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從不獨行

1:我相信你

剛一開學,校園的貼吧裏就開始瘋傳一張照片,照片裏是烏子青和海小漁,烏子青舉著海小漁的手,似是在吻她。海小漁記得那個場景,是在上學期的最後一天,分明是烏子青憤怒於自己和蘇蔚藍在一起而質問自己。就是在那時,烏子青說這是自己的選擇,後果也讓自己承受,可因為拍攝的角度問題,卻造成了烏子青親吻自己的假象。

隨著照片的瘋傳,更多的流言蜚語開始蔓延。

蘇蔚藍被劈腿。

海小漁玩弄感情。

烏子青時隔一年終於搞定海小漁。

甚至海小漁上個廁所,都能聽到不少議論聲。

“以前那麽多女生喜歡蘇蔚藍,都沒見他交女朋友,還以為他是那個呢,沒想到他喜歡海小漁那樣的,真不知道什麽時候瞎的。”

“是啊,楚楚怎麽著都比她強吧,蘇蔚藍居然根本不把楚楚當回事。現在好了,被劈腿了吧,真是活該!”

“也不知道那個海小漁有什麽好,哪裏配得上蘇蔚藍了。”

“心機太深了,以前誰不知道蘇蔚藍討厭海小漁,海小漁連這都能扭轉,還有什麽她搞不定的。”

議論聲漸行漸遠,海小漁躲在廁所隔間裏不敢出聲,直到廁所裏聽不到一點聲音,她還是沒敢出去。她不知道蘇蔚藍有沒有看到那張照片,她不知道蘇蔚藍有沒有聽到那些非議,而他又會怎麽想呢?還有烏子青,還有沈筱,海小漁不知道如果她告訴大家這些照片是角度問題,是有人惡意誹謗,會不會有人信她,蘇蔚藍會不會信她。

海小漁希望,自己能變成一隻鴕鳥,可以將自己的頭埋起來,可以找個地方藏起來,可是現在處在風口浪尖的她什麽都不能做。

直到快上課,海小漁才不得不走出去。她埋著頭,不敢去看別人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她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夠有憑空消失的本事,卻一頭撞上了一個人。

海小漁剛想道歉,卻迎來一個擁抱。

海小漁驚愕地抬頭,就看到了蘇蔚藍,他正低頭看著自己,滿眼柔情:“走路都不抬頭看路的嗎?”他邊說邊輕輕撫摸著海小漁的頭。

海小漁差點沒忍住眼淚,照片傳得那麽瘋狂,她不信蘇蔚藍沒看到,可是他卻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蔚藍,我……”

“我相信你!”

海小漁無力的解釋就這樣被打斷,她驚訝地看著蘇蔚藍,這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結果。蘇蔚藍居然連解釋都沒聽,就說相信自己,在有圖有真相麵前,居然還說相信自己。此時此刻,海小漁終於體會到被一個人毫無條件信任的幸福感,這比鮮花禮物更加令人感動,感動到可以讓人當場落淚。

“別擔心,交給我。”蘇蔚藍親聲安撫著海小漁,並牽著她一起回到教室。

所有同學都在看著他們,驚訝地不敢吭聲。海小漁下意識地看向了烏子青和沈筱,沈筱的表情是困惑,烏子青的表情卻是不悅,似乎也在受著流言的困擾。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教室裏的怪異氣氛才稍微有所緩和,畢竟是上大學前的最後一個學期,再過幾個月,所有人就要開始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八卦頂多算是緊張學業裏的一點調劑品。

一回到宿舍,林舒然是第一個發問的:“到底怎麽回事啊?”

“你相信我嗎?”海小漁反問。

“廢話,當然信你了,你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但是當時是什麽情況,你得告訴我們啊?為什麽會被人拍下這樣的照片?”

海小漁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沈筱:“也許以前我對你們抱怨了太多蘇蔚藍的不好,所以讓你們對他的印象一直不好,子青也一樣。所以當我和蘇蔚藍在一起的時候,子青很憤怒,他說我還沒被虐夠,那天他一直在質問我為什麽要和蘇蔚藍在一起而已,並不是照片裏你們看到的那樣,他很憤怒,我甚至覺得我和他朋友的關係都快維持不下去了,一整個假期我和他都沒有聯係。”

“就跟預謀的一樣,去年的照片,居然特意等到開學才爆出來。”方黎黎分析著。

“可是,到底是誰呢?這麽針對你?”林舒然很疑惑。

“你們說會不會是李大嘴,不是針對小漁,而是針對子青。上次我們讓她當眾出醜了,所以她才這樣,害怕假期沒什麽波瀾,所以特地選在了開學的時候才開始發布。”沈筱的猜測,讓所有人恍然大悟。

“早上看蘇蔚藍好像跟沒事人似的,他是不是還沒看到照片?”林舒然回想起蘇蔚藍淡然的樣子,詢問道。

林舒然提到這個,海小漁又回想到早上蘇蔚藍對自己說他相信自己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就上揚了:“他看到了,他說他相信我,讓我不用擔心,交給他擺平。”

林舒然她們驚訝地看著海小漁,嘴巴張得好像能吞下一個雞蛋:“天哪,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蘇蔚藍。”

“居然這樣?我對他的印象稍微有一點點改觀了。”方黎黎也覺得意外。

“就是啊,小漁,這樣的蘇蔚藍簡直就是校園版的霸道總裁啊。”林舒然激動地抓著海小漁的手臂。

海小漁笑了,想到蘇蔚藍,內心甜蜜無比。

“對了,你們知道楚楚是誰嗎?”海小漁回想到在廁所裏聽到的議論,好奇地問道。

“一班的校花啊,以前蘇蔚藍還在一班的時候,她老是跟著蘇蔚藍。聽說沒事老拿著課本假裝去請教蘇蔚藍問題,蘇蔚藍打球,她就在邊上遞水遞毛巾喊加油。但是蘇蔚藍好像不怎麽待見她,自從蘇蔚藍來我們班後,她總算消停了。”方黎黎向海小漁解釋。

“以前啊,我們都知道你和蘇蔚藍水火不容,而且你那麽在乎學習成績,一心隻讀聖賢書,除了讀書就是兼職,所以他的八卦,我們也從不在你麵前提,沒想到你居然一點都不清楚。”

“不過說也奇怪哈,以前那麽多女生倒追蘇蔚藍,聽說給他的情書,蘇蔚藍都是整袋丟的,根本就不看,沒想到最後被我們小漁收服了,確實是讓人大跌眼鏡呢。”

“是嗎?”海小漁隻知道在學校裏蘇蔚藍還挺受歡迎的,喜歡他的女生不少,卻沒特別去了解。

“當然了,以前還有傳言說蘇蔚藍不正常,喜歡男的呢。不過以前的蘇蔚藍確實挺酷的,也不怎麽愛搭理人,所以好多女生都為他著迷呢。”

室友們在為海小漁科普著蘇蔚藍的過去,讓海小漁更加堅定了和蘇蔚藍在一起的決心。海小漁想,即便眼前都是阻礙,即便所有人都在說她配不上蘇蔚藍,即便有更優秀的女孩和自己競爭,她隻相信蘇蔚藍。

也許因為流言,所以烏子青更不敢靠近海小漁了,每一次都對她視而不見的樣子。海小漁以為烏子青還在生自己的氣,直到收到了他的消息,海小漁才明白他的顧慮。

“小漁,對不起,給你造成了困擾。”

海小漁看著消息,內心五味雜陳,明明他也是受非議的那一方,卻來向自己道歉。海小漁思來想去,卻不知道回複什麽合適,思索了許久才回複:“子青,沒有困擾,會相信我的人自然會相信,不相信我的人解釋也不信。”

烏子青握著手機,他明白海小漁所說的相信她的人是蘇蔚藍,海小漁最在乎的,也是蘇蔚藍是否相信她。

照片剛曝光的時候,烏子青就找到了蘇蔚藍。他想告訴蘇蔚藍不要誤會海小漁,他也希望蘇蔚藍不要因為誤會而傷害海小漁,隻是他沒有想到蘇蔚藍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自己還沒說話,蘇蔚藍就率先開口:“你說什麽我都不想聽,我相信她。”

“你不生氣?”烏子青很驚訝,至少他無法理解蘇蔚藍這樣的信任從何而來。即便是他對海小漁有那麽深的愛意,他都很難保證自己在看到這樣的照片後,能沒有一絲疑惑和憤怒地說出我相信她。

“我隻憤怒惡意傷害她的人,我會把他找出來的。”

烏子青愣住了,似乎明白了海小漁為什麽會選擇蘇蔚藍而不是自己,也第一次認知到自己和他之間的差距。

照片曝光後的第三天,貼吧裏又更新了一張照片,同樣是烏子青和海小漁。隻是這次的角度不同,幾乎能清晰地看到他們的表情是發生了矛盾,而不是所謂的親吻。和照片一起出現在貼吧裏的,還有匿名發帖者的道歉和澄清。

“這是怎麽回事?”海小漁拿著手機遞給蘇蔚藍。

蘇蔚藍隻是看著海小漁笑,沒有接過手機。

“是你?”

蘇蔚藍點點頭:“我說過,交給我解決,怎麽會讓你失望呢?”

“你是怎麽做到的?”海小漁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隻是告訴她,如果她不發澄清帖,那就隻能我來發了。隻是讓我發的話,可能她那名字就匿不了了。”

“所以你知道是誰?”

蘇蔚藍神秘一笑,握住海小漁的手:“總之,事情解決了不是嗎?我相信她以後再也不敢做這樣的事了,否則我一定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的。”

聽蘇蔚藍這麽說,海小漁也沒有再繼續追問,隻是覺得自己還是賺到了。在這件事發生以前,她從來就不知道蘇蔚藍會那麽無條件地信任自己、支持自己。雖然受了幾天的非議,卻通過這次緋聞收獲了感動和溫暖,這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對了,問下你那幾個室友什麽時候有空?我請她們吃飯。”

放學校後,海小漁就向林舒然她們轉達了蘇蔚藍約飯的事,林舒然興奮不已:“什麽時候都有空,現在啊!”

因為蘇蔚藍提議的地方離得遠,最後一番商量之後,決定就在學校附近的“舊時光”,順便去看看老馬。

這還是方黎黎她們第一次和蘇蔚藍這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吃飯。方黎黎始終對蘇蔚藍有些忌憚,總覺得他對海小漁的傷害不能磨滅,好在有林舒然這個吃貨在,畢竟她是第一個被“策反”的人。

“無事獻殷勤,怎麽突然要請我們吃飯?”方黎黎依然持懷疑態度。

蘇蔚藍將老馬端上來的一杯藍色冰島奶茶禮貌地遞到方黎黎麵前:“因為我們家小漁以後還得麻煩大家照顧啊,當然得先把你們收買了。”

“還真是不客氣,現在倒成了小漁的家主了。”方黎黎吐槽道。

“那是當然……”蘇蔚藍淡淡地笑。

“話說,你們都在一塊了,小漁幹脆就住家裏得了唄,還搬來宿舍幹啥?”林舒然吃著可口的飯菜,沒頭沒腦地說道。

蘇蔚藍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地這個提議不錯。”

海小漁一聽,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蘇蔚藍一把,疼得他趕緊求饒。

“喂,當眾撒狗糧,我叫警察了啊。”方黎黎故作生氣地朝他們喊道。

“這是當眾謀殺親夫!”蘇蔚藍摸了摸被海小漁掐得生疼的大腿,一臉吃痛的表情,惹得大家發笑,氣氛也在有說有笑裏漸漸緩和。

一頓飯確實能收買不少人心,至少因為那頓飯,讓本就不太了解蘇蔚藍的方黎黎她們徹底放下了對他的成見,不再像往常那麽不看好他,不看好這段戀情了。

回去的時候,蘇蔚藍特地讓車子送了林舒然、方黎黎、沈筱三人,自己和海小漁卻步行回校。

夜晚的路燈明亮,抬頭是漫天星辰,蘇蔚藍牽著海小漁的手,緩慢地朝學校走。

“謝謝你啊!”海小漁突然停下腳步開口道,這句道謝,她早就想說了。

蘇蔚藍無奈地笑:“蠢貨,道什麽謝?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你。”

“我不是說這個。”海小漁看著自己和蘇蔚藍被拉長的影子:“我謝的是你無條件信任我,被一個人相信的感覺……真的挺幸福的!”

“那為了感謝我,不如……以身相許吧?林舒然提的建議要不要考慮一下?”蘇蔚藍調皮地說,似乎猜到自己說出這句話是在討打。所以當海小漁揚起手,他就一把抓住了,順勢摟過了她的腰,海小漁囂張的氣焰瞬間就熄滅了。

蘇蔚藍明明想說自己是故意逗她的,隻是看到路燈照耀下海小漁泛紅的臉,還是忍不住吻了下去。

從“舊時光”到學校的路不過五分鍾,可蘇蔚藍和海小漁走得很緩慢。站在校門口,蘇蔚藍一臉不舍地看著海小漁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離開。

隻是剛到宿舍樓下,海小漁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這通電話來自蘇盛威。

蘇盛威極少給她打電話,海小漁立刻聯想到了年前蘇盛威對自己說的話,她知道,他是來要答案的。

海小漁深呼吸一口氣,才按下接聽鍵:“喂。”

“小漁啊,是爸爸,你考慮好了嗎?”

蘇盛威的聲音很深沉,但是依然有著壓製性的威嚴。

“爸爸,如果蔚藍想出去,我支持他,不會有任何意見。但是爸爸,你真的問過他的意見嗎?蔚藍說他不想出國,您應該尊重他的意見不是嗎?”

這是海小漁第一次這樣和蘇盛威說話,電話那頭的蘇盛威顯然也很意外,他以為自己做了退步,海小漁是不敢忤逆的,卻沒有想到她給的答案是這樣的。

“我安排他出國是為他好,難道我還會害他不成?”

“出國是您的安排,我們都明白您的用心,隻是您也應該問問蔚藍的想法。”海小漁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說出這些話,她隻覺得心裏堵著的大石似乎被推開了。

那頭的蘇盛威似乎也不想再繞圈子:“看來你是不接受爸爸的條件了。那我希望你們也要明白一點,無論是你還是蔚藍,現在你們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可以讓你們什麽都擁有,也可以讓你們一無所有。”

海小漁握著手機卻有些憤怒,她憤怒蘇盛威以為給了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就可以操作她一切的。蘇盛威居然以為給了錢就是給了一切,海小漁覺得諷刺:“我本就一無所有不是嗎?”

“你!你別後悔!”蘇盛威憤怒地掛了電話。

蘇盛威的這通來電成功地激起了海小漁的逆反心理,若說過去五年海小漁的所有堅持就是找到父親,那麽接下來,她的堅持就是和蘇蔚藍在一起:“我一定不會後悔!”

2:我們一定會前程似錦

班會上,老師特意向同學們提了一個問題——以後想做什麽?讓每個人寫好後匿名提交。問這個問題並不是老師好奇,而是希望那些對未來還迷茫的同學們可以開始給自己一個清晰的目標,畢竟馬上就要高考了。

似乎在幼兒園,老師就問過這樣的問題,隻是那時候的答案往往是和現在不大相同的。小時候的夢想總是很虛幻,長大後的夢想就顯得實際多了。

“小漁,你想好了嗎?以後就學海洋生物?”蘇蔚藍向海小漁確認道。

海小漁堅定地點點頭:“魚怎麽離得開海呢?”她順勢又問:“你呢?”她確實不知道蘇蔚藍對於未來的規劃是什麽樣子。

“娶你啊!”蘇蔚藍嬉笑著說。

雖然覺得歡喜,可海小漁還是正色道:“跟你說認真的呢。”

“設計或者金融吧。”蘇蔚藍也一本正經地回答。

課後,海小漁又去收集了大家的目標。林舒然說想學傳媒,畢業後就可以和明星大腕一塊工作。方黎黎說想考電影學院,當個演員什麽的。沈筱說她隻想上一本,然後考研。烏子青說隻要是國學以外的,都想嚐試。

海小漁突然發現,如果每個人都奔著自己的目標去,那麽等到一畢業,大家就會各奔西東了。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海小漁和大家的交流,她掏出手機,居然是警局的桑警官。海小漁有些疑惑,趙墨已經歸案,自己的錢款也收到了,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呢?

“您好,這邊一個案件需要您配合調查,你什麽時候有空來警局一趟?”

“什麽案件?”海小漁疑惑。

“比較複雜,電話裏不方便說,你有空的話過來一趟吧。”

“哦……好。”

雖然學業緊張而繁重,海小漁還是在放學後趕去了警局。依然是第一次來到警局時的流程,海小漁以為是趙墨的案件需要補充什麽,可桑警官的表情似乎在透露這次的案件和上次不同。

“小漁,我想向您了解一下,你對你的父親了解多少?”

海小漁很驚訝,遲疑了數秒才開口:“哪個父親?”

“海景深,據說他也是十多年前失蹤的,至今沒有找到是嗎?”桑警官拿著一遝資料。

“是,他是失蹤了很久,但是我已經找到他了。”海小漁依然遲疑,不明白警察怎麽會突然問起自己的父親。

“什麽?找到他了?”桑警官睜大了眼睛。

“嗯,他現在的名字叫周漢,就在隱都。”

“居然是這樣……”桑警官看著手中的資料,似乎在思考什麽,突然又抬起頭問:“那你了解他嗎?之前失蹤的時候,他在做什麽?”

海小漁搖了搖頭:“雖然找到了,但是他好像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他讓我以後別再找他,可能我的出現打擾到他了吧。之前也問過他過去在做什麽,但是他什麽都沒告訴我。”

桑警官的眉頭深鎖著:“那你有沒有聽過大老板這個名號?”

“大老板?誰啊?沒聽說過。”海小漁不解。

“好的,非常感謝你的配合,你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線索!”桑警官從椅子上站起來,對她說道。

“怎麽了?是不是他出什麽事了?”海小漁被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堆問題,卻還是不明白桑警官問自己這些問題的用意。

“現在案件還在調查當中,不是特別方便透露,包括我們向您詢問的事,您也要盡量保密。等案件偵破,我們會給你一個說明。”桑警官禮貌而官方地解釋。

海小漁雖然察覺到海景深可能出了什麽事,但是看桑警官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不便詢問,既然桑警官說會給自己一個說明,那就等到警方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吧。也許,警方才能問出自己要不來的真相。

校園裏開始營造緊張的氛圍,各種倒計時,各種標語,各種激勵人心的會議,讓一個個學子們都像打了雞血一樣。

淩晨五點教室裏就有人開始自習,似乎每個人都在催促著自己勤奮勤奮再勤奮,在這樣的壞境裏,想要犯懶都難,海小漁也是如此,全心全意備考。

也因為海小漁一心都撲在了學習上,以至於她沒有發現蘇蔚藍總是心事重重地看著她。海小漁不停地向蘇蔚藍說著自己以後和海洋生物打交道的美好憧憬,每當這時候,蘇蔚藍總是寵溺望著她笑,並安慰她:“我們小漁肯定沒問題。”

其實隻要細心一點,海小漁就能發現蘇蔚藍並沒有在備考,反而一直在做著後勤的工作。天熱會給海小漁扇風,體育課會給她遞水,生理期會照顧她不讓她吃冷的,時常也會給她帶來愛心早餐。看海小漁太緊張,也會在周末的時候,帶她去遊樂場放鬆放鬆。

學業越是緊張,時間就過得越快,夏天來了,高考也來了。都說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可海小漁心態良好,她想,如果自己沒考好,那麽就上一個普通的大學,等畢業後回海岸工作也不錯,也是有她心心念念的大海不是嗎?畢竟有那麽多的人沒有考上自己的心儀的大學,還是能活得很好。

高考的最後一天,同學們再也無法按捺住自己躁動的心,高中畢業的最後一次聚餐,放在了“舊時光”。班長用沒有用完的班費包下了整個店,或許是因為總算是放下了壓在身上的重擔,所有人都顯得興奮異常。

“高考總算結束了,燥起來吧!”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於是所有人也跟著開始歡呼、嘶吼。

“同學們,以後還是要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啊。”老馬幫著燒烤,拿著啤酒對大家喊道。

“一定!”同學們拿著酒瓶子回應老馬。

老馬開懷地笑,舉起瓶子喝了一口酒,又繼續燒烤。

海小漁看著老馬,不禁好奇,從進入高中開始,“舊時光”就已經存在,它就像這個學校的一部分,每年都會送走畢業的同學。

海小漁拿著飲料走到老馬身邊:“老馬,你這家店開多久了?”

老馬笑嗬嗬地看著海小漁,仰頭回憶了一番:“十多個年頭了吧。”

“這麽久?以後呢?”海小漁驚歎

“放心,隻要你們回來看,我的店會一直在!”老馬又笑,仿佛比麵臨畢業的學生們更加開心:“你也要常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哦。”說著,老馬又端著新烤好的肉串放到桌上。

“怎麽了?”蘇蔚藍走到海小漁的身旁,關切地問。

海小漁看著老馬的背影,淺笑著:“沒怎麽,我隻是突然發現我們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老馬的妻子和子女,這麽多年,他就一個人守著這家店,你不覺得老馬很有故事嗎?”

蘇蔚藍的視線沒有移開,看著海小漁欲言又止。

突然一束煙花在天空中炸裂開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誰也沒有想到,老馬還準備了這麽一出。關於“散夥飯”,老馬似乎經驗豐富,不但有燒烤、啤酒、飲料、戶外卡拉OK、居然還有煙花。

“同學們,老馬祝你們前程似錦。”老馬大聲喊道,所有同學都舉起啤酒興奮地喊叫著。

海小漁和蘇蔚藍同時抬起頭看天空,真是許久都沒看到煙火了。

海小漁突然覺得傷感,她想起了蘇盛威對自己說的話,他說他可以讓他們什麽都擁有,也可以讓他們一無所有:“蔚藍,任何人都不會成為我們的阻礙,我們會前程似錦的,對嗎?”

蘇蔚藍轉頭看著海小漁被煙火照亮的臉,她仰著頭,眼睛中是五彩的光:“小漁,其實……”

海小漁轉過頭看著他微笑,似乎完全沒聽到蘇蔚藍那被煙花聲淹沒的話。

蘇蔚藍愣住,隨後寵溺地笑著,那些關於小漁父親、關於那份名單,關於事實真相,他再也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3:天各一方

酒過三巡,所有人都變得肆無忌憚,痛哭的、喊叫的、憧憬的、歌唱的,似有不舍,更多的卻是快樂!

卡拉OK台上突然發出尖銳的聲響,所有人都好奇地望了過去,隻見沈筱抱著一把吉他,坐在高腳凳上調試著話筒和琴弦。

相比林舒然和方黎黎,沈筱是稍顯沉默的姑娘。平時話不多,也不喜歡議論是非,所以,沒有人知道她會彈吉他,她會唱歌。

沈筱沒有說話,調好琴弦就開始了她的表演:“讓我再看你一眼,從南到北……”輕柔的歌聲通過老馬的老音響散發出來,一首《安和橋》,讓現場一片寂靜。

一曲畢,歡呼聲四起,但沈筱卻沒有下台,而是拿起了話筒開口道:“今天,我有些話想說。”

海小漁看到,沈筱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了已經喝了不少酒的烏子青。

沈筱不停地深呼吸,但深呼吸似乎不能平複她緊張的心情,隻見沈筱走向了桌旁,拿起酒猛灌了兩口。沈筱用力地放下酒瓶子,用手臂抹了一下嘴,終於開口:“烏!子!青!我喜歡你很久了!”

有的同學拿著肉串剛想去吃一口,卻被沈筱這一喊定格成了雕塑。沈筱突然的表白驚住了所有同學,已經有些醉了的烏子青同樣是一臉驚恐,眉心深鎖。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站在台上的沈筱,也許烏子青這輩子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沈筱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驚楞了幾秒後,有同學開始起哄和鼓掌。

“我喜歡你,即使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注意過我,即使我知道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即使我們即將畢業,天各一方,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啊。我猶豫了很多次,但最後我還是覺得應該告訴你一聲,這樣我的喜歡就不會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埋進歲月裏。我害怕如果今天我不說,我就再沒有機會對你說這些話了。烏子青!我努力過讓自己不那麽喜歡你的,這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像朋友一樣陪伴著對方,可是我就是這樣的沒用,我努力了,可我還是很喜歡你!”

沈筱頓了頓,倔強地擦去了奪眶而出的眼淚:“你不需要回答我,不需要為難,我隻是想告訴你一聲,想讓你知道而已。明天過後,我們將奔向不同的遠方,一切照舊。”

說完,沈筱露出笑容來,似乎在告訴大家她完成了一件一直很想做卻不敢做的事,她很開心。

海小漁發誓,那是她見過的沈筱最美的笑容,眼中分明有淚光在閃動,卻依然燦爛地笑,讓人動容,讓人心疼。

現場起哄的同學也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了烏子青。

所有人都期望烏子青能給沈筱一個回應,可烏子青的表情告訴大家,他很吃驚,吃驚大於了感動,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如何表現才算正確。

或許是怕站在台上的沈筱和坐在台下的烏子青尷尬,林舒然跳了出來。她一個箭步走上台,拿起話筒開口說道:“筱筱已經打了頭陣,我也要唱一首歌,就送給五班的同學們。最後的散夥飯,從此我們將天各一方,大家要表白的表白、要宣泄的宣泄、要唱歌的唱歌,青春無罪!”

林舒然的挺身而出,再一次將現場的氣氛調動了起來。

越來越多被酒精洗禮的同學開始上台喊叫夢想或不滿,隻是,當她們回過神來,卻發現烏子青和沈筱不見了。

那天,誰也不知道烏子青和沈筱是在什麽時候離開的。而關於後來的故事,也沒有人再問過沈筱,隻知道沈筱如願考上了她期望的大學,去了首都,而烏子青則去了航空大學。

海小漁也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和蘇蔚藍雖然是不同的學校,但都在廈城。她以為這個世界的所有動**都改變不了她和蘇蔚藍,可她沒有想到,蘇蔚藍終究還是去了大洋彼岸,而通知海小漁這個消息的人,居然是蘇盛威。

接到蘇盛威電話的時候,海小漁正在學校宿舍裏整理自己的東西,憧憬著和蘇蔚藍一起到廈城後的生活。

蘇盛威在電話裏的語氣比上次緩和了很多:“小漁啊,你是個懂事的孩子。”

海小漁聽得一頭霧水:“什麽?”

蘇盛威那頭似乎在忙:“總之,你能成功讓蘇蔚藍出國,這算你的功勞,爸爸答應你的承諾一定會做到的。爸爸還有會要開,你到了廈城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隨後他掛了電話。

海小漁很疑惑,為什麽蘇盛威會在電話裏說蘇蔚藍出國了,她拿起手機給蘇蔚藍打電話,電話響了許久,最後被掛斷,再打,卻是關機。

海小漁不甘心,一遍一遍重複呼叫,可電話裏除了關機提示聲,再也沒有任何回應。海小漁冷靜了一會,才給趙欣打電話,電話在響了兩聲之後被接起。

“趙姨,蔚藍在家嗎?”海小漁急切地問。

“蔚藍?他不是今天的飛機去美國嗎?”趙欣被海小漁問得一頭霧水。

“去美國?”

“是啊,留學啊,這不是早就決定了的嗎?小漁你不知道嗎?”趙欣問道。

海小漁握著手機,依然疑惑,蘇蔚藍明明說過他不想出國的啊,為什麽突然就去了?還沒有一點征兆,就這樣不辭而別?

聽到這個消息,海小漁並不難過,隻是覺得疑惑。這不可能是蘇蔚藍的做事風格,海小漁依舊不死心,正當她準備打電話給秦叔的時候,警局的電話率先呼了進來。

海小漁連忙接起。

“小漁,快來醫院一趟!”

“醫院?出什麽事了嗎?”

“你父親想見你最後一麵,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桑警官說。

“最後一麵”這四個字太嚴重了,過去的所有冷漠和傷害,海小漁都無心顧忌,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她掛上電話就直奔桑警官告訴自己的地址。

海小漁此時才知道,過去所有的失望,終究還是抵不過血脈親情的厚重。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麽在醫院,不知道為什麽警官在電話裏說是“最後一麵”,但僅是這四個字,就足以讓海小漁拋卻所有,放下陳見去見他。

海小漁乘著出租車到了隱都第一人民醫院,站在病房門口,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她看到海景深躺在病**,戴著氧氣罩,而他的身旁,那個長得像江薇的女人已經哭紅了眼睛,桑警官站在床尾,一言不發。

海小漁突然覺得害怕,從心底生出一種抗拒來,她似乎已經預感到當自己走進這間病房,需要麵對的都是自己不願麵對的。

“小漁,快來!”桑警官看到了愣在門口的海小漁,對她小聲招呼道。

海小漁依然愣著,沒有挪步。

桑警官見狀,走到海小漁跟前來拉著她的手臂。海小漁內心抗拒,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桑警官靠近了許久未見的海景深。

海小漁看到,父親已經消瘦成了她不認識的樣子,他戴著呼吸器,可呼吸卻很微弱。海小漁依稀記得,上一次見父親是在半年前的蘇氏企業年會上,她將媽媽的戒指還給了父親,不曾想,僅僅是半年,父親就憔悴成了這樣。

“阿漢,小漁來了,她來了。”父親身旁的女人輕聲地喚著他。

父親似乎也聽到了,微微地張開了眼睛。

見周漢醒來,那女人退了一步,讓海小漁能更加靠近些。

4:離開他

海小漁依然腦袋發麻,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隻像根木頭一樣地杵在病床旁。

海小漁看到,父親看向自己的眼睛裏有淚光,氧氣罩上的霧氣一團一團,海小漁不知道父親在說什麽。

海景深吃力地抬起一隻手,對海小漁招了招手。

“小漁,靠近些,你父親有話對你說。”桑警官提醒道。

海小漁遲疑了一秒之後,蹲了下去,盡量地將自己的耳朵靠近氧氣罩。

“離開他,離開蘇家,一定要離開他們。”

簡簡單單一句話,父親說得十分吃力,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可因為海小漁靠的近,所以她聽得很清楚。

海小漁依然憤怒,依然不解,可是此時此刻,卻什麽都不會思考了,什麽脾氣都發不出來。隻有眼淚不停地在眼眶裏打轉,一次次模糊了視線,又被她強忍回去。

“離開他,離開蘇家!”

父親一直在重複著,情緒也越來越激動,好在那女人及時發現,對周漢進行安撫,他才慢慢平靜下來。

而小漁,也被桑警官帶著走出了病房。

醫院裏永遠都有一股消毒藥水的味道,這是死亡的味道,從小海小漁就不喜歡。直到被桑警官帶出了醫院,她才覺得呼吸開始順暢。

“你父親是肺癌晚期,之前就有很嚴重的肺炎,病很多年了。三個月前突然惡化,醫生說,現在隨時都可能熬不下去。”桑警官終於向海小漁說明了狀況。

“還有呢?”海小漁依然沒反應過來,機械地問。

“可能你父親就是因為這個病,怕連累你才不願和你相認吧?這半年我們一直在調查他,但是每次對他進行走訪,他都對過去閉口不談,什麽都不願意說。”桑警官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有些無奈。

海小漁木訥地看著眼前的車流,一遍遍回想父親在自己耳邊說的話,並沒有注意桑警官在說什麽。

“我先回去了,你這兩天剛好不上課,有空的話多來陪陪你父親,他時間不多了。”桑警官離開前,又對海小漁交代道。

就如數年前聽到母親的死訊時一樣,深深的絕望感將她徹底吞噬,海小漁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縫補好的心,再一次被拉扯撕碎了。

她拿出手機給蘇蔚藍打電話,她需要他,宛若他是自己在麵臨絕望時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可電話裏始終提示關機,海小漁一遍遍按下撥號鍵,直到信心徹底被擊垮,直到期待徹底被澆滅。

海小漁麻木地蹲在醫院門口,哭得不能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重新走回病房。周漢已經睡著了,那女人坐在病床旁陪著他,看到海小漁,她連忙走了出來。

病房門口不像病房裏那麽安靜,走廊裏有來來往往的人,腳步急切而匆忙。海小漁和那個女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似乎都有很多話想說,又都在醞釀該怎麽開口。

“小漁啊,希望你能諒解你的父親,這些年,你父親過得也很不容易。”那女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過去消失那麽多年,他幹嘛去了?”海小漁依然憤怨。

“我和你父親認識這麽久,他從來不說過去的事,隻要他不願說的事,我也從來不問。隻是有時候能感覺到他有很重的心事,時常也憂心忡忡,我能做的不多,就是陪著他。”

“你和我媽媽長得有點像。”海小漁又說。

那女人溫柔地笑著:“我知道,他和我說過,特別是眼睛對嗎?”

海小漁看著這個神態有些疲倦,但依然溫柔的女人,突然覺得內心有多少憤怒和不滿都不能向她宣泄,拋開其他,她和母親一樣,對父親有著足夠的深情。海小漁承認,自己心軟了,接受了,母親已經離世,父親現在的狀態,這個女人卻對他不離不棄,那麽自己有什麽資格否定她?

“小漁啊,你父親總說他對不起你,可以看出他內心對你是很愧疚的。你今天願意來看他,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海小漁沒有再說話,對於父親的怨懟,始終是在的。

離開醫院前,海小漁又去看了一眼海景深,他的精神好一些了,可還是拉著小漁的手,重複地說:“離開他,離開蘇家!”

海小漁回想剛剛始終沒有撥通的電話,內心無比苦澀:“放心,我會離開他,離開蘇家,我考上了大學了,等過段時間,我就去廈城了。”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可內心卻在想“不需要我離開他,他已經拋棄我了。”

聽到海小漁這樣回答,海景深才鬆開了她的手,平靜了下來,嘴裏不停地說:“好,這樣好!”

走到病房門口,海小漁又禮貌地向那個女人鞠了一躬。

“我叫方蘭,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有事記得打給我。”方蘭將一張寫著她電話號碼的紙片遞給海小漁。海小漁接過來,也留了自己的號碼給她。至少在這個時候,海小漁沒有想到,她們之間的第一次聯絡,就是收到父親的死訊。

海小漁親眼看著醫院裏的人為父親的遺體蓋上白布,直到遺體被推進停屍間後,她才像回過魂來,昏天暗地地哭了起來。

海小漁怨恨,怨恨這世界對她的所有不公平,可憤怒不會消減悲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

她坐在沙發上,像靈魂被抽空的行屍走肉,一夜無眠。她沒辦法相信,海景深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她在這個世界上,終是連唯一的親人都沒有了。

“媽媽,小漁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海小漁蜷縮在沙發上嗚咽著,像條擱淺在沙灘的魚,孤獨且無助。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海小漁縮在沙發上看著玻璃窗外的世界,才發覺不知不覺夜晚已經過去。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變成了久遠的事,小漁隻覺得疲憊,她想要好好睡一覺。

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海小漁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但是夢中場景混亂,人物複雜,所以當她醒來時,除了全身疲憊,幾乎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起床洗了個澡,給自己挑了一身好看的衣服,化了點淡妝,然後聯係了方蘭。

見麵是在海景深和方蘭的家中,那是一個簡單的四合院,院中種著各種各樣的花草,讓人心曠神怡。

方蘭的神情有些呆滯,仿佛也是一夜沒睡,紅腫的眼睛讓這個年近五十的女人看起來更加滄桑。

“你爸之前和我說,讓我將他的骨灰分成兩份,一半葬在海岸江薇墓旁,一半葬在隱都的公墓裏。小漁,對於你父親的後事,你有什麽意見嗎?你是他的女兒,我尊重你。”方蘭用商量的語氣對海小漁說。

海小漁低著頭:“父親有留下什麽書信嗎?”

方蘭看著海小漁,緩緩地搖了搖頭。

“隨他吧。”

“好,那就按你父親說的辦。”方蘭說。

太陽西沉,手機的消息提醒聲響起,是蘇蔚藍發的。

“小漁,不知道怎麽向你解釋,所以選擇不辭而別。對不起,因為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暫時不能陪在你身邊。但請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回來的,我愛你!”

蘇盛威說的,海小漁不相信,趙欣說的,海小漁還是不相信,哪怕在最需要他的時候無法打通他的電話,海小漁依然持著懷疑態度。現在收到了蘇蔚藍的消息,海小漁終於意識到,蘇蔚藍的離開是真的!

海小漁神情麻木地看著短信裏的一字一句,心髒卻像被揪著一樣陣陣發疼。蘇蔚藍曾不止一次說會陪著自己,他也曾斬釘截鐵地說不會拋棄自己,更是要求自己為他堅持,可是,現在卻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結果。

“小漁啊,可以哭,也可以難過,但別傷了自己的身體,我去做麵條,我們一起吃點吧。”方蘭心疼地看著海小漁,哽咽著安慰道。

人是經不起安慰的,海小漁別過臉,開始不停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