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1

薑白的一切,周易都收入眼底,現在也是,他見此吃力的笑了:“我就說你不會的…薑白。”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與此同時還有不遠處救護車傳來刺耳的聲響,越來越近。

周易有些撐不住身子,慢慢的將頭靠在了薑白肩上,薑白的手動了動,最終無力垂下,周易再沒力氣笑了,可握住她手腕的動作卻還是那麽緊:“薑白,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一字一句,就在她耳邊吐出,跟咒語一般字字句句清晰的傳入她耳內。

救護車上下來醫護人員,小心的把周易抬起,剛邁步卻發現他緊緊拉著薑白。醫生見了也是急了,語氣不耐:“愣著幹什麽!”

他幾近吼,薑白依舊站在原地不動,再拖一分鍾,不,一秒都好,她就這樣看著眼睛已經半眯的周易。

最後還是被人推上了救護車。

車子發動時,周易已經完全暈過去,在急救室門口,眾人合力扯了好久才把他的手從她手腕上解開。

看著急救室門關閉,她轉身邁開的步伐被兩人擋住,抬頭,她對他們兩個還有印象,當初在商場逃跑時,就是他們擋住了她。

“讓開。”

薑白掃了一眼便垂下視線。

“易哥沒醒,你不能走。”其中一人說。

薑白有些好笑,這簡直就是小說一樣的發展:“讓開,我覺得你們也沒必要等了,周易那個樣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她話還沒說完,急救室的門被推開,護士拿著什麽走過來,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哪位是家屬,現在情況很危險,需要簽下協議我們才可以動刀子。”

薑白瞥了一眼,沒說話。

剛才和薑白對話的男人指向薑白,又和薑白說:“簽字。”

“我和他不是家屬。”薑白淡淡反駁,男人想反駁什麽,護士焦急催促:“你們再拖下去,出了什麽狀況和我們醫院一律沒有關係!”

薑白衝護士笑了一下,剛想說什麽,男人上前一步,身上讓人畏懼的氣息和周易居然有幾分相似,“他要是有什麽事,你們醫院也別開了。”

饒是護士見過這麽多病人家屬鬧事,那也隻是鬧,從沒見過身上有這樣讓人恐懼感覺的人,頓時被嚇的愣在那裏。

男人側頭瞥了瞥薑白,薑白想了想,還是簽了字,就算是簽了字,她也不信周易命大能救回來。

簽了字護士馬不停蹄推門進去。

薑白在原地站了回,回頭就要走,依舊被攔住了。薑白深呼口氣,她也不著急那麽一會,“我要回去。”

麵前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一直沒說話的走在前邊帶著薑白離開。

**

回到屋子,還沒等她關上門,門外的男人提醒她:“易哥醒了我會來接你。”

薑白把門關上,沒回話。她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他們的執著好,可他們的執著卻影響了她,心沒理由的慌了,要是這樣他都沒死…

她蹲在門邊想了許久,好久才起身去浴室把自己衝幹淨。周易的血流的太多了,比她這一輩子見的血還要多。

她洗了好久,才感覺洗幹淨了。

入夜,她在入睡前,把這輩子的認真全部拿了出來。祈禱著,就算不祈禱著周易能死,失憶也好。

**

可上帝並不愛聽禱告。

隔天她早早就醒了,還沒等她來得及去了解周易目前的情況。情況就自己送上門了,門鈴響了兩聲,薑白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昨天送她回來的那人。

“易哥醒了。”

她不甘的跟在後麵,男人將她帶到醫院,推開病房的門,周易半闔著眼,男人側了身子,看樣子是不打算進去了。

薑白走了進去,周易側過頭來,臉上帶著深深的疲倦,見到她眼神卻亮了一下。或許是和周易待久了,薑白居然也能觀察到這樣的細節。

看到他這樣的神情,她心裏複雜。

她站在床邊,沒靠近也沒坐下。

他沒有惱火,現在的身體條件大概也不允許他惱火吧。

“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薑白點頭。

“過來點,坐下,讓我握一下。”周易的聲音有些虛,可語氣卻一如既往的不容推辭。

但這話對薑白沒起到什麽作用,沒理會他半伸出被褥的手,她隻是站在原地,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盯了薑白一陣,他慢慢收回了手:“我死沒死是一樣的,我說過,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薑白握緊拳頭,對,他在上救護車前是說了這句話。但她是無神論者,就算不是,她也不信神,如果真的有神,怎麽不把他給收了?

周易側著頭,眼神牢牢盯著她:“你不舍得,你不舍得把刀子拔出來,薑白,你還是在意我的。”

薑白沒說話,沒反駁也沒有認同,她站著聽周易叨絮,沒講多久周易就閉了嘴,醫生進來檢查,讓他少說話,他肯定不會聽,隻是剛才說的有點多,他還是有些累了。

薑白搬了凳子坐在角落,沒有去看那邊檢查如何。

醫生推門離去,她聽見周易說:“你回去吧,這幾天會有人三餐送過去的。”

薑白有些詫異,她還以為,周易會強硬要求她呆在這裏。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她推門離開。偌大的病房裏隻有一張床,全白的房間,襯得**的人格外落寞。

**

周易那一刀薑白相信最少也要一個月。

回到公寓,看著空寂的房子,她第一件事是坐在沙發上,盤起了腿。昨晚她睡的很不穩定,夢裏閃過許多和周易一起發生的畫麵。

她不否認自己會感到一絲害怕,她期望離開周易身邊,但以這樣的方式,她著實會感到害怕,這一股害怕的原由,她一時半會還不能好好想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知道周易醒了,不但醒了還沒什麽後遺症、沒有失憶、任何事都沒有的躺在那裏,她說不出心裏的感受。尤其是他輕描淡寫的告訴她,他沒死。

薑白沒有再去想逃跑的事情,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了麽。

周易就算死也不會放過她,換一個方向理解這句話,就是他就算快死了,也不會放過她。

她自嘲的笑了,那這樣她還需要做什麽來費盡心思的逃跑。就連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都要拽著她。手腕上,還有一圈昨天被緊握住留下的痕跡。

腦海裏控製不住頻繁的回想起關於周易的事,任何事。在回憶裏,她以一個旁觀者去看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件事,她都拿出來剖析了一遍。坐在沙發上,認認真真的回想了他們這近一年發生的每一件事。

毋庸置疑,她這樣的行為很可笑。

薑白深知自己的可笑,居然畏懼周易死,在這樣的時間下還有功夫坐在這裏回憶。可她害怕,害怕自己是愛周易的。

她一件件的想,等送餐的人推門進來,她才晃過神來。居然就坐在這想了整個下午,桌上中午放在那的餐她動也沒動,肚子也沒有饑餓感。

送餐的人見桌上的動也沒動,愣了一下,仿佛沒料到這樣的場景。

薑白走過去:“不用和他說,我隻是忘了而已。”

來人沒動,像是在衡量薑白的話,薑白也索性坐下,打開了兩個保溫飯盒,裏麵撲麵而來的菜香味把她餓了整個下午的肚子給勾了起來。

見薑白坐下吃了,那人才把中午的收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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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兩天,薑白都不斷在腦海裏回想這近一年來發生的任何一件事。把事情全部翻出來像做閱讀理解一樣重新去讀一遍。

越是回想,她越不懂,不懂自己也不懂周易。

周易回來的比薑白想的要早,她還以為周易的傷這麽快就恢複了,心裏還沒感慨禍害上百歲,當晚便見有醫生上來給他重新檢查了傷口。

看來他也不是薑白以為的被捅了一刀腦子變好了,其實還是受不了她不在身邊。

她洗澡回來,周易躺在**,見她進來有些沒想到。從那天之後,薑白無論怎麽樣也不願意再和周易一張床,他看她那般抗拒,終是在書房裏空了一張床。

她現在出現在臥室門口,是他沒想到的。

“怎麽了?”他撐起身子,傷口是恢複的差不多了,隻是還要小心罷了。

薑白見他艱難的模樣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她走到他床邊,拉了個椅子坐下。

“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