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英雄虎膽

部隊醫院。

徐淑媛守在徐東洋的病房前。徐東洋還昏迷不醒,徐淑媛柔腸寸斷,淚水漣漣。

宮本久長站在病房外,內心有些自責。徐東洋中彈,與他有很大的關係。秋山大郎說中國人都有可能背叛皇軍之後,他第一個就懷疑了徐東洋。畢竟,徐東洋有很多便利為鄂北新四軍運送一些物資。他特意吩咐加藤正勇,在暗中搜查徐東洋,看他有沒有運送禁運物資出去。結果在搜查卡車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加藤正勇死了,兩個憲兵負傷,徐東洋因胸口有塊懷表,大難不死。

宮本久長內心糾結:“徐東洋是大日本帝國的朋友,忠心耿耿,我為什麽要懷疑他?我不僅僅害了徐東洋,還害了徐淑媛。”

宮本久長對徐淑媛,有一種特別的感情,以前忙於事務,他沒有察覺。但今天,看到徐淑媛楚楚可憐的樣子,宮本久長的心有些不安,有一種想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衝動。他明白了,自己愛上了這個溫柔,善良,美麗的女孩了……

宮本久長走進了病房。徐淑媛正用毛巾擦著徐東洋臉上的塵土。宮本久長:“徐……淑媛……小姐,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我安排憲兵看護。”

徐淑媛用手抹了抹眼眶之中的淚水:“謝謝!大佐閣下,我不能回去,我要照顧我爹!”

宮本久長:“淑媛小姐,你不能累壞了身體。”

徐淑媛堅決地道:“我要照顧我爹,爹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

宮本久長:“他不會有事的。我已經命令給他用最好的藥物,必須救徐東洋君的命。”

徐淑媛:“多謝大佐閣下。”

宮本久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徐淑媛默默拭淚。宮本久長站在她的身邊,忽然把手搭在徐淑媛的肩膀上。

宮本久長:“淑媛小姐……”

徐淑媛驚愕地跳了起來:“大佐閣下……”

宮本久長:“淑媛小姐,從現在起,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麽苦難,你隻管吩咐!”

徐淑媛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周必成住所,他收到“玫瑰”的情報:“夜貓”未除,“鐵塔”已死。大橋在市政府,警察署,警備司令部一帶出沒。

周必成把情報銷毀了,不多久,肖向東來向他報告:“老於來了。”

周必成:“請他進來。”

於西南是獨自一人來的,進來之後,周必成對肖向東說:“小肖,你到外麵去看看,有沒有人跟蹤。”

肖向東心裏明白,兩人之間要談一些機密事情,出去了。

周必成給於西南倒茶,於西南心事忡忡:“老周,我們潛伏在警察的‘鐵塔’暴露了,生死未卜!”

周必成知道“鐵塔”已經死了,但他並沒有說出來,而是輕輕“哦”了一聲。

於西南繼續道:“昨天與‘鐵塔’接頭的兄弟身亡,這就說明‘鐵塔’危險了。還有潛伏在我們內部的汪偽內奸‘夜貓’未除,總會威脅著我們……”

周必成:“我在猜想,‘夜貓’潛伏在軍統內部,早就摸清楚了你們大多的接頭點。所以上一次拉網行動,軍統損失慘重。卻又故意讓你們一部分人逃脫,你們就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離開漢口,要麽留下來,和我們並肩戰鬥。離開了漢口,對日本已經構不成威脅,日本人高興。如果你們留下來,與我們並肩戰鬥,‘夜貓’也乘機滲透入我們內部……”

於西南臉色微微一變:“啊!我怎麽忽略了這一點?”

周必成:“我們現在的行動,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像刺殺徐東洋,說了很久,忽然就實施了,而且一舉得手。‘夜貓’一時間難以分辨清楚。他若要向田美玲傳遞情報,就會暴露出來。”

於西南:“我們幾次部署行動,‘夜貓’都沒有上當。”

周必成:“‘夜貓’狡猾,不會輕易上當。但若如此,他傳遞的情報就不夠及時,有的時候,他以為我們是假行動,我們卻是真的行動。他以為我們是真行動,我們偏偏不動手。這是心理上的較量,我們需要多些耐心。”

於西南:“話雖然如此說,‘夜貓’不除,我心不安。還有,我給你們添了太多麻煩,實在過意不去!”

周必成:“現在我們是患難的兄弟,隻有齊心協力,才能對付日本鬼子,你就寬心吧!”

於西南:“現在有沒有合適的行動計劃?”

周必成:“暫時沒有,不過我們可以故布疑陣,放出刺殺秋山大郎的風聲,看‘夜貓’能不能暴露出來。”

於西南點了點頭。

周必成:“以後你來就和我單獨相處,‘夜貓’一定以為我們在商量行動計劃。他會在心中懷疑,我們對他產生了不信任,早就注意上了他。他怕暴露,還怕情報不夠準確,此時,就是‘夜貓’最脆弱的時候……”

於西南:“也就是他最容易暴露的時候!”

周必成:“對!”

於西南告辭出去,馬中陽已經在等候著他。馬中陽問:“隊長,有什麽行動計劃?”

於西南:“刺殺秋山大郎。”

馬中陽:“到警備司令部一帶嗎?”

於西南:“我們做好準備,等老周他們的情報,隨時行動。”

馬中陽遲疑了一下:“老周他們能有準確的情報嗎?”

於西南:“我們現在要相信他們,你看刺殺徐東洋?在無聲無息之中出手,一擊命中。”

馬中陽點了點頭:“刺殺徐東洋,的確幹得漂亮。不過呢,秋山大郎畢竟是日軍警備司令部司令,要刺殺他,難度就大了許多。”

於西南顯得胸有成竹:“哼!警備司令部司令又如何?我看他還能囂張多久!”

馬中陽一臉詫異,動了動嘴,想說什麽,沒有說出來。

張飛龍,淩若冰接到周必成的情報,他們知道了大橋中尉在警察署,警備司令部,市政府一帶活動,兩人一商量,要對付大橋中尉,就必須先去附近看清楚可適合狙擊的地方。隻有先找到大橋中尉的藏身之地,才能消滅大橋中尉。

張飛龍貼了點小胡須,西裝革履。淩若冰換了身白色的長風衣,黑色的靴子,長發披散在肩膀上,略施粉黛,美麗動人。兩人假扮成富家少爺情侶,逛街,吃喝玩樂。暗中卻記住那些大橋中尉有可能隱蔽藏身之所。

白天安然無事。

天快黑了,張飛龍帶淩若冰到“東京百貨”商場給她買了幾件衣服。淩若冰沒有拒絕,在試衣服的時候,她的臉上有了幸福的笑容。張飛龍明白了她的心,她的冷是受到的傷害太多,得到的愛太少!

兩人並肩站在街頭。街頭華燈初上。

張飛龍側目望了望臉上洋溢著笑容的淩若冰:“餓了嗎?”

淩若冰有些嬌羞:“你說呢?”

張飛龍抬頭望了望,不遠處有一家很有氣派的餐廳:巴黎飯店。張飛龍問:“你吃過法國餐廳嗎?”

淩若冰:“法國餐廳?”

張飛龍:“就這個飯店了,我帶你去見見世麵。”

淩若冰嫣然一笑。

張飛龍看著她的微微一笑,有些恍惚:她笑的時候與徐淑媛簡直是一模一樣。

巴黎飯店,門口掛住霓虹彩燈,裝修氣派,門口還站著兩個門童。張飛龍,淩若冰來到飯店門口,正欲往裏進,卻被兩個門童攔住了。張飛龍,淩若冰穿戴不俗,看起來非富即貴。兩個門童對兩人特別客氣:“對不起小姐,先生。本店今天不接待客人。”

張飛龍:“為什麽不接待客人?”

門童遲疑了一下:“本店今天被一個客人全包了!”

淩若冰拉了拉張飛龍:“既然被包了,我們換下一家吧!”

門童好心地道:“隔壁上海大飯店也不錯,小姐,先生請去他們家吧!”

張飛龍還準備說什麽,淩若冰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張飛龍說:“既然如此,我們換一家吧!”

兩輛大卡車呼嘯而來,後麵還跟著幾輛黑色的轎車。卡車裏,滿是全副武裝的日軍士兵,卡車剛剛停穩,日軍士兵就紛紛跳下車,沿著飯店門口,站成兩排。

轎車停穩,負責警戒的日軍長官拉開車門,敬禮。幾個長官模樣的人從車上下來,在眾人的簇擁之中,進入飯店。

張飛龍有些惋惜地道:“本來想請你吃餐牛排的,看來隻有下次了。”

淩若冰嫣然一笑:“吃什麽都一樣。”

張飛龍:“請你吃碗麻醬麵如何?”

淩若冰:“我喜歡!”

張飛龍牽著淩若冰的手,甜甜蜜蜜地來到不遠處的一家麵館。要了兩碗麻醬麵,一些鹵鴨脖,鴨爪。淩若冰吃得津津有味。張飛龍吃完了麵,喊了聲:“掌櫃的,來一大碗酒。”

酒端上來後,張飛龍一飲而盡。

淩若冰看著他,臉色微微有些詫異。

張飛龍用手指了指,壓低聲音:“大人物,來頭不小。”

淩若冰明白他指的什麽,臉色漸漸變得剛毅起來,她點了點頭:“肯定!”

張飛龍:“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敲掉他。”

淩若冰冷冷冰冰:“不行!”

張飛龍一怔。

淩若冰繼續道:“除非我也一起去。”

張飛龍露出笑容:“一起去!”

淩若冰低頭吃麵,啃鴨脖子,一邊漫不經心地道:“看這個架勢,就知道官職不小。前麵警戒了,進不去,我們可以從後麵上去。”

張飛龍心中一動:“你早就有這個心了?”

淩若冰搖頭:“是你有這個心,我不能拂了你的意!”

巴黎飯店前麵警備森嚴,後麵卻無人看守。張飛龍,淩若冰輕易就從後麵的千牆壁攀入飯店二樓。

飯店裏麵金碧輝煌,奢華富貴。偌大的大廳,隻有服務員整齊地站成兩排,沒有一個客人,顯得空空****。

飯店二樓是雅間,所有的雅間也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客人。

張飛龍用手指了指三樓,三樓隱約有些動靜,可以確定日本高官在上麵的雅間裏。淩若冰點了點頭,舉起手在張飛龍眼前晃了晃,她的手中,多了一對峨眉刺。

張飛龍一怔,兩人出發之際,張飛龍特意囑咐她不要帶武器,想不到淩若冰還是把峨眉刺帶來了。

淩若冰對他笑了笑,湊到他眼前,低聲說:“我還是相信自己!”

張飛龍:“要是遇到日本憲兵搜查,怎麽辦?”

淩若冰:“那就沒有選擇了……”

張飛龍:“我去查看如何上樓。”

二樓到三樓有一道寬大的樓梯,樓梯口卻站著兩個日軍士兵,端著步槍警戒,根本不可能闖上去。

張飛龍:“我們殺上去?”

張飛龍想的是自己和淩若冰出其不意地衝過去,兩個日軍士兵即使發現,也來不及開槍,一人對付一個日本士兵,輕而易舉。但這樣必須會驚動樓上雅間裏的日本高官,更何況還不清楚樓上有多少日本士兵。

淩若冰:“我們要殺的是日本高官,不是日本士兵。”

張飛龍:“還有更好的辦法上樓麽?”

淩若冰忽然拉了拉他,兩人悄悄進入雅間,從後麵推開窗戶。淩若冰抬頭往上看了看,張飛龍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把頭伸出窗外,說:“這個辦法行。”

張飛龍站上窗戶,往上一縱身,就抓住了三樓的窗戶,攀了上去。然後在窗戶口伸出手。淩若冰也站在窗戶上,伸手拉住張飛龍的手,被張飛龍毫不費力地拉了上去。

這是一個雅間,裏麵有一張長方桌子,兩邊是沙發,再沒有其他的物品。兩人來到門邊,悄悄把門拉開一條縫隙,確信外麵沒人,才把門輕輕拉開,探頭查看。

很快,張飛龍,淩若冰就可以確定,人在靠近樓梯邊的一個雅間內,門口同樣有兩個日軍士兵警戒。兩個日軍士兵站得筆直,步槍握在手中。那個雅間距離張飛龍所處的位置,有幾十米,中間一道走廊。也就是說,張飛龍要接近雅間,不可能不被日軍士兵發現。

張飛龍和淩若冰縮回頭,在雅間裏商量行動計劃。

張飛龍:“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們衝過去,我對付一個,你對付一個,然後再殺進房間裏。”

淩若冰:“要搶敵人的武器。”

張飛龍:“一旦得手,從後麵窗戶跳下逃走。”

淩若冰:“好。”

張飛龍把拳頭伸到淩若冰麵前,淩若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幹嘛?”

張飛龍:“把你的拳頭伸出來,對碰一下,預祝我們行動成功!”

淩若冰果然伸出拳頭,張飛龍在她的拳頭上輕輕一碰。起身,拉開門,衝了出去。

淩若冰跟在後麵。

兩人快如閃電。

站在雅間門口左邊的日軍士兵發現了衝過來的兩個人,他本能地喊了一聲:“什麽人?”同時舉槍,拉動槍栓。

張飛龍已經衝到這個日軍士兵的身邊。日軍士兵來不及瞄準開槍,槍托照張飛龍的頭就砸了下來。張飛龍一矮身,讓過槍托,雙手托住日軍士兵的腋下,一用力,就把日軍士兵舉起來,往旁邊一扔。日軍士兵就從三樓跌到一樓,啪地一聲巨響。

與其同時,淩若冰掠到另外一個日軍士兵的麵前,她用身體格開日軍士兵的步槍,兩把峨眉刺同時紮在日軍士兵的眼眶之中。日軍士兵一聲慘叫……

張飛龍將日軍士兵扔下了樓,是早就想好的,這樣能迅速解決一個敵人的威脅,然後與淩若冰聯手對付另外一個日軍士兵,奪取武器。張飛龍一擊得手之後,一手托住另外一個日軍士兵的步槍,從槍口上把刺刀卸了下來。張飛龍握著刺刀,一個箭步衝到雅間門口,飛起一腳,雅間的門被他踢開了。

淩若冰刺中日軍士兵雙眼,再狠狠一腳頂在日軍士兵的致命之處。日軍士兵頓時軟成一團,手中的步槍也掉了下來。淩若冰不慌不忙,奪過步槍,拉開了槍栓。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

張飛龍踢開門,衝了進去。這是一個大的雅間,中間擺放著大桌子,圍著桌子有七八個日軍軍官。他們聽到外麵的響動,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情況,個個臉上有驚愕之色。張飛龍衝進來之後,他們才明白,來了刺客。

張飛龍一躍上了桌子,飛身撲向正中的日本軍官。那人正是日軍警備司令部司令官秋山大郎,今天,從東京來了昔日的幾個同僚,秋山大郎命令手下包下餐廳招待,根本就沒有想到在這裏遭受刺客襲擊。

秋山大郎身經百戰,雖然遭受了點驚嚇,但不至於魂飛魄散。他看到有人向自己撲來,本能地跳起,飛起一腳,把桌子往外一蹬,人往後一退,就抓起了軍刀,來不及拔刀,用刀鞘向張飛龍猛劈。

張飛龍用左手胳膊擋住秋山大郎的軍刀,右手刺刀刺向秋山大郎。秋山大郎一側,刺刀紮在他左邊胳膊上。

秋山大郎呀地一聲怪叫,掙紮脫張飛龍的刺刀。

張飛龍落地,飛起一腳,秋山大郎連人帶刀,撞破了窗戶,嘩啦一聲,從三樓窗戶跌了出去。

旁邊的幾個軍官紛紛拔出了軍刀。

二樓的兩個日軍士兵最先聽到動靜,他們立刻端著步槍往上衝。淩若冰已經端著步槍,一個日軍剛從樓梯口冒頭,她就扣動了扳機。砰!一聲槍響,這個日軍頭部中彈,應聲而倒。另外一個日軍慌忙拉動槍栓,淩若冰移動了一下槍口,又扣動了扳機。砰!這個日軍腦袋開花……

兩槍解決了兩個日軍士兵,淩若冰返身衝進雅間,雅間內,張飛龍和幾個日軍軍官殺在一起,旁邊還有兩個日軍軍官,已經拔出手槍在手,卻不敢開槍,因為擔心誤傷了自己人。

淩若冰舉槍,開火。

砰!砰!在旁邊的兩個握槍的軍官被打爆了頭,鮮血四濺。

張飛龍的刺刀戳中一個日軍軍官,並把他的人扭住,擋在身前,撞向另外一個軍官。另外一個軍官被自己人擋住,無法出刀。張飛龍的刺刀從下麵刺來,刺在他的肚子上。張飛龍一聲吼,刺刀狠狠一劃!這個日軍軍官就跪在地上。

淩若冰又開了一槍,打中一個正撲向張飛龍的軍官,槍響人倒。此刻,雅間之中,已經沒有站著的日軍軍官。

淩若冰扔下步槍,衝到死去的軍官身邊,奪過一把手槍。

樓下的日軍嗷嗷叫著,衝上了三樓。

淩若冰:“走。”

張飛龍一腳踢開窗戶,一聲吼:“跳!”

兩人剛從餐廳後麵上來,清楚下麵的情況,就是一片荒草地,適合逃走。張飛龍一躍而下,淩若冰隨即也跳了下來。日軍士兵衝進雅間,不見凶手,隻見滿地鮮血,一起撲到窗戶口。

樓下,張飛龍,淩若冰的身影閃動。

樓上,日軍士兵亂槍齊發,子彈橫飛。

張飛龍,淩若冰塊如閃電一般掠走,子彈沒有打中兩人。他們不敢停留,知道日軍很快就會繞到餐廳後麵搜查。兩人必須離開,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一口氣跑出幾百米,轉上大街,張飛龍把刺刀扔進路邊草叢之中,他的西服上滿是血跡,也被他脫了下來,並把臉擦了擦。淩若冰身上沒有血跡,她把手槍插在皮帶上,冷靜地四下看了看。

張飛龍:“你先走,我隨後。”

淩若冰堅定如鐵:“我們一起走。”

兩人沒有走出幾步,隻見一隊日軍士兵衝了過來。淩若冰本能地要拔槍,但被張飛龍一把摟住。

淩若冰微微皺了皺眉,另外一隻手已經把峨眉刺暗藏,準備作戰。

日軍士兵並沒有理會兩人,從兩人身邊衝過,繼續向巴黎飯店方向而去。很顯然,日軍士兵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誰!

張飛龍鬆開淩若冰,拽住她:“快走。”

淩若冰嗔怪道:“你拉我這麽緊,我怎麽能快?”

張飛龍抓著她的手,淩若冰也反手扣住張飛龍的手,兩人快步離開了……

淩若冰:“剛才你把一個軍官扔下了樓?”

張飛龍:“是,看起來是個大官。”

淩若冰:“死了嗎?”

張飛龍:“中了我一刺刀,又被扔下來,應該死了吧!”

兩人安全回到住所,張飛龍想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該給周必成說一聲。於是獨自去找周必成,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了他。周必成送走張飛龍,思考了一陣,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又去見了於西南。

於西南見他深夜來訪,情知必有大事。兩人在燈下相對而坐,周必成先把張飛龍,淩若冰襲擊‘巴黎餐廳’的事情說了一遍。周必成聽得熱血沸騰,連聲叫好。

周必成:“他們不知道被襲擊的日軍軍官是什麽人,但說起排場來,官職應該不小。”

於西南:“對。”

周必成道:“張飛龍認識宮本久長,被襲擊的沒有宮本久長,所以宮本久長可以被排除。”

於西南點了點頭。

周必成繼續道:“也不可能是新擔任警察署署長的岸邊大佐,他沒那麽大的實力。我們就假設被襲擊的是警備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

於西南頓時明白了周必成的弦外之音,感激地道:“老周,還是你想得周到,這一次,應該能把內奸挖出來。”

周必成:“明天一早,你就向軍統的兄弟們宣布,是我們聯合策劃了這次行動,大獲成功,然後再告訴大家,準備刺殺黃仁禮。”

於西南臉上露出喜色:“不管被襲擊的高官是誰,‘夜貓’得到這個消息,都坐不住了。再知道我們要去襲擊黃仁禮,他就會給警察署送情報,到那個時候,他就落入我的手心……”

周必成,於西南無意之中猜到了被襲擊的是警備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

隻不過秋山大郎並沒有死。他中了張飛龍一刺刀,是在肩膀上,沒在致命之處。被扔下樓時候,剛好二樓的窗戶是推開的,秋山大郎被掛在窗戶上了,沒有掉在地上。張飛龍和淩若冰逃走的時候很匆忙,根本沒有顧及到他。

日軍士兵很快將他從窗戶上解救下來,簡單包紮了一下,迅速送往日軍部隊醫院搶救。

也就是徐東洋住院的醫院。

徐東洋已經蘇醒了,能開口說話了,但人很虛弱。徐淑媛在一旁照顧,宮本久長對徐淑媛動了情,為討徐淑媛的歡心,也為了博得徐東洋的喜歡,宮本久長一有空就到醫院,大獻殷勤。

宮本久長把一個花籃放在徐東洋的病床頭櫃子上。徐東洋勉強睜開眼睛,向宮本久長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宮本久長:“徐東洋君,好好養好病,我們的事業需要你!”

外麵傳來嘈雜聲,慌亂的腳步聲。宮本久長一聽,臉色大變,立刻起身,沒有和徐東洋打聲招呼,就匆匆出去。徐淑媛驚愕,徐東洋低聲道:“好像是中將閣下遇刺了!”

徐東洋留學過日本,懂得日本話,所以他聽出來了。

徐淑媛輕輕地“啊!”了一聲。

秋山大郎被送到醫院,正推入急救室,外麵是一群驚慌失措的日本軍官。宮本久長問:“是誰被襲擊了?”

一個軍官告訴他:“秋山大郎中將閣下!”

宮本久長目瞪口呆:“啊……”

這些日軍軍官多是警備司令部的,宮本久長不認識,他們大多也不認識宮本久長。不過宮本久長的軍裝軍銜可以分辨出官職。所以這些軍官對宮本久長畢恭畢敬。宮本久長一問,就有軍官把秋山大郎被襲擊的經過說了一遍。

軍官說:“襲擊者是兩個人,搶了警戒士兵的槍,一個用刺刀,一個用步槍……”

宮本久長忙問:“男人還是女人?”

軍官回答道:“據中將閣下說,襲擊他的人是個有胡子的中年人,另外一個,據一個被襲擊,雙眼被刺瞎的士兵說,是個年輕的女人。這個年輕的女人槍法很好,她兩槍打死了兩個最先衝上去的士兵,然後打死雅間裏中將閣下的好友,槍槍斃命……”

宮本久長:“我們的士兵被刺瞎了眼睛?”

軍官回答道:“那個女人用了很奇特的兵器,很短,很細,直接刺入眼睛……”

宮本久長:“張飛龍,淩若冰!”

軍官詫異地道:“大佐閣下,你知道凶手是誰?”

宮本久長咬牙:“就是他們!”

正說著,警察署署長岸邊大佐,科長田美玲匆匆來了。兩人在急救室外,看到了宮本久長。

岸邊大佐:“宮本君,中將閣下傷勢如何?”

宮本久長:“沒有生命危險。”

岸邊大佐有些憤怒:“什麽人如此囂張?”

宮本久長:“田邊君,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田美玲:“是誰?”

宮本久長:“張飛龍與淩若冰!”

岸邊大佐驚叫:“又是他們?”

秋山大郎中將肩膀上的傷口處理完畢,軍醫還檢查到他的腰部,尾部骨折,當然這些不至於喪命,不過傷勢也不是幾天就能愈合的。秋山大郎從手術室推出來,送入病房。眾人見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無不心中憤怒。

岸邊大佐:“宮本君,我們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羔了!行動吧!再也不能讓敵人凶惡殘暴了!”

宮本久長何嚐不明白這一點,兩人簡單地交換了一些行動計劃,各自離開,準備行動。

岸邊大郎大佐,田美玲來到醫院停車場。田美玲本欲上自己的車,被岸邊大佐叫住,田美玲就上了岸邊大佐的車,兩人並排坐在後座。

車開走的時候,岸邊大郎問:“真想不到凶手還是張飛龍和淩若冰!你對這個事件有什麽看法?”

田美玲:“這是一次意外事件。”

岸邊大佐驚訝:“難道不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行動?”

田美玲搖頭道:“閣下,中將閣下招待朋友,到餐廳吃飯,這些秘密敵人不可能知道。”

岸邊大佐:“萬一消息泄露了呢?”

田美玲正色道:“假設消息被泄露了,張飛龍,淩若冰襲擊的時候,為什麽不用炸彈?一兩顆手雷扔進去,什麽效果都達到了。而兩人選擇的是先搶奪士兵的槍,一個用刺刀刺殺,一個用步槍,這樣的難度無形之中增減了很多……”

岸邊大佐想想也有道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田美玲道:“我認為,張飛龍,淩若冰是在無意之中發現了秋山大郎中將閣下在‘巴黎’餐廳,然後他們從餐廳後麵攀牆而入,開始了襲擊,得手之後,迅速逃離……”

岸邊大佐:“這兩人簡直狂妄到了極點!”

田美玲:“是瘋狂。”

岸邊大佐咬牙切齒:“讓‘夜貓’迅速弄清楚軍統,共黨的藏身之所,這次,不能再放走一個了,統統消滅!”

田美玲:“嗨!”

岸邊大佐想了想:“如果張飛龍,淩若冰被抓住了,先不要殺了他們,我要看看,這兩人究竟長什麽樣!”

田美玲:“是!”

清晨,馬中陽來見於西南。一般的行動,是馬中陽來向於西南領取,馬中陽再向下麵傳達。行動的時候,再聚集在一起,實施行動之後,按照計劃各自撤退。

兩人見了麵,馬中陽看到於西南眉宇之際有喜色,和平時的反應大不一樣。

馬中陽:“隊長,今天有什麽行動嗎?”

於西南:“當然有,今天準備刺殺黃仁禮。”

馬中陽並不感覺到意外。

於西南補充了一句:“是老周他們的情報,也是他們負責主要刺殺行動,我們就是協助他們。”

馬中陽點了點頭:“好。”

於西南感慨:“我們堂堂軍統局,居然比不上一些草莽英雄,慚愧呀!慚愧!”

馬中陽若無其事地道:“隊長,我們軍統在正麵吸引了敵人的所有火力,他們隱藏得很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隻能算小打小鬧。還有很多時候,他們拿我們當擋箭牌……昨天的行動,我們可白白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於西南:“沒有白白浪費,我們出動,敵人也跟著出動。我們牽製了敵人,然後他們再突然襲擊,達到目的,沒什麽不好呀!昨天晚上,他們可完成了一個壯舉。”

馬中陽一愣:“壯舉?”

於西南:“他們成功刺殺了警備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中將,難道不是壯舉麽?”

馬中陽露出驚愕的表情:“他們刺殺成功了麽?”

於西南:“成功了,就在‘巴黎餐廳’。不僅僅刺殺了秋山大郎,還刺殺了幾個軍官,並且全身而退,無一傷亡。由此可見,老周他們的情報準確,行動果斷,值得我們信任。”

馬中陽:“是。”

於西南繼續道:“老周的情報得知,今天黃仁禮會到武昌鋼鐵廠,老周他們決定在鋼鐵廠動手,你把兄弟們召集起來,隨時協助老周他們行動。”

馬中陽:“是,我這就回去召集兄弟們。”

於西南語重心長:“一定要小心,我們已經不能再失敗了!我們就需要不停的勝利,鼓舞士氣。”

馬中陽:“明白了,隊長。”

馬中陽匆匆而去,於西南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冷笑。

馬中陽回到住所,他是一個人獨自居住在一個院子之中。知道他院子地方的人隻有三個人,一個是於西南,一個是他的手下老王,一個就是馬中陽自己。現在形勢嚴峻,不得不保持秘密。馬中陽並沒有急忙進屋,而是仔細地看了看門縫,門縫隙之中中,有一根頭發連著,這是馬中陽為了提防有人來過,特意設置的,一般的人,怎麽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看到頭發絲完好無損,馬中陽才放心地打開門,又回頭警惕地張望了一下,確信無人跟蹤,才進了屋。

他匆匆走上閣樓,從閣樓上拿出一個小型的發報機,裝上電池,戴上耳機,開始發報。

嘀嗒!嘀嗒!發報機器響起。

“不許動,‘夜貓’。”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馬中陽身後傳來。

馬中陽猛地一驚,把耳機摘了下來,身後響起手槍保險打開的聲音。馬中陽不敢亂動了。

“把雙手舉起來。”

馬中陽慢慢地舉起雙手。

兩個人從房屋暗處走了出來,手裏舉著手槍。一個人慢慢走到馬中陽身後,用槍抵住他的腰。同時從馬中陽腰上拔走了手槍。

“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到院子外麵。”

馬中陽不敢違抗,兩人押住他,慢慢走到院子裏。馬中陽這是才看清楚,一個是他的手下老王,另外一個卻是肖向東。

肖向東冷冷地笑道:“‘夜貓’,想不到吧?終於被我們抓到了狐狸尾巴?”

馬中陽麵如死灰:“你們……”

老王:“知道你會在門上弄些小把戲,所以我們翻牆進來的。”

馬中陽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憤怒。

老王道:“於隊長早就懷疑你是夜貓,隻有你和於隊長才清楚軍統秘密據點。軍統一夜之間,幾乎被汪偽警察署消滅,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為你早把這些秘密據點透露給敵人。”

馬中陽動動嘴唇,沒有說話。

老王繼續道:“你之所以讓我們逃脫上一次的抓捕,為的就是滲透入共產黨的陣營之中,因為你知道我們軍統一敗塗地,隻能與共產黨合作。”

馬中陽:“不錯。”

老王笑道:“於隊長早想引誘出你,但你始終沒有上當。昨天夜裏,張飛龍,淩若冰突襲了日本高官,於隊長估計是秋山大郎。覺得機會來了,對你說是襲擊了秋山大郎。想必昨天夜裏,你已經收到你主子的電報,秋山大郎真的被襲擊了。然後今天於隊長說去刺殺黃仁禮,你就信以為真,卻想不到這是一個計劃,我和肖隊長早在這裏等候著你……”

馬中陽一聲長歎:“我是大意了。”

肖向東:“你不是大意,你是作繭自縛,必敗無疑!”

馬中陽麵如死灰:“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要殺要剮,隨你們處置!”

老王:“隊長馬上就趕來處理你!”

外麵傳來敲門聲,老王道:“是於隊長來了,肖先生,麻煩你去開一下門,我看守他。”

肖向東去開門,馬中陽想動,老王一槍托砸在馬中陽的頭上,馬中陽撲倒在地,一動不動。

於西南進了屋,冷冷地看了一眼撲倒在地上的馬中陽,問道:“怎麽樣?”

老王:“他果然是‘夜貓’,在發報的時候,被我和肖兄弟人贓俱獲。”

於西南:“把他扶起來。”

肖向東,老王把馬中陽抓了起來,馬中陽倏地睜開眼睛,嘴角露出奸詐的冷笑,他的手中,握著一顆手雷,手雷的保險已經被他的指頭彈開了。

於西南一怔。肖向東,老王也看到了他手中的手雷,兩人頓時變了臉色。

馬中陽發出得意的笑聲:“哈哈哈,誰都別動,要死大家一起死!”

靜寂,院子裏一片靜寂。

於西南冷靜地看著馬中陽,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想到,居然是你!你為什麽要背叛黨國?”

馬中陽:“人各有誌,我想過舒服的生活,就這麽簡單。”

於西南:“過舒服的生活,也不能忘記良知,廉恥。”

馬中陽猙獰地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教訓我,你們讓我走,從此以後進水不犯河水。要是你們不放我走,我的手一鬆,大家同歸於盡!”

於西南冷冷地道:“奉勸你一句,日本人隻是利用你們這些漢奸,當你們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你們就會死得慘不忍睹!放他走!”

馬中陽:“統統讓到一邊。”

於西南沒有看他一眼,徑直走進屋裏。肖向東,老王放開了馬中陽。

不過他錯了。

他的頭剛探出門口,一顆子彈就打在了他的頭上,砰!鮮血四濺。

馬中陽的人如一根木樁一般倒在地上。

轟!一聲爆炸。馬中陽的屍體被手雷炸得四分五裂。

硝煙散盡,老王,肖向東衝出屋外,隻見不遠處,周必成正把手槍插入腰上。

原來,周必成和於西南一同而來。周必成在後麵,聽到裏麵的響動,他並沒有立刻進屋。於西南知道周必成已經知道發生了變故,故意斥責馬中陽,讓周必成有時間應付,然後放馬中陽出門。馬中陽一出門,就被周必成一槍擊斃了。

周必成冷靜地道:“撤退!”

四人迅速地撤退,很快消失不見了!

警察署,田美玲在辦公室焦灼不安地走來走去,她在等待“夜貓”的情報。秋山大郎被刺殺,身負重傷。徹底打亂了田美玲的行動計劃,她不得不提前實施收網計劃。她也很清楚,收網計劃並沒有完全到位,很有可能會發生意外,隻是,她已經顧不及了。

昨天夜裏,她把秋山大郎被刺的消息告訴了“夜貓”,讓“夜貓”摸清楚共產黨的活動區域,把情報傳回,以便對共產黨的秘密據點發動突然行動,一網打盡。

孫月香在門外喊:“報告!”

田美玲心頭一喜:“進來!”

孫月香匆匆進來,把一份文件放在田美玲麵前,田美玲拿起一看,傻了眼:“怎麽就一句電文?”電報上一行字:鋼鐵廠刺殺黃仁禮!後麵就沒有了。

孫月香道:“我們就接收到這句,電波就中斷了。”

田美玲微微思考了片刻,拿起電話,他撥打的是市政府秘書辦公室:“我是警察署情報科田科長,請問黃市長今天要去鋼鐵廠嗎?”

電話那頭回話:“今天黃市長並沒有到鋼鐵廠的行程安排!”

田美玲掛了電話,人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額頭冒出一些冷汗。

孫月香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情況,忙問:“科長,你怎麽了?”

田美玲擺擺手:“我沒事,你去吧!”

孫月香退出了,田美玲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抓起電文,匆匆出門。她去了喬大先生的辦公室。喬大先生正拿著一份報紙看。田美玲直接推門而入。喬大先生放下報紙,推了推眼鏡。

田美玲把電文遞給喬大先生:“你看,這是‘夜貓’剛剛發回的電報。”

喬大先生看了電文一眼,淡淡地問:“你有沒有問過黃市長的行程安排?”

田美玲:“剛剛問過,秘書回答黃市長並沒有去鋼鐵廠的行程安排。”

喬大先生:“‘夜貓’死了!”

喬大先生微微點了點頭:“你越來越成熟了!”

田美玲:“我們接下來怎麽辦?要不要立刻行動,能抓多少人就抓多少人,也好給秋山大郎中將閣下一個交待!”

喬大先生擺擺手:“千萬不能衝動!此時出手,就把我們的底牌亮了出來!那邊的人應該早有準備,轉移了,我們會撲個空。我們按兵不動,過幾天之後,風平浪靜,那邊的人反而不知道我們掌握了他們多少情報……”

田美玲:“然後我們找個合適的機會突然出手……”

喬大先生微微一笑:“你越來越能幹了!”

田美玲:“我讓治安維持會的人裝模作樣搜查,迷惑那邊的人。”

喬大先生:“很好。”

田美玲:“張飛龍,淩若冰,給我們造成極大的麻煩!這兩人,是警察署的頭號勁敵。”

喬大先生:“很多年了,沒有遇到這樣強悍的對手,我喜歡強悍的對手!”

田美玲:“怎麽才能抓住他們?”

喬大先生:“你想要活的還是死的?”

田美玲:“活的,我想看看淩若冰究竟長什麽樣子?聽說她是一個獨行殺手,黑紗蒙麵,沒有人看過她的真實麵目……”

喬大先生微微歎息了一聲:“完了。”

田美玲一怔:“什麽?”

喬大先生:“我說你完了,你有這個想法,一定會敗在他們的手中。”

田美玲遲疑了一下:“為什麽?”

喬大先生:“你心中充滿了好奇,好奇就會影響你的判斷!你就會做出錯誤的決定,一個情報人員,任何一個細微的錯誤,都會讓你後悔莫及!”

田美玲呆了一呆:“啊……”

喬大先生:“你不要管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就當她是一個對手,你隻需要想著徹底地消滅她!”

田美玲點了點頭:“是。”

喬大先生道:“其實一個殺手好對付,關鍵是她身後的人在為她出謀劃策,這才是最可怕的。”

田美玲:“你說的是共產黨?”

喬大先生:“還有軍統的於西南!他們組合在一起,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田美玲默然。

喬大先生:“下一次出手,我們要把他們統統抓在手心!”他伸出手,在空中抓了幾下,握緊了拳頭,把拳頭伸給田美玲看。

田美玲若有所思,然後拿起電話,給治安維持會黃金牙下達了命令。黃金牙接到任務之後,不敢怠慢,十萬火急又下達給丁盛,牛得壯,江大猛三人。

江大猛帶著幾十個兄弟,他手裏提著一麵銅鑼,一路走,一路敲。每到一個路口,幾個兄弟就在牆壁上張貼通緝告示。告示貼好之後,江大猛一陣猛敲銅鑼,然後扯開粗嗓門,大聲吆喝:“鄉親父老們,都圍過來,看過來……通緝要犯張飛龍,淩若冰……活捉者,賞黃金一百條,知其下落者,賞黃金五十條……”

江大猛一本正經:“各位,這張飛龍,淩若冰真他媽的值錢,比我爹江麻子值錢多了,一百根金條,夠吃喝多少年了,對不對?”

人群之中一片哂笑。有人說:“錢是多,怕不好賺呀!有錢誰不想賺呀?你們是官府的人,有人有槍,你們都捉不到他們,我們老百姓就更沒辦法了……”

江大猛:“沒給你們說要去賺一百根金條嘛!你們看見了他們,報告給我們,也有五十根金條!五十根金條,也夠吃喝玩樂一輩子了……”

人群之中還是議論紛紛。

江大猛:“財路給你們了,能不能賺,就是一個命。兄弟們,下一處!”

江大猛帶著一幫兄弟,敲敲打打,又去下一個路口。

人群之中,混著兩個人。一個高大魁梧,留著小胡須,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他的身邊,一個美貌溫柔的女子,兩人抬頭看著告示,四目相對,會意一笑。

他們就是張飛龍,淩若冰。

張飛龍拉著淩若冰的手:“我們走!”

淩若冰嫣然一笑:“真沒想到,我們值這麽多錢。”

張飛龍得意地笑:“這麽多錢放在他們眼前,他們也賺不到,想想就很痛快……”

淩若冰:“別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去做正事。”

張飛龍立刻變得正經起來:“好。”

他們要做的正事,就是對付大橋中尉。大橋中尉藏身的大概位置就是市政府,警察署,警備司令部三個地方的四周,不超過一千米距離之內。大橋中尉在等待張飛龍,淩若冰的出現。張飛龍,淩若冰也想把他找出來,隻要知道了大橋中尉的藏身之所,就是大橋中尉的葬身之所。

這是獵殺與反獵殺的戰鬥。

張飛龍與淩若冰假裝閑逛,來到市政府不遠處,他們看到了一家飯店:四海飯店。四海飯店四層樓,氣派非凡。張飛龍目測了一下飯店與市政府的距離,點了點頭,淩若冰也領會了他的意思,道:“這裏是個好地方。”

張飛龍:“看看!”

兩人正欲過條馬路,到四海飯店去。一輛卡車呼嘯而來。張飛龍把淩若冰拉住,兩人站在路邊,讓卡車過去。張飛龍抬頭看了看,卡車上的日軍穿的衣服是海軍軍裝,有七八個,駕駛室裏,除了司機,還有兩個海軍。

卡車開出去了幾十米,嘎地一聲,刹住了車。幾個日本海軍士兵從卡車上跳了下來,直奔張飛龍,淩若冰而來。

張飛龍警覺起來,低聲道:“麻煩來了!”

淩若冰淡淡地道:“別輕舉妄動。”

幾個日軍士兵用步槍對準張飛龍,喝道:“不許動!”

一個日軍士兵喝道:“拿出來。”

張飛龍,淩若冰把良民證拿出來。很快,從駕駛室下來兩個小軍官,腰上別著手槍,軍刀,兩人走了過來。

一個日軍士兵把良民證拿給兩個軍官看。其中一個看了看,把張飛龍的的良民證還了回來:“你可以走了。”卻並沒有把淩若冰的良民證還回來

張飛龍:“我們走。”

日軍軍官:“你走,她的良民證件有問題,需要跟我們回去核查一下。”

原來,這些日本海軍剛剛來到武漢,想弄幾個女人到船上**,就在大街上抓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無意之中發現了在街頭的淩若冰,見她漂亮,鬼子軍官就動了心。

兩個日軍士兵用步槍抵在張飛龍身上,拉開保險,麵目猙獰。張飛龍情知這些日軍士兵心懷鬼胎,但又不能立刻動手,裝出一副可憐樣子:“太君,這是我太太,我太太也是良民,她的良民證有什麽問題?”

日軍軍官斜了張飛龍一眼,露出凶狠的目光:“八嘎!”

日軍士兵們一起向張飛龍圍攏,步槍槍栓拉得嘩嘩直響。淩若冰平靜地道:“你先走吧!我跟他們走一趟又何妨?”

張飛龍默默地退到一邊。

一個日軍士兵用槍對準張飛龍,張飛龍裝出很害怕的樣子,那個日軍士兵得意洋洋。

幾個日軍士兵推搡著淩若冰上了卡車,淩若冰上了卡車之後,才發現,卡車上坐著四五個女孩,花容失色,瑟瑟發抖。

淩若冰嘴角泛起冷笑。

兩個軍官也上了駕駛室。

這個用步槍對準張飛龍的日軍士兵轉身,跑向卡車。

張飛龍在他一轉身之際,人飛身而起,一腳踢在日軍士兵背心,日軍士兵撲倒在地上。

車上的日軍根本沒有想到張飛龍敢動手,一起發出驚叫聲。與其同時,在日軍之中的淩若冰從腰上拔出兩把峨眉刺,向幾個日軍士兵突然襲擊。卡車之中,本來狹窄,中間坐著幾個女孩子。日軍士兵大半在卡車的後部分,兩個站在駕駛室後麵的欄板邊。淩若冰先向兩個站在欄板邊的日軍士兵出手,峨眉刺快如閃電,一根刺入一個日軍士兵的脖子,另外一根刺入一個日軍的眼眶之中。

站在車後麵的日軍背朝著淩若冰,他們本欲跳下車幫助躺下的日軍士兵,有的在舉步槍瞄準。張飛龍踢倒日軍士兵之後,腳下如飛,掠到卡車旁邊,踩著後輪胎,攀上卡車……

他要救淩若冰,他已經不顧一切了。

淩若冰從幾個目瞪口呆的女孩頭上跳了過去,落在日軍士兵身後,她的峨眉刺紮在一個日軍士兵的腰上,幾乎是把日軍士兵舉起來,扔出車外。

張飛龍已經從側麵翻入卡車貨箱之中,他在翻上來的那一瞬間,飛起一腳,把一個日軍士兵踢翻下車。

駕駛室裏的兩個軍官,一個司機,不明白後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慌忙下車。

淩若冰又躍回前麵擋板處,再一峨眉刺紮入一個還在掙紮的日軍士兵,然後用腳勾起步槍,推彈上膛。

下麵的日軍軍官抬頭往上張望:“什麽事情?”

然後他看到淩若冰冰冷的眼睛,黑洞洞的槍口。

日軍軍官一聲驚叫:“啊!”

淩若冰扣動扳機,砰!子彈打在日軍軍官頭頂。日軍軍官應聲而倒。

卡車司機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叫:“有刺客,有刺客……”

淩若冰的槍口對準另外一個軍官,槍響人倒。

張飛龍跳過來,抓起另外一個日軍的步槍,吼了一聲:“快走,殺出去!”

淩若冰的步槍瞄準逃跑的司機,不慌不忙開了一槍,司機後腦中彈,鮮血四濺。淩若冰跳上駕駛室頂,轉過身來,對張飛龍道:“把這些畜生幹掉再走。”

張飛龍:“殺!”

淩若冰半蹲半跪在駕駛室頂上,張飛龍跳到車後欄板處,舉槍射擊。那些被他扔下車的日軍士兵在地上連滾帶爬,想逃到安全之處。張飛龍舉槍就打,一槍一個,槍槍爆頭。有一個逃得遠一點的,被淩若冰打中……

淩若冰扔了步槍,跳下車:“可以走了!”

她從一個日軍軍官身上拔下手槍,插在自己腰上。

張飛龍對車上的女孩子們喊道:“快下車,各自逃命!”

張飛龍跳下車,從日軍士兵身上拽下兩個手雷,放在衣服口袋裏。淩若冰早掠到一邊,向他招了招手。

兩人閃電一般掠入一條小巷……

警笛聲大作,警察,憲兵從各個地方趕來了!街道上行人四散而逃。

張飛龍,淩若冰穿過了幾條小巷,已經遠離了事發之地,暗暗鬆了一口氣。

淩若冰平靜如初,用手整理了一下額頭的亂發,問:“你怎麽就動手了?”

張飛龍:“我怎麽能讓你落入日本鬼子的手中?就是死,也要拚了……”

淩若冰的心微微一顫,眼中柔情泛起,卻什麽都沒有說。

日軍海軍卡車被襲,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警察署。田美玲得知消息之後,立刻帶著沼田靜子,小野三郎等警察,趕到現場。

現場慘不忍睹,兩個日軍軍官,八個日軍士兵,無一生還。兩個士兵死在車廂裏,五個死在車後,兩個軍官死在車前,司機死得遠一些。田美玲查看了死者的傷勢,暗暗心驚:又是張飛龍和淩若冰?

現場負責警戒的日軍中尉向田美玲報告:“抓住了兩個目擊證人。”

日軍士兵拖著兩個年輕女孩子,扔在田美玲麵前。田美玲看兩個女孩子臉色蒼白,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身體瑟瑟發抖。

田美玲蹲在她們麵前:“你們不要怕,我問什麽,你們就回答,說完了,我就放了你們……”

兩個女孩子點了點頭。

田美玲:“凶手是什麽人?”

一個女孩子說:“一個女的……後來又跳上車來一個男的……”

田美玲:“女的長什麽樣子?”

女孩搖頭:“沒看清楚……隻看見她穿著長風衣……”

田美玲:“男的長什麽樣子?”

女孩子一臉茫然:“也沒……看清楚……”

田美玲把目光轉向另外一個女孩子:“你呢?”

另外一個女孩子直搖頭,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田美玲知道問不出個什麽名堂,站起身,揮揮手,讓日軍士兵把人拖走了。

沼田靜子擔心地道:“田科長,這是海軍軍車,海軍司令會向我們問責的……”

田美玲哼了一聲:“他們十個人,全副武裝,卻被兩個人搶了武器打死。他們是什麽大日本帝國的勇士?是站著舉起手受死嗎?這叫窩囊,無能,懦弱,死了活該!”

沼田靜子目瞪口呆。

田美玲:“我們走!”

田美玲是負氣說出這番話。她是警察署的人,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就得給海軍司令部一個交待。正因為頭疼如何交待,田美玲才怨恨這些平時耀武揚威的士兵。十個人居然對付不了兩個?說出來誰信?在心中就更恨張飛龍,淩若冰了!

田美玲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張飛龍,淩若冰安全回到住所。張飛龍去向周必成簡單地說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周必成暗暗心驚,對兩人的勇氣傾佩不已。

張飛龍忿忿地道:“這些日本鬼子,車上搶了幾個女孩子,傷天害理,禽獸不如,殺了他們,渾身痛快!”

周必成:“太冒險了,以後可得多多小心。”

張飛龍忽然道:“我和淩姑娘今天發現了一個地方,大橋中尉很有可能就藏身在上麵。”

周必成:“哪裏?”

張飛龍:“四海飯店。”

周必成:“我明天派人偵查一番,如果在,就去幹掉他。”

四海飯店樓頂,大橋中尉天天守在上麵。他在守株待兔,他相信,張飛龍,淩若冰要狙擊政府要員,就一定會出現。

大橋中尉在樓頂搭了兩個掩體,精心偽裝。為了不重蹈小林中尉的覆轍,他切斷了下樓的通道,每次上下樓,都用繩索助力。他已經在樓頂埋伏了十幾天,萬事俱備,隻等張飛龍,淩若冰出現了。

天剛亮,大橋中尉蹲在掩體內,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他觀察的位置,距離市政府幾百米距離內的樓頂,視線開闊。那些地方,才適合狙擊。

是大橋中尉要等的人。

大橋中尉的心中泛起喜悅,他等了這麽多天,付出多少艱辛,馬上就要有回報了。

大橋中尉目測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四百米左右。這個位置,一般的步槍從敵人所在之地,理論上能打到大橋中尉所在的位置,但要命中,那就千難萬難了。而用狙擊步槍,則能輕易達到。現在敵人的狙擊步槍對準正前方,與大橋中尉的位置是平行的。大橋中尉隻要注意到敵人狙擊步槍的方向,即可高正無憂。

大橋中尉調整了自己步槍的方向,現在,他隻要等待著敵人的頭顱冒出來,就可以開槍射擊了。如果敵人要狙擊市政府要員,扣動扳機的時候,一定要冒出頭來,因為他要瞄準,射擊。這些動作,就得在狙擊步槍之後才能進行。

大橋中尉心中暗暗地想:這個趴在狙擊步槍身後的人,究竟是淩若冰,還是張飛龍?大橋中尉想了想,判斷肯定是淩若冰!張飛龍的情況宮本久長很了解,他雖然槍法不錯,但遠遠達不到神槍手的水平,一個神槍手,是需要很多子彈訓練出來的。而張飛龍,顯然沒有訓練的這個條件。反倒是淩若冰,她是一個殺手,以槍為生,槍法出眾可以理解。那麽,用狙擊步槍實施狙擊,一定是淩若冰。

大橋中尉竭力使自己平靜,耐心等待。

遠處,幾輛轎車開向市政府停車場,大橋中尉的手指頭搭在扳機上,他知道,幾分鍾之內,那個狙擊手就會現身了。

果然,一個人半蹲了起來,頭上戴著一頂竹笠,竹笠遮擋住了臉,隻露出身體,分不出是男人還是女人。

敵人已經在瞄準。

大橋中尉:“淩若冰,你的末日到了。”

大橋中尉扣動扳機,子彈準確地打在竹笠正中,竹笠連同狙擊步槍一起翻倒,不動了。

大橋中尉絲毫不敢大意,繼續耐心地等待著,他還要等另外一個人出現。

狙擊步槍的瞄準儀器之中,不見另外一個人,隻見翻倒在一側的狙擊步槍。

很久很久以後,大橋中尉覺得,另外一個人逃走了。畢竟,這裏是日軍的控製區域,他們偷襲被發現,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命。誰也不會冒著巨大的危險,留在原地,那是等死。

大橋中尉從掩體之中出來,站在樓頂的欄杆邊,用望遠鏡觀察,他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狙擊步槍,還有躺在地上的人。然後慢慢移動著身體,逐漸觀察樓頂、忽然,他的人往後退了幾步,心中大吃一驚。他看到對麵樓頂邊沿,站著一個女人,長發飄起,手裏穩穩地舉著一把步槍,正向他瞄準。

他想躲閃。

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甚至看到一顆子彈向他飛來,鑽入他的頭顱,眼前騰起一片血霧……

他倒下了,死了。

他臨死也不明白,這個女人用一把普通的步槍,居然能打得那麽遠,那麽準!

這個開槍的女人,正是淩若冰。

淩若冰一槍斃命,放下槍,對躺在地上的張飛龍道:“成了。”

張飛龍從地上爬起來,他的手中,拿著一根木棍,頂著竹笠,問:“打死了嗎?”

淩若冰淡淡地道:“死了,一槍命中頭顱。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把狙擊步槍拿回來!”

這是淩若冰精心布置的行動。

發現並確定了大橋中尉的藏身之所,卻不知道他究竟藏在什麽地方。淩若冰就想出了這個誘敵之計。張飛龍用普通的步槍,步槍口安上狙擊步槍的消聲器,讓大橋中尉判斷失誤,上了當。張飛龍頭戴竹笠,是遮擋住他下麵的動作,他的頭並沒有暴露在大橋中尉的槍口之下。大橋中尉的槍響之後,張飛龍就翻到在地,並把狙擊步槍打翻,這就更麻痹了大橋中尉。大橋中尉從掩體之中出來,查看他的戰果,此時,淩若冰端著沒有消聲器的狙擊步槍在等待著他……

張飛龍,淩若冰立刻轉移。

他們安全回到住所的時候,肖遠山把大橋中尉的狙擊步槍拿回來了,並證實,大橋中尉頭顱一個彈孔,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