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8

許是周易那句像承諾的話語,也讓薑白在看見光的日子裏有了點寄托。

隻是天氣回暖,冷空氣消散,收了厚衣裳,都沒有看到一點事情的影子。

“你什麽時候讓我見藍恬。”

周易將裝著水果的盤子放到薑白麵前的玻璃茶幾,一個個水果被切的整整齊齊,擺成了好看的形狀。

“還沒到時候。”

“吃點水果。”

薑白隻是看著,沒有動靜。

周易又去了廚房,再出來時拿了盤沙拉和一個裝著檸檬的壺子。

觸到檸檬,薑白視線落到周易的手上,指尖泛著紅,起了細小的紅點。

她勾了嘴角,她和周易就像他和檸檬,永遠相克。

周易用牙簽戳起盤裏的水果,沾了點沙拉醬送進嘴裏,試了味道,又戳了一個,送到薑白嘴邊。

薑白推開他的手。

“等會出去。”

推開的動作應聲停住,這話語就像是開關一樣。

周易再次把水果湊到她嘴邊,這次薑白一口咬下,腮幫子因咀嚼的動作一鼓一鼓。

她沒再給周易機會,自己拿了牙簽。

沒多久盤子裏的水果就被清空,周易提醒了薑白拿卡。

門推開時,陽光沒了阻擋,肆意的灑在兩人身上。

薑白被刺的眯了眼,臨近初夏的陽光灑在人的身上,驅走了空氣裏殘留著的冰冷。

就算經過上次的事情,再次看到路邊平淡無奇的景色和人來人往,心還是會發狠的緊縮,還是會有逃跑的想法。

她不信每次都會有那麽巧合的事情發生,也不信周易的網能沒有一絲漏洞。

漁夫捕魚都會漏掉幾條,何況他呢。

車子來到他們之前來過的商城。

隻是半年,薑白卻覺得到處都變了,還是說上次她根本沒有仔細看過。

腳上還是踩著那雙鬆糕鞋,她隨便拐進一家鞋店。

巧合的是,還是半年前那間,接待他們的還是半年前的店員。

索是兩人上次留下的印象太深,店員迎上那刻,隻是思索片刻便回想起她們。

良好的職業操守讓她沒有表露出來。

薑白也發覺這是之前來過的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最初的地方嗎。

但她不信邪。

薑白掃了掃,隨便拿下一雙鞋試了試。

才穿上,腳上就傳來不適感。

大概是太久沒穿這類鞋了,薑白又換了幾雙,發現穿起來感覺都沒什麽差後也索性不管。

摸了摸外套口袋裏的卡,她拿給店員:“就這雙吧。”

店員雙手接過,又看看薑白穿著鞋的腳:“需要換個碼數嗎?我看好像不太合腳。”

的確不太合腳。

薑白動了動,後腳跟會有些露出來。

她擺擺頭:“沒事。”

店員也不好再說什麽,點了點頭拿著卡去了前台。

薑白走到一旁地上放著的鏡子前,鞋店裏的鏡子都隻有小小一塊在地上。

薑白站的遠,從鏡子裏,能看到自己的眼睛。

裏麵寫滿了堅決。

她轉身衝出店門。

店員拿著卡和小票回來的時候隻來得及看清薑白跑遠的背影,她震驚不已,下意識看向周易,周易除了剛開始因她的動作扭了扭頭之外,沒有任何表情。

這…是什麽個回事?

店員摸不清狀況,薑白逃跑似的背影在她腦海裏久久消散不去,可周易的表現卻太過平常。

她看出了不對,可沒什麽用。

周易走到她麵前,從她手中結過了卡和小票轉了身。

他沒著急去追薑白,而是走到剛才薑白坐下的位置,拎起那雙被薑白拋棄的鬆糕鞋。

店員好眼力的拿了個袋子上前,周易卻沒逗留的拎著鞋走出店門,看著他也走遠了的背影,店員還有些怔在原地。

眼看就要跑出商城,麵前卻突然竄出幾個人,身著的是日常的打扮,薑白沒多想,打算從幾人中間的小縫隙中跑走。

麵前幾人跟沒長眼睛一樣,看著迎麵跑來的薑白不但沒躲開,反而跟木頭似得站的更穩。

在薑白想要從中跑過的時候,合力把她架起。

雙臂被人抓住的認知讓薑白發愣,她掙著手臂嘴裏吐出一個又一個謾罵詞匯。

身旁男人看似身形單薄,對薑白全力掙紮的動作卻不感到一絲費勁。

跟被機器緊緊鎖住一樣,隻有薑白一個人在拚命掙紮。

看著男人陌生的麵孔,一個讓薑白全身血液倒流的猜想從腦海裏冒出。

那是一種比冬天還要駭人的冷,驟然從心地最深處蔓延她全身,快速入侵到她骨髓中。

似穿透了骨,她停下掙紮,控製不住的渾身顫抖。

一個同樣駭冷的溫度從背後傳來。

將發抖的薑白緊緊抱到懷裏,可薑白隻感到鑽心的冷。

周易撲灑到她耳邊的氣息宛如夢魘的氣息,他聽見他那清冷的嗓音在她耳邊回響,話語讓薑白憎恨無比。

“你不是問過我有多厲害嗎?”

“我現在告訴你。”

“有這麽厲害。”

“啊!!!”

薑白猛然尖叫起來,交雜著驚恐和憤怒,聲音無比尖銳,讓她自己都感到耳鳴。更加奮力的掙紮換來的是周易帶著可怕狂執的禁錮。

他箍得緊,身上蘊含著的力道是薑白無法想像的。

就這樣掙紮,拚命掙紮,用盡全力的掙紮。

不知多久。

以抱在一起的兩人為中心,周圍沒有任何人,在不知何時,被清了場。

像電影裏的場景一樣,從上空看下來,唯有他們。

薑白的動作越來越小,腿變得疲軟,不受控製的下墜,周易將她橫抱起來,胸前的衣服被薑白緊緊抓著,一起抓下的還有衣服下的皮膚。

她很用力,疼痛傳到神經中樞,再到大腦皮層,周易應該因為感到疼痛而作出反應才對,但他沒有。

他隻是把薑白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蹲下身子。

眼神觸到薑白的後腳跟,那裏有著讓他觸目驚心的紅。

他連脫下鞋子的動作都不敢用力,鞋子上沾著血,脫下來後被周易扔到一邊。

先前架起薑白的男人又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交給周易一個袋子。

在周易接過後,又轉身消失不見。

周易取出袋子裏的一瓶瓶藥水、繃帶和棉簽,整齊的擺在地上。輕柔的抓起薑白和他體溫一樣冰寒的腳:“有點痛,忍一下。”

他抬頭對薑白說,薑白眼裏還殘留著先前有些崩塌的情緒,沒有任何回應。

消毒水被打開,周易取出棉簽沾了些,在沾著消毒水的麵前觸到薑白後腳跟時,生理疼痛讓她止不住抽搐,周易的大手卻更用力的握住她的腳,隻是因為怕她撞上椅子下的欄杆。

從腳跟傳來的刺痛讓薑白濕了眼眶,水霧彌漫了她的眼。

這一下,也拉回了她的思緒。

她一腳踹翻了旁邊擺的整齊的藥水,聲音異常冷靜。

“放開我周易。”

周易表情沒有一絲變動,隻是固定住她的腳:“聽話。”

話語刺痛薑白的耳朵,她更用力的踹上周易的胸口:“我說放開!!”

放開,指他放開她的腳,

亦指放開她。

周易抬頭,話語是少有的斬釘截鐵:“我隻說一次,不可能。”

薑白放在身子兩側的手徒然抓緊,指尖因用力泛白,手心微微顫抖。

抬腿,不斷的踹在周易心房位置,發狠的,專注的,隻踹心房,隔著皮膚、血肉,一下一下撞擊他的心髒 。一種叫做猙獰的表情爬上薑白漂亮的臉蛋,爬滿了她那雙吸引人他的眼,唇色蒼白,唇瓣幹涸的破了皮,她咬唇的動作更是咬出了鮮血。

血珠從破口湧出,慢慢變大,她的牙齒沾上了血跡。

周易不動,隻是等她發泄完。

最後一下,薑白幾個深呼吸平靜了自己的心情。眼裏洶湧的情緒還沒完全褪去。

腳被小心的包紮好,薑白動了動,一股刺痛帶著麻木。

隨後身子騰空,被周易直接橫抱起來。

她被放到了車的後座,剛動了動身子,周易也隨之坐下,又將她一把抱起。

她掙了掙,又放棄了。

腳後跟的傷口沒幾天便結痂。

望著那痂,恍然想起第一次逃跑時、

她遇到白露,當時還想過,如果白露不是周易的人,那就可以拖延住周易,為她的逃跑爭取時間。

現在想想,可笑至極。

就算白露不是周易的人又能怎麽樣?他在他們身邊安插的人不少吧,也難怪每次她跑的時候他都能平靜麵對了。

痂開始脫落,露出之前被藏在保護下新長出的嫩肉,隻是小小一片,顏色粉嫩。

周易彎腰親了親坐在沙發上遊神的薑白,話語親昵:“過兩天讓藍恬過來?”

薑白怔住,幾天來第一次正眼看周易。

他眸裏閃了某種不知名的光。

之前一直說這沒到時候,現在居然主動提及這件事。

心裏驀地冒出一個心寒的想法。

他是故意的,等她發現他在身邊穿插了眼線之後,才讓藍恬過來。

清晨,靠著沙發,眼神渙散看向一處。

哢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