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格蘭姆從醫療室的地上爬起來。“你還好嗎?”他問守衛,後者好像在摔倒的時候把頭磕在了藥品架上。
守衛揉了揉後腦勺,“嗯,我覺得沒事。”
“你聽到了嗎?”格蘭姆問,“巨大的嘩啦聲?那是什麽東西碎了?”
“守衛!”外麵傳來呼喊,“守衛!”
這名年輕守衛看起來很驚慌,有點不知所措。“呃……你在這兒待著。”他對格蘭姆說完,便出去查看騷亂了。
格蘭姆倒數了十個數,然後試著拉動門把手,沒上鎖。他把門打開幾英寸,從門縫悄悄往外瞅。他看到守衛和僧侶一片混亂,他們似乎都朝樓下的主禮拜堂跑去。那個嘩啦聲可能是畫著我的臉的那扇醜陋花窗碎了,他想,聲音絕對夠大。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從門縫裏溜出去,貼著牆移動,盡可能試著像忍者一樣行動。趁守衛都往樓下跑,他潛行上樓,準備去麥卡都斯的閱讀室尋找答案。
萊恩咬緊牙關,把斷線鉗卡在特羅莫斯的頸圈鎖鏈上,“好了,夥計,千萬別動。”鎖鏈看起來相當普通,但也可能是餌雷。
“放手去做。”特羅莫斯跪在他麵前,咆哮了一聲。
鎖鏈很硬,萊恩握緊斷線鉗,使勁一壓。“抱歉……”他氣喘籲籲地說,用盡了所有力氣。鎖鏈啪的一聲斷開,頸圈哐當一聲掉在特羅莫斯麵前的地板上。萊恩往後退了一大步,以防裏麵有炸彈。
但什麽也沒發生。紅燈還在閃爍。
特羅莫斯站了起來,他完全站直以後高出萊恩一大截。萊恩想,他一定超過七英尺了。“嗯,好點了嗎?”
“是的。”
“挺好,挺好。”
“謝謝你。”
“沒什麽。”
特羅莫斯低頭看著自己的大爪子,它們在微微顫抖。“藥。”他說。
“什麽?”
“我需要藥。止痛。”
“好,”萊恩點點頭,“不過先讓我把你的肩膀包紮了,你過來。”他們對這個可憐的家夥做了什麽?特羅莫斯再次跪在萊恩的麵前,他健壯的身體讓萊恩想起謝菲爾德健身房的那些家夥。他們很明顯服用了什麽玩意來增肌,身上除了肌肉還是肌肉。聖殿給特羅莫斯都服用了什麽?
“藥在哪兒?”他把紗布壓在傷口上,特羅莫斯抖了一下。
“監獄。”
“好吧。”看來特羅莫斯並不打算傷害萊恩,不知道吃了藥以後他能不能保持鎮靜,萊恩希望他不用知道答案。
“我得找到我的朋友,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安然無恙地逃出競技場。”
特羅莫斯似乎在嗅著空氣,“那座競技場已經停火了。”
“那就好。”
“我會幫你的,我欠你,是你給了我自由。”
“不,你不欠我什麽。但是謝謝你。”萊恩包好傷口,“好了!這樣應該就沒事了。”
特羅莫斯沒再說話,而是站起身從購物中心廢墟的其中一個出口跑了出去,萊恩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快點,”大塊頭說,“我需要藥。沒有藥,我會殺人。”
好吧,他現在知道答案了。
他們迷路了。
雖然沒人承認,但亞茲強烈感覺到他們在繞圈子。有些隧道在大地震中坍塌了,他們不得不原路返回,另尋出路。
“我能追蹤到普雷。”忒皮卡擺弄著追蹤裝置,“打鑽機上裝了追蹤器。”
“不!”博士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權威口吻說。亞茲想,真有意思,博士從未真的要求別人聽她的話,但似乎所有人最後總是把責任移交給她。“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離開隧道。普雷在地底下挖得越深,洞穴就越不穩定。我老家有一句俗話:‘沒人喜歡被活埋。’”
“對,我們這兒也這麽說。”佳雅不動聲色地幽默了一句。
“啊!我喜歡你!”雖然抵抗軍朝不同的方向離開了,但仍有九個人跟著佳雅和博士。現在他們都望著博士,她舔了舔手指,然後在空中把它豎起來,“這邊!我們隻要一直往上走,就一定能上到地麵。”
佳雅搖搖頭,“我得找到我爸爸。”
“我們會找到他的,”博士認真地說,“但到緊要關頭時,他能用他的小打鑽機鑽出去,而這些人不能。我們首先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佳雅點點頭,做出了讓步。
他們繼續向前,互相幫助爬過掉落下來的岩石。這是個體力活兒,十分累人。亞茲的身體開始痛苦地提醒她,她已經差不多兩天沒吃沒睡了,而且她的膝蓋還纏著繃帶。“博士?”她小聲說,“要是普雷被活埋了呢?岩石有可能砸壞打鑽機。”
博士拉著她的手,幫助她爬過幾塊巨石。“我心裏非常醜惡的一麵可能會忍不住說,他實際上是自作自受。但是,不,忒皮卡似乎覺得普雷的打鑽機還在工作。而且我需要他活著,他至關重要。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和平還能重回灰狼星,我需要在某一時刻讓他和麥卡都斯麵對麵地談一談。”
博士抬起一隻胳膊,亞茲一頭撞了上去。“怎麽了?”她問。
“看前麵。”
亞茲眯起眼睛,看到有手電筒的光照向他們。她急忙轉身示意身後的佳雅和忒皮卡,“有人來了,快找掩護!”
她把自己擠進隱蔽處。如果聖殿守衛找到他們,她猜他們應該都活不了了。一陣耳熟的嗡嗡聲傳來,亞茲壯著膽子往外看,發現飛眼正在向他們飛過來。聖殿派飛眼進礦井來逼他們現身了。
“別動。”博士小聲地說,“幸運的話,它可能隻有動作探測器,沒有體溫探測器。”
“忒皮卡?”一陣雜音從懸浮的設備裏傳出,“忒皮卡修士,你在嗎?”
忒皮卡從幾塊岩石的後麵爬出來,“我在這兒!”
“忒皮卡!”亞茲說,“別暴露你自己!”
“沒事的!”忒皮卡微笑著說,“是我們的人。這是來自舊鎮孤兒院的拉臘修女,是我們這邊的。”
“我一猜就是。”博士自信地走出藏身地,“很高興見到你,拉臘修女。”她和飛眼前麵的空氣握了握手,就好像那兒有隻手一樣。
“你就是那個瀆神者。”飛眼說。
“是我。”
“修女,什麽事?”忒皮卡問。
“盡快回聖殿報道,修士。”
“為什麽?怎麽了?”
拉臘回複了,但是信號不太好,亞茲沒聽懂她說了什麽。“你的信號受到了幹擾!”她說。
“我是說,麥卡都斯讓……所有……信徒於午夜趕到聖殿……甚至包括女人……讓女人進聖殿!”
“他讓女人進聖殿?”佳雅說。
“哇,事情一定很糟糕。”博士挖苦地補充了一句。
“他說原因了嗎?”忒皮卡問。
“沒有。隻說所有相……美好博士真言的人都必須……參加午夜彌撒。”
“這將會是一場災難!”亞茲說,“整座舊鎮的人都在聖殿裏,而普雷正要挖到聖殿下麵然後炸了它!”
即使在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下,也能看到博士的臉變得毫無血色。“地麵上如此,地麵下亦然。這將是一場大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