哥哥握緊了拳頭,全身顫栗,從未見他如此失態,如此生氣。

“我喜歡的是她。”皇甫建傑說。

於飛揚怒氣未消走過來,又要打,夏薇薇擋在前麵,“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但是也不要把氣全撒在他身上,莫塵怎麽滑倒的,你和他在一起,怎麽怪起別人了,你應該負責才對!”

針一樣尖的話,紮破了鼓鼓的氣球,一下子癟了。他應該負責才對!如果莫塵有什麽事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從前,他要她一起去死,他當開玩笑了;如今,她也一定在開玩笑,懲罰他那麽不在意。於飛揚安慰自己。然而種種結果她全預料到了,從未有過的神誌不清。似乎覺得如果莫塵醒了,他一定要喊出她的名字,要她嫁給他。如果……萬一…從未有過的失去一個人的痛不欲生。

夏薇薇擋在前麵,皇甫打著噴嚏,臉憋得通紅。他很少見妹妹護著別人對付自己,知道她也是真的喜歡上皇甫了。如果一切都如皇甫建傑所言,不過是演戲而已,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或許更適合。他放下了拳頭,失落地走到長椅上軟綿綿地坐下。

皇甫安慰他:“於兄,別擔心。醫生的醫術都很好,我們要相信莫塵一定會好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莫塵終於被推了出來。醫生說“一切順利”,於飛揚舒了口起,一直提著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麻藥勁過去了,病人就會醒過來。”醫生又說。

皇甫建傑又打了個噴嚏,護士看了一眼,“病人抵抗地比較弱,你這樣打噴嚏病人受不了,看你病的不清,盡早去看看吧!”

一聽打噴嚏對病人不好,於飛揚就把皇甫趕到外麵,“皇甫兄,你趕緊去看病,等她醒我通知你。”

夏薇薇陪皇甫掛號看病去了。

於飛揚留在病房裏,守著莫塵。在手術之後,她醒來的半天裏,他回憶了兩人在一起的種種,悔意不斷。是他辜負了她。

其實,六歲那年,她手叉腰,拿著掃帚站在他麵前,凶巴巴地說:“拚什麽拚!”一掃帚所有拚圖天女散花一樣撒的到處都是的時候,已經對這個小女孩另眼相看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麽霸氣的女孩子,就那次完完全全HOLD住了小小的他。

從此後,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直到聽見小沫說“莫塵暗戀於飛揚”,心裏一陣亂跳。從此更加不動聲色地觀察。一直一直到了高中,他以為兩人是心照不宣地相愛了,人生中最美的初戀。誰知道出了一個皇甫建傑,他竟把緋聞當真,再也不去見她。這一錯,便錯到了大學,她接受了別人的愛。他隻能做一個旁觀者,聽她講,看那個高個子聲音很好聽的學長如何照顧她……最難受的歲月,他終於覺得無望了,申請了交換生。

時間陰差陽錯,緣分斷斷續續。她失戀了,他要出國。

機場一別,她恨他總是這麽不動聲色。他又是不動聲色地許下了諾言。

誰知道這一別是十年,真的如她的咒念,十年老死不相往來。

於飛揚想,她真的是恨透了自己吧。於是十年之後的偶然相見,他又驚又喜,又害怕。

結果如他預料的一樣,莫塵果然沒有叫出他的名字。

原來,一直到現在她都在跟自己賭氣。

“我一直在等你,你聽見了嗎?小時候我跟你說過要送一一個大莊園,你說我們一起設計,大莊園還沒設計好,你一定得醒來。”

“你別嚇我,否則我扣你的工程款,我降你的職、扣你的工資,我把錦華交給別的公司……”

“我們簽過合同的,你別想毀約嗎?”

“你醒了?!”

莫塵假裝生氣:“我再不醒,工作都沒了。”

於飛揚喜極而泣,忍不住抱怨:“我說了那麽多你都無動於衷,我一說錦華你就醒……”

“工地怎麽樣了?工人、那些草木?”

“別緊張,都沒事,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莫塵想要撥動頭發,忽然發現手攥在於飛揚的大手裏,暖暖的熱流相互流淌著。看他黑眼圈、眼袋、紅血絲,時不時打著哈欠,很累很疲憊的樣子。她隻記得自己忽然意識模糊了,懸空了,到了另一個世界。原來是被他送到醫院了。他一定一夜未眠,才顯得那麽疲憊蒼老。

伸出另一隻手,摩挲著他的臉,萬分心疼,萬分感慨。

這是自己念念不忘的男人,這是自己必須忘了的男人。

於飛揚貼著她的手,手指摩挲著她的手麵,仿佛撥動的心弦,牽動著柔軟的心。

“我錯了,我錯了。”他說。

莫塵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這話竟然毫無征兆地流了眼淚,一直淌到耳根,流到枕頭上。於飛揚伸過手,擦了她的眼淚。

“別擦了,我不哭了。”莫塵說。

於飛揚一遍一遍擦拭,弄得莫塵如墮夢中。

“我給你打掃打掃眼屎,讓你看清楚我。”

莫塵撅著嘴,做惡心裝。

“於總,你要泡我嗎?”

莫塵想自己差一點又掉進他的溫柔陷阱了,告誡自己不能墮落,不能感動。

“莫塵,莫塵,莫塵,莫塵,莫塵……”於飛揚叫個不停。

莫塵小拳頭捶打著於飛揚,鼻子酸酸,哭喊著:“誰讓你喊我的名字的,誰允許你喊的,你知不知道已經過期了,不管用了……”捶著捶著,莫塵嚶嚶嗚咽。於飛揚怎麽懂得,她再也聽不得他喊她的名字,好容易防備起來的心牆在頃刻間倒塌。

於飛揚握住她的小拳頭:“別哭。”

護士聽到抽泣的聲音,走過來訓斥:“病人需要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