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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同時開火。早在變異體碰到博士之前，鮑曼和卡丁艾吉就已經瞄準了它。兩串子彈同時擊中目標，打得它連連後退。變異體像破布一樣抵在巨石上，然後滑落在地，成了一堆灰色的殘骸。
博士已經跑到它旁邊，鮑曼和卡丁艾吉也走了過去，把槍口對準一動不動的變異體。
“別靠太近。”鮑曼命令道。
博士跪了下來，並沒有理睬他的話。變異體近似人形，看起來變形得厲害，還包裹著灰色粗布。它的身上有兩個冒著煙的大洞，蒼白的光芒從裏麵透了出來。
“它死了嗎？”史克魯姆小心翼翼地靠過來問。
“當然死了。”卡丁艾吉氣衝衝地說，“射擊那麽猛烈，洞都打出來了。我們可沒在鬧著玩兒，哥們兒。”
變異體輕顫著倒向一旁，遮擋頭部的兜帽滑落下來，露出了它的臉。
“我的媽呀！”卡丁艾吉喃喃道，“這是個該死的幽靈！”
它臉色蒼白，皮膚散發著光芒。兩隻眼睛深陷在布滿皺褶的眼窩裏，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剛出生的老鼠。它的嘴巴張開，露出了黃色的牙齒和發黑萎縮的牙齦。蒼白的肉身上滿是色彩斑斕的斑點和膿皰。
“我們剛才打死了一個幽靈。”卡丁艾吉重複了一遍。他的聲音聽起來又恐懼又興奮。
“安靜！”鮑曼說著彎下身，近距離查看變異體，“這是什麽？”
博士搖搖頭，“我不知道，可能是阿克海恩上幸存的原住民。它遭受了輻射，絕望地在廢墟中徘徊，變得與野獸無異了。”
“它太惡心了。”卡丁艾吉說。
博士站起來，嚴肅地說：“它死了。”
如同把紙張扔進火堆中一般，一塊黑斑在變異體的身上擴散開來，它的皮膚開始變得幹枯皺縮，光芒也漸漸暗淡下來。不一會兒，變異體就隻剩下一副黑色的軀殼。
“不管它是什麽，”鮑曼低吼道，“它都不會孤身一人。所有人集中注意力，提高警惕。”
他的話音未落，響聲就從他們身後傳來。眾人轉過去，發現又有兩隻變異體朝他們走了過來。它們在崎嶇的地麵上潛行，動作顯得笨拙而急切。
鮑曼開了兩槍，打得變異體往後退了一些。最前麵那個踉蹌幾步，破爛的兜帽從它的頭上滑落，露出了發光的猙獰麵孔和黑黢黢的大嘴。隨後，它倒了下去，一動不動地趴在雪地上。
“它們變多了！”史克魯姆指著遠處大喊道。五六隻蹣跚而行的變異體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
“來了。”卡丁艾吉咕噥著站穩腳跟，舉起槍瞄準它們。他和鮑曼又快又準地擊倒了頭三個。
第四隻變異體猛地加速，穿過中間的灌木叢向科拉爾撲了過來。她露出尖牙和利爪準備應戰，但博士敏捷地把她拉到一邊，還用鞋尖把積雪踹到變異體的臉上。“別碰它！否則你的血液會中毒！要是把爪子刺進去，那你這輩子就完了。”
“我要為戰鬥而死！”
“很有可能——但並不是現在。”
博士彎下身體，不顧科拉爾的反對把她也拽了下來。與此同時，卡丁艾吉開槍射擊，一連串子彈越過博士和科拉爾的頭頂，飛速穿過冰冷的空氣。
“它們無處不在！”史克魯姆大叫道，幫忙把博士和科拉爾扶起來。
“我們可能捅了它們的老巢。”卡丁艾吉邊說邊開槍射擊。猛烈的炮火聲在廢墟間回**，變異體不斷從地洞裏爬出來，齜著牙發出怒吼。“它們的數量太多了，我們得撤退。”
“走這邊。”鮑曼喊道，又打爆了一隻變異體的頭，飛快攀上身後的斜坡，“都到高處去。”
他們順著巨石爬了上去。卡丁艾吉負責殿後，每走幾步他就會轉過身開上幾槍。變異體意識到危險，迅速在巨石和車子間移動，貓低身體尋找掩護。
“我們沒法回到飛船上，”史克魯姆喘著氣說，“它們攔截了退路。”他拔出自己的槍，迷茫地四處尋找目標。
“卡丁艾吉！”鮑曼吼道，“在左翼開出一條路來！”
“好嘞！”卡丁艾吉轉向左邊單膝跪地，把槍調成自動射擊模式。炮火穿透空氣，擊中一群順坡而上的變異體，它們發出的奇怪的嗚咽聲變成了哀號。
鮑曼帶頭往下走，在巨石間跳來跳去。博士、科拉爾和史克魯姆緊隨其後。
“走這邊！”博士喊了一聲，指向一群變異體中間的缺口。
鮑曼踏過遍地的屍骸不斷開火，無情地掃射著擋路的變異體，從槍口冒出的煙霧盤旋在周圍。在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變異體發出渴望的吼叫，叫喊聲充斥著黑夜。
“它們在驅趕我們。”博士意識到問題，立刻停下了腳步。
“什麽？”
一陣冷風刮來，博士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他把一隻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上，大喊道：“它們在驅趕我們！它們在強迫我們走這條路！”
前方聳立著崎嶇的巨石，擋住了另一頭的視野，從頂端吹下來的雪花紛亂而稀薄，一直從他們身邊飄過。一行人猶豫不決，鮑曼惱怒地回頭看了一眼。“我們不能停下來！”他低吼道。
“它們越來越近了！”史克魯姆回頭看著漸漸逼近的變異體。
鮑曼轉過身，開始帶頭順著巨石往上爬。博士、史克魯姆和科拉爾趕緊跟在後麵。卡丁艾吉咬緊牙關，又射出半梭子彈，然後轉身跟了上去。在他身後，那些發光的蒼白生物漸漸填滿了整個斜坡。
快靠近頂端時，科拉爾拉了史克魯姆一把。“謝……謝了。”他大口喘著粗氣，“我覺得我沒法……再繼續了。”
“還差一點兒就到了。”科拉爾催促道。
“別停下！”鮑曼吼了一聲。
科拉爾一把勾住史克魯姆，拽著他努力向上爬了最後幾米。
“另一頭是什麽？”卡丁艾吉問。
“不知道，”鮑曼說，“但我們會弄清楚的。”
經過艱難的攀爬，他們總算來到了頂端。登頂之後，每個人都停下來喘著粗氣。一片深深的寂靜包圍著他們，讓人感覺很不自在。
“老天！”鮑曼驚歎道。
“這……這不可能。”卡丁艾吉說。
史克魯姆恐慌發作，呼吸變得急促。科拉爾隻是張著嘴注視前方。
他們來到了世界的最邊緣——字麵意思上的最邊緣。他們腳下的土地突然陷落，變成了深不見底的巨大懸崖，地平線從一邊延伸到另一邊。整個地表越陷越深，底下是籠罩著迷霧的黑暗。在迷霧之下——越來越深的底下——是熾熱核心的曲麵。
“核！”博士歡呼道，臉上滿是孩子氣的興奮表情，他睜大雙眼，頭發倒豎，在懸崖邊高興得手舞足蹈，“我是說——核心！”
“這是……這是……”卡丁艾吉這下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是世界的盡頭！”博士大喊著上躥下跳，難以控製自己的興奮，“快看啊！盡頭！筆直的溝壑直達核心！太棒了！太不可思議了！太神奇了！你們這輩子見過這樣的光景嗎？沒有，對不對？沒有見過！”他在他們中間跳來跳去，又喊又笑，“我也沒見過！從來沒有！沒見過這樣的！這是全新的景色！全新的景色！”
懸崖深處燃燒的球體散發著熱氣，將懸崖邊上的雪花吹到了空中。雪花翩翩起舞，如同蒼白的鬼火一般在空中飛揚。
“我有點不舒服。”史克魯姆說。
“眩暈而已。”博士開心地說，“很正常的。這景色不錯，對嗎？太棒了！非常好！”他對著夜空大喊，雙腿叉開，雙臂舉向天空。
“趁你還沒興奮過頭，”鮑曼提醒道，“你也許可以純粹從戰略角度考慮一下我們所處的狀況。”
“他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出來欣賞風景的。”卡丁艾吉指著他們身後說。一群發光的變異體正在往上爬，發出低沉的吼叫。
“哦，它們啊。”博士點點頭，“不，我可沒忘。我隻是在多線程工作。”他掏出音速起子，把它舉過懸崖，然後打開了開關。起子發出微弱的嗡嗡聲，一開始很慢，接著突然變得非常急促。“啊哈！”博士的臉上又露出燦爛的笑容，“找到啦！我們找到啦——阿克海恩之門。你們還記得嗎？時空中的小口子——它位於這顆行星的中心……就在快要熄滅的核心裏！”
“博士，”卡丁艾吉說，“它們越來越近了。”
“我正在想辦法，正在想呢……”
鮑曼皺著眉轉向卡丁艾吉，“什麽時候他變成管事兒的了？”
“哦不！”博士的聲音如同利刃一般劃破空氣。他又重新凝視懸崖邊緣，但並不像剛才那般興奮。這回，他的語氣聽上去又生硬又遲疑。
“怎麽了？”史克魯姆問，“出什麽事了？”
“我剛剛冒出了一個想法。”博士以憤怒的語氣說，“我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什麽？”
“行星核心！”博士指著行星暴露的中心說道，他突然抬起手拍了一下額頭，“哦！”
科拉爾皺起眉，“我不明白……”
“我想，事情還會變得更糟糕。”博士歎息道。
“更糟糕？”卡丁艾吉輕蔑地說，“我們被困在全宇宙最大的懸崖邊，正麵對整整一個軍團的地獄幽靈僵屍，還能有多糟糕？”
博士難過地看著他，看著所有人，他的表情變得像腳下的星球一樣冰冷可怕，“我很抱歉，”他的眼中滿是痛苦，“真的非常抱歉……”
緊接著，在他身後，一道道黑影仿佛乘著片片雪花從懸崖邊升了上來。它們來了——古銅色金屬光澤的外表，槍杆和吸盤臂像昆蟲的觸角一樣搖晃顫動。
它們的眼柄四處掃視，對準了擠在懸崖邊緣的博士和他的同伴們，泛著藍光的目鏡無情地凝視著他們。
“站住！”離他們最近的戴立克尖聲說，圓頂的燈得意地閃爍著，“不準動——否則消滅你們！”
他們已無路可逃，隻能站在原地，無助地看著戴立克朝他們飛來。
“你們已成為戴立克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