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現學的老皇帝
宋民不是什麽聖人,也沒有達到坐懷不亂的高深境界。
他對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俗到骨子裏的俗人。
府中那麽多漂亮的女人,本就是他的女人,宋民這一具全新的靈魂,也沒有什麽好客氣的,悉數照單全收。
在這段時間內,大部分宋民都基本上已經熟悉了。
而欒小穀,則就更加的熟了。
這個女人在整個王府中不算是最漂亮的,但她有一個很過硬的長處——會玩。
欒小穀對於新鮮事物的接受程度,遠比其他的女人要快很多,而且還很能舉一反三。
這讓宋民非常的喜歡。
……
當宋民在邊僻的肅州興風作浪,夙夜大膽嚐試新鮮花樣的時候。
一份加急家書,在累死了好幾匹馬之後,於次日送進了尚書令李冠的府中。
“什麽?肅王把我家給查抄了?”
今日雖然休沐,但李冠還是起的和往常一樣早,他剛剛端起侍女奉上的茶水,就聽聞這個消息,突然的噩耗讓他喝茶的動作僵在了空中。
“這是族老親手所書,請老爺過目。”家丁頓首,將一份密信呈了上來。
李冠一把拿過去,急不可耐的打了開來。
一邊看著,他那縱橫滿臉的絡腮胡像是抽搐一般,也跟著上下一抖一抖著。
看過之後,李冠的半邊臉都漲紅了,眼睛看起來更像是隨時準備吃人一般。
“肅王,老夫什麽地方得罪你了?你竟要如此對待我的家人!”李冠奮力一把砸掉了手中的茶碗,嚇得伺候在側的婢女跪了一地,噤若寒蟬。
“備車,去二皇子府!”
怒發衝冠的李冠一聲怒吼,邁著大步就出了門。
……
一大清早的,一向慵懶的二皇子還沒有從被窩裏爬出來,就被堵了門了。
他的書房外麵跪了一地的人,哭喊聲聽起來簡直就跟號喪一般。
掙紮著從被窩裏翻起來,二皇子提起掛在牆上的寶劍,就殺出了門。
定睛一看跪在外麵的人,二皇子手中怒氣衝衝的寶劍就擱在了李冠的脖子上。
“李冠,你吃錯藥了?大清早的發什麽瘋?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皇子死了呢。”
鋒利的寶劍被擱在脖子上,李冠哭吼的卻反而更傷心了,“二殿下,你可要為下官做主啊!那肅王……不是人啊!他,他竟為了一己私利,把下官在金城的祖宅給查抄了。家裏是一粒糧食,一枚錢都沒有留下啊。”
他這一開嗓,身後其他的李家人,也跟著叫起委屈來。
二皇子舉著劍愣住了,“你剛剛說,老七把你家給抄了?是這麽回事吧。”
李冠瘋狂點頭,“二殿下,正是如此,下官也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了肅王,竟惹來他如此強烈的嫉恨。小人在朝多年,一直矜矜業業,從未有絲毫出格之處,下官是萬萬沒想到,竟會招來如此禍患。”
二皇子收了劍,圓潤的臉上頗多無奈,“你們都先起來吧,大清早的跪在本皇子門前哭喊成何體統。”
李冠一聽二皇子這口氣,連連點頭,連忙站了起來。
在他身後,那十數位李氏族中子弟,也跟著站了起來。
在李冠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派人通知了李氏在朝的子弟。
家族被抄事小,無非就是損失些銀錢而已。
但肅王此舉,是對整個李氏的侮辱,這才是更為重要的。
偏殿落座後,李冠把家族傳書拿給了二皇子過目。
二皇子此刻還有些迷糊,按照往常,他應該還能再睡一個時辰的。
煩悶的擺了下手,二皇子抿了兩口茶說道:“不必看了,料想你在這件事上也沒有必要欺瞞於我。我隻想知道老七為何偏偏要查抄你們李家,你暗中對付老七了?”
“那不能,二殿下,下官身為您的狗腿子,這點覺悟還是有的。既然您已經吩咐下來,沒必要去招惹肅王這一位單槍匹馬的瘋狗,下官怎麽可能會犯這糊塗呢。”李冠陪著笑臉忙說道。
二皇子耷拉著的眼皮猛地抬起,瞪了一眼李冠斥,道:“李冠,你是我一手提拔上去的,有些話我能說,但不代表你也能說。就憑你剛剛這句話,砍了你都不過分。”
李冠臉上的笑意立刻收斂,點頭說道:“是是,殿下教訓的是,是下官一時口無遮攔了。但下官確實並沒有招惹肅王殿下,這其中的原因,下官倒也猜到了幾分,恐怕與肅州的局勢有關。”
這話說的讓二皇子就有些不太明白了,他問道:“你李氏的勢力龐大到已經能影響肅州局勢了?”
雖然這個答案,其實也可以是肯定的。
但李冠怎麽可能敢承認,忙說道:“殿下,這怎麽可能呢!肅州自去年始,便天災人禍不斷,十室九空。日前家中曾傳信,肅王殿下似有意賑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肅王就算是有這個心,可府庫空虛,根本無錢糧賑災。”
“怕是因為如此緣故,肅王殿下就盯上了我李家,許是他覺得我李家有些私財可為他所用吧。”
二皇子聽到這一番話,重點卻並沒有放在李家身上。
他緩緩喝著茶,那張圓的如同大餅一樣的臉上透出了一絲玩味的神情,“依你這意思,老七近來是打算改邪歸正,做一個愛民如子的肅王嘍?”
二皇子的這番話,李冠一點也不認同,他很篤定的說道:“殿下,下官以為絕無可能。肅王殿下或許僅是借著這個由頭,向朝廷索要錢糧,也借此掩蓋自己在肅州胡作非為的事實。”
二皇子輕笑,“不管是真是假,我倒是很好奇老七能做出什麽樣的功績來。肅州那個地方太適合養兵馬了,如果我為肅王,必定北連匈奴、西結戎狄,廣開貿易,掙來的錢糧悉數用在兵馬上。隻需假以時日,便可養出一支三十萬的大軍。”
“待朝堂最為混亂之際,揮師東進,一舉**平天下,嘖,完美呐!哪像現在縮在這處處勾心鬥角的朝堂上,殺個人都得畏手畏腳的,不開心呐。”
李冠愕然……
他要說的,好像不是這個事吧。
“二殿下說笑了,肅王哪有您這樣的胸襟和氣魄。或許陛下便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讓七殿下之藩賜於肅州的呢。”李冠說道。
二皇子站了起來,“也是,肅州那一塊風水寶地扔給老七,算是白瞎了。不過,我也慶幸肅州被扔給了老七。走吧,隨我入宮覲見,家都被抄了,你們應該找陛下哭,而不是找我哭。”
“下官多謝殿下替我等做主。”李冠忙見禮。
二皇子看了李冠一眼,神色間有些嫌棄,“你也算是跟我有段時間了,怎麽連這點見識都沒有呢,我入宮給母妃請安,你們去找陛下哭。”
李冠:“……”
……
蘭林殿。
孝武皇帝宋景成披散著一頭的白發,斜躺在軟榻上,蘭林殿的主人楚昭儀蹲坐在腳邊,動作輕柔的替皇帝揉著腳踝。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朕可真的看不出來這能是從老七嘴裏說出來的話,文辭斐然呐。”老皇帝看著手上的密信,輕聲念叨了一句。
楚昭儀手上的動作稍微停了下,神色有些幽怨的說道:“可民兒這回還是闖了大禍,李家和老二那邊,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隴西李氏的勢力,妾身也是有所耳聞的,便是說他可以左右整個肅州的局勢,也一點不為過,民兒這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麽就跑去招惹李氏了呢,妾身實在是想不通。”
老皇帝揚了揚手中的密信,“無妨,老七這一次辦事還算不是太糊塗,總算還知道留一個後手,他派人遞上了折子,列了李氏一百零八條罪狀,每一條都足以抄家問罪。”
楚昭儀剛想鬆口氣,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神色猛然間又幽怨了起來,“可假的也難有說服力呐,李氏恐怕不會認。”
老皇帝將那份密信拍在了案上,“真的!”
“一百零八條罪狀,都是真的?陛下這……”楚昭儀雖然些微鬆了口氣,但也有些被嚇到了。
一百零八條罪狀都是真的,那李氏所做的事情,該是怎樣的喪盡天良?
老皇帝扶著楚昭儀的肩膀坐了起來,“朕這天下,就是因為有這些人,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麵。嗬嗬,還讓匈奴入關搶劫,我大周強盛之時,這樣的話誰人敢說一個字?我老了,大周也老了,哎。”
“來人,擺駕未央宮,朕估摸著也該去見見李家人了。”
“臣妾恭送陛下!”楚昭儀一麵見禮,一麵溫柔的喊了一聲。
往外走了兩步的老皇帝,卻忽然間停住了腳步,“秀筠,你說孫氏有沒有李氏有錢?”
楚昭儀被皇帝這話問的有點懵,疑惑不定的說道:“應該……有吧。”
“孫家的罪狀湊個一百零八條,應該也差不多了。老二近來行事無所顧忌,也該敲打敲打了。”老皇帝點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輕聲念叨道。
楚昭儀的臉色刷的一下一片慘白,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民兒啊,你就不能讓為娘省省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