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彌賽斯和利安一回到“暗意之光艦”，奧格穆尼就問：“怎麽回事？”
利安大喊：“把屏幕打開，我要看空間站的情況！”
奧格穆尼雖然一臉不服氣，但還是調出了畫麵。
“哦，”奧格穆尼突然想起了什麽，“這是我從博士那裏拿來的。”他從控製台上拿起一個紅亮的圓球，它的大小和橘子差不多，“我打不開，但它一直閃。你們知道這是——”
在真空中，物體震動產生的聲波沒有傳播介質。於是，太空艦的爆炸不會有半點聲響。但，即使沒有聲音，目睹“暗意之光艦”爆炸的人也完全能感受到那番爆炸釋放出的威力。
彼時，紅球內的磁束縛場突然切斷，無數正物質原子終於得以釋放，它們與無數反物質原子糾混在一起，像分離多年的故友在聚會上重逢。這場重逢氣勢磅礴、波瀾壯闊，令人無比震撼。
劇烈的藍白光束在艦頭炸開花朵，呈放射狀不斷向外漫延，轉瞬之間就吞噬了整個艦體。燃燒的殘骸飛向太空，越來越遠，仿若即將熄滅的煙花，倏爾閃耀，最終湮滅於黑暗。
多娜不敢再看“媽媽”的投影，也不想知道自己的生命會定格在哪個瞬間，隻希望這個瞬間快點過去，不要有痛苦。她撲進博士懷裏，差點把博士撞倒。她把臉埋在博士胸口，屏住呼吸，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她等啊等，等來了博士在她肩頭輕輕一拍。她抬起頭，博士正低頭看著她，**的嘴角透露出笑意。
“你個混蛋！”多娜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對博士掄拳就捶，“你剛才確實是在虛張聲勢？”多娜怒道，“你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
博士收起笑容，說：“第一，我沒有虛張聲勢。第二，我可能是有點混蛋。”他突然露出一個討打的笑容，“隻有一點點哦。”
多娜抬起頭，“媽媽”胸前的投影已經消失了。她環顧四周，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或震驚或疑惑的神情。其中最摸不著頭腦的要數布尼了。
布尼問“媽媽”：“你怎麽……”
“它沒有。”說著，博士戴上眼鏡，從他們麵前擠了過去，走進利安和彌賽斯之前忙活的房間。大家也跟著進來了。
維歐小聲嘀咕：“所以我們已經死了，這……這是終極上傳之處？”它看了眼博士，然後像變魔術一樣給自己也架上了一副眼鏡，那造型和博士的眼鏡一模一樣。維歐把手伸向牆壁，似乎以為自己的手指會穿過去，“哦天哪。”
博士一邊在控製台忙活，一邊回答：“如果我說‘是’的話，這個地方也太缺乏想象力了吧？找到了！”他指指控製台上的屏幕。
在空寂黑暗的太空裏，稀稀疏疏地點綴著幾顆冰冷刺目的星星。
維歐不禁問道：“這是什麽？”
“這就是耀眼黑暗的殘跡。挺諷刺的，對吧？”
“啊？”維歐向後仰起頭，透過鏡片看著博士。
凱莉克問：“他們走了？去哪兒了？”
博士的聲音透出遺憾和惋惜：“去所有人最終都要去的地方。”
“他們死了？”多娜問。
博士抿抿唇，沒說話。
布尼猛地反應過來，“那顆炸彈！‘媽媽’的炸彈是不是在他們的艦上？”
“我告訴過奧格穆尼，他真的不會想要那東西，”博士嚴肅道，“但總有些人永遠都不會聽勸。”
“怎麽回事？”布尼說完搖搖頭，“你什麽時候……”
“當初我在‘媽媽’體內發現那枚炸彈的時候，就覺得它十分突兀。這種突兀不單單是指結構上，它就給人一種它不應該出現在那裏的感覺。所以我……”他有些難為情地說，“就把它偷走了。‘媽媽’連自己體內多了顆炸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察覺它不見了。後來它就被奧格穆尼強行拿走了。”
多娜聽得目瞪口呆。
“先說好，如果你哪天心血**，在幫我體檢時順手摘除我的器官，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多娜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博士，你記住了嗎？”
“有機生命體就是這樣，哪個零件要是被拿走，就渾身不自在。”博士深吸一口氣，“不過，怎麽說……事物總有兩麵性和冥冥中的因果。”
所有人默默看著屏幕，氣氛凝重，落針可聞。突然，博士伸長脖子，眯眼看向屏幕，他的手指飛速地在鍵盤上敲擊，沒過多久，屏幕上跳出一幅畫麵——在茫茫黑暗裏，一個熟悉的影子仿佛在向他們招手致意。
“謝天謝地！”多娜長舒一口氣，看著那個不斷翻轉的藍盒子，“我還在糾結該怎麽告訴你塔迪斯不見了。”
“它才沒那麽容易丟呢。我們可以用空間站上的飛行器去接它，宜早不宜遲。總不能看著它翻進聖緹利的黑洞裏吧。”
多娜挽過博士的胳膊，說：“是啊，絕對不能。那我們回家吧？”
“回家吧。”博士點點頭，“給我幾分鍾啟動引擎。我們得先把空間站的防護罩關掉，再把它送回黑洞裏，不消片刻它就會徹底消失。等我們把塔迪斯撈回來，就送我們的朋友回家。我覺得銀河係在召喚我們，你覺得呢？女士們先生們，你們想去哪裏？阿拉拉星？達蘭達夫星？還是……”
“長留星！”維歐突然高喊，“我們去長留星吧！好不好？好不好？”
博士問：“長留星有什麽好玩兒的嗎？”
維歐的小眼珠子在虛擬眼鏡後麵一翻，“這你都不知道！它有全星係最棒的機械主題公園啊。它們有超棒的模擬器，可以讓你體驗作為有機生命會有什麽感覺。全是些小肉人的東西，血液啊、內髒啊，好刺激好可怕，還有——”
博士抬手讓它消停會兒，然後笑笑說：“聽起來很有意思！那就去長留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