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一川憂傷

(1)

青春的一切,總是長滿華麗的香草,也正是這一川憂傷,讓青春的一切掛滿淺藍的味道。

千萬不要去批判年少的一切,我們要去善待他們,因為我們一起經曆。

張揚、芳華、痛快、美麗、憂傷、憔悴、心碎……這些屬於青春的辭藻,也是這個時代的痕跡,即使空乏得隻供裝飾,但這一切都是我們成長的步伐。很多年後回憶起青春這川淺藍的憂傷,仿佛又明白了一切其實平淡如初。

吃完飯後我們並沒有立即回學校,“早晚是遲到,何不幹脆點——不去上晚自修。”這就好比課堂上昏昏欲睡、磕磕絆絆一節課,何不痛快點,趴下睡一個好覺,免得影響下一節課的精神,有舍有得,萬不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抱著這樣的心理我們還真的沒去晚自習。

毓秋一直強調說:“我可是愛學習的好孩子,看在你這世界警察的份上,算是人道援助楓同學。”

這話說得我像是美國人的轟炸機一樣,滿世界飛,哪個地方高點就扔幾個炸彈,大有古代美女一顧傾城、二顧傾國的境界。

蘇鵬由於自身的原因,需回辦公室開會,給我和毓秋創造力一個浪漫而溫馨的環境,我不知道他借口給我們創造機會還是忍痛割愛?反正我一路散步是……

疲倦的路燈一盞一盞亮起,而此刻的心事就恍如燈光無法伸及的樹林,陰暗而又潮濕。我沒說什麽,一直在想著怎麽去改善書友社,毓秋也似乎沒說什麽話,一路陪著我們逛著……

“對了。”我突然大聲說出。

“什麽事?”毓秋轉頭滿是期待地問。

“哦,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怎麽沒去發展書友社。”

剛剛掀起的波瀾隨即又歸於一片平靜……

“今晚月色挺美的。”毓秋打斷我的思緒。

“嗯,好多星星啊!”我隨口回答道。

毓秋“哼”了一聲:“死楓,你太沒風情了。也不看看天上到底有什麽星星……”

我頓時回過神來,滿是歉意,隨即說:“我們把葉片間隙漏下的月光叫星星,你看你太沒浪漫情調了。”其實說出這話我就後悔了。我太心軟了,我應該選擇戰略上的全線撤退,而不是去……

“嗬,你這傻瓜……南光的風挺大的,怪陰涼的……”

我轉頭看了下毓秋,斑駁的月光灑在她潔淨的臉上,再加上她那深情款款而又風情萬種的眼神,我想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無法逃出這大自然詩情的**。

毓秋笑了笑,靜靜地看著我,似乎是深情款款地看著我,但是我不敢妄自菲薄地去猜想這段不合實際的情感,隻是今夜的風冷冷的,像是此刻我逃離的心。

可毓秋還是靜靜地看著我,像是侍女等待王的寵幸,她的雙眼未曾有過的迷醉,臉頰紅紅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或許是夜色總會讓人控製不住情緒、讓人思緒雜亂……

我的手如水蛇般,正遊向她心底潮濕的禁地。

然而一道光,一道從路口彎處射來的手電筒發出的光,照在我們無法接觸的空間。

“你們在幹嗎?不去上課啊!”一個長得老師似的眼鏡男在路口喊道。

我心忖著:“鬱悶,又遇到狗仔隊檢查校園不文明行為了。”

“哦,正要去辦公室開會。”我情急之下說道。

“那還不去。”那黑色西裝責道,隨後又說:“蘇鵬這學生,沒事就讓學生去開會,這不是耽誤學生學習的時間……”

走出學校們的時候毓秋瘋狂地大笑著:“這回害死蘇鵬了,不過沒事,蘇鵬那孩子可以搞定的,即使害得……不過,天啊,幸好沒被當作校園不文明行為抓去處分。”

“什麽校園不文明行為,太可惡了,台灣有一所大學的校長和老婆晚上幽會就被當校園不文明現象抓過。”我說道。

“不是吧,那怎麽辦啊?”

“那校長倒沒事,隻是學生看到是校長連忙溜走,看以後誰還敢談什麽校園不文明行為……哪天南光的校長也演一出。”

……

我不太明白來往穿梭的車輛到底能帶走多少繁華的故事,隻是今晚火花的街燈,像漫天燒紅的木棉花一樣,憂傷和燒痛爬滿回憶的車站……

毓秋靜靜牽起我的手的時候,而此時公交車已經駛到,我便直接把毓秋拉上車……

回到了房間,打開台燈,我先是呆呆地看了看昏暗的台燈,從路燈到街燈再到台燈,總是有太多的感動與憂傷,我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一切詞藻,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不知道如何去理解。而我一直期待的那一季木棉花開又是如何結局,所有的燈火將灰飛煙滅嗎?我什麽也不知道,隻能去等待一個又一個的季節。木棉一次又一次開花、飛揚……我關了台燈,隨即又打開了,又是昏暗的故事。

我提起筆,開始書寫書友社的光芒。

“楓,你昨天晚上怎麽沒來晚自修啊?”下課的時候,薑北找到我。

“啊,你怎麽知道我沒來晚自修,沒出什麽大事吧!”

“沒事,隻不過教導主任來‘視察’,然後你們班主任來‘辦案’,最後學校的糾隊……”

“不是吧,‘東廠’、‘西廠’、‘神捕房’都出動啊!我這回……”

看到薑笑得那麽“****”我就知道他在說謊。

“開玩笑別生氣,我的樂隊社團成立啊!”薑北興奮說。

“哈,恭喜你啊。”我拍了下他的肩膀。

“今天傍晚想在學校操場上藝演一次,你能過來幫忙嗎?”

“啊!這……薑兄,這回真的不好意思了,我約朋友去市電台,時間可能有衝突。”

“啊,沒事,那改明天吧!”薑北爽然地說。

“不是吧,被因為我.……”

“別那麽說,你說過不加入也要幫忙的……樂隊需要你。”薑北搭著我的肩膀說。

中午我吃完飯就早早去找蘇鵬了,這回毓秋沒跟我去——我安排他跟淩靜做好納新工作和上交書友社簡介。

“策劃書我打好了,可又怎麽交給電台呢?”蘇鵬問道。

“哎呀,送策劃有什麽難的,直接找台長,怎麽他也得出來接接,要不我們就不進去……”我打趣地說。

我和蘇鵬都“撲哧”地笑了,大白天這麽說大話也不怕牙疼。但是真正到了門口,我們就像未過門的醜媳婦要拜見公婆一樣,在門口徘徊了許久也不敢進去。

“哎,我們這樣扭捏也不是辦法。”蘇鵬說。

“要不我們就‘衝’進去,碰見誰就誰。”我下了決心。

“十二月屎桶——盡拚(全部豁出去了)。”蘇鵬附和道。

這股衝勁大有遇鬼弑鬼見佛殺佛,一切虛無的境界,可剛進大門就被門衛攔住,這心情又好比吹氣球一樣,鼓足勁吹起,好不容易成型了,又被人用針紮破……

“你們想找誰?”門衛問。

“文藝台台長。”我順口說。

能找台長的一定不是什麽爛鳥,不要輕視啊,門衛最大的本事就是識相。我猜門衛一定是咀嚼著這樣的“護官符”,隨後猛地堆起一團笑容:“那,那你們先打個電話約一下吧!”

這回真的是騎虎難下,也隻能地瓜當人參吃了。蘇鵬拉了下我的衣角,像是告訴我“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管了,就找文藝台台長。”我“狠”下心來忖道。

“叔叔你可以幫忙撥一下台長的號嗎?我們是市關工委創辦的兩代人書友社負責人,想和電台合辦節目。”我笑著說。

關工委裏都是臥虎藏龍的老幹部,這可不是好惹的鳥,門衛爽快回答:“行!”

(2)

電話是打通了……“嗯,難得你們有心,合辦節目沒問題,你們找節目二部的孫麗吧,她負責這塊,你記下她的號碼……”

“喂,你好,請問是電台節目二部的孫麗老師嗎?”

“嗯,你好,你是哪位?”這聲音好似春風中的鈴聲清晰而動聽,春天也是萬物時機的季節,這聲音把我耳朵勾得心猿意馬的。

“我是市關工委‘兩代人’書友社執行社長,想與電台合作辦檔學生欄目,台長叫我跟老師談談。希望老師多多指教。”

“嗯,你的想法挺好的,可過幾分鍾我的節目就要開播了,這樣吧,明天2點你們再過來麵談行嗎?”

“好的,謝謝老師。”

我掛上了電話,“怎麽樣,怎麽樣?”蘇鵬迫不及待地問。“那老師節目就要開播了,她約我們明天中午2點再過來。”

“好啊,有希望了……”陽光照耀大地,萬物生機勃勃。

晚自修回到教室的時候,班主任遞給我一封信,是關工委副主任王今前輩寄來的。我臨走時他還留下一句“書友社建得不錯啊,勾引不少美女吧!看來你畢業的時候可以畢業證、結婚證一起拿,對了,還有一本獨生子女證也可以拿。”

我笑了笑,瞪了他一眼,專心看信。信的大致內容是說,要在第二次鴉片戰爭紀念日到來前舉辦一場老少兩代人“勿忘國恥、勵誌報國”愛國主義座談會,過來參加座談會的領導名單已經有了。讓我寫好活動的策劃並承辦這次活動。

合上信封的時候我一身冷汗,還沒舉辦過什麽活動呢?頭一次就……這不是叫我霸王硬上弓嗎,如果不能煮成飯那就得不償失了,最怕的是即使生米煮成熟飯也是大罪啊。

“楓,在忙什麽。”薑北在後門邊輕聲叫我。

“啊,薑北。”他也走了進來。

“明天12:30在操場演出,你唱哪首歌啊!”

“《光輝歲月》吧,好久沒練了,這首比較不會出錯。”

“好啊,這次主要是麵向搖滾愛好者的,我邀請了師院化工院的樂隊社團過來參加活動,我也請了我們學校的十個同學,南光、華僑、三中、五中幾所中學的學生,我還貼了幾十海報,三、四百個觀眾應該沒問題吧。”

“好!”我興奮喊道,所有同學都驚訝回過頭來,看見我尷尬的笑容後又回過頭去繼續埋頭讀著,仿佛我的小插曲是他們飯前的一道小泡菜。

“別太興奮啊!明天好好加油。”薑北輕聲說。

其實我並不是因為“粉絲”很多而興奮,薑北的活動規劃給了我一個範本,看來世界上沒有抄襲之說,隻有研究與借鑒的技巧……薑北走了以後我把活動的規劃和淩靜討論了一會兒……

晚自修下課後我一個人跑到學生街買飲料,剛走出超市就碰見了葉希,今夜她綁起了我最喜歡的麻花辮子。這突如其來的防空警報令我眩暈,我不知如何是好,周圍又沒有防空洞,自己更沒法打洞,以往遇到她連個打招呼的機會都如此“吝嗇”這回會不會又是彼此陌生人般擦肩而過,而圖書館的偶然隻會是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像是徐誌摩的詩,也像是林徽因的文字。

“楓…….”葉希輕聲說,她那未修剪的柳眉深鎖著,像是不堪微風吹拂,我仿佛看到了沉默已久的笑響……

我如今卻不知說什麽好,隻是淡淡地說:“你好…….”然而她那淡然而又憂傷般的眼仿佛正向我訴說無限的歉意。

“一切都還好吧!”我又不知說什麽好。

“我……對不起。”葉希遲疑會兒略是哀傷地說。

我突然窘了,我猜不透她為什麽會說這句,我更猜不透自己為什麽那麽心軟。“這…….”我又繼續問:“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第二節課我不想回教室。”葉希低頭說。

我先是愣了下,可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你要去哪?我陪你吧!”

葉希抬起了頭,我像是聽到了她嘴唇間隙中的微笑。“對了,你等會。”我笑著說。

葉希雙唇正欲張開。“我請你吃冰淇淋。”我又笑著說道,她也會心一笑。

這仿佛又是幾年前的故事,同樣為了一個讓人心動的女孩子靜靜憔悴,也同樣是這川綠色的回憶,這川回憶的憂傷。如今我又坐在這片草坪上,木棉樹下的草坪,身旁另一個伊人,秋水伊人,綁著麻花辮子的秋水伊人。幾年前懦弱的我無法穿越那透明的愛戀,而今晚重疊的記憶是否真的可以放棄一份等待而去追求另一片天堂……

“那麽冷的冰淇淋能適應吧?”我笑著問。

“蠻喜歡的,這是一份獨特的享受。”葉希回答。

“你……你,今晚沒事吧。”

葉希什麽也沒回答,靜靜地看了看遠方,和多年前的景象一樣……她使勁地咬了幾口冰淇淋,像是很久後的幾十秒,她轉過頭對我說:“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人關心我,突然覺得很害怕寂寞,突然找不到說話的人……”

我仿佛聽到了她輕微的呼吸聲,是如此的細微,如此讓人憐憫,又是如此美麗,這不就是我等待已久的綿嗎?我那冰冷的手輕輕放在她那微溫而又柔嫩的手上。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這話埋在我心底很久了,我終於說了出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是那個關心你的人。”而我的詩歌能否填滿你寂寞的深處,其實我無從思索。很久了,像是那朵火紅的煙花,哪怕隻是一瞬的美麗也願去用生命去綻放。

她什麽也沒回答,隻是深情款款地望著我,我仿佛覺得她的呼吸更緊促了,仿佛她的小手變冰冷了,但我握得更緊,這一刻我再也不放棄,葉希撲進了我的懷中,輕聲抽涕著,是的,她哭了……

葉希抬頭望了望我,眼睛竟像是一個枯井般深邃,我不知道她今夜的淚水是不是如月光般晶瑩剔透,隻是覺得我們彼此如此近我卻無法猜透這個夜的迷惘。

她的櫻桃小嘴輕吻著我的鎖骨,像是蜻蜓點水般又略有細軟、濕潤的感覺,接著她還是吻著我頎長的脖頸,隨後順著這塊溫潤的感覺我們淡淡地接吻了。她雙眼緊閉著,而我卻不知所措地張開著,但我能看到的是她發自內心的享受,感覺到的是兩片熱而軟的嘴唇以大自然最淳樸的方式相依著……

“這是我的初吻,希望你好好珍惜。”葉希深情地說。

“這也是我的初吻。”但是我並沒有興奮,甚至懷疑這一切,懷疑是不是她的初吻,在幸福麵前我竟是如此膽怯,我害怕再一次失去、失去……

我們僅僅相擁在一起,用身體散發出的溫暖驅趕黑夜的寂寞,而這個夜晚,值得我用一生的夜晚去收藏,但是我又發覺即使我把她抱得再緊,即使她水滴般的胸部深深埋入我的懷裏,仍無法填補我的思念,我仍不停息地告訴她我想她……

“初吻怎麽是這樣的,太快了,我忘記了這種感覺?”她靦腆地說。

“要不再來一次!”

她點了點頭,沉默如月。

“閉上眼睛……”我說。

我們的嘴熱烈地交織在一起,我的手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痕,順著她潔白的頸脖,單薄的肩頭,流連她恍如琴聲的鎖骨,在她那擺著迷宮的胸前,綁著諾言的麻花辮子,我忘記自己還是在這個冰冷的夜,我靜靜地看著她,月光下的她是如此平靜,像是一曲洞簫……

我想這是萬年寂寞後的哭泣,我們仿佛是三生石上神話般的愛情。

“綿,你再也不要離開我……”我喉嚨哽咽,仿佛整個黑夜的死寂都在稀釋。

葉希抬起頭疑惑地說:“我叫葉希……”

我推開了她,站了起來:“對不起,我剛才太……”

葉希還在流淚,她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

“我得回教室了,你也……”我滿是愧疚地說。

“明天是我生日,你能陪我嗎?如果行的話明天下午3:30葡京見。”葉希終於開口了。

“我……”我不知道該不該和她一起過生日。

“我會等你的……”

我離開了她滿是淚水的雙眸,就像當年她離開我一樣,我不知該如何去詮釋這一川憂傷的別離。今晚的木棉樹,紅花未開,心沉靜如夜。

(3)

樂隊演出的時候我最後唱的是黃家駒的《誰伴我闖**》而不是《光輝歲月》,我想那首歌更能表達我的心情……

“前麵是哪方/誰伴我闖**/前路沒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尋夢像撲火/誰共我瘋狂……”耳邊回**的是重金屬的爆炸聲,我依舊吼破了喉嚨,其實歌聲響起的時候世界很安靜,我在寧靜中流下了寂寞的淚水。

“這次見麵很重要,我一定不能遲到。”我對蘇鵬說。

我們早早就到了電台,孫麗老師也在那等我。

“孫麗老師你好,我們是市關工委兩代書友社的負責人。”

“叫我孫麗姐就行了,我沒大你們幾歲……你們的社團我聽說了,挺不錯的,也難得你們走出校園和我們合作。”

“孫麗姐過獎了,我們還有很多不足的,而且莽撞了點,很多東西還是需要孫麗姐多多指教。”

“嗬,你們都很優秀,將來一定是個國家需要的人才。”

“對了,孫麗姐,這次我們主要是想和大姐談一下關於電台的合作,希望大姐能給些指導性的意見。”蘇鵬遞上了策劃書。

孫麗簡單看了看策劃書,好幾頁的策劃書,花了兩天再加一個熬夜的策劃書,就這麽輕易地被看完,仿佛策劃書像是醜女一樣,細看了就是對她的殘忍,但是這些又總是必須的,這印證了那句發黴的話:“禮多人不怪”,字多寫點看了也爽快點,證明你用心去做,但是最怕的是往往明明很好的策劃卻沒法通過審核,懷才不遇的現象在現在基本和義務教育一樣普及。不過慶幸的是我們現在已經是高等教育了。

“嗯,合作的問題不大,其實之前我就一直在想開一檔‘校園欄目’,你們回去的時候先做下前期準備吧,包括播音員、稿件之類的,過些天我把欄目設計好了再通知你們。”

這是邁出具有決定性的第一步,前途如何,誰也不知道,就好比相親完了趕緊定下親,可是到底會不會結婚還是一個問題……

“楓,我們成功了一半。”走出大門後,蘇鵬笑著對我說。

“嗬,電台路線的發展全靠你了。”

“沒問題,對了,這離我們學校比較近,走,我請你吃飯。”

我看了看表:3:20。我恍惚記得葉希說葡京不見不散……

“我學校還有點事,下回我請你。”我連忙說。

……

下公交的時候正好是3:30,我正要飛快跑向葡京的時候,“楓……”那是毓秋的聲音,我轉過來,毓秋正站在站牌下。

“你怎麽在這啊,陰魂不散啊!”我開玩笑地說。

“電台的策劃差不多了吧,宣傳和納新我跟淩靜也做得差不多了。正等你做最後的安排。”毓秋似乎沒有領會我的話語,感覺她說話怪怪的。

“這個交給你和淩靜就可以了。”說完我正要走開。

“我已經在這等你半小時了。”毓秋喊道。

“我有點急事。”說完我望了望葡京店的方向,“我先走了。”我繼續說。

“小菲來我們學校了,在團委辦公室,見不見?”毓秋又說道。

“你怎麽不早說……見,馬上見。”我馬上回答,像是不用經過思考一樣。

毓秋似乎失去了表情,我走進了學校,一輛破舊的汽車從我們身邊駛過。像一樁未了的心事,駛向城市的黯淡的邊緣。

“楓,我……”還沒進團委辦公室的時候,毓秋叫住我。

“什麽事?”我回頭看了下毓秋。她低著頭,我無法讀懂她的表情,我似乎明白她在欺騙了我,但我似乎又不相信她會騙我,“什麽事?”

“對不起,我……小菲沒來……”這好比“豔照門”那些東西沒公開前,大家都情願相信沒有,即使大家都明白娛樂圈不可以相信,但是那些事兒一公開了,就打破了這最後的“神聖”,或許說是神秘,這連欺騙自己都不行,更不用說難得糊塗一次。這也好比亞當、夏娃那片遮蓋掩醜的葉子,即使大家都明曉他們是光著身子的,但一片葉子的存在就可以改變“裸”的形象,其實再怎麽遮,夏娃的雙峰依舊明亮。

我情願相信毓秋不會騙我的,也不想想這一切因果,什麽也沒有回答,徑直往樓下走去。

“楓,別去葡京行行嗎?”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葉希她……”

“葉希她怎麽啦?”我轉身正對著她,驚訝地說。

“她有男朋友了……”毓秋流下了眼淚。

“關我什麽事?”我假裝漠然地回答。

“你們在做什麽……”團委老師打開門問道,毓秋不敢正對著老師,羞愧地跑開了,她離開得如此匆忙,以至我無法抓住空氣裏僅剩的氣息。

“毓秋怎麽了?”團委老師問道。

“哦,跟同學發生點矛盾。”

“這孩子,如果需要我幫忙叫她過來找我吧,你也多關心她點……對了,我這裏有小菲寫給你的一封信。”

拿到信離開團委的時候已經快4點鍾了,我還是飛速跑向葡京……葡京內還是那麽熱鬧,來往的人很多,笑聲不斷。可我頭一次有古典詩詞裏“景物依舊,人事全非”那種感覺,雖然熙攘的人群排滿了不大的兩間屋子,但我油然生起一種“人去樓空”的感傷。

“想喝點什麽?”我猛然回頭……隻是服務員靜靜地看看我。

“找個人。”我也靜靜地走出褐色的屋子。

“楓。”我再次回頭……

“難道不請我喝杯奶茶嗎?”毓秋笑著說。

“好啊。”我呆住了,隨後搖了搖頭笑著回答……

回家的時候媽媽拉著我,“媽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麽啊,大驚小怪的。”小時候媽媽總會叫我看些過家家的玩具,總不會現在又送我……

一個黑色的手提包放在父親的辦公桌上。“漂亮吧!”母親說,“不是吧,我有書包啦,這不適合我。”

“你再看看……”媽媽打開了手提包。

“啊,是筆記本電腦。”我驚訝地喊道。

隔壁的房間傳來幾聲咳嗽聲。

“我爸換筆記本電腦啦!”我興奮地問,“那台式電腦可以搬到我房間裏吧!”

“不可以。”媽媽笑著說。

我一臉苦悶。“是台式的搬到我們房間,筆記本給你用。”媽媽繼續笑著說。

“媽媽你對我太好了。”我抱著母親高興地喊道。

“媽哪有這個資金啊,是你老爸……”母親摸了摸我的頭發,拍了拍我的肩膀。“去謝謝你老爸吧,他沒換新車改買電腦送給你。”

我點點頭。“嗯,我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我走進父親的書房,他邊喝茶邊看報紙。“爸,謝謝你。”我誠然而膽怯地說。

“嗯,有的自己的夢想是好事,好好加油。“父親的眼睛始終沒離開報紙。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自信地說。

“別看爸平時對你關心少,你在做什麽其實爸一直都在關注。前途是你自己的,我提供的隻是一點點裝備,跑道給你鋪好了,跑不跑就是你個人的事了。”父親嚴肅地說。

我點點頭離開了。“你爸其實是挺關心你的。隻不過放不下做父親的架子。”母親在一旁悄悄跟我說。

“媽,我知道,我去寫策劃了……”

(4)

我拆開了小菲的來信,信上說的是第四媒體——“網絡”,她提出了書社走網絡路線的幾點可行性,並且留下了市信息港鐵鷹軟件有限公司的聯係方式和網址。我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小菲,我想不單單用才女來概括她,或許她會是一個伯樂;更或許她是一個責任心極強的人;或許我還沒認識她;更或許相見不如思念,思念不如懷念……

“筆記本電腦啊,你看你剛到我這就受到重用了。”我對著筆記本電腦笑著說,說完就開始瀏覽網頁和構思策劃了。

每天晚上和蘇鵬通電話成了我的必修課,不一樣的是這種必修課不用考試、不用判刑。

“今天我又在策劃網絡媒體線路了,我們現擁有那麽多媒體,不容易啊。”我自豪地對蘇鵬說。

沒想到他卻是略帶諷刺地說:“一個平台那麽大的社團要是隻守著巴掌大的一塊地盤,那還真不如我們校的文學社來的大氣呢!”蘇鵬在電話那頭又給我施壓了,其實他說的沒錯,人不該有太過滿足的心理,趁我們還年輕,隻有前進,前進再前進。

“那好,蘇鵬,這一次我們主動出擊吧,星期六,殺去出版社,怎麽樣?”

“好吧,好吧。”蘇鵬用他那非常欣喜的聲調表示讚同,我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11點了,為了明天的作業,隻好再奮戰了。

本以為整理好了資料就萬事大吉了,但家用打印機實在是太慢了,像老式線布機一樣,接近12點了,在這間隙我還要忍受著喧鬧,作業還一根毫毛都沒動呢,著實感到了創業艱難的含義。

腦海裏突然回憶起前兩天看的一部影片《死亡詩社》,仿佛我是站在講桌上不可一世、及時行樂的社員,古詩人社的社員。

我站在上麵的目的是提醒自己經常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而不隻是為了感覺高些。上麵的世界我們未曾去體驗過,我如今閉著眼睛站在上麵,眼前恍過令人齒冷的瘋子華特,他的目光撕裂我的頭顱,他伸手挖出我的心,他說這是真理,真理像是能使你腳抖的耗子,可我無法擺脫這咬著我的耗子,任我撕扯、腳踢,卻永遠無法覆蓋住任何人,由我們光著身子、哭著進入此生,到我們垂死離開這個世界,它都隻能蓋著我的臉,任我悲歡、哭泣與尖叫……

剛回神打開書包,裏麵窩著一本書:宋別離的《風滿樓》。腦子裏又頓時閃現很多畫麵,思緒也飛揚開去,那是“風雨天一閣”的傳奇故事,書的藏與偷,或許正如黃健中導演說的:“它旨在引導讀者去參悟隱含在種種複雜生活現象後麵的人生真諦,打開一片人生的大境界。”一樓巋然獨存的藏書樓,餘秋雨說:“它實際上已成為一種極端艱難、又極端悲愴的文化奇跡。”是愛是恨?輾轉在文字中,我們該如何去評論這一切呢,或許該是感謝吧,畢竟從明到清,它為我們民族斷殘零落的精神史,提供了一個小小的棲腳處。然而放在現在,我們更多的是一個開放、共享的意識,隻是突然覺得我們可以去開發它但是別輕易去打擾它、更別去破壞它,今夜的我竟是無法平靜。

活動如期舉行了。自從聽了薑北籌劃樂隊演出的建議後,我對此次活動充滿信心,參加本次座談會的嘉賓及嘉賓演講的主題王今社長都已安排好了,我邀請了師院一位廣播台的學長和毓秋搭配當主持,來自市十幾所中學的書友社會員及師院、化工院等五十多名同學齊聚一堂,我沒想到的活動可以得到那麽多人的響應,看來“愛國、雪恥”這兩個話題是時代不變的主題。

“勿忘國恥,勵誌報國”談起這個話題,竟感覺肩上的擔子如此沉重,自己會是如此激動不已、義憤填膺,我想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中華民族太疲憊了,他的子民怎麽可能不深愛著這個偉大的祖國呢。

中國的近代史是一部血與淚的屈辱史,是中華民族最苦難的時候,記得那位教曆史的老教師,如今他已經去世了,可當時課堂上的一切我至今仍曆曆在目,當時講的是近代史,他說中國就像是一個被人欺淩、無力反抗、任人宰割、體弱多病的老者,人講到一半時候老師猛然把課本甩到桌上,然後老師跟我們說對不起,此時老教師早已老淚縱橫,我們頭一次看到老師哭泣,我們當時也哭得一塌糊塗,教室很安靜、很安靜,隨後老師趕緊擦幹眼淚,平靜地對我們說:“同學們,中國的未來看你們了,告訴世界中國不是睡獅。”最後老師淡然走出教室,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很是激動,欲言又止,身體也控製不住發抖著。老師的背影很黯淡,像是一個帝國的斜陽,但是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顧一切地告訴自己:“為了中華的再崛起而讀書。”

是的,多少年過去了,今天是第二次鴉片戰爭紀念日,我們又怎麽不能心痛不止、滿腔義憤。英法聯軍的輪船開進渤海;英法聯軍的大炮打到京城;英法聯軍火燒了圓明園……

我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這些曾經的強盜,過去的會終究過去,但是這得建立在認清曆史、相互尊重,多少年後我們彼此還是無法釋懷卻一次又一次揭開這曆史的傷疤,這些隻會讓仇恨深度化,而我們該如何去治愈這一切的傷痛呢?或許隻有這個民族真正的強大起來。

會後,我們集體合影留念了,王今社長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讚許我,可是我的心情沉重依舊,我知道無法忘記這些曆史,不是我拿著這些恥辱不願放棄,而是時刻警戒自己、告訴自己一定要更堅強地麵對殘忍,大則為國為民,小則健康成長,僅此而已……

我一直固執地認為:圓明園是一個被**過然後再被焚燒的女子。即使我也不相信,也不想用這個比喻,但是男人沒保護好她。當然,她不會怨恨這個民族曾經的衰敗與懦弱,但是她的靈魂會在夜深時化為一隻明亮的眼睛,在北京的上空,時刻盯著這個男人的強盛。她相信這個民族能洗刷她所有的恥辱,但是她每天都在等待,等了一百多年,龍的子民千萬不要讓她失望,因為她每天晚上都在靜靜的流淚、流淚,盯著你流淚……

和市廣播台合作的校園欄目“菁菁校園”終於開播了,可“等死”我們這批剛會爬行的毛毛蟲了,這份焦急等待又滿是期盼的心情好比學校裏刷卡飲水機或咖啡機,等了半天才憋出一杯水。

“菁菁校園”是孫麗和蘇鵬合作的精華,這印證了大自然的鐵定規律:“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不過總覺得這有點“姐弟戀”的感覺,那次我把這個想法告訴蘇鵬,他非得和我在教學樓的圍欄上上演一場泰坦尼克號裏男女主角在船頭吹風的標誌性動作,隻不過是我被他壓扁在裏麵而已,本來想武力反抗的,可想到敵我力量懸殊太大,應避其鋒芒,何況下回我就要和毓秋做“校園鏈接台”了,一股暗流充斥著“挨扁”的委屈,他們把這種感覺叫“暗爽”。

回家前我把市裏發行的報紙、雜誌全都刮收一份,在裏麵挑選我要的信息,像是李時珍嚐百草一樣,選擇了牛的生活,但總有些人不放棄萬分之一的可能,何況機會總是給有準備的人,所以李時珍最後成了牛人。

我打開收音機,調好頻道……音樂聲越來越小。

女:“收音機前的聽眾朋友們、學生朋友們,你現在收聽到的是調頻96.4兆赫,調幅846千赫,市文藝廣播電台2000年第一期‘菁菁校園’節目,本節目編輯、主持:孫麗、蘇鵬……”孫麗姐的聲音好聽極了,她的每一個呼吸都觸摸著我全身的毛孔。隨後到蘇鵬了,他的聲音加了點“回聲”特效,感覺蠻有新意的:“本欄目由市文藝廣播電台與市關工委兩代人書友社聯合製作播出……”

“這一次有什麽計劃,要主動出擊哪個媒體了。”蘇鵬一看見我就給我地雷了。

“那蘇鵬副社長有什麽計劃呢?”淩靜在一旁說。

“我這邊帶了幾家報紙的聯係方式跟地址。”

“哈,不是吧,我也一樣。”我笑著說。

我從書包裏拿出準備好的報紙和雜誌,“《語文報》、《生活導報》、《通俗文藝報》這幾份報紙我們都可以試下,《中學生》、《學生作文》這幾本雜誌我們最好能約下專欄。”

“《語文報》的編輯部離我們比較遠點,《生活導報》現在還沒什麽欄目能和我們結合,我覺得《通俗文藝報》不錯,他們做過校園信息的專欄。”蘇鵬回答。

“好啊,那麽我們現在馬上去?”淩靜興奮的說,說完語調又突然降低了,像是偷吃零食的小女孩說話的語氣。

“放心吧,我知道坐哪路車。”蘇鵬笑著說,我對淩靜點了點頭。

公交車駛向了溫陵路70號的編輯部,駛向一片空曠的處女地。

“以前讀報會認真地看足球新聞啊、娛樂啊,而現在看報紙注意力完全轉向了社會新聞、文化新聞……我同學都說我跟他們沒什麽共同語言了。”蘇鵬轉身對我說。

我笑了笑搖了下蘇鵬的肩膀說:“咳,英雄所見略同,我又何嚐不是……”

“對了,你們沒有跟他們預約呢?有沒有聯係方式。”淩靜推了推我說。

“嗯,確實沒預約好,我也蠻擔心這點的,不過我還安排了兩個對策,如果我們要是找不到人,就去找畫家楊老師,如果楊老師不在我們就去拜訪劉老師,反正這些人我們都是要認識的。問路靠嘴水,行路靠腳腿!其實當我們設計好了工作計劃,我們就應該在各大媒體尋找自己的方向。”我頭頭是道地說著,說得倒蠻自信的,其實我內心仿佛52路的公交—樣,一路顛顛簸簸……

(5)

果然,星期天編輯部沒人。最後僅剩的希望仿佛傍晚時分的那一抹餘輝,黑夜一到便隨即消逝。不過我們都沒慌,早打好預防針了,何況我又是社長,我先到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楊老師,他在家,我們便飛快地奔往幸福的時光。

“你們一定要把握好自己,做學生幹部固然是好事,但是一定要知道自己還是個學生,你們還要高考。當然,我也會全力支持你們的工作。”楊老師是中央美院的教授,給我講了很多深刻的道理和工作方法……

“我們都是學生。”這個問題,確實是我們需要解決的。

最後楊老師幫我們聯係了編輯部的薑老師,而且他們還答應有空給我們書友社的同學開個講座。

《通俗文藝報》編輯部的老師熱情地接待我們,但是他給我的答複卻是:“目前還沒有做校園版的計劃,而且近期版麵都跟別人合作了,所以得等以後再聯係了。”計劃那麽久、輾轉那麽多得來卻是一句打發人的“再聯係”,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空曠,整個人生的孤寂都掛在葡萄架上,像風幹的葡萄一樣。

我不甘失敗的心情像是秋天的葉子,隻是微風輕輕拂過,所有未了的心事,統統墜落……

“咳,一個報社算什麽,沒什麽了不起,世界上又不光是一個媒體。”蘇鵬打趣說。

我轉頭勉強笑了笑,像是一個很久沒洗澡的被子。

“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淩靜追上我們說。淩靜的話突然驚醒了我,我作為書友社的領頭的,怎麽可以這樣?一點坎坷就害怕,就情緒低落!我還得掌好舵。

“走,找作家劉老師……”我堅定地說。

隨後我們又像陀螺一樣去拜訪作家劉老師。劉老師是一個豪放大方的人,也是一個離不開煙的大作家,我們不習慣抽二手煙,而他又停不下了,當他看到淩靜輕聲咳嗽後笑著說:“我乃一介煙民也……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沒有煙,而是有煙而沒有火。”

我們都笑了,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不愧為一級作家……

“起碼我們認識了那麽多願意幫我們的,而且也獲得那麽多指導,我覺得挺不錯的。”淩靜安慰說。

蘇鵬拉了拉我的背包:“兄弟,機遇是爭取來的,隻要我們努力就有希望,別氣餒啊。”

“沒有,我不是沒信心,而是作為執行社長,社團都沒有建設好。”

“不是吧,想那麽遠,一切才剛剛起步,‘山高自有行路客,水深自有渡船人’。”淩靜笑著說……

晚自習得時候,班主任獨自享受著報紙,一派統治者威風,他起初無心去過問班級裏不安本分的學生,也無心去收我桌底的小說,隻是嗡嗡的講話聲漸漸地彌漫了整個教室,班主任突然把報紙往桌上一拍,訓道:“安靜點,你們把教室當成菜市場啦,棺材底放炮——吵死人。”那嗡嗡的響聲暫時被收進透明的瓶子裏,而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打開了《海子的詩》。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

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

我合起詩集,腦子裏突然冒出許許多多的矛盾,如果把整個中學比作人生的話,那麽此時我正處於更年期,一切的一切讓我無法抉擇,就像是遠方隻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我先想到書友社——磕磕絆絆,社團發展——管理還不夠成熟,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僅僅有滿腔熱血,像是一場無根的風找不到始終;隨後是我個人的情感,那一年的木棉花開,四個季節的等到,伊人不在,還有葉希柔弱的身影,毓秋突如其來的微笑與哭泣;再想到我一塌糊塗、撐死及格的成績,高考像是一把屠刀,懸掛在我的腦後,時間一道就是一聲哢嚓…….

整個世界的黑幕頓時壓過來,壓得我無法呼吸,壓得我疲倦不堪,耳邊總在回**著陌生人的聲音:“放棄吧,放棄等待,接受新的幸福,放棄疲憊,接受新的快樂……”

“楓!”遲疑了會兒,我轉過頭,“你沒事吧。”淩靜關切地問著。

“沒事,心裏有點亂。”

“要不你請我喝可樂。”淩靜笑著說。

我搖搖頭,隨後笑著說:“我警告你,別借故來近,我跟你不是很熟。”

淩靜也笑了,說:“小屁孩你自己開心點,別想不開要死要活的,我認真啃書了。”

我起身離開座位:“我請你喝雪碧,要不?”

“跟你不是很熟,別借故親近。”

我們都撲嗤一笑……

圖書館的窗子晃動著幾個身影,我習慣性地朝這片淨土走了過去。

“顧楓,你怎麽來了,不上晚自修嗎?”圖書館的老師驚訝問。

這個借口怎麽能瞞過這位知道我底細的老師呢,“也好,逃課逃到圖書館也是件好事。”

“那邊也有一個和你一樣的。”老師指著一個坐在邊角安靜看書的女生說。

我心頭一驚,那朵圖書館裏深淹的白雲,麻花辮子的承諾——她不正是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