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次元壁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INTRODUCTION.

範軼倫

在思考“打破次元壁”這個問題之前,首先, 要有一個壁。

而壁壘其實無處不在,有定義就會有壁壘。“次元壁” 最早出自ACG文化,動畫(animation)、漫畫(comics)、遊戲(game)作品所創造的二維世界被稱為“二次元”,而與之相對的三維現實世界,則被稱為“三次元”。所謂“次元壁”,就是指二次元與三次元之間的壁壘,它代表著想象世界與現實世界之間無法逾越的界限,或者用更接地氣的話來說,是你與父母之間的理解障礙。而從更廣義上來講,“次元壁”除了存在於不同次元之間,也存在於同一個次元的不同事、物之間,比如費玉清與周傑倫出現在同一支MV裏,五芳齋拍了個賽博朋克風格的粽子廣告,都會讓我們驚呼:“次元壁破裂了!”

打破次元壁是當下流行文化一大趨勢,這與提倡解構、拚貼、狂歡的後現代文化調性頗為一致。以近年來大火的幾部科幻作品為例,大有把次元壁打破到底的趨勢。比如韓劇《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中,男女主人公穿梭於AR遊戲和真實世界之間,虛擬與現實相互入侵,不分彼此。而同一次元不同作品之間的互動也早就有跡可循,從早些年叫好不叫座的《林中小屋》,到去年叫座不叫好的《玩家一號》,再到今年年初火遍朋友圈的《死侍2》和《流浪地球》聯動電影海報,這波破壁熱潮可謂一浪高過一浪,從小眾趣味進化成全民狂歡。

科幻一直與流行文化互動甚歡,因為它既可以作為形式,又可以作為內容。無論是動漫、遊戲,還是電影,有時候科幻隻是作為表現手法或藝術形式(科幻感),有時候它則是故事主體和敘事元素(科幻內核),可以說超級百搭。所以,在美國,《雷神》《美國隊長》這類好萊塢超級英雄大片成了科幻電影的一個分支;在日本,《哥斯拉》《千與千尋》則成為可以作深度詮釋的經典文本;而在中國,我們就有了《關公大戰外星人》這樣的破壁神作。恐怕導演怎麽也不會想到,《關公大戰外星人》這部1976年的作品會衍生出《葫蘆娃大戰變形金剛》《孫悟空大戰變形金剛》《黑貓警長大戰變形金剛》等一係列續作……也許美國宣布對鋼鐵征收關稅,是因為變形金剛打不過中國超級英雄才想要扳回一局?(哈哈,開個玩笑啦!)當然,論破壁能力哪家最強,大概非《十萬個冷笑話》莫屬——吐槽共玩梗一色,彩蛋與腳毛齊飛。我常常好奇,盧恒宇和李姝潔這對鬼才夫妻檔導演的腦洞,是不是可以放下整條鎮魂街?

這種跨越邊界的互動,從理論層麵來講,被稱為“互文性”(intertextuality),又作“文本互涉”。最早由法國理論家茱莉亞·克裏斯蒂娃提出:“任何作品的文本都像許多文本的鑲嵌品一樣構成,任何文本都是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轉化。” 放在泛文化的語境下,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每一部作品都吸收、轉化了其他作品,它們就像鏡子一般相互參照,形成一個彼此牽連、無限蔓生的開放網絡,一個打破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間時空界限的巨型開放體係。與大眾趣味相結合,科幻融入了流行文化,而曲徑通幽之處,科幻也會遇到藝術。近幾年大火的“蒸汽波”視覺藝術風格,同時強調複古感和科技感,常常將古羅馬雕塑與電子屏幕並置於霓虹色的畫麵中,宣稱既是“未來主義的、賽博朋克的、反烏托邦式的,又是芯片音樂的、故障藝術式的、爵士的……”,向我們證明次元壁不僅可以被破得好玩兒,還可以破得“漂亮”。

那麽,次元壁在一瞬間破裂是怎樣一種體驗?請打開這個專題,與我們一起奔赴這趟破壁之旅。在這裏,你會看見雷神和美國隊長相遇在硝煙彌漫的二戰戰場;大力水手的菠菜罐頭飛進了孤兒安妮的手裏;想看哥斯拉和金剛同框?不用等明年的電影,因為它們已經在科幻作家的筆下開始暗暗較勁兒了。

如果說二次元與三次元之間的“次元壁” 是我們與父輩之間的文化代溝,那麽未來橫亙在我們與20後之間的,是否會是四次元,甚至五次元與二次元之間的壁壘呢科技的發展必將為我們打開一扇又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五次元的世界令人心馳神往,但也不禁讓人心生憂慮:麵對來自未來新新人類的降維打擊,我們要如何積極備戰,與時俱進?

也許,讀科幻就是一個好方法。9102年某個秋日的午後,當你無意間翻閱一本名叫《銀河邊緣》的雜誌書時,那個讓你魂牽夢縈或者魂飛魄散的小家夥會從書中走出來,對你嘻嘻一笑:

“你好,我是你的破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