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暫時不敢離開這個臨時避難所，他擰開純淨水的蓋子喝了一口，水的味道像摻了洗衣粉一樣惡心，他立即吐了出來。

用手電筒對著那瓶水照了下，水裏有一些細小的漂浮物，駱誌鈞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們公司經營化工產品，每天有上百噸的汙水滾滾排出，幾年前因為將汙水排進一條河流，很快附近一個村莊有上百人死於癌症。

當時村民每天舉著牌子在公司前抗議，駱誌鈞作為代表和他們進行交涉，說他們的排汙是經過處理的，符合國家規定，不會損害健康。

有個老人把一瓶水推到他麵前，義憤填膺地說：“我們不懂什麽達標不達標，這是被你們汙染的河水，你說沒事就喝一口給我看看。”

他當然沒有喝下那瓶混濁的水，用許多借口搪塞了過去，事件引起媒體重視，工廠也象征性地“停業整頓”了一段時間。在他看來這是每家企業都避免不了的問題，公司要向前邁進，排汙這種擦屁股的事情用不著太過在意。

“嘀嘀嘀”的聲音打斷他的回憶，他從內襯口袋掏出對講機，還好沒被水浸濕。他按下開關，一陣沙沙聲之後那邊有人說話：“王鬆，你那邊情況如何？”

“喂喂，你是誰？”

“你是誰？”對方反問。

駱誌鈞把自己的處境說了一下，對方聽完後說：“我們是救援隊。”

“哦，太好了！”

“別太高興，我們這邊遇到了麻煩。”

略顯蒼老的聲音訴說著，前不久有幾個城市探險的年輕人在下水道裏離奇失蹤，政府組織了一隻救援隊來營救他們，但當他們下到這裏卻遭遇了一個可怕的怪物，非但沒有救出受困者，小組成員也失蹤了三人。

之前看見的那具屍體想必就是其中一員。

“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存在呢？”駱誌鈞問。

“那可能是某種菌群生物，下水道的環境複雜，又暗無天日，這種東西會出現也不算奇怪。”

“你們能來救我嗎？”他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你現在能搞清自己的方位嗎？”

“不清楚。”

“無線電的有效半徑是一百米，你應該在我們附近，你手上有管線圖嗎？”

“有！”

展開地圖之後，對方說：“我們現在在B114號管道和C232號管道的交叉口，找東西標記一下。”

駱誌鈞用指甲掐了一下他說的位置，一百米半徑內的管道像糾纏在一起的電線一樣繁瑣。

“然後你測試一下附近的水流速度。”

他跳到外麵，撕下地圖的一角丟進水裏，反複試了幾次，粗略測算出流速是一秒三米，換算一下即是10.8千米/時。

“標記實箭頭的是10千米/時以上的管道，你找找看。”

“有三條。”

“你對照一下附近的支渠，看看自己在哪。”

駱誌鈞費力地尋找，當找到自己的位置時他興奮不已。但下水道的設計是為了讓汙水殊途同歸，看似平行的兩根管道想要相遇往往要繞很遠的路，他現在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對方說：“你順著水流走，大概一千米的地方會出現一個泵站，那裏有扶梯可以上去，我們在那裏碰麵，我們最多等你三小時。”

“萬一遇上怪物怎麽辦？”

“聽天由命吧！”

對方切斷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