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重出江湖

楚飛的眼睛已經如獵犬一樣盯到了她的手機上,接著便是失望。手機鏈上那招眼的珠子還在!不過這並不能代表她就沒有嫌疑。

“哎呀呀,該怎麽說你好?真是真是,被人襲擊了竟然不先打電話給警察,先打給這個家夥……可是這個家夥又能怎樣?還不是要打電話報警?!”楚飛站在昨天韓敏被襲的小巷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心有餘悸的韓敏和站在她身旁的張世君。那笑容裏的酸勁簡直可以去拌黃瓜。

“對……對不起。”韓敏趕緊道歉。她身旁的張世君卻是一臉勝利的笑容,挑釁地看著楚飛:哈哈,怎麽樣?我贏了。她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可是我哦。

“算啦算啦!”楚飛一揮手,低頭避開張世君挑釁的目光,扭頭朝巷子裏走去,“反正養成這個壞習慣最後吃虧的還是你!”

其他警察已經在巷子裏勘察了。楚飛弓著身子,勘察得格外仔細。本來他可以不過來的,然而為了韓敏,他可是在辦大案的時候抽出時間過來的啊!可是這家夥竟然一點兒都不領情,竟然先打電話給那個混賬小開……楚飛已經邏輯不清了,沒辦法,太憤怒了。

他心裏怒著,手腳就會下意識地動幾下。不知不覺中,楚飛腳就貼著地麵踢了起來,忽然感到腳尖好像觸到了什麽東西。楚飛趕緊把已經踢出一半的腳收了回來,幾乎是趴到了腳下的草叢裏,從方才腳邊的位置捏起一顆碧綠的玉珠來!

楚飛的臉頓時變了顏色,不知不覺地捏緊玉珠。他記得張世明車裏的手機上拴的珠子就和這個一模一樣!難道說……襲擊韓敏的和襲擊張世明的是同一個人?

“襲擊你的會不會是個女的?”楚飛慌忙問韓敏。

“不可能!”韓敏斷然否定,“一定是男人!他的衣服、姿勢、體態……還有他很高,絕對不會是女人!”

楚飛皺緊眉頭陷入了沉思。即使韓敏這樣說,他仍覺得杜明明還是有重大嫌疑。首先,杜明明並不矮,踩上男式的增高鞋的話完全可以變得很高。再穿上男人的衣服,頭上套上褲襪,完全可以把自己偽裝成男人。隻是如果襲擊韓敏的人是她的話,她的動機又是什麽呢?

“女人?”張世君湊近看了看楚飛手中的玉珠,“不能僅憑一顆珠子就斷定攜帶者是女人吧……”忽然看到楚飛臉上的表情異常凝重,頓時恍然,“天哪!你別告訴我你懷疑這是杜明明的東西!”

“啊!啊呀!不……不是!”楚飛沒想到張世君感覺會如此敏銳,連忙搪塞,“我隻是在充分考慮每一種可能性!”

“實話實說吧,楚飛老大。”韓敏輕輕歎了口氣,耷拉下眼皮,“你根本就擺不了撲克牌臉!你心裏想的已經全在臉上曝光了!”

“你們怎麽猜是你們的事!”楚飛臉紅了,賭氣似的把頭扭向別處,一副死守紀律的樣子。

“喂,我說,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好不好!”張世君看著他那副樣子,不滿地大聲抗議,“警務紀律是要求你們對案情保密,但也有相關人員可以配合調查的條例吧?我們都是相關人員!即使隻叫我們提供情況,也是在充分了解案情之後才能想起更多有用的東西吧?!”

“不,現在還沒有任何跡象證明這個案子和杜明明有關,你哥哥的案子也是。至於杜明明的案子,和你們完全沒有關係。等到什麽時候你們和杜明明的案子沾了邊,再找你們配合調查好嗎?”楚飛傲然抬著下巴說。也許是因為上次張家的案子警方一直跟著張世君和韓敏的後麵走令他很不爽,所以這次他一定要自己隻依靠警力解決這件案子。他對此也很有自信。

張世君露出輕蔑和嘲諷的笑容,不說話了。韓敏則失望地低聲罵了句:“自負的家夥。”

楚飛冷笑了一下,背過身去不理他們,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去杜明明那裏確定她昨天晚上在什麽地方、這條手機鏈到底是不是她的了。沒辦法,得加油幹了。

一個普通的辦公樓下已經圍了一圈人。他們都用驚訝的目光打量著那個捧著花的小夥子。他手裏捧著一捧鮮紅的玫瑰花,仰著頭微笑著,以不變的姿勢看著樓上,絲毫不在意身邊人的目光。

那人是楚飛。他那熱情到誇張的笑容其實隱藏著不易察覺的怒意。他並不是不覺得丟人,而是覺得丟人丟慘了!誰讓他不善於追女人,隻能從那種惡俗的韓劇裏直接拷貝一些肉麻的浪漫。不過據說這種方式雖然是男性的夢魘,但對女性很有效。

杜明明終於下來了。她看到楚飛這副模樣高興得整張臉都放出了光彩,正要向他衝過來,忽然間想起了什麽,站住腳掏出了手機,“你這個樣子可真經典,我來給你拍張照片!”

楚飛的眼睛已經如獵犬一樣盯到了她的手機上,接著便是失望。手機鏈上那招眼的珠子還在!不過這並不能代表她就沒有嫌疑。如果這條鏈子是新的,那就代表她又去買了一條相同的鏈子!

“好了。”杜明明低頭把照片存進手機,嘴邊浮出一抹陶醉的笑意。楚飛趕緊湊上前,微笑著把花送上去,同時仔細看了看她的手機鏈。事實這次沒有讓他驚喜,這條手機鏈已經很舊了,玉珠上也有磨損,絕不可能是新換的。

杜明明把花接過來,臉上浮起一片紅暈,“謝謝。”

“哈哈……”楚飛不知如何應答,隻好傻笑。

“今天怎麽忽然想起來看我?”杜明明低頭嗅著花香,甜甜地問。

“啊……因為想你了嗎,所以就過來了……”楚飛講著這些肉麻的話,覺得牙齒都要酸掉了。

“你的嘴好甜啊。”杜明明笑得更陶醉了。

“這不叫嘴甜,這是我的心聲,”楚飛覺得自己的牙都快酸得化掉了,趕緊轉到正題上,“說起來,我昨天晚上也想你了,你在幹什麽呢?”

“我晚上六點之後就在佩佩家玩,那時好像也想你了哦。”杜明明也跟著他肉麻起來了。

“哦……”楚飛轉了轉眼珠,想去佩佩家不露痕跡地核實,又轉向另一個重要話題,“你這手機鏈是自己編的?這珠子好漂亮,在哪裏買的?我媽媽正想要這樣的珠子串佛珠呢。”他覺得這應該是她自己編的。如果她說這樣的玉珠誰還有,那就能初步確定嫌疑犯了。

“很好買啦。”杜明明莞爾一笑,輕輕地撫摩著手機鏈,“就在文華商廈的一樓,有個賣玉器的,那裏有一櫃台呢!”

楚飛的心猛地一沉。完了,一下把他踢到茫茫人海裏了。他頓時感到非常煩躁,想就此結束這次談話,可又怕倉促結束談話會引起她懷疑,但是又不知道怎麽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一時黔驢技窮,竟指著不遠處的拉麵館說:“我們到那裏去坐坐?”

要知道現在可是下午三點,而且是初夏。

“你說明明啊?是的,她昨天晚上是在我這裏,你怎麽忽然想起來打聽這個啊?是不是不放心啊?男人啊,不要疑心太重了……”電話裏佩佩的聲音在楚飛的耳邊繞來繞去。天知道她哪兒來這麽大的浪勁。

“是啊是啊。”楚飛一麵揉著灌滿了熱麵條的肚子,一麵假笑著應著。杜明明不願跟他去拉麵館,他就自己去吃了個痛快。他中午沒有好好吃飯,剛剛一下子吃了三碗。

“那你怎麽還問?”

“這不是因為才剛談上嗎,我很沒有自信哦,像明明這麽漂亮的女孩可是很少見的……”楚飛嘴裏說著肉麻的話,心裏卻在大吼:見鬼去吧!

楚飛回到警局時,協同辦案的警察已經把張家人排查得差不多了。雖然沒有證據證明他們並沒指使人強暴張世敏或暗算張世明,但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做過。楚飛和辦案的警察一起研究了案情,提出張鵬程一口咬定張鵬舉家是他女兒強暴案的幕後黑手,卻又說不出明確的理由很奇怪,因此很可能是受什麽人教唆。如此說來也許有什麽人先暗算張世明,再暗算張世敏,調唆張鵬舉和張鵬程相鬥,再從中得利,因此嫌疑就集中在了張家其他那些人身上。警方決定一方麵繼續對張鵬程加大攻勢,力求盡快讓他說出是誰教唆的他;另一方麵加大張世敏這條線上的調查力度。

楚飛親自去嗅了張世敏所說的高級香料——麝香,原以為會是多麽高級的香味,沒想到剛一嗅就覺一股怪味直衝腦門兒,還有股說不出的膻味,熏得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哇,這種香料還能被尊稱為香料之王?有錢人這是什麽癖好啊!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楚飛頗不耐煩地拿起來一聽,打電話來的正是他現在最討厭的人——張世君。

“案情有進展了嗎?偉大的警探?我們和杜明明的案子沾上邊了嗎?”

“還沒有!”張世君提到“我們”,令楚飛非常不滿。這個“我們”顯然是指他和韓敏了。他和韓敏什麽關係啊,憑什麽一上來就說“我們”?

“不過我有問題要問你,”楚飛想起那怪怪的麝香,“你們家族的人,誰和麝香有聯係?”

“哦?這麽說強暴我世敏老姐的人身上有麝香味?”

“誰告訴你的?”楚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問道。

“誰告訴我啊?是我推理出來的!”聽到楚飛如此驚駭,張世君不禁有些得意,“目前這個案子的受害者就四個人:我、韓敏、張世敏,還有我大哥。我從頭到尾都沒聞過什麽麝香的味道;韓敏在案發之後把全部情況都跟我說了,她同樣也沒聞過什麽麝香味;我大哥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沒有麝香味,之後他昏迷不醒,更不會對警察說什麽麝香了;因此和麝香味有關的隻可能是我堂姐張世敏了,再聯係案情,隻可能是強暴她的人身上有麝香味了。”

“原來你是猜的啊,還真恭喜你猜對了呢!”楚飛故意沒有用“推理”這個詞,張世君的快速反應讓他心裏酸酸的,忍不住揶揄他,“看不出來你的反應還挺敏捷呢,有沒有想過當警察?”

“當警察太古板,我隻想做偵探。”他**裸地挑釁。

“你想當警察還沒人請你當呢!”楚飛恨恨地說。現在還擊是很不明智的,他馬上就知道了。

“是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想必警察大人也不需要我告訴你我們家誰和麝香有關了吧?再見!”張世君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楚飛呆呆地聽著電話那頭傳來忙音,恨恨地掛斷電話,“你以為我真的沒辦法查到麝香的來曆?我馬上就能查出來!”憤憤不平的他尚不知道張世君給他造成的麻煩可遠不止於此。

“誰呀誰呀?”睡午覺睡得睡眼惺忪的韓敏打著哈欠打開門,冷不防門縫裏戳進來一團鮮紅的東西。她嚇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本能地後退了兩步。仔細一看發現那竟是一束鮮花,而捧著鮮花笑容可掬站在門口的,正是張世君。

“有時間嗎?”他的聲音像被仔細熨燙過,聽起來說不出的受用。

“呃……應該有……”韓敏忍不住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

“那就好!”張世君狡黠地笑了笑,忽然煞有介事地繃起臉來,“那我們就出發吧?”

“出發?幹什麽?”韓敏一頭霧水。

“我們……”張世君正要細講,冷不防韓媽媽正帶著一臉誇張的笑容朝他走過來。他連忙側過臉來報以一個燦爛的微笑。

“哎呀,張……張先生呀……”韓媽媽熱情得有些讓人害怕,剛才更是差點兒叫出張公子來,如果那樣,可就是個特大烏龍了,“前天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哎呀,這個丫頭已經沒事了,還勞煩你親自跑來一趟……”

“不,我要親眼確認她沒有受傷才能放心,這是我應該做的。”張世君輕鬆地說。

“這怎麽行呢?什麽叫應該做的啊?我一定要好好地謝謝你!你先坐著,我去買菜,今天要好好地做一頓大餐請你吃!哎呀,上次她三叔拿來的美國大杏仁被我放哪兒去了?”韓媽媽說著就去裏屋一陣亂翻。

張世君朝韓敏擠了擠眼,偷偷地指了指韓媽媽,哧哧地笑了起來。韓敏羞愧得無地自容,正要找幾句話搪塞一下,卻看到張世君神秘兮兮地朝屋外指了指,韓敏立即醒悟,一聲不響地跟著他逃出了門。

“現在該告訴我要幹嗎去了吧?”韓敏坐上張世君那閃亮的寶馬。坐上他的車才問,她對他也真放心。

“我們去做一次偵探,看看我大哥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你就權當去取素材了,好嗎?”張世君看著車窗,躊躇滿誌地說。

聽張世君說要拉她一塊去調查案子,韓敏先是一驚,接著便感覺為難。老實說,如果不是和自己有切身聯係的案子,她還真不想招惹。

“不想去就算了,算我沒說。”張世君的語氣很溫和,其中的失望卻顯而易見。那是最令人無法抗拒的語氣。

韓敏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說:“倒也不是……”

“那就好。”張世君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既然如此,韓敏就不好意思拒絕了,於是糊裏糊塗地踏上了一條危險的旅程。

張世君欣慰地笑了笑之後臉色很快便變得凝重了。他已經把家族的官司全部托付給了別人,一心一意來調查張世明的案子。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案子他如果不調查清楚,就對不起他大哥。

韓敏和張世君很快就來到了杜家附近。他們下了車,躲到通往杜家的巷子口外麵。張世君低聲跟她說:“我覺得我大哥的案子一定和她有關。因為我大哥除了昏迷不醒外其他的狀況和她之前的男朋友實在太像了——我認為弄暈和弄瘋其實隻有一線之隔。那個該死的楚飛什麽都不願告訴我,我們隻有自己調查了。”

韓敏認真地聽著,輕輕地點著頭,聽著張世君憤懣的語氣,也跟著對楚飛不滿起來。

“你和杜明明認識吧?上次你還跟她說楚飛是你哥們兒……”

韓敏紅了紅臉,立即想起了那天的尷尬,咕噥著說:“一麵之緣而已……隻能勉強說是認識……”

“那你就借著楚飛的人際關係接近她。你等會兒去拜訪她,說你一直很關心楚飛,現在看到他和她談上了朋友,覺得很放心……就一個勁地恭維她,讓她對你失去戒心!”

“失去戒心之後……怎麽辦?”韓敏隱約感到了難度,為難地說。

“隻要讓她失去戒心就好了。今天不宜操之過急。”

“好……”韓敏稍稍安心了點兒,“那你呢?”

“我不便出麵。我一出麵她就會意識到我們是在查案。你放心,我會一直跟著你的。”正說著杜明明已經從家裏走了出來,張世君連忙在韓敏背後輕輕推了一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