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特使遇刺事件

經過和印方的第一輪磋商,雙方不歡而散。作為總理派來的特使,萊加裏站在本國的立場重申巴方絕非這一係列恐怖事件的幕後黑手。但印方會議代表並不接受這樣的解釋,他們強烈要求釋放印度總理以及國會議員,並把隱之犯罪師交出來。若不然,兩國難免一戰。

爭辯了一天,回到下榻的酒店時已經夜色深沉。萊加裏連晚飯都沒有心情吃,站在窗口鬱悶地站了很久,才拉上窗簾,扯鬆領帶,癱坐在沙發上,仰天長長歎了口氣。

殊不知,一支黑色圓口的槍,從背後無聲無息地靠近,直到冰冷冷的槍口頂住他的後腦勺。萊加裏猛瞪開眼睛,坐直起腰,一股惡寒自後背蔓延開。

“誰?”

“我是來要你的命的!”那人惡狠狠道,咬牙切齒:“現在就是你的死期!”

萊加裏心中駭然,反射性地閉上雙眼等死,竟忘了呼救。

隻聽得身後的槍手勾動扳機。吧嗒一聲!

像終結的句號。

卻沒有任何聲響。然後,周圍陷入了安靜,然後……沒有然後了?萊加裏明明白白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

他沒有死!

萊加裏的心砰砰地劇跳起來。殺手怎麽沒動靜?他在做什麽?為什麽不殺我?

他越想越緊張,最終鼓起勇氣試探著睜開了眼,卻看見一個微笑的中國少年坐在麵前的椅子上,懶洋洋的樣子,還吃著一隻紅蘋果。

“特使先生,你的安保措施真是錯漏百出啊。”他撇著嘴,不屑地搖了搖頭,然後竟一臉無所謂地把手中的槍扔到一邊。

這槍沒有子彈。

“你不是要來殺我的嗎?”萊加裏不解,但終於放下心來。顯然,對方沒有惡意。

“恰恰相反,我是來救你的。你已經被殺手盯上了。”少年說道。

“你又是誰?”萊加裏又問。

“我叫齊木,是個中國來的犯罪師。”

“犯罪師?”萊加裏問道:“莫非你知道這一切事件的起因?”

問題剛提出來。“有刺客!”走廊外的保鏢突然端著武器衝進屋裏,他們這才發現齊木。數不清的槍口對準齊木。他依舊淡定,不慌不忙地啃著蘋果。萊加裏趕忙擺擺手,將手下們全打發出去:“不許無禮!這是我的一位朋友。”

他請齊木坐在沙發上,並吩咐下人端來花茶。搖曳的燈光下,茶香輕盈地逸散開。

萊加裏支走了所有人。兩人獨處的房間裏,齊木將一切前因後果告訴了他。

聽完這些驚心動魄的故事,萊加裏在廳裏踱來踱去。

“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他深思著皺眉,“本來,我們一直以為,這是跟印方的誤會。可沒想到,竟然,是有人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這家夥太惡毒了。”大使生氣地握著拳:“它難道就不知道,挑起兩個核國家的戰爭是多麽危險的嗎?”

他激憤難平,複而問齊木:

“那麽,現在怎麽辦?你有沒有辦法,去破壞那個人的陰謀呢?”

“我沒把握。”齊木老實地搖搖頭,“這裏麵的水太深了,深到哪裏,連我自己都無法肯定。現在我們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保證你的安全了。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我的安全沒關係!隻要你能捉住那個叫荒狼的家夥……”

“不!”齊木厲聲說道,把慷慨激昂的萊加裏給震住了。“這不僅是你的生死問題。作為特使的你若在新德裏遭遇不測,這會是多麽嚴重的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這個中國少年說的很對。萊加裏不得不承認,如果作為特使的他出事了,本已岌岌可危的兩國關係將滑向崩潰的邊緣。戰爭,將不可避免。

“特使先生,我的建議是,你最好明天回國。”

聽到這句話,萊加裏抬起了頭。

“不行!”他嚴詞拒絕了齊木:“我是為了和平而來。如果我就此離去了,局麵更加不可收拾。兩國的恩怨就沒有平息的機會了。”說著,他走向窗台,深邃的眼睛俯視黑夜下的新德裏,他的語氣非常堅定:“不管前方有多大的風險,我是不會退縮的。如果不完成任務,解除誤會,我絕不會離開這裏!”

齊木心中不禁為這位長者的氣概所折服。為了和平而忘我的人,最值得尊敬。

“那好吧。”齊木站起身,伸出了自己的手,“就讓我盡我所能,去保護你吧。”

“那就拜托你了!”萊加裏感激地握住他的手。

“不瞞你說,今晚非常重要!我將要和代總理沙魯克見麵。”

“你要見沙魯克?”齊木想起那個常在電視上呼籲和平的印度阿三。

“是的。”萊加裏點點頭,“沙魯克代總理也反對這場戰爭。他願意和我方真誠協商。我相信,隻要有沙魯克總理在,那些好戰之徒就不會有機會了。所以,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我的榮幸。”齊木微微欠身,說道。

午夜如歌,黑暗注滿整座城,淹沒了大部分的街區,而位於繁華區的希爾頓酒店則燈火通明。酒店外守衛森嚴,隔一個街區便開始有警察布防。進入禁區範圍內,警察和保安的身影更是隨處可見。之所以這麽大陣勢,全因今夜將在此處進行一場盛大的國宴。代總理沙魯克設宴招待巴基斯坦特使,所有的政府官員和國會議員都將出席。鑒於上回日出大廈的事件,這次警方如臨大敵,每位警員都荷槍實彈;特種部隊就近駐防,隨時候命;除此之外,街上還出動了裝甲車巡邏,酒店上方時刻盤旋著警用直升機。

有了安全保證,宴會賓客陸續放心前來。

酒店一樓的貴賓大廳裏。水晶吊燈璀璨的光線筆直地灑下來。豪華的長圓桌上,美麗的燭台、餐盤、圍巾與刀叉擺列得整整齊齊。眾多政客陸陸續續就位,圍桌而坐,便衣警察以侍應的身份端著酒盤穿梭其中。

酒宴仍未開始,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後一位重要的來賓。

這個人非同小可,連沙魯克都對他十分的熱情與恭敬。正因為如此,有些賓客才竊竊私語,以表達不滿。他們認為,不必對巴基斯坦特使如此尊重。因為,巴方是這一係列恐怖事件的幕後元凶。

但沙魯克十分堅持,要用和平的方式來解決爭端。因此,他籌辦了這次酒會。

時間差不多了。安保人員匯報說,特使的專車已經駛到了上一個關卡。沙魯克親自走到門口迎接。

一輛防彈路虎車緩緩駛了過來。停下後,巴基斯坦大使笑容滿麵地推開車門走了出來。沙魯克熱情地張開雙臂迎上去。

“哦!我親愛的特使先生!有失遠迎!我們對你的招待沒有失禮吧?”

“沒有,你們招待得非常好。”萊加裏友善地和他交換了一個深情的擁抱,接著問:“聽說您前些日子在街頭受傷了,傷勢好了些沒有?看您今天的樣子,十分精神了啊。”

“托福。隻是一些皮外傷。哼!那些可惡的恐怖分子。我絕不會讓它們陰謀得逞的。”提到那件事,沙魯克生氣得直握拳頭。“傷我一人也就罷了。可是,它們簡直胡作非為,試圖挑撥我們兩國的關係,實在可恨,可惡!”

“總理閣下,我喜歡您明白,這些恐怖分子絕對與我國無任何瓜葛。”

“我懂的。”沙魯克握住萊加裏的手,露出不言而明的笑意。“我希望我們兩國,能有永遠的和平。”

“這也是我的希望啊。這就是我為何來到貴國的原因。”萊加裏說道。

“我對你的到來十分歡迎。來來來,請入席。”沙魯克汗牽著萊加裏的手,一同步入宴會現場。席上賓客紛紛站起來,默默看著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各異,泄露了心中複雜的想法。

沙魯克邀請特使坐在他的身邊:“特使先生今天是我國的貴賓!”

這個宣告鏗鏘有力,現場安靜一片。沒有人出聲反對,即便心裏多麽不樂意,他們還是強作笑容,乖乖就座。“謝謝您。總理閣下。”萊加裏受到如此待遇,自然喜上眉梢。

他剛入座,沙魯克便問:“咦……這位是?”

右後方,齊木始終無聲地緊貼著萊加裏。沙魯克對他十分好奇。

“請總理閣下不要見怪。”萊加裏禮貌地笑笑,“這是我的私人保鏢。”

宴會隨之開始了。

和酒店外的緊張氣氛不同,一樓大廳的席間觥籌交錯,人們交談甚歡,不時傳出歡聲笑語,一片和諧的景象。但,越是這樣的場麵,越危險。齊木冷冷環視四周,賓客,侍應,保安,每個試圖靠近特使的人都納入他的重點考察對象。

那個許鑫,一定會選擇在今晚動手。

可他藏在什麽地方呢?

“你的保鏢,好像很緊張呢。”沙魯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齊木。

萊加裏也笑了。“閣下別在意,他這是職業病,也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啊。”

“應該的。應該的。來,我們幹杯。”沙魯克與萊加裏舉杯同慶。

這時一個送酒的侍應走過來了。齊木頓時繃緊了神經。

“我要檢查一下你的證件。”

被對方這麽要求,侍應有點不樂意。但礙於情麵,也不好發作,隻得順從地拿出自個的警察證。證件上的照片與本人一致。看來今晚的安保措施十分周全,警方的人員把在場的閑雜人等全部撤換了。

“我還要檢查一下這酒。”齊木冷冰漠然的臉令人更加不爽。

但沒辦法,侍應生隻得任他拿出一枚銀針,倒出一點酒試驗。

銀針沒變色,酒沒毒。

“你先喝一口。”齊木依然十分謹慎小心,將斟好的酒遞到侍應生麵前。這可憐的便衣警察快被逼瘋了,心裏一定在罵齊木的祖宗十八代。但他無所謂,反正他聽不懂印度話。

在他的眼神威逼下,侍應生不得不拿起了酒杯,眼看要喝下去之際——

突然,全場燈光一暗,四周陷入漆黑一片。人群頓時啞聲了。

直到,“哇啊!”的一聲慘叫,刺耳響亮,在黑暗中短促爆炸,震動著每個人的耳膜。

不好!齊木心下一沉。隨之,大廳裏的燈光啪的重新亮起來了。

重新適應了光明,人們的眼瞳幾秒鍾後全部集中到同一個方向。那位侍應生拿著酒杯,動也不動,怔怔地盯著齊木的身後。齊木慢慢轉過身,大腦一霎間全空白了,全身的感官係統也跟著凍結。

隻見萊加裏趴在桌上,背部插著一把刀。冰涼的血腥味在四周漂浮。

齊木走過去伸手摸摸他的脈搏。

停止了。他咽氣了。

“天啊……特……特使先生!”沙魯克驚得臉如死灰,助手趕緊來攙扶他。“誰……誰幹的?!”他拿出手帕,額頭上全是汗珠。

凶手竟能在他身邊動手殺人,如果它的目標是他,那還得了?

“趕緊封鎖現場,所有人不得離開!”齊木怒吼道。那些便衣警察假扮的侍應生全都看著他,麵麵相覷。他們怎麽可能聽一個來曆不明的少年指揮?但沙魯克幫了他的忙,“就按這個少年說的辦。”

“遵命!”

所有警察立即前封鎖大廳,不準任何人出入。酒店外的警察更是提高了200%的警惕性,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身影。很快,齊木得到了匯報。剛才熄燈期間,沒有人離開酒店大廳。

也就是說,凶手仍在酒席中。

齊木傷感地看了看已然失去生命氣息的萊加裏,心裏悲痛地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然後他開始環視起席間的每一個人。他們大部分都是在印度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但在齊木眼裏,這些人都是嫌疑犯,沒有例外。

許鑫,就在這裏麵。

齊木一邊認真地掃過每一張臉,一邊冷靜地分析起來——凶手是利用熄燈的機會,實施了殺人。從手法來看,一刀致命,正中心髒,顯然是職業殺手所為。所以,這個凶手極有可能就是許鑫。而剛才滅燈的時間隻有大約兩分鍾,凶手要摸黑找到萊加裏的座位並施於毒手,然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引起懷疑,那麽它離萊加裏的座位必定不能隔得太遠。

想到這兒,齊木將範圍鎖定在附近幾圍餐桌。他認真觀察那些最有嫌疑的賓客。忽然,他眉頭輕輕一皺。其中一個賓客竟然朝他望過來,並輕輕地舉起了酒杯,露出詭異的微笑。

是米爾汗。沒想到他也被邀請來了。齊木和之對視數秒,才移開目光。米爾汗囂張地喝下了杯中的香檳,顯得十分得意。不出意外的話,米爾汗在這裏安排了內應,拉下電閘,才給許鑫製造了殺人的良機。

這個王八蛋!

齊木既憤怒又內疚。如果他再謹慎一些的話,或許就能識穿米爾汗的計劃了。萊加裏先生也不會丟了性命。現在,他能做的就是找到凶手,替萊加裏先生報仇。齊木把這幾張餐桌的賓客仔細審查了一遍,然後是剛才送酒來的侍應生。

“這可不關我的事。我剛才就在你麵前,怎麽殺人!”

遇到齊木這種喜歡刁難人的主兒,侍應生苦不堪言,“我是警察哦。警察!”他拿出警員證使勁揚了揚,生怕別人不認識這個光榮而偉大的職業。

“警察也會被人收買的。”

齊木一句話駁得侍應生無話可說。“而且,你也有可能是易容的。讓我看看你的臉。”

“等……等一下!”

侍應生抗議無效,齊木走過去直接把他那張標準印度阿三的黝黑又油膩的臉左扯右拉,鼻孔都被扯寬了,才洗清嫌疑。“嗯。沒易容。”齊木拿過桌上的餐巾抹一下滿是麵油的雙手。可憐侍應生隻想回家抱媽媽大哭一場。

這中國小哥太欺負人了!

“咦?人呢?”

齊木顧不上安慰侍應生受傷的弱小心靈,轉過身發現身邊的一個座位空了。

旁人告訴他:“總理閣下受驚過度,已經由助手攙扶上樓休息了。”

“哦。”齊木朝出口處望去,果然看見沙魯克在助手的攙扶下,正站在電梯裏。電梯門緩緩關上,這時,齊木毛孔猛地一縮。他赫然看到,沙魯克嘴角掛著一縷怪笑。

不好!他心中大叫。他犯了一個低級失誤——最有可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坐在死者旁邊的沙魯克。這就能證明為何凶手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殺了萊加裏。齊木剛要拔腿追了過去,從樓梯間突然闖進幾個安保人員,並扶著一個人。

“我們在供電房發現了這個……”

眾賓客看清楚那人的臉龐時,頓時駭然失色。此人竟和他們的總理長得一模一樣!

不!這才是真正的沙魯克。隻聽他有氣無力地抬起頭,對現場的人說:“有人打暈了,冒充了我的身份……”他說話的時候,一個身影已經飛奔了出去。樓梯間傳來急促的上樓腳步聲。

很快,齊木在十樓的電梯裏發現被打暈的助手。

但假扮沙魯克的許鑫早已不見蹤影。他到哪裏去了呢?打算用什麽樣的方法離開這裏呢?齊木正躊躇之際,無意中瞥到另一部電梯停在頂樓的數字。

是樓頂!

那家夥打算從空中逃跑!

如果盤旋在樓頂的其中一架直升機是他的同夥,那麽他要逃跑就易如反掌了。

可是,還來得及嗎?

出乎齊木意外的是,他到達樓頂的時候,竟看見許鑫就在那兒仰天東張四望。“說好的直升機呢?!怎麽還不來接我!”

夜空中盤旋著幾架警用直升機,但沒有一架有靠近的意圖。警方仍未意識到凶手已經逃到了樓頂,搜索警戒的重點依然放在地麵。直升機的探照燈來回掃過附近的街道。可笑的是,它們要找的人就近在咫尺。機翼刮起來的風吹亂了許鑫的頭發,他拿起手機,打給他的客戶。

手機通了他就破口大罵:“王八蛋,怎麽還不派直升機來接我?!你想我落到警方手裏嗎!我要是栽了,你也不會好過!你最好清楚這一點。”

對方沒有出聲。手機裏靜默如死海,但他知道它在。有一絲淡淡的呼吸聲。來自話筒裏,更來自身後。

糟糕。許鑫意識不妙時身體已僵硬得不敢動彈,一支毒針頂著他的脖子。清晰的刺感。

“說,誰派你來的?”

身後的人箍住他的脖子,並發現了他的意圖,搶先一步把他腰間的刀拔在了手裏。

這是位高手。

許鑫放棄了抵抗。

“說。”身後重複一個字。

許鑫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的,是荒狼。”他猜想這個人就是那天來他住所抓他的少年。

他的耳邊傳來少年冷冷的聲音,如同一口冷氣吹在頸部。

“荒狼是誰?”

他不敢說了。荒狼始終是個不能惹的人物。

“我的原則是不能泄露客戶的任何信息。”

“真是個好原則。”齊木笑了,笑得很冷,“我也有個原則。凡是不肯老實交代的人,我都不會讓他活下去。知道我是誰嗎?”

“誰……誰?”

“紅色犯罪師。”

許鑫雙腿像被突然卸去了脛骨,有些支撐不住,軟了下去。他嘴唇哆嗦著,“你就是紅色犯罪師……大人?”

聽說過的,這個年少成名的犯罪師以冷血無情著稱,據說對壞人從不手下留情。

“要招嗎?”齊木問。

“招招招!”許鑫點頭如雞啄米。“荒狼就是……”

緊張時刻到了,重要人物終於要露出真麵目了。齊木心裏小小的激動。隻聽許鑫頓了頓,下文竟是:“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敢耍我?”齊木換了一支毒針。“剛才的隻是麻醉針,現在這支是天山雪蓮靈芝斷魂針。中了它的人會全身腐爛,七孔流血而死。”

聽著是挺嚇人,可是為啥取一個十足靈丹妙藥的名字呢?!

總之,許鑫腿又軟了。

“我沒撒謊呀。荒狼沒有和我見麵,隻是通過電話聯係的。我根本不知道它是誰。對了,對了!它就在電話裏,大人您可以親自跟它說!”

仿佛故意似的,手機裏突然傳出詭異又噬人的陰笑,齊木覺得聲音穿透了他整個身體。月光下,四周多了一層寒惻惻的蒼白之氣。

“你是荒狼?”

齊木的問話旋即被手機裏的陰笑吞噬掉。它沒有回答,隻是繼續笑。笑聲像毒蛇一樣纏住樓頂的兩個人。那是一種無以言喻的不安。然後,毫無預兆地,笑聲停止了。手機裏以三個字為結尾,中斷了通話。

“去死吧。”

如同進入冰河期一般的死寂。齊木鬆開了許鑫的脖子。有些不妙啊。兩個人懷著同樣的想法,看著對方。直到一束白光打來,籠罩著他們。一架直升機已經飛臨頭頂,機翼旋轉極快,呼嘯聲中掀起的氣流幾乎把他們吹倒。

“喂,我在這兒!”

許鑫興奮地揮舞著雙手。這是終於來接他了啊。

但,機艙裏出現的人,手裏持著一支狙擊長槍。瞄準鏡裏的十字,中心對準許鑫。

“白癡!快跑啊!”

齊木大聲喊著,拚命跳出直升機探照燈的光圈範圍。隨即,突突突的槍聲響起。站在白光中的許鑫身體顫抖了幾下,光線中泛起一陣血霧。他口吐鮮血,不可置信地看著上方。“荒狼,你好狠啊。”接著,又是一槍,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嚨。他一句話也說不出,直直倒了下去。

齊木看到倒在血泊的許鑫,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久久沒有合上。而探照燈的光圈很快從屍體上移開,朝他飛速靠近。齊木不敢多做停留,用盡全力朝樓梯口跑去,他身後不斷是子彈擊打地麵激起的塵埃。

他沒有被擊中。直升機上的人眼看他跑進了樓梯間,也不敢戀戰,很快駕機離開了。

嗡嗡嗡的機翼聲一直飛向月光的盡頭。

特使萊加裏的遺體,由專機運送回了巴基斯坦。成千上萬的民眾湧進了伊斯蘭堡機場,人們含著熱淚,肅穆地注視著覆蓋國旗的靈柩由軍人抬棺,緩緩走過。那天的天空是陰沉的,仿佛老天爺也在為此刻而悲傷。

人群再也無法壓抑住心中的憤怒,振臂高呼:“血債血還!血債血還!”

電視新聞播報出來的一刹那,巴基斯坦全國人民都被憤怒的情緒感染了,人們紛紛走上街頭,大學生,商販,路人自發組織示威遊行。政客以及軍方人士陸陸續續發表措辭激烈的言論,要求立即對印度采取報複性手段。

另一方麵,印度一方也不甘示弱。他們堅稱巴方是賊喊捉賊,惡人先告狀。反對派人士立即召開特別會議,一致通過要求政府出兵,嚴懲惡徒。

這件事,使得代總理沙魯克焦頭爛額。

電視上,他站在人頭攘攘的街頭,對群情激奮的人群呼籲雙方要冷靜,不能意氣用事。但這卻怎麽也掩蓋不住他額頭上的汗。

所有的一切已然無可挽回。雙方陸陸續續向邊境聚集軍隊。聯合國調停監察團被迫撤離危險地帶。各國媒體幾乎拍磚定論:印巴即將發生戰爭。這樣的報道旋即傳遍全球。

唉。齊木重重歎了一口氣,折好手中的報紙,扔到車後座。他和宋屹洋以及阿布正在回酒吧的小貨車上。今天他們被老板娘蘇夢珂派去市場采購食材了。在市場的報紙攤,他買了這份報紙。

齊木坐在副駕駛座,眉頭緊鎖:“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戰爭即將爆發。我們必須盡快找出真相,解開這個困局。”他冷著臉說。

“隻是……”開車的宋屹洋情緒顯得低落。“這些謎團我們一個都沒解開呢。”

總理消失,大廈頂層消失,這兩個至關重要的謎團關係著破解整個陰謀的關鍵。

更重要的是,他們連荒狼是誰都不知道。

坐在車裏的大家,沉浸在一片鬱鬱寡歡中。

小貨車駛入了貧民區的街道,再過一個街區就是China Rose酒吧了。在他們回來之前,有人從停在路邊的黑色大眾汽車裏走了下來,快步走向酒吧門口。他換上了快遞員的工作製服,抱著紙箱。

“誒!老板娘,你的快遞!”他按響了門鈴。

“來了。”正在吧台後調製雞尾酒的蘇夢珂答應一聲,如往常一般走向門口。

包裹的寄件人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蘇夢珂簽收後一陣疑惑,拿著包裹走回屋裏。

門外,離開的快遞員脫下製服,回到大眾汽車裏。

他打通了荒狼的電話。

“按你的吩咐,東西已經送過去了。”

“好的。你的酬勞我會匯到你的賬戶上。”

“謝了。”

男人掛掉手機,輕笑。這隻是他的工作之一。荒狼是誰,他早有耳聞。但這妨礙他接受它的任務。他的工作,無非是賺錢而已。

稍後,這輛黑色大眾駛離了街道。

蘇夢珂在窗口盯著它離開的身影,視線又轉回吧台上的包裹。這時,她口袋的手機響了。

“喂?”她接起來,聽到了一陣邪惡的笑聲:

“嘿嘿嘿……”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最恐怖的聲音。連酒吧裏的氣溫也仿佛霎時下降十幾度。冰冷的寒意,包圍過來。待蘇夢珂領悟過來,卻為時已晚。

小貨車行駛到離酒吧門口隻有十幾米,突然——轟隆!

大地仿佛要被震裂一般,地麵發生劇烈的晃動。一股灼熱的氣流鋪天蓋地地湧來,街道上的雜物全部被掀翻,窗戶玻璃震碎如下雨,小貨車被推後了好幾米,車裏的人一時間充斥著難受的耳鳴,仿佛失去了聽覺。

世界一片灰蒙蒙,直衝上天的塵埃久久不肯落定。四周陷入了一片火光中,街道上人們的驚叫此起彼伏,像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永不平息。

“老板娘!”宋屹洋跌跌撞撞地從駕駛座上爬出去,整個人像站在顛簸的小船,腳步站也站不穩。齊木和阿布也不好受。他們下車後得扶著車門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老板娘!”

宋屹洋喊著,踉踉蹌蹌跑去酒吧。可驚慌的人群像野牛隊一樣亂衝亂撞著,把他撞倒在地。他從地上爬起來,渾身是土,卻被無情的大火阻擋住了腳步。他怔怔地站在那兒,看著熊熊火光,一團絕望在他的心頭蔓延開來……

酒吧已成廢墟。炸彈的威力很大,連旁邊的房子都波及。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China Rose酒吧。它被荒狼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掉了。

“都是我害的……”

廢墟前,宋屹洋雙膝跪地,淚水從他眼眶湧出,洗淨了臉上的塵土。卻洗不淨,那心中無盡的悲傷。

齊木和阿布走過去,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

無須一字一語。他們靜靜相偕,看著眼前的大火,似要摧毀整個世界般,不肯熄滅。

一直到趕來的消防隊撲滅了大火,宋屹洋也沒有找到蘇夢珂,他呆滯地蹲在焦黑的火災現場。身邊,不斷地有消防隊拖出被燒焦的屍體。

無辜的人死去了。

蕭條的黃昏後,China Rose永遠失去了它的神采。

給它殉葬的人們,一排排地被白布覆蓋,被大火摧毀了麵貌,無法分辨。

其中的一具,戴著一隻小巧的耳環。

那是蘇夢珂最愛的耳環,在大火之中得以留存下來。宋屹洋認得它們。

“老板娘……”宋屹洋痛不欲生地朝著天空大喊。

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將心中的悲傷全部釋放出來。

“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齊木在身邊說。

宋屹洋抬頭看了一眼,繼續埋頭痛哭。他早已把China Rose當成了他的家。把老板娘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他怎麽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嗚嗚嗚!”堂堂隱之犯罪師,竟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齊木歎了口氣,把他硬扯起來。

“聽著,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冷靜地告訴宋屹洋,“隻有查出一切,才能夠阻止更多的人慘死。”

聽到這番話,宋屹洋毫無反應,紅著眼睛,沉默不語。看到他這副樣子,齊木強行扯著他,向遠處走去。阿布趕緊跟了上去。

夕陽下,三人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很長,飛灰伴著零落的火星在風中飄散。

這一天,印度犯罪師分部裏又來了客人。除了再熟悉不過的齊木,還有阿布以及宋屹洋。見到阿布,高矮肥瘦四個印度阿三頓時雙眼發光,爭先恐後替他搬椅子,端水果,捶背。

“阿布少爺,您覺得舒服不?”

“阿布少爺,有啥需要盡管吩咐我們去做!”

想不到印度人也拜金,知道阿布的身世顯赫,一個個搶著拍馬屁了,連首領何遠欣和齊木也被晾在一邊。何遠欣真想把他們一個個從樓上摔下去。但她顧忌自己的淑女身份,不得不忍住毒手。她瞄了一眼最後走進來的宋屹洋,挑挑眼眉。

“這位又是誰?”

宋屹洋意誌依然消沉,不言不語,徑直走到一張椅子坐下。這麽拽的態度令印度阿三們十分不爽,但聽齊木道出這人原來就是鼎鼎大名的隱之犯罪師後,四人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哇!隱之犯罪師大人,我從小就崇拜你了!”

“你是我的偶像!噢!你像我人生中的廁紙,總在彷徨無助的時候,施予援手!噢!你就是天邊那一朵雲彩,像一坨牛糞,多麽肥沃。”

靠!這些家夥竟然還能文藝範兒!仔細品賞,還挺泰戈爾!

地位直線下降的何遠欣和齊木隻能默默對視一眼,默默打開電視機。

電視正在播放有關酒吧爆炸案的新聞。許多媒體記者蜂擁而至,因為他們在爆炸發生後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據可靠情報,隱之犯罪師已經在這次爆炸中死亡。”一個年輕女記者出現在鏡頭裏。

這就是她們聚集於此的理由。隱之犯罪師的死訊,這將是多麽振奮人心的消息啊。隨後的采訪,逐漸印證了她們的推測。據現場負責人介紹,從廢墟裏清理出一張燒焦的白麵具,以及一套風衣。那套風衣和隱之犯罪師在案發現場所穿之物十分相似。

人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它已經在這次爆炸中身亡。

盡管不知道這次爆炸的起因,亦找不到它屬於哪具屍體,但記者們早就迫不及待宣布:隱之犯罪師已死。

因為她們知道,這個消息對處在恐慌中的國民,猶如一針強心劑。

這時,街上傳來了歡呼聲。

貧民區的人們跑出各自的房屋,在街上歡呼雀躍。隻要走出陽台便可以看到,街道匯流成一片歡樂的海洋。孩子們光著腳丫一路奔跑過去,高高揮舞著印度國旗,大喊:“India!India!”

像壓迫許久的情緒,在這個節點,得到徹底的釋放。

與周圍的喧鬧不同,擠在建築群中的一棟二層小樓,卻安靜得出奇。就像處在一個密封的罐子裏,那些喧嘩聲對屋子裏的人來說,顯得很遙遠。他們沒有說話,靜靜注視著新聞。

新聞結束後,他們的視線,又不約而同地轉向同一個人。

隱之犯罪師就在這兒。替他死去的,隻是一個酒吧老板娘。

一個生意至上,喜歡坑錢的女人。

“要我做什麽都可以,隻要有錢就行!”

仿佛又聽到了老板娘的這句口頭禪,齊木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但很快,內心的悲傷將笑意完全覆沒過去。老板娘,你怎麽就這樣死了?我欠你的錢還沒給呀!

可惡啊!齊木咬著牙。盡管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悲傷,但他從不表現出來。他的臉,像包裹著一層冰冷的外殼。

“我一定要為老板娘報仇!”

屋裏突然炸出一聲怒吼。所有人驚了一跳。

隻見宋屹洋猛站起來,雙拳緊握。他的憤怒灼熱了每一寸空氣,在場的人清晰地感受得到。他的嘴唇咬出了血,但他全然不顧。

“我要報仇!”

他重複著這一句話,清楚,深刻,誰也無法從大腦中抹去。

等宋屹洋冷靜下來後,大家在一起吃了頓晚飯,分配好住宿的房間。幸好這個分部還剩幾個空房間,況且何遠欣顯然是個樂於助人的活雷鋒,並不打算收取任何費用。到了晚上,齊木把所有人叫到了一塊。

漫長不安的夜拖著濃濃的陰影,黑壓壓地覆蓋住貧民區。這棟二樓小房點起了幽幽的燈光,大家擇位而坐,氣氛緊張而沉默。齊木不知從哪裏搬來了一塊小黑板,掛在前頭。他用粉筆在上麵畫出了樹形關係圖。

總理消失案,荒狼,米爾汗,首富被殺案,國會議員綁架案,核災難電影,萊加裏特使被刺案,國防部長被殺案等等。從目前為止所發生的案件,他都一一標注出來。

“現在,請各抒己見吧。”

寫完後,齊木放下粉筆說道。

屋裏的人,包括何遠欣和她四個手下,宋屹洋,阿布,全都開動腦筋思考起來。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但基本上都是各說各話,自相矛盾。討論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得個合理的解釋來。

“好吧。”齊木揚揚手,叫他們停下來。“先從總理消失案說起。荒狼如果要在國會眾目睽睽之下綁架走總理,且不說是怎麽做到的。關鍵是,它這麽做是為什麽呢?”

“我覺得它的目的很明顯。”何遠欣說道,“按現在的情勢來看,它就是為了挑起印巴兩國的戰爭。所以才會有後麵的綁架國會議員案以及刺殺巴基斯坦特使案。”

“你這麽說沒錯。”齊木剛同意,四個印度阿三立即為他們的首領歡呼,何遠欣揮揮手,示意她的粉絲們要冷靜和低調。“不過。”齊木接著說:“它為什麽要挑起兩國的戰爭?這麽做,它能得到什麽?”

“誰知道,或許它心理變態,喜歡看見人受苦受難?”何遠欣聳聳肩。

“不。”齊木搖搖頭,“整件事,我總感覺除了荒狼,還有一個人,一個未知的人物潛伏在深處。而這個人,才是關鍵。”

“是米爾汗叔叔?”阿布問。

“不。”齊木繼續否認,“他隻是一個貪婪的生意人,兩國起戰爭,對他又有何好處呢?而且,事情鬧得太大了,他不可能冒這種風險。”

“那會是誰?”

這個問題,沒人回答得出來。

而且,有一個很不協調的地方。“米爾汗為什麽要投拍一部核災難電影?戰爭已經快打響了,他又何必弄這麽一出?”

但齊木推出了國防部長何以憑空摔在板球場上。他推斷凶手殺死死者後,將它綁在類似大型氫氣球之類的物體上,再綁上一支長時間燃燒物,譬如香煙之類,這種詭計在很多案件出現過,當氫氣球把屍體帶到高空,燃燒物燒剩一定程度,便會把綁住屍體的繩子燒斷,屍體自然就從空中掉下來了。當觀眾們發現這從天而降的屍體時,覺得離奇也就不足為怪了。

不過,“既然荒狼綁架了那麽多國會議員,為何偏偏隻殺死國防部長一個?”

很好,這個問題也沒人解得開。

齊木看了看一頭霧水的大家,重重歎了一口氣。看來,對他們來說,智商是硬傷啊。這些問題,隻能由他親自解決了。先從哪裏開始呢?他正想著,忽然,口袋裏的手機提醒他又來了一條新的短信。

【有條情報你應該很感興趣,國防部長的屍體缺了一隻大拇指。】

咦?這是誰發來的短信?

發件人是匿名的。是幽靈嗎?

討厭的家夥。但齊木無法忽視這個情報。他把短信內容告訴大家,自然,他會省去寄信人的身份,隻說是一個線人發來的。

“是不是摔下來的時候,大拇指摔到別的地方去了?”矮阿三說道。

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發短信的人很快又發短信來說,那手指的切口很整齊,顯然是被人用利器割下來的。也就是說,凶手殺死國防部長,就為了那根大拇指?

齊木忽然想起一個遊戲的常用語——金手指。那是作弊的遊戲修改工具,可以使玩家的道具金錢等等快速增加,總而言之,它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遊戲。而在這個案件中,那根缺失的大拇指無疑也具有金手指的功能。它,可以點破整個案件的關鍵。

但,這根手指有什麽用呢?

突然,手機又振動了兩下。

新的短信。內容是一張偷拍的照片。兩個人出現在鏡頭裏,一個是米爾汗,而另一個則穿著軍服。又是軍官?齊木不由得想起上次的昆努上校。這次荒狼又要玩什麽把戲?

【這是誰?】他終於忍不住打短信去問。

雖然向幽靈求助很丟臉,但時間緊迫,他不得不拋下個人尊嚴。

【庫伯爾中將。印度核彈部隊司令官。核彈庫負責人。】

什麽?核彈?!

他的心急劇下沉,感到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時,手機又響了,但不是短信。齊木打開通話鍵。

“怎麽是你?”他驚訝地問道。

印度最豪華的私人大樓頂層,華麗的燈光讓這層樓猶如漂浮在黑夜大地上的星辰,那麽耀眼奪目。每到夜晚,它都成為整個新德裏的標誌。它發出的光芒照耀著每一個市民羨慕嫉妒恨的臉。對他們當中某些人來說,這些燈光一晚的耗電量都比他們的月薪要多得多。

再說,花的也不是她的錢。

“我說,能不能把燈關掉一些?”這棟樓目前的主人米卡卡指了指裝在外牆的壁燈說道。他覺得這樣子太浪費了。這都是程美妮特意叫人安上去的。

“No,No。”程美妮搖搖手指,“作為一個上等人,我們必須高調!”

這都什麽歪理。

米卡卡說服不了她。這個私人高級助理如今的地位比他本人還高。公司沒了他可以,沒了她可就亂套了。正因為有她的幫助,艾曼集團的運作才有條不紊。

不得不說,這女孩真是個商業奇才啊。

“學生!”不知從哪天起,程美妮把這個當做米卡卡的稱呼了。因為米卡卡老是向她討教生意經,她儼然成了他的老師。於是,在外人麵前她對他畢恭畢敬,獨處的時候她就果斷霸氣側露,翹起一雙長腿,手指點點,讓米卡卡把文件搬到茶幾上,一份份遞給她批閱。

就像,清宮裏的李蓮英伺候老佛爺。

就是在這時,她翻到了一份有意思的文件。

“怎麽是你呀?”手機那頭的齊木問道。

程美妮嘴巴翹了翹,“Me這種白富美打電話給you,you該感到榮幸才對。”

“好吧。什麽事?”齊木廢話少說。

“我知道米爾汗Why這麽想要阿布的公司了。”程美妮拿起那份文件,擱在長腿上。

“咦?”

“Here有一份今年年初的文件。裏麵的內容顯示,艾曼集團已經收購了印度最大的軍工企業。如果戰爭一旦爆發,you know。”

英文版的“你懂的”,其意深遠啊。

那邊的齊木沉默不語。

假如戰爭真的打響,那麽軍工企業將會獲得政府高達數十億美元的訂單。軍火商一向習慣大發戰爭財。所以,米爾汗圖的不僅僅是艾曼集團,更包括它屬下的這家軍工企業。他之所以和荒狼合作,果然隻為了金錢。

金錢竟能腐蝕一個人的良心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犧牲和平,不惜生靈塗炭,齊木心中唏噓不已。

“喂喂。Still Listening?”程美妮的聲音在手機裏響起。

“我還在。你的情報我已經知道了。叫米卡卡接一下電話。”

手機換人了。

“我是米卡卡。”

“潛伏在你們身邊的那個內鬼找到了嗎?”

“已經有些眉目了。”米卡卡說。

內鬼是米爾汗安排在這個家裏的。齊木曾經推斷是它在艾曼的車上安裝了炸彈。米卡卡的另一個任務就是找出它。

“我擔心它會對你們不利。你們小心點。”

“放心,我們會的。”

米卡卡掛斷了電話。他的眼角有意無意地掃過魚池。而藏在池邊的寬葉植物裏,一隻微型攝像頭正悄無聲息地監視著屋內的一切。坐在電腦後的監視者,對米卡卡剛才的通話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