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鴕鳥姑娘
寧優優是個妖孽,這點我絕對不再懷疑。以前我覺得這姑娘有種將白的變成黑的的潛質,現在發現其實她更大的殺傷力在於能讓一塊純良白布自願為她變成黑的。
古人說有一種傾城妖孽,寧優優大抵就是這種妖孽的現代版。
這種實時體現的妖孽本質,也表現在,雖然從來沒跟師兄做過正麵接觸,但優優大小姐對蘇予諳的評價卻已經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今天,這種評價又升高了一級,像師兄即使不露麵,聲音也是迷人的。
寧優優硬塞給我師兄的“玉照”,我嚇得還是沒敢要。並且嚴正警告,這種虧心事兒以後決不能幹了!
寧優優就嗤笑我:“算了唄你,怎麽表現的這麽護犢子?”
我、我憋紅了臉,第一次學著她狠狠發射鄙視的目光,“你怎麽能這麽說?!”用詞簡直不當,就算我要護,師兄也絕不是犢子!
寧優優從容地無視了我。
她掏出手機,喜滋滋說:“我給師兄回個電話。”
看著她撥號的樣子,我心裏忽然有點緊張,說不出那種感覺。看她手指迅速地已經按好號,正要撥出去,我衝口而出:“你還是直接把我送過去吧!”
說完我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麽表現的好像急不可耐,失了方寸的樣子。打了電話又怎麽樣,我有什麽好慌的。
我心裏非常的鬱悶。
寧優優頓住了,看了看我,忽然意味深長地道:“也對,給蘇師兄一個驚喜。”
大小姐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活了二十多年,遠比其他普通姑娘要經曆大風大浪。她到天心居門口之後神情就愈發莫測,我看她伸手拽我,好像又要說她的什麽秘密。
我已經開門下車,斷了她這個念想。哎,最近姑娘我也被八卦的頭疼。
蘇予諳的車就停在外麵,看來他真如寧優優所說的那樣,去接我了。我默默上前按門鈴,剛按了一下,蘇予諳就開門,目光幽深地站在了門口。
我的腿真的僵了一下,我想回頭去看寧優優還在不在,其實我剛才應該熱情一點,邀請她一起來見見嗓音也迷人的蘇師兄。
蘇予諳閑閑地倚著門邊:“去哪了?”
我內心小靈魂顫巍巍地反駁,居然就堵在門口和我說話,太失風度了點。我憤憤地抬頭,而勇氣在接觸對方時很快瀉盡,我很沒底氣道:“吃飯了。”
蘇予諳眼底微微一動,他慢慢側過了身。
我往門裏邊擠。
蘇予諳盯著我下定論:“遲到三十五分鍾,補習時間加倍,今天延長一小時。”
我慘烈道:“師兄!”
為什麽是一小時,延長了那麽久,等離開的時候,天上星星都不見我了!
蘇美人很好很溫柔,可怎麽覺得他在給我的學習時間上,異常的摳門。我忍不住道;“我抗議。”
蘇予諳一眼飄來,秒殺了我:“不要無理取鬧。”
我怎麽就無理取鬧了我……我正想義正言辭維護我的尊嚴,蘇予諳啪地,把門關上了。屋裏居然沒開燈,驟然的視線黑暗,讓我把話都咽了下去。
我下意識伸手,摸到了一條胳膊:“師兄?”
蘇予諳靜默了很久,我才感覺他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低問我:“你怕黑?”
我還沒回答,清脆一聲響,電源開關開啟,偌大的客廳頓時是燈火通明。
蘇予諳的眼眸,有點像那天晚上我見到的,好似有水,在他眼裏晃**。
望了望他,我尷尬地把手抽回來。
哎呦喂,我最招架不住這個了,我搶在臉紅之前移開視線,連今天見宋哲宇的不愉快和一絲傷感都不見了。
“別忘了。”他忽然輕柔地說。
我還真抬頭傻傻問:“什麽。”所以說做人得聰明,那種嘴巴抹了蜜一路往上爬的小人,別瞧不起。當小人不是那麽容易的,最起碼在人家頂頭上司張口的時候,人家就能順著話頭說了。
從小我娘親氣的狠了,最常罵我的一句話就是傻缺。要不是後來記者工作丟了,我還不承認,原來我真是個挺傻的缺。
蘇予諳打開冰箱,正往裏探頭拿東西,聞言轉身危險地眯眼:“明天有我的課,你不會忘了吧?”
我深吸一口氣,立馬就記起來了。亡羊補牢,猶未為晚。我一直跟蘇予諳處的不深,但心下裏已經覺得這位美人是個表麵和煦骨子裏其實很難討好的主,我費盡心思能讓他滿意就行了。
我扯開嘴角:“記得,明天我休息,嗬嗬。’”
我是不會忘記休息日的,嗯,米錯。
蘇予諳沉默著把東西端到桌子上,我眼睛發亮,好精美的冷盤。色香味,這顏色都能起到勾人食欲的作用。
他轉頭看我笑:“看,你就算不吃飯,這裏也有東西吃。”
我眨了眨眼,一下就被這句話戳中心了。我默默地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拿起一本書隨意翻。
蘇予諳也未再多說,把拚裝冷盤放置好,就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我胡亂翻了幾頁,這竟然是一本《動物大全集》?在牛羊虎馬轉了一圈後,頁麵上畫了一隻大大的鴕鳥,肥壯的身軀格外顯眼。
我第一次看到這麽清晰的鴕鳥形狀,而桌子上除了這本書竟然沒有放置其他的,我腦子一熱就道:“師兄,這本書和我們的補課有什麽關係?”
蘇予諳瞄了我一眼,把一支鴨梨遞給我。我本來吃牛排就渴了,接過來就吃。
他才慢沐白說:“怎麽沒關係,你了解鴕鳥的心裏嗎?”
心理學果然博大精深,竟然連動物心裏都列入研究範圍了。
我興致勃勃看向他,蘇予諳目光也淡淡看著我,漫不經心說道:“鴕鳥認為把頭埋到沙子裏,就能躲避危險,有些人,不也都是這麽傻的嗎?”
有人說,懂得人心的人,他的嗓音配著語調,能在一些時候催眠你,不經意就被打動。
他說的緩慢,我聽著,手裏捧著書上的大鴕鳥,忽然就慢慢地,耳根奇異地熱起來。
我至今後悔我為什麽要死要麵子活受罪,難道還沒體會到,麵子這東西根本是不管溫飽的裝飾品麽?
晚上補完課都將將快十點鍾了,我義正言辭地表示今天一定要回學校去。
蘇予諳眉頭微蹙,緩緩來了一句:“你今天的時間還沒結束。”
知道知道,硬加給我的那一小時還沒到,可是,我再不回去,學校的門禁時間就到了。
我嚴肅道,“師兄你不要說了,我今天一定要回學校睡。”
我自己說著都虛了,當然是色厲內荏。
於是蘇予諳就把我送回來了。回到宿舍我還慶幸來的,可我沒想到半夜三更就樂極生悲了。
我在美人家裏吃拚裝水果吃的胃裏撐得難受,直到睡著的時候手都還按摩著肚子,半夜我枕著我的硬枕頭怎麽睡怎麽膈應。
夢裏,居然還夢見了誰家的抽水馬桶壞了,一直漏水一直漏水。
我做夢一向特別真實,而且睡得越香越真實,我就夢見那水聲嘩嘩地,嘖嘖,我就覺得過了一個小時,都沒停頓。這得浪費多少水費啊!……我感慨。
然後我還聽到一個人在狂吼:“柳沐白!你快給我出來!”
這聲音,比寧優優還要彪悍,還要禦姐,而且,似乎比寧優優的中氣足得多,她能夠連續不停地喊了十多聲,還同時伴隨著捶門的動靜。
“柳沐白你睡死啦!趕快起來啊!”
這一聲幾乎咆哮了。
為了表示我根本睡得不死,我勇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麽夢醒了,水聲和咆哮聲都該停止了。
我一隻腿垂在床下,此刻就覺得腿肚子涼絲絲的,好像泡在水裏一樣。
經曆了最初的幾秒鍾呆若木雞後,我尖叫著踢了一下腿。不出所料,幾顆冰涼的水滴,在黑暗中甩在了我的額頭上。
水聲還在繼續,我可憐宿舍的木板門被捶的咚咚直響:“哦天哪,柳沐白,你終於醒了?快,快出來!我、我喊人了!”
我悲催地慌亂地爬起來,抱著被子,把床頭的燈按起來。
我難以想象置身在一片‘汪洋’裏,根本不是人家的馬桶壞了,是我家的水管漏水了。
門外叫喚是我樓上的李紅曳。
夜半三更水漫宿舍樓,我被李紅曳叫出去,淌著地上半米深的涼水走過去開門。
“我樓上的自來水水管壞了,地麵都在滲水,我來看看你的有沒有……”
她的話在看到我一身濕漉漉的之後自動消音了。
我陰森森地看著她,剛才不小心絆的一跤,跌的我頭發也壯烈被淹,滴答答往下滴水。我那個悔啊……
李紅曳最先發現的漏水,卷著褲腿袖子就往樓下衝,身上倒是幹幹淨淨出淤泥而不染。
“我看你睡得這麽香,以為……”李紅曳目瞪口呆。
我也不想睡的這麽香!我何其悲乎哀哉,盯著她遲遲說道:“我想,我這裏的水管一定漏的比你還慘。”
李紅曳怔怔點頭:“看出來了。”
她又好似安慰我:“別擔心,我已經告訴門口大爺,去通知教師樓那邊的導師了,應該很快就會有人出來處理這事。”
能來處理這事兒的還能是誰,門口大爺說教師樓住的學校導師本來就不多,剩下三五個,大多年事已高,深夜不宜操勞。
隻有蘇予諳,帶著學校兩個工作人員,首當其衝來到了這裏。這人把我送來後,根本也沒再回去。
我跟李紅曳站在冷風嗖嗖的過道裏,當我看見樓梯口出現蘇予諳的身影,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他看著我穿著睡衣,褲腿還卷的高高的,皺眉道:“怎麽不多穿一件衣服。”
“都淹了。”我哭喪著臉。
蘇予諳眉頭皺的更緊。李紅曳首先站出來說:“學長,我看這宿舍樓是年久失修了,水管等都已經老化,我們的東西都還在裏麵,不知道學長……”
蘇予諳輕輕點頭:“放心,學校一定會負責做出相應的處理。”
他當機立斷,先打電話聯係維修工人連夜趕過來,然後是組織帶來的兩個人封鎖宿舍樓,並上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同學。
我牙齒打顫開口:“這棟樓,應該隻有我和李紅曳住。”
他看向我,頓了頓,將身上的西裝脫下,緩緩放到我肩上:“嗯,學校本來為你們安排了新的宿舍,但是要配合新生入學一起開放,所以讓你們暫住這邊,沒想到今晚會發生這些。”
蘇予諳眼睛柔柔看著我,身上披著衣服,我實在感覺暖和了不少。
李紅曳眼睛看過來,嘴角抿了抿。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蘇予諳先讓兩個老師帶李紅曳去新宿舍暫住,維修工人在十幾分鍾後也光速趕到了,蘇予諳握住我的手,讓我跟他走。
不得不說,在這樣的黑夜裏,我看見他,真好像看見真神一樣。
但我又跟著這尊真神回到了他家,當我看見幾小時前剛離開的天心居大門又出現在眼前時,隻有想哭的衝動。
我這是造的什麽孽……
我期期艾艾道:“我想去寧優優家。”
蘇予諳回頭幹脆地問我:“這麽晚了,你忍心麻煩人家?”
我想寧優優現在一定腿伸的一般長在家睡覺,最後還是忍痛放棄了。
我看著旁邊的蘇予諳:“你不怕我麻煩?”
我覺得對任何人來說,我都是個大麻煩,我就沒見過有人,孜孜不倦把麻煩往身上攬。
蘇予諳帶著隱約的笑意:“你已經麻煩我了,就隻好麻煩了。”
“阿、嚏!”剛進門,被屋子裏麵的溫暖一激,我幹幹脆脆地打了個噴嚏。
蘇予諳把燈打開來:“你去洗個澡吧,別著涼了。”
我別扭地穿鞋走進去,紅著臉道:“還是你去洗吧。”
蘇予諳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就轉身走進浴室。
我窩在沙發裏,身上漸漸回暖。這次看見遙控器擺著,蘇予諳進門就把暖氣打開了。我抽抽鼻子,盯著茶幾上的鴕鳥發呆。
不知盯了多久,蘇予諳從浴室走出來,裹著浴衣,手裏拿著毛巾擦頭發。
“正好,我們繼續學吧。”他邊走出來邊說。
我慌亂的把目光從書上收回來,卻瞥見他一身熱氣彌漫的樣子。
我是不是……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
蘇予諳的浴衣隻是隨意的罩在身上,寬寬鬆鬆,並沒有係緊。露出胸前大片嬌嫩的、姣好的、白皙的……
我的眼像駝鈴一眼瞪圓。
蘇予諳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你在看什麽?”
啊?我驚慌的一跳,倉皇道:“我,我看……鴕鳥!”
蘇予諳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