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大海,一個是太陽

夏初一與外國帥哥Simon坐在飛往漢州的飛機上。陽光很好,恍惚回到了第一次見Simon的那天。

夏初一列的計劃表上第一條就是送陸斐然一個禮物,讓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做他背後的女人。

他已經那麽成功,自己也不能太掉份兒。

她原本想讓許慕楊出點錢,當存款存進陸斐然工作的建商銀行,好給陸斐然增加業績,沒想到許慕楊直接推薦了Simon。她這才知道Simon家在國外是開銀行的,連“一期一會”都是他投資的,活生生一個超級富翁坐在身邊,讓她大跌眼鏡。

舷窗外大片的雲和幹淨的藍讓她心情格外得好。她想這應該是個好兆頭。

Simon奉許慕楊之命前往漢州建商銀行存一筆款,如今挨著夏初一坐下,他依舊麵帶微笑。

夏初一有些好奇,問:“許慕楊到底哪裏吸引了你?”

Simon大笑,栗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充滿朝氣。

“我們在同一所學校讀書,You know,慕楊是一個很聰明的人。”Simon用一口帶著美國腔的中文和夏初一解釋,“沒畢業之前他就自己做了公司,向我家銀行貸款。當然前提是他說服了我。”

Simon回憶起許慕楊,笑得更加爽朗:“慕楊當時說,嘿,哥們兒,鑽戒本來就沒什麽用,是廣告讓它們變成了婚姻的專屬。車子和房子都不是婚姻的前提,是電視相親節目和社會環境讓大家覺得必須有房有車才會幸福。”

夏初一驚訝於許慕楊竟有這麽犀利的想法,很是認同。

“慕楊做了個營銷公司,他對營銷的本質認得很清,做了很多成功的案例。他一直是個……商業奇才。”

夏初一沒想到Simon對許慕楊評價這麽高:“給你講了個故事你就愛上他了?”

“No.”Simon認真地回答她,“這隻能夠展示他聰明的萬分之一。後來他拿著錢做了代理商,與美國各大出版社合作,營銷出很多天才暢銷書。”

夏初一回想高中時名不見經傳的許慕楊,有些難以置信:“書?他之前最不愛看書了,怎麽做到的?”

Simon勾唇一笑:“在他手裏那些都不是書,而是Products(產品)。”

空乘給大家上了餐具和飲品,夏初一要了杯咖啡,透過舷窗看向外麵。她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機翼的三分之二,機翼尾端帶著一抹紅色,上麵噴著一串數字,連副翼上帶的飛行痕跡都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她都是坐火車前往漢州,這是第一次坐飛機去。

夏初一往窗邊湊了湊,莫名覺得那些數字、紅色和副翼都如此熟悉。

Simon還在讚美許慕楊,從他的口中夏初一大概了解了這八年許慕楊都在做什麽。原本以為他是個不務正業、靠著家裏坐吃山空的人,沒想到他靠著營銷的頭腦和做生意的眼光直接做成了美國一家不錯的版代公司。

“那他為什麽回國?”夏初一越聽越迷茫。

Simon搖頭:“他收到父親一封郵件,之後就決定放棄公司回來了。我為了他,也跟著來了。”

夏初一對他們的感情表示萬分的欽佩。

“我沒想到許慕楊這麽厲害,他一向吊兒郎當的。”夏初一似乎還沉浸在以前的回憶裏,那時候的許慕楊理化生的成績爛得一塌糊塗。

“他很會算賬。你知道新開的飯莊裝修風格會模仿‘一期一會’嗎?”Simon湊近她問。

夏初一回神:“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

Simon將欣賞的眼光散到窗外:“他知道‘一期一會’肯定會火,以後肯定有其他飯莊模仿。在這之前,他推翻了新飯莊原有的裝修風格,決定沿用‘一期一會’的概念。大家並不知道江南飯莊和新飯莊是一家,但是無論最後哪個飯莊贏,錢都會落到慕楊的口袋裏。”

金色的陽光落在他的眼睛裏,鍍上了一層溫暖明媚的色澤。

夏初一低頭喝了口咖啡,她自然知道最重要的能力並不是出創意,而是對創意有所判斷。判斷創意的價值,判斷自己能不能得手。她跟著楊瑞和這幾年,知道領導的每一步判斷都直接影響著公司的業績、形象和信譽,恰恰如此,才窺見判斷的重要。

咖啡的香氣縈繞齒間,夏初一安靜地想,原來許慕楊也長大了。他褪去了年少時的輕浮和躁動,這麽多年他變成了厲害的推手和商人,有了光彩,被別人喜歡和欣賞。

她正想著,Simon再次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麽投資了江南飯莊而不是新飯莊嗎?”

夏初一沒說話,她知道Simon肯定會忍不住繼續說下去。

“Because of you.”

夏初一皺眉。

“因為他重視你,所以我就會重視你。我相信慕楊的一切判斷。”

夏初一撲哧笑出聲,喊出他的中文名字:“慕許,你真的那麽喜歡許慕楊嗎?”

Simon哈哈大笑,篤定而驕傲:“是的,就是他。我再也不會喜歡別人了。”

下午建商銀行裏一片混亂,哭叫聲、嘶喊聲此起彼伏。

起因是一個三十五歲上下、額頭帶疤的男人辦理開戶業務,但等了一上午都沒排到號,到了下午又熱又躁,開始對大堂經理陳清晝和櫃員罵罵咧咧。他一腳踢翻了身邊的垃圾桶,又開始捶打窗口玻璃,大聲喊叫,擾亂秩序。保安上前調解,他趁其不備將其推倒,狠踹幾腳,又搶過警棍將前台電話和物品全都砸了一遍。

此時銀行裏的客戶都被他的舉動嚇得躲在一邊,陳清晝害怕他傷害到其他人,一時不敢上前,而帶疤男人砸完前台又開始對陳清晝侮辱咒罵,拽著她的頭發威脅櫃員趕緊辦理。

幾排休息椅被推得亂七八糟,地上撒滿了各種帶著銀行標誌的資料紙。

陳清晝在帶疤男人手裏哭得梨花帶雨,其他人躲在角落裏被男人迅疾又粗暴的動作嚇得不知道怎麽辦。

帶疤男人將警棍伸到營業窗口後麵一頓亂攪,而櫃員隻知呆在原地渾身冒冷汗。明明一分鍾之前還井然有序的銀行在他的蠻橫打砸下變得一片狼藉。

陸斐然走進喧鬧的大廳,拔腿跑向保安。他揚手脫掉製服外套,隨即將躺在地上的保安的上衣脫下來穿在自己身上。

“你冷靜,冷……啊!”

陳清晝試圖勸解,隻是剛說了幾個字,帶疤男人直接甩了她一個耳光。陳清晝還沒睜開眼,下一秒就感覺自己騰空了,完全脫離了帶疤男人身邊。而剛剛拽著她的帶疤男人直接將警棍掄在了陸斐然身上。

陸斐然卷起袖口,一手奪過警棍,抬腿照著他心口直直踹了一腳。帶疤男人還沒站穩,陸斐然又一個曲腿轉身,直接將他過肩摔到休息椅上。砰的一聲,帶疤男人後腦勺墊到椅背,疼得齜牙咧嘴。

陸斐然手拿著警棍抵在男人身上,鎮定地問陳清晝:“到底怎麽回事?”

陳清晝被他剛剛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驚呆,結結巴巴道:“辦理公司……公司開戶手續,等得不……不耐煩了。”

“辦到哪一步了?”

陳清晝瞅了瞅休息椅上的帶疤男人,幹脆走近陸斐然,貼在他耳邊和他說了幾句。

陸斐然了解了大概,轉頭向櫃員條理清晰地說道:“第一,審核營業執照、法人身份證是否有誤;第二,加快後台跟人民銀行的係統對接;第三,盡快給法人打核實電話。”

見櫃員還愣在原地,他輕聲安撫道:“別怕,按正常流程給他辦完。”

櫃員看帶疤男人躺在休息椅上一動不動,連連點頭,趕緊收拾資料給他辦理。

陸斐然在一邊抬手看表,眉目清冷。警棍下麵的男人停了一會兒又開始大叫:“我要投訴你!投訴你打客戶!”

陸斐然看著自己身上穿的保安服冷冷一笑:“好。和保安隊長投訴我的過失,另外也要全額賠償銀行損失。如果你還有異議,我立刻打電話報警。”

帶疤男人閉嘴。

陸斐然最終放了他,讓他坐在休息椅上。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陸斐然看著手表,眉頭越皺越深。

正在此時,櫃員突然急急道:“印油剛才被砸了,等我幾分鍾,我去拿一下。”

“不用了。”陸斐然知道來不及了,隨手將一直放在口袋裏的口紅拿出來丟給她,“用這個。”

櫃員看口紅是個大牌子,笑了笑,趕緊讓帶疤男人簽字蓋章。

陳清晝看流程走得差不多了,給陸斐然遞了杯水:“剛才真的太謝謝你了。”

“怎麽謝?”

他連水都沒接就直接問。陳清晝目光茫然,沒想到陸斐然早就想好了想要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