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7

薑白沒有感到一絲火熱的過節氣息,和呼吸間冰冷的空氣一樣,她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感到發冷,四肢有些僵硬。

周易和空氣一樣冰冷的手牽住她的,他動作輕柔,力度卻相反。

薑白低頭看向相握在一起的手,腦海裏滑過一個又一個解決方案。

周易的步子邁的很慢,牽著薑白的身影和無數個一起感受節日前夕的小情侶沒差。

他們走過一間又一間店麵,偶爾會停留一下。

薑白另一隻縮在口袋裏的手握的很緊,像她此刻的心髒一樣,緊繃著。

路過一家首飾店,薑白停下腳步,圍脖擋住了她上下滾動了的喉頭:“進去看看。”

“好。”周易無條件點頭。

店員已經戴上聖誕帽,熱情招待兩人。

“歡迎光臨,請隨意挑選,現在聖誕打八點二折哦,特價商品打五折,請問想看什麽樣的首飾?”

薑白扯了扯嘴角:“先隨便看看。”

“好的。”店員後退兩步空出些距離。

店麵不大,放著首飾的玻璃櫃台是回型的。

她動了動相握的手:“我想試試。”

周易順從的放開。

事情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薑白穩住心神,喉嚨不知是第幾次滾動。

她先隨意在附近走動,有意的繞著人群,和周易拉開些許距離。

左右掃視的眼睛在規劃著路線,她慢步到出口附近,猛的撒起腿。

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刮到臉上的風冰冷刺骨。

她拚了命的不斷加速,不敢直直的跑,左右繞著人群。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她甚至不敢回頭看周易追過來沒。

好似跑了很久,腿已經感到疲憊,薑白的喘氣聲越來越粗重。

一個拐彎,迎麵撞上一人,顧不上道歉,餘光發現居然是白露!

大概是她的怪異讓白露回握上她的手,薑白根本沒時間解釋,耽誤的一秒鍾都可以拉近她和周易的距離。

“幫我攔住周易。”她顧不得那麽多,擇重避輕留下一句。

剛跨出步子,卻發現白露還握著她的手腕,薑白滿臉焦急:“放開我白露,我現在沒那麽多時間。”

白露沒再看她,視線落在她的身後。

心下一驚,呼吸變得有些困難,薑白迅速回頭。

冷風將周易的頭發吹得淩亂,他就在距離她們百米處。

隻是一秒,薑白就大力甩動著手臂,聲音大到幾近是吼:“放開我啊!!”

奮力的掙紮,視線一次又一次看向往她們邁來的周易。薑白不願放棄的扯著白露的手臂,她沒想過白露的力氣會那麽大。

周易的一步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將她快速跳動的心狠狠踩下,踩得無法跳動。

白露恭維的點了點頭,對著周易。

見了她這個動作,薑白急出血絲的眼不禁瞪大,心緊的勒住了她的呼吸。

周易沒看她,眼死死的落在薑白身上。

薑白聽見周易毫無感情的聲音在問她:“難忘嗎?”

白露放了手,把她交給了周易。

難忘嗎。

他問她。

薑白震驚的看著白露,白露的背影沒有一絲猶豫。

薑白發紅的眼睛看向周易,看見他伸手輕撫她的眼邊:“難忘嗎?”

他重複問道。

薑白一拳一拳打在周易身上,“你個變/態、神/經/病,賤/人/畜/生/孬/種/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一聲一聲吼出的謾罵聲響徹街道,周易全然不在乎路人看過來的目光,隻低頭看著眼睛越來越紅的薑白。

薑白抓上周易的領子,瞪著通紅的眼:“我不會放棄的周易!”

“好。”像是要激怒她一般,周易抬手替她捋頭發,薑白想都沒想就一把拍開。

周易不甚在意,關心的話語讓人覺得全是薑白的錯:“累不累?回去吧,你感冒才好沒多久。”

薑白重重的吸氣,連吸氣的動作都有些顫抖,她不斷的告訴自己,還會有機會,一定會有的,一定。

踏入公寓,是和外麵截然不同的溫暖空氣,周易拿起遙控調了調度數。

薑白站在原地,半年前,屋子還是一股冷清,半年後,哪裏都充滿了她和周易的氣息。

無一不在告訴著薑白,她的失敗。

周易放下遙控器,過來拉了拉薑白的手,她一直往下的視線這才看向周易。

周易把她拉到自己懷裏,親了親,聲音在她麵前無限放大。

“在這不好麽薑白。”

“為什麽一定要想著跑。”

“你這樣做並不會讓我覺得難忘。”

他手撫上薑白的下巴,捧著她的臉讓她看他:“反倒是你會難忘,不是嗎?”

他彎腰親吻薑白發白又冰冷的唇,舌尖一下一下滑過她的唇瓣,用這樣的方式讓它回溫。

“我不會害怕你要逃走,因為你逃不走的。”

薑白放在兩邊的手用力握緊。

麵前的男人正以最親密的姿態親吻她,可笑的是他們是這樣的關係。

薑白的唇再次變得紅潤,周易最後啄了一下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

“就算你撕了證件,它依然是有效的。”

“你那麽在意我曾經冷落你的那一年的話,我現在還你,你還有半年。”

“半年後,我們去補辦證件和婚禮。”

薑白勾起帶有譏諷意味的笑,兩人貼合的距離,講話的氣息清晰的撲灑在對麵臉上。

她一字一句:“你,做,夢。”

過年的鞭炮不斷作響,遙遠的傳到薑白的耳朵。

臨近過年,周易居然精心打扮著屋子,認真的模樣是薑白嗤笑的。

大年三十跨年夜,周易烹飪了美味的佳肴,做了滿滿一桌團年飯。

可餐桌的人隻有兩個,不可笑嗎。

薑白嗤之以鼻,明顯察覺到周易對過年莫名執拗的行為。

他夾了幾個餃子給薑白:“過年不都吃餃子嗎,試一下。”

他都這麽說了,薑白可能會吃麽。

她把餃子倒到一邊的桌子上,周易的神情和平時一樣平靜,仿佛早早料到,也仿佛薑白沒有在和他做對。

14年,這不是在形容她薑白嗎。

要死。

應付了團圓飯,薑白上了樓洗澡。

剛出來,就發現周易拿著一件大衣坐在**,見她出來,他走上前為她披上。

“去放煙花。”

替她裹好衣服,便拉著他下樓,推開了那扇一直鎖著的、通向後院的門。

地上放了各式各樣的煙花,周易問她:“你喜歡哪種?這種嗎,仙女棒?”

薑白麵無表情。

周易雖然表情也淡淡的,可薑白卻好似聽出了他話語裏那滿滿一股說不出的享受。

享受什麽,她的漠視麽。

薑白站累了,她走到一旁的搖椅上坐下,腿抬起放到搖椅上,側臥著闔了眼,不去看在地上折騰的周易。

他在地上擺了很多,挨個的點燃,煙花炸開的聲音不但嘈雜,還領薑白心煩。

煙火飛上天空,又在天上施放,短暫又美好。

而這種放煙花的行為也是,家家戶戶都有,是大家過年都喜歡做的事。

但絕不是薑白現在想做的事,尤其是和周易。

周易一個人蹲在薑白的不遠處,抬頭看著一個個渲染開的煙花。

他一個人的背影,顯得孤獨又落寞。

“最後一個。”

周易開口道。

他的話語讓薑白掙了眼,她微微側頭,視線落在周易身上。

他點燃了剛才口中的最後一個煙花。

沒再蹲在旁邊,而是走到薑白旁邊坐下。

在第一束火光飛上天時,煙花炸響的聲音蓋住他的:“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薑白。

薑白躺在**,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隻盯著一處。

推開浴室門的周易半躺到**,把薑白環在懷裏。

他攤開她的手掌,毫無意義的輕柔按著。

“薑白,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年。”

“吃了團年飯,放了煙花。”

“……也是我過的第一個年。”

最後一句話讓薑白不禁掃了他一眼。

開玩笑呢吧,第一個年,他是才出生麽。

對上薑白的視線,周易說:“第一個,真正意義過的年。”

薑白又把視線移開。

他俯下身吻了吻薑白:“今年的第一個吻。”

現在的薑白和周易,就像當年的他們,隻不過互換了位置,像周易說的,還她的半年。

薑白閉了眼,不理會周易。

如果說是還她的一年的話,周易做的還遠遠不夠。同理,薑白的現下的態度不及他曾今的十分之一。

周易窸窣著起身,拉開櫃子的聲音,不知做了什麽,又關上。

“薑白。”

“新年快樂,紅包。”

薑白睜眼,就看到麵前的一片紅。

紅包上兩個喜慶的白胖小子笑的歡喜。

不拿白不拿。

她抬手拿過,摸到裏邊硬硬的,打開紅包,裏邊是一張銀行卡。

“卡沒有密碼。”

“你可以買你想買的。”

薑白把卡放在床頭櫃,沒表情的臉看不出在想什麽。

相繼躺好,周易的手還在一點一點的撫摸她的發尾,不時勾起一縷,在指尖旋轉、滑落。

動作繾綣至極。

“你好好待著,我可以讓藍恬過來。”

薑白閉著眼,周易知道她沒睡著。

聞言,她果然睜眼看他。

薑白看著他的眼,一眼望去,眼底是深不可測的潭水,看不清晰,可薑白知道,在最深處,在最幽黑暗影的角落,藏著他不正常的狂熱,一點一點,向她迸射。

他眼角微彎,如寒冬的神情像是遇到初春,慢慢融下,變得輕柔。

淺笑像晴出的太陽趕走密布的烏雲一樣,一笑,他就不顯的那麽陰沉了。

“會讓你見她的,再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