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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地球上美好的一天。在銀色的高塔和走道之上,飛天汽車和遠處的太空船從倫敦蔚藍的天空中掠過。陽光灑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金色尖頂上,反射的光芒從保護力場的圓球裏透了出來。
博士站在塔迪斯旁邊,等待著鮑曼和科拉爾。他們已經在地球司令部的總部待了大半天了,而博士跟他們約好在這裏碰頭。他有點想扔下他們獨自離開,直接消失不見,再也不回來。他想跑到另一個時代的其他什麽地方去,相距一百萬年之久,相隔一百萬英裏之遙,看看那裏會發生些什麽。
可是,有什麽東西迫使他留在了這裏,把這件事做到底。有什麽東西存在於他的意識深處,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可能是留存的同伴之情,也可能是因為鮑曼和科拉爾在這場冒險中失去了親密的朋友,而博士成了他們和亡友之間最後一道紐帶。他們擁有共同的回憶和經曆。他們之間存在著友情。
公園裏人來人往,夏日的陽光把當地居民都吸引到了戶外。有些事永遠不會改變。男男女女從工作的壓力中暫時逃離出來,在走道上愜意地漫步。孩子們在草地上玩耍。博士隱約分辨出了他們尖厲而興奮的聲音。那群孩子在玩戰爭遊戲,對著彼此大喊“消滅!消滅!”和“你死了!”之類的話,以及必然會跟著一句“我沒死,你打偏了!”。
博士微笑著搖了搖頭,感歎人類永遠不會停止對戰爭的熱愛。
“我還以為你早走了。”一個粗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說話的人是鮑曼。他遍體鱗傷,拄著拐杖站在那裏,粗獷的臉龐顯得很蒼老。科拉爾跟他在一起,挽著他的胳膊。
“我沒走。”博士說,“地球有種奇怪的魔力,我好像怎麽也離不開這裏。”
“別扯了。”鮑曼低聲說,“你真正的理由是什麽?可別說你根本不想開著那台塔迪斯直接離開。你到底是為了什麽留下來?”
博士聳聳肩,“不知道。可能是還有事情沒做完吧。你們怎麽樣?”
“挺不錯。戴立克艦隊徹底亂了套,‘消滅者號’的損失讓它們大受打擊。一切想要使用時間旅行技術的計劃都落空了。至高戴立克的時間研究小組和胡若拉上的所有東西一道送了命。”
“那很好。戴立克監獄呢?”
“地球司令部派了一個中隊的戰艦過去,準備奪取阿克海恩,解放囚徒。”
博士看著那群玩耍的孩子,“那一定又是一場惡戰。”
“對。”
“他們想讓鮑曼去指揮作戰。”科拉爾把他挽緊了些,“但他拒絕了。”
“我太老了,不再適合做那種事。”老兵的臉上閃過一絲悔恨和痛苦的表情,“不過,這是科拉爾的說法。此外,我還有更值得做的事情呢。”
“他要帶我去見他的父母。”科拉爾說。
博士笑了起來,“你這家夥!”
“得開始做些收尾工作了。”鮑曼說,“地球司令部完全赦免了我,看來我又一次救了他們的命。現在該回家看看自己的家人了。”
“我真替你高興。”
沒人提起斯黛拉、史克魯姆和卡丁艾吉。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些死去的同伴將留存在他們的心中,留存在微笑背後的沉默中。
“好吧,說到收尾工作……”博士開口道,“我自己也有些收尾工作要做,還得把塔迪斯帶回正確的時間線。”他跟鮑曼握了握手,輕吻了科拉爾的臉頰,然後抬起手出乎意料地敬了個禮,轉身走向塔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