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行星在燃燒。“旅人號”的船員們透過巨大的左舷觀察窗俯視著那顆星球,眼裏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懼。海浪翻騰,地表開裂,熔化的岩漿從破碎的地殼中噴湧而出,把沿途的一切東西都燒為灰燼,大氣中充斥著有毒氣體。

奧羅斯是典型的人類移民星球——天然地存在於恒星的溫帶生物圈內,周圍環繞著一顆小小的衛星。它曾是一顆擁有赤道雨林、山巒、沙漠、草原和海洋的美麗星球。為了逃離擁擠的地球,人們成群結隊地來到這裏。

博士從那片毀滅的光景中抬起頭,看見史克魯姆一臉慘白,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有回應嗎?”

史克魯姆搖搖頭,“飛船沒有事先與他們聯絡。我們通常並不怎麽受歡迎。”

“我們在來的路上看見一些飛船離開了,”卡丁艾吉緩慢地說,“看起來像是逃生船。有幾艘還提醒我們馬上離開,說奧羅斯要陷落了。”

“最後離開的那艘飛船讓我們趕緊跑,”史克魯姆小聲地補充道,“他們說戴立克要來了。”

“旅人號”內突然竄過一股寒氣,連科拉爾也往人堆裏靠了靠。方才,她正眯著滿是怒火的眼睛站在陰影裏。

喬恩·鮑曼站在他們身後,猶如一尊俯視地獄的上古神像。瀕死的行星發出橙紅色的火光,映照在他冷硬的麵龐上。“我知道這個,”他低聲說,“這是奧斯特哈根方案 。”

“他們故意把行星給毀了。”見史克魯姆麵露疑惑,博士解釋道,“行星上遍布著核彈,它們全都深埋在地底下。這是一種自毀機製。”

“為了防止敵人占領星球而設計出來的方案。”鮑曼說,“在所有辦法都無力回天後才會啟用。”

“我知道它是做什麽的。”博士冷冷地說,“五百多年前,地球上的人發明出來的。在當時是個壞主意,現在也是。”

卡丁艾吉從窗邊退開,十分困惑地用一隻手揉著剃光的腦袋。一開始他不知說什麽好,但隨後開口道:“喂,他們這麽做一定有什麽原因。”

“你聽到他們說的了,”史克魯姆說,“戴立克要來了。也許隻有這樣,所有人才有時間逃生。”

“對,”卡丁艾吉點點頭,“對啊。至少這樣一來,戴立克就得不到星球了。”

卡丁艾吉急切地想弄明白他所看到的一切。下麵的世界遭受了嚴重的破壞,已變成一片焦土,而他期望找到某種方式來接受這一事實。不過,博士卻滿腔怒火,無法克製住自己難以掩飾的厭惡之情。“太蠢了!真是白費力氣!”他說,“他們不過是幫了戴立克一個大忙,本來它們也會像那樣把星球毀滅了,現在倒好,戴立克都不用自己動手了。”

史克魯姆瞪了博士一眼,噙滿淚水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恨意。“你不準這麽說。”他抱怨道。

“抱歉,”博士低聲說,“但這就是戴立克的所作所為。”

“我看不下去了。”史克魯姆從窗邊轉身,把頭靠在艙壁上,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放鬆點,哥們兒。”卡丁艾吉把手搭在史克魯姆的肩膀上,然後惡狠狠地瞪了博士一眼。

“你滿意了?”鮑曼對博士低吼道,“先是斯黛拉,然後是她的母星。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博士再一次看向窗外,以避開其他人指責的目光。在行星的表麵,一大塊破碎的焦土在滾燙的岩漿中分崩離析。“但那不是戴立克幹的。”

“你什麽意思?”

“那是人類幹的。”博士沉痛地說,深色的大眼睛一直盯著星球,“那麽多的城市、家園、農場和田地……人類在那個美麗全新的世界上做出的努力全都**然無存——都遭到了蓄意破壞。那是人類加於自身的創傷。”

鮑曼勃然大怒,“他們還有什麽選擇?奧羅斯離地球司令部太遠了,無法獲得保護來抵抗一支戴立克艦隊。這是他們自保的唯一方式。別無選擇。你明白嗎?”

“我隻看見了一顆熊熊燃燒的星球,而沒看見一個戴立克。”

“那幸存者應該認為自己走運了。”

博士把目光從奄奄一息的行星上移開。他注視著虛空,大腦拚命地思考著。隨後,他猛地拍了一下腦門,大喊道:“原來如此!”

所有人都盯著他看。

他抬起頭,雙目圓睜,突然意識到一件極為恐怖的事,“哦不!哦不,不,不!”

緊接著,他一把推開鮑曼,朝駕駛艙跑去,“我們得與他們聯絡——警告他們!快點兒!”

鮑曼點點頭,卡丁艾吉和史克魯姆聽命跟了上去。

“出什麽事了?”當他們來到駕駛艙後,卡丁艾吉問了一句。博士已經完全掌控了控製台,從一塊麵板旁快速移動到下一塊旁,用驚人的速度撥動開關並按下按鈕。“喂——哥們兒,你在幹什麽呢?”

博士都快把自己的頭發給揪下來了。“我在嚐試聯係那些難民。”他急切地說,“飛船上肯定有遠程無線電收發係統——可是在哪兒?這玩意兒被修理、更換和翻新的次數比我的塔迪斯還要多!”

“在這兒呢。”史克魯姆坐進駕駛席,激活了一個控製單元,“這是從一艘老式德拉科尼亞戰艦上回收的超鏈接數據流通信器,它差不多能接通任何主要通信信號。”

“太棒了!”博士戴上眼鏡,越過史克魯姆的肩膀仔細地盯著控製台,“發一道廣域通信電波出去,記得要擾亂信號。畢竟我們並不想過多地暴露自己,對嗎?”

“現在什麽情況?”鮑曼走進駕駛艙問道。科拉爾跟在他後麵,仿佛是混在影子中的陰影。

“我們必須警告離開奧羅斯的人,”博士頭也不抬地說,“讓他們掉頭回家。”

“什麽?”卡丁艾吉皺起眉,“你是在開玩笑吧,哥們兒……”

“他們的星球在燃燒,”鮑曼說,“他們正努力躲開戴立克,逃得越遠越好。”

“是嗎?”博士摘下眼鏡,死死盯著鮑曼,“你別忘了,我們說的可是戴立克。它們從不會放走任何人,因為它們天性如此。”

鮑曼頓時明白過來,“戴立克會伏擊船隊。這是個圈套。”他對史克魯姆咆哮道,“看在老天的分兒上,趕緊接通!”

“我正連著呢。”史克魯姆向他保證。隻見他的手指在通信控製鍵上飛快地移動。他全神貫注地工作著,早已忘掉了眼淚。“好了。他們乘坐商業客運飛船和貨船離開奧羅斯,還有一部分人乘坐的是私人飛船。整支船隊裝著星球上所有的人。”

“他們怎麽能這麽快就組織好?”卡丁艾吉問道。

“那顆星球上可能沒多少人,”博士說,“最多隻有幾千人。他們肯定都居住在主基地附近,或是擁有自己的飛船。另外,恐懼是最大的動力。一旦奧斯特哈根方案的核彈開始倒數,我猜他們的動作一定非常快。”

在駕駛艙的燈光下,鮑曼的臉顯得無比嚴肅。“太快了。”他低聲說。

“我還是不太明白——”卡丁艾吉開口道。

“噓!”史克魯姆話音剛落,揚聲器就傳出一陣急促的雜音,“弄好了——我黑進了奧羅斯船隊的通信網絡。”

博士湊上去,一把抓住麥克風,說:“奧羅斯船隊!你們能聽見嗎?‘旅人號’呼叫奧羅斯船隊——你們能聽見嗎?”

一陣雜音突然傳了出來:“這裏是奧羅斯船隊。”屏幕閃爍了幾下,亮了起來。顆粒狀的畫麵上映出一張疲憊焦慮的女人的臉。“我是凡妮莎·雷克斯塔德——”

“你聽我說——”博士開口道。

“你要加入船隊?”

“不,聽我說——”

“你可不能錯過我們,”凡妮莎·雷克斯塔德說,“僅這支船隊就有將近四百艘飛船了……”

“停下!”博士大吼一聲,“掉頭!”

“抱歉,你那邊聽不太清楚。”女人皺著眉說道,畫麵也扭曲起來,“你的信號受到了幹擾,而且那個幹擾信號很強……”

博士緊緊握住麥克風,用力得連指關節都發白了。“原地掉頭!”他大喊道,“讓船隊分開!散開!各自逃命!”

“什麽?我聽不清你說什麽。等等——那個幹擾信號又出現了,它快壓過你那邊的聲音了。”

揚聲器發出一聲巨大的雜音,史克魯姆身體一縮,看著畫麵突然扭曲成“之”字形,然後消失了。“我們斷開了……”他調了幾個控製鍵,“我們還能聽見那邊的聲音,可那邊聽不見我們說話了。有人把我們的信號給屏蔽了。”

女人的聲音又出現了,聽起來又響亮又清晰,仿佛她就站在“旅人號”的駕駛艙裏。“不明飛船,這裏是凡妮莎·雷克斯塔德,我是奧羅斯難民船隊的指揮官。我們的母星遭到破壞,我們正在逃生。請表明你的身份。”

在一段漫長的沉默後,艙室裏突然響起尖厲刺耳的聲音:“奧羅斯的幸存者!特別注意!”

“哦我的天!”史克魯姆輕聲說。

博士驚恐地用手掩住嘴,一言不發,看著屏幕上緩緩冒出熟悉的圓頂——戴立克的頭部。它的目鏡發出明亮的藍光,幾乎占據了整個屏幕。

“我們是戴立克!你們的逃生行為是沒用的!準備好投降。”

“求求你們,”凡妮莎·雷克斯塔德的聲音變得微弱,就像個孩子一樣,聽起來十分害怕,“你們……你們得放我們通過。我們是難民船隊,正準備前往中心世界。我們不能——”

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她:“安靜!停止航行。你們的船隊已被包圍。”

“不,求求你們,你們不可以這樣!不行!我們不想戰鬥!”雷克斯塔德抽泣起來,“我們無法戰鬥……我們隻是私人飛船和商船,飛船上有奧羅斯的全部人口。我們宣告了難民狀態……”

“安靜!你們摧毀自己的星球,逃到了太空中。”戴立克變得越來越興奮,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尖厲,“你們現已成為戴立克之囚!”

“我不明白……”凡妮莎開口道。

“我們將登上你們的飛船,並將所有乘客收監。任何抵抗都會遭到消滅。”

“不!你們不能這樣!”

戴立克刺耳的聲音繼續傳出:“為了向其他的難民作出警告,你的飛船將遭到毀滅。”

“求求你們,不要……”凡妮莎小聲說。

史克魯姆在座位上轉過身,看向鮑曼,“我們得做點什麽!”

但鮑曼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通信控製台,無能為力。

博士閉上了眼睛。

“求求你們……饒了我們吧,”凡妮莎哭著說,“求求你們……”

“消滅!”戴立克尖聲說。

巨大的叫喊聲回**在駕駛艙內,聽起來像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然後,信號突然中斷,空氣中隻剩下白噪音。屏幕上的戴立克也緩緩消失了。

史克魯姆把臉埋進掌心。卡丁艾吉咒罵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的靴子。科拉爾朝鮑曼靠近了一些,而鮑曼隻是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裏,他的雙眼眯成兩條灰色的細縫,目光似乎穿透飛船,越過宇宙空間,投向了奧羅斯船隊曾經存在的地方。

“旅人號”上鴉雀無聲。博士輕輕關掉了無線電通信設備。

“沒了……”史克魯姆輕聲說,“那個女人……還有那麽多人……都沒了。全被屠殺了。”

鮑曼將冰冷的目光轉向博士,“你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猜到了。”博士低聲說,“戴立克知道幸存者會逃生,它們隻需要把自己的艦隊開到那裏攔截船隊。這比攻打星球要簡單得多,也快得多。它們殺掉指揮官,再俘虜剩下的人。”

“他們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機會。”

“對,”博士附和道,“他們沒有。”

鮑曼的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臉氣得發白。“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戴立克先是出現在胡若拉上——那裏可是荒無一人的邊境,接著它們又在這裏一口氣俘虜了幾千人。為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

鮑曼一把揪住博士的領口,把他的身體抵著艙壁。“不知道才怪!”他怒吼道,“你根本沒見過奧羅斯從前的樣子!那裏的田地、大海還有藍天!那裏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他們原本擁有一切!”

“我很抱歉……”

“抱歉還不夠!”鮑曼把博士甩到艙室的另一頭。博士撞在艙門上,身體慢慢滑下來,癱坐在地。“抱歉根本不夠。”

博士忍著痛緩緩站起身,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因為剛才的衝擊而震顫,他的嘴也很痛。鮑曼碩大的拳頭把他西裝的前襟都抓皺了。

“別急著站起來,”鮑曼凶狠地說,“除非你想讓我再把你揍趴下。”

博士伸出手摸了摸嘴唇,裂開的地方出了點血。

“你知道的遠比你說出來的多得多。”鮑曼堅持道,“你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對不對?”

史克魯姆和卡丁艾吉在一旁看著他倆爭執。前者一臉緊張,後者則冷笑著說:“哥們兒,你最好向我們坦白你知道的事情,否則我們就要逼你說出來了。”

博士慢慢直起身體,因為跟鮑曼一樣高,博士依舊能直視他的雙眼,而他也這麽做了。他的目光冷靜逼人,毫不畏縮。“如果你願意,大可揍我一頓。”博士對他說,“現在就在這裏,動手吧。拿出你最好的狀態。如果有必要,你這兩個夥計也可以過來把我的胳膊摁住。各位意下如何?”

史克魯姆搖了搖頭,卡丁艾吉也移開了目光。

“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鮑曼說。

“我從不浪費時間。所以,動手吧,我就站在這兒!”博士張開雙臂,“用你的拳頭給我點顏色瞧瞧,把你那些怒火和沮喪都發泄出來。別猶豫了,鮑曼,我身上沒有武器。我隻是個穿西裝的瘦子。怎麽了?喂,我再幫你降低點難度。”博士戴上了眼鏡,“好啦!動手吧,鮑曼!用力揍我啊!收拾我吧!”

現在,博士基本上是在衝著鮑曼大吼大叫。“旅人號”的船長瞪了回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但他下顎和臉上的肌肉卻在顫動。怒火一觸即發。

科拉爾站到兩人中間,“夠了。每個人都為奧羅斯感到悲痛。我們應該去和戴立克戰鬥,而不是起內訌。”

飛船內一片死寂。

博士緩緩摘下眼鏡,把它折起來收在一邊,“謝謝你。”

鮑曼依舊怒火中燒,但不知怎的,科拉爾還是阻止了他徹底失控。他對博士吼道:“戴立克在胡若拉上幹什麽?它們在謀劃什麽?我們攤上大事了,而我認為你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博士身上。

“我不知道,”他對眾人說,“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我在錯誤的時間來到了錯誤的地點。事實上,我在錯誤的時空中出現的次數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

“你總是像這樣說話,”卡丁艾吉咕噥道,“讓人一點兒也聽不懂。”

“我隻想知道戴立克在胡若拉上的北極星站做了什麽,”鮑曼疲憊地重複道,“僅此而已。”

史克魯姆清了清嗓子,“那啥,船長,我覺得我也許有辦法查清這一點。”

貨艙依舊寒冷,戴立克依舊凍結著,但封凍程度沒有之前那般嚴重了。

一股涓涓細流順著戴立克的外殼流下來,在基座下方的地麵上積了一攤水。水珠不斷從槍杆和吸盤臂上滴落,圓頂上也已經看不到多少白霜了。

“這是怎麽回事?”鮑曼問。

“它在解凍。”博士瞪大了眼睛,看起來十分焦慮。

“誰問你了?”鮑曼質問他,然後轉向史克魯姆,“這東西不是死了嗎?”

“或許它確實死了。”史克魯姆一邊緩緩繞戴立克轉圈,一邊檢查它的外殼,“可能這隻是裝甲的自動反應機製。”

“可是?”

“對,”卡丁艾吉說,“我也覺得你的語氣中藏著強烈的轉折。”

“可是……我覺得,”史克魯姆說,“戴立克的外殼實際上是它的生命維持係統。或許,當冷凍處理裝置擊中它時,低溫並沒有殺死裏麵的生物,而是把它也凍住了。畢竟那才是裝置原本的用途。”

“等等。”博士走上前正對著戴立克。他猶豫了片刻,仿佛想要說服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麽。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副舊聽診器戴到耳朵上,把聽診頭非常輕柔地貼在戴立克的外殼上。

每個人都安靜下來。貨艙內隻聽得見從遠處傳來的飛船發動機穩定的隆隆聲,以及白霜融化後不斷滴水的聲音。

博士閉上雙眼,全神貫注地聽著裏麵的響動。他把聽診頭移到外殼的另一側,又聽了一會兒。最後,他又把它貼在戴立克古銅色外殼的黑色頸部格柵上。

下一個瞬間,博士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的瞳孔都擴大了。他直起身體,迅速向後退開。“它還活著。”他小聲說,“裏麵的生物還活著。”

“我就知道!”史克魯姆低聲說。他盯著戴立克,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越來越多的水順著它結霜的圓頂向下流到基座。“它在給自己解凍。它的外殼正在自動完成這項工作。”

“這可是個壞消息。”卡丁艾吉說。

“是最壞的消息。”博士肯定道,“它現在還沒有足夠的力量控製裝置,但這隻是時間問題……”

鮑曼說:“博士,我對你的觀點並不感興趣。我隻知道我們抓到了一個活的戴立克,應該還沒有人做過這件事。”

“何止如此,”史克魯姆興奮地說,“它的解凍速度非常慢,它現在任憑我們處置。如果我們把它的武器和自毀係統破壞掉,它就變得毫無危害了。”

博士皺著眉看向他,“沒有一個戴立克是完全無害的。”

“你打算怎麽做,史克魯姆?”鮑曼問。

“我打算把這東西打開,”史克魯姆回答,“問它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