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死之間

兩個月以後。

晏南飛,雷中猛,秦雨,以及李小虎,小美,小麗等.十幾個孩子來到武漢。自從青隘口和鬼子血戰之後,再沒有遭遇鬼子,一路上也算順利。

進城門之前,秦雨讓葉慶生和兩位教授帶孩子們先走,秦雨的意思是把孩子們送到保育院去,秦雨對晏南飛說過她在武漢有幾個親戚,有關係把孩子們安排好,晏南飛自然求之不得。

晏南飛送秦雨一程。

“現在打算怎麽辦?”秦雨回頭深情地看了晏南飛一眼,問道。

“回到部隊,打日本鬼子!”晏南飛不假思索,字字如鐵。

“對!國難當頭,中華民族每一個兒女都應該挺身而出,隻有全民抗敵,才能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秦雨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是晏南飛感覺她是錚錚鐵骨,是個少有的堅強女子。

秦雨把手伸給他。

晏南飛猶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兩人長長地握了握手,四目相對,縱然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了。

很久,秦雨抽回了手,說了四個字:“戰場上見!”

晏南飛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對她敬了一個剛勁有力的軍禮,他以一個軍人的誓言,向她無聲地保證。

送走了秦雨,晏南飛大步回到隊伍之中,振臂一呼:“兄弟們,我們到武漢的目的就是回到自己的隊伍,繼續打日本鬼子,走,大家進城,跟我去找組織部。”

“是。”士兵們都**昂揚。

“跟我走!”晏南飛走在最前麵。

城門口,駐紮著一個連隊的士兵,他們正盤查進出的人,前麵的秦雨一行已經進去了。晏南飛讓大家整齊地排好隊伍,等待接受檢查。

“你們是哪個部隊的?”一個連長模樣的人帶領幾個衛兵快步走了過來。晏南飛還沒有回答,就聽到連長後麵有一個衛兵說了:“看不出這幾個逃兵居然得意得很!”

“媽的,哪個狗日的亂放屁?老子們不是逃兵,是從南京城一刀一槍殺出來的!”雷中猛一聽,頓時怒不可遏,衝出來,掄起拳頭就要打人。

“嘩啦啦!”守城門的士兵們舉起了衝鋒槍。

雷中猛的手下們也一起舉起了槍。

隻有晏南飛和憲兵兄弟們沒有動。

“狗日的說你們是逃兵怎麽了?就他媽是貪生怕死的逃兵!”那個連長瞪著眼睛,大聲嚷了起來。

“狗日的你再說,老子一槍斃了你。”雷中猛額頭上青筋亂跳,眼中快噴出火來。後麵的兄弟們嘩啦嘩啦拉動槍栓,一觸即發。

“雷營長,不要衝動,大家把槍放下,槍口要對準日本鬼子,不要對準自己的兄弟!”晏南飛擋在連長和雷中猛之間,沉聲道。雷中猛瞪了那個連長一眼,把步槍放了下來,身後的士兵也把步槍放了下來。那個連長站在晏南飛麵前,感覺一股凜然正氣,暗暗吃了一驚,上上下下把晏南飛打量了幾下,回頭對士兵們吼道:“他媽的還不把槍放下,這些都是我們的兄弟,槍口要對準日本鬼子,不要對準自己的兄弟!”

士兵們把槍全部放下。

“我是南京憲兵2團1營營長晏南飛。”晏南飛說。

“長官,我派人帶你們到城外軍營,那裏有負責接待你們的部隊。”這個連長向晏南飛敬了一個軍禮,口氣也變好了很多。

“是!”晏南飛回敬了一個軍禮。

一個士兵帶著他們,步行了十幾分鍾,來到城牆下麵一個簡易的營房。其實這裏就是一個潰兵收容所,已經有幾百士兵,有一半的傷兵,在各自的營房裏或睡或立,很多士兵麵無表情,對於晏南飛他們的到來,顯得漠不關心。

他們都是從死亡線上掙紮下來的戰士。到了這個暫時沒有戰鬥的地方,反而無所事事。

一個軍官給他們做了詳細的登記之後,把大家安排在一個營房裏,交代了一句:“不要亂跑,在這裏等待部隊安排,每天早上十點和下午五點是開飯時間,不要錯過!”

能在這裏安頓下來,大家還是比較高興,各自鋪了被子,吵鬧成了一片。張雪抱著自己的被子,挨著晏南飛,並暗暗地拉了拉他的一角。晏南飛才恍然大悟:她是一個女人!

“張雲你跟我睡,你們隔我遠點,我睡覺喜歡踢人啊!”晏南飛哈哈一笑。

“張雲那麽瘦,禁不住你踢呀!還是讓周連長和你睡吧!營長踢不動!”楊風也是哈哈一笑。

“莫胡鬧,大家好好休息,以後還要打日本鬼子呢!”晏南飛正色道。

“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打鬼子!”王中標說了句。

“是啊!”大家七嘴八舌。

“有的是機會,大家不要慌。”晏南飛安慰大家說。

當天平安無事,晚上八點,大家都躺在簡易的木板**,正胡吹海侃的時候,一個士兵來到營房門口:“誰是張雲,88師的張雲?”

“到。”張雲翻身爬了起來。

“憲兵團營長晏南飛?”那個士兵又問。

“到!”晏南飛也爬了起來。

“跟我走,88師長官要找你們!”士兵說。

兩人迅速地背上步槍,跟著那個士兵,到了白天的登記室,裏麵燈光明亮,一個穿著整齊軍裝的人正雙手反剪,在看登記室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地圖。

“報告長官,張雲,晏南飛到。”前麵的士兵報告道。

晏南飛,張雲一進屋,就感覺不對,從門兩邊忽然湧出七八個人,都是二十響的駁殼槍,抵在兩人身上,厲聲喝道:“舉起雙手,不許動!”

張雲和晏南飛吃了一驚,隻好舉起雙手,他們的武器很快就被下了,一個士兵把晏南飛的槍刺拿到長官麵前,說:“長官,這個人的兵器比較奇特!”

那個長官四十歲左右,兩道濃眉,一雙虎眼,臉色冷峻。他接過槍刺之後,拿在手裏掂了掂,又打量了幾下,臉色微微一變,看了晏南飛一眼,問了句:“你是晏南飛?這個東西是你的?”

“長官,那是槍刺!”晏南飛冷靜了許多,不慌不忙地道。

“是個殺人的好兵器!”長官說。

“長官,我的槍刺隻殺日本鬼子!”晏南飛又道。

長官又多看了晏南飛幾眼,示意幾個士兵搜晏南飛的身。一個士兵把晏南飛搜了一下,再去搜張雪,晏南飛吼了一聲:“不要碰她!”

幾個士兵的槍口都戳在晏南飛身上,厲聲喝道:“再動我們就開槍了!”

那個搜查張雪的士兵忽然臉色大變,然後“哧啦!”一聲,把她的衣服拉開,旁邊幾個士兵都驚叫起來:“女人!”

“混帳東西!”晏南飛一聲怒吼。

張雪一聲驚叫,雙手把胸部抱住,望著晏南飛。晏南飛吼道:“你們再動她,老子砸了你們狗頭!”

那個長官微微一怔,冷冷地道:“帶走!”

兩人都被繩子捆綁了起來,推了出去,外麵有幾輛吉普車,上了車,頭上蒙了一件衣服,然後就感覺車如飛一般行駛,大概半個小時,車停了,然後兩人被推下車,各送進了一個審訊室。

晏南飛被按在一個審訊椅子上,戴上腳鐐手銬,坐在他對麵的就是剛才那個長官,正低頭仔細地看一份資料。

晏南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和張雪會被帶到這裏,但是他想一定有什麽原因,難道與張雪有什麽關係嗎?

那個長官看了資料之後,終於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晏南飛,不緊不慢地說:“我是軍統漢口局行動組組長高明義!”

“原來是軍統局的。”晏南飛冷冷地哼了一聲。

高明義微微一笑:“你就不問為什麽把你們帶到這裏來?”

“我不用問你也會說。”晏南飛不以為然。

高明義微微一笑,拿起晏南飛的槍刺:“這把槍刺殺過不少人吧?”

“軍統先生,我的槍刺殺的是日本鬼子,日本鬼子不是人。”晏南飛輕蔑地道。

“年輕人,有血性。”高明義點了點頭,平靜地說:“我帶你們到這裏來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要調查一下你們的身份,你的身份正在核實,但我現在想問問你,張雲的情況……”

“她不叫張雲,而叫張雪,張雲和張雪是雙胞胎兄妹,兩人都是88師士兵,張雲在前線犧牲,張雪就以張雲的身份到了前線……”晏南飛雖然奇怪,還是把張雪的情況詳細地告訴了高明義。

“這麽說,你早就知道張雪是女扮男裝,妹替兄上陣殺敵?”高明義問。

“是。”晏南飛說:“在南京城的時候,當時日本鬼子已經衝進了南京,她肩膀上受了傷,我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就發現她是一個女人!”

“然後她給你說了她的故事?”

“是。”

“你僅僅聽了她的說法,就完全相信了她,難道你就不怕她是日本鬼子的間諜?”高明義雙目咄咄逼人。

“放屁!在雨花台陣地,她殺了那麽多鬼子,從南京衝殺出來,她一直和鬼子戰鬥,你他媽哪一隻狗眼可以看出她是日本鬼子的間諜?”晏南飛橫眉豎目,怒不可遏:“你是不是要說老子也是日本間諜?老子最痛恨的就是你們這樣的軍統,打日本鬼子不得力,對付自己兄弟倒不手軟!”

“冷靜!”高明義對晏南飛擺了擺手。

“滾你媽的冷靜!”晏南飛恨不得一拳打過去。

高明義笑了笑:“看你這個樣子,殺日本鬼子一定是一條好漢,我佩服你這樣有血性的中國軍人。雖然我們是軍統的,但是現在,我們也是對付日本鬼子的,請你諒解一下,張雪的事情,我們會到88師詳細調查,我們不會放過一個日本鬼子,更不會冤枉自己的兄弟姐妹!”

晏南飛的氣消了一半:“隻有這句話還像是人說的。”

高明義哈哈大笑,喊了聲:“來人。”外麵就進來幾個穿便衣的大漢,把他帶了出去,送進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隻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門都是厚厚的鐵門,裏麵有一架鐵床,一看就是一個囚禁人的地方。

“抱兩個棉被過來。”高明義吩咐一個便衣之後,親自給晏南飛打開腳鐐手銬,然後遞給他一支香煙,給他點了火,說:“先委屈你幾天,請你配合一下!”

“你早這麽說,我就沒必要罵你。”晏南飛又問:“你們把她弄到哪裏去了?請你們對她禮貌點,否則,我跟你們沒完!”

“放心,如果她真是88師的,她就是大英雄!”高明義微微一笑,把剩下的香煙也塞進了晏南飛手中,繼續說:“等一下我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高明義和幾個便衣出去之後,把門關上,晏南飛就想起張雪,他忽然有了一個念頭:“如果張雪真是日本人潛伏的間諜……”但他很快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他絕對不可能是日本間諜……”

不久,幾個便衣押著張雪進來。

“晏南飛……”張雪一見晏南飛,哇地一聲就哭了,一把將晏南飛攔腰抱住,失聲痛哭。

“他們欺負你了嗎?”晏南飛忙問。

“沒有!”張雪抬起頭,淚眼迷離。

“那你哭什麽?”晏南飛長長地鬆了口氣。

“我不哭。”張雪用衣袖抹了抹眼淚,忽然把晏南飛輕輕地推開,低下頭,臉早已經緋紅一片,呐呐地說:“他們就問了我許多奇怪的問題……對了,我冒充我哥哥,會不會受到軍法處理?”

“你是英雄,應該表揚,怎麽可能處理你!”晏南飛正色說。

“我沒想當英雄,隻想給哥哥報仇,殺日本鬼子!”張雪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這個時候有人送來食物,居然是一整隻鹵雞,還有熱騰騰的武漢豆腐幹,大饅頭。

“別的啥也別管了,先吃吧!想不到這裏有好吃的。”晏南飛扯下一大條雞腿,遞給張雪,張雪接過去狠狠咬了一口,一抬頭看到晏南飛望著自己,臉一紅,就把目光移開。

“這才像個士兵。”晏南飛哈哈一笑。

幾天之後,晏南飛又給帶到提審室,這一次,沒有給他上腳鐐手銬。他進提審室後,高明義正低頭看一張地圖,晏南飛坐在椅子上很久,他才抬起頭來。

他的臉龐依然冷峻,眼角卻有幾絲血色,還有一點點疲憊,顯然是長時間工作累成的。晏南飛不動聲色,但是他的心中卻微微動了一下,高明義是一個冷靜沉穩的人,如果不是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他不會忙成這個樣子,那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把自己和張雪牽連了進來?

“你的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你們增援雨花台,在中華門和鬼子激戰,以及殺出南京,狼溝襲擊鬼子一個中隊,龍門山衝出鬼子的包圍,襲擊鬼子運輸大隊……這些都是英雄戰士才能做出的事情,軍部準備嘉獎你……”高明義笑了笑,把槍刺還給了晏南飛:“你的槍刺已經令南京城中的鬼子聞風喪膽……”

“張雪的事情有沒有弄清楚?”晏南飛接過自己的槍刺,小心地插在皮帶上,問。

“基本上算弄清楚了,但是,我們不能放她走……”高明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欲言又止。

晏南飛猛地站了起來,才發現高明義的麵前居然擺放的是一副武漢地形圖。高明義也抬頭看了一眼晏南飛,兩人的目光相對一秒,晏南飛又坐了下去,淡淡地說:“你什麽時候放她,我什麽時候就走!”

“一個月以前,武漢發生了四起大事件,兩個政府高級官員被炸身亡,兩個商界大亨橫遭不測……我們軍統負責調查,發現了一個線索,那就是一夥從南京撤退回來的88師殘兵,大概十幾人,其中一個在旅社住宿用的名字是木中正,還有一個叫張雲……”高明義微微歎息了一聲:“你現在應該知道為什麽要抓張雪了吧?”

“日本鬼子!”晏南飛脫口而出:“這些殘兵是日本鬼子假冒的!”

“你說這些殘兵是日本鬼子假冒的?”高明義忙問。

“是!”晏南飛肯定地道::“這些鬼子在龍門山忽然消失,夜裏就來了一個大隊的鬼子,當時我很懷疑,但是卻找不到他們!”

“你見過他們?”高明義驚詫地問。

“見過,那個木中正給我一個特別的印象,這個人非常冷靜,而且有一把武士刀……”晏南飛眼前忽然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那個木中正就是在南京城中用刀割斷五十名中國戰俘脖子的畜生,當時我和他見麵的時候,感覺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用刀割斷五十名戰俘的脖子?”高明義又問。

“是,我親眼看見他那麽殺人。”晏南飛肯定地道。

高明義一陣激動,他是一個冷靜的人,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激動,忙從隨身的一個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晏南飛。晏南飛接過隻看了一眼,就說:“就是這個人,木中正。”

高明義哈哈大笑。

晏南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高明義冷峻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這個家夥是日本鬼子,名字叫村正一雄,有一個綽號:妖刀。戰前他的身份是在南京做生意的日本人,但實際上他的身份是日軍對華先遣隊南京區隊長。南京城破之後,他帶領一個小隊潛伏入武漢,我們可以肯定,四起凶殺案就是他們所為……”

“你們這麽清楚他們的底細,為什麽不把他們抓起來?”晏南飛怒道。

“我們也想抓,但這一個月來,他們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高明義把武漢地圖舉了起來,恨恨地道:“這一個月來,我天天看地圖,就是想什麽地方才是他們最好的藏身之處……”

“他們潛伏不動,是不是為了更大動作?”晏南飛問。

“絕對是。”高明義點了點頭:“他們的目的就是收集情報,暗殺我們高官和商界大亨,製造混亂,給日軍攻打武漢創造條件!”

“這個家夥我見過,我幫你們找出他們,把他們幹掉!”晏南飛一咬牙:“我要把村正一雄的脖子割斷,讓他嚐嚐脖子被割斷的滋味!”

高明義忙把一隻手伸過來:“兄弟,我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話,其實我們軍統也不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但是缺少你這樣身手的英雄。”

“我要叫幾個兄弟過來幫我,他們都是好手。”晏南飛要楊風,周泰,王中標三人,他們各懷絕技,對付日本特務,自然更有利。

“好。”高明義連連答應。

之後,高明義把幾個案件的卷宗給晏南飛看,其中一個商界大亨在家遇害的情況是保鏢,家人,仆人全部是脖子被割斷,四十多口,無一幸免。

這樣,晏南飛更加確定,是村正一雄所為。

事實上,這些都是村正一雄一夥幹的。

他的先遣隊如一條毒蛇一般隱藏在武漢的某個角落裏……

晏南飛,楊風,周泰,王中標從此跟著高明義的軍統特工,在漢口,漢陽,武昌三地大街小巷行動,整整一個月,沒有絲毫收獲。

南京城破之後,國民政府雖然西遷重慶,但政府機關大部,軍事統帥部都在武漢,武漢實際上就是國都。國民軍事委員會已經擬定保衛武漢作戰計劃。

此刻,日軍正集結重兵攻打徐州。

深夜,晏南飛,楊風,周泰,王中標回到漢口軍統秘密住所,張雪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飯菜,四人狼吞虎咽,張雪輕輕地坐在晏南飛身邊。看了晏南飛一眼,臉上洋溢著笑容。

“張雪,有啥高興的事情?”楊風問,他們早已經知道了張雪的女人身份,對她自然欽佩不已,而且,在心目之中都把她當成了大嫂,在背後都曾經責怪過晏南飛,把這個秘密守得這麽久。

“孫元良被判刑,下了監獄了!”張雪說。

“這個飛將軍,早該如此!”幾個人一聽都滿心歡喜。原來孫元良在南京城破之後並沒有立刻逃出南京,而是躲進了一家妓院,後來被德國人拉貝秘密接到難民營,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到了武漢,立刻被國民軍事委員會以指揮不力,造成重大失敗投進監獄,差點被判死刑,經過重金打點,免於一死,被革去師長職務。

“你們有消息沒有?”張雪問。

“沒有!”晏南飛正使勁地扒完最後一口飯,猛地站了起來:“村正一雄這個孫子,縮頭烏龜,如果找到他,非戳他幾個窟窿不可!”晏南飛恨恨地道。

“可這個龜孫子究竟躲到哪裏去了呢?”周泰疑惑地問。

“武漢這麽大,要藏幾個人簡直是易如反掌,村正一雄久久不露麵,肯定是醞釀一個大的陰謀,他遲早一定有所動作的!”晏南飛分析說:“我覺得,他們的目的,是我們政府部門最高長官!”

“有可能!”楊風,周泰一起回答。隻有王中標沉默。

幾人正在談話,忽然聽到防空警報響徹天空,外麵頓時一片嘈雜,原來日本鬼子又來空襲了。

大家都躲進防空洞,說是防空洞,其實就是一個地下室。

外麵飛機的呼嘯聲,炸彈的爆炸聲,防空大炮的怒吼聲,響成一片。

半個小時之後,空襲警報解除,武漢城陷入一片火海。

晏南飛幾人剛出防空洞,高明義就匆匆回來,他一進屋,就激動地衝晏南飛高聲喊:“有了,有了……”

“找到鬼子的老巢了嗎?”楊風忙問。

“是。”高明義手一揮:“所有人立刻集合,準備行動!”

原來,下午的時候,軍統局截獲了一封日軍密電,並且順利地鎖定發報地點,在漢口3號碼頭,這封電報破譯出來居然是武漢一些重要機關大樓名,和方位所在,軍統局懷疑是日軍間諜指引日軍飛機轟炸的坐標,於是做了周密的部署,結果日軍飛機一到武漢就遭受到中國飛機的攔截和密集的防空火炮襲擊,日軍飛機匆匆而逃……

軍統和警衛部隊連夜製定了詳細的行動計劃,秘密包圍了三號碼頭,隻等天一亮就發動進攻。

漢口三號碼頭一棟三層樓房。

這裏正是日軍先遣隊武漢大本營,日本軍方已經秘密經營了此地十幾年,是以中國商人的身份買了地,修建了樓房。村正一雄潛入武漢之後,一直藏在這裏,先實施了幾起暗殺爆炸。引起軍統注意之後,這些日本特工就沒有再暗殺行動,而是收集重要情報,發回日軍情報部門。

武漢先遣隊頭目名叫李漢,用的是中國名字,老奸巨滑。

此刻,李漢與村正一雄正在談論昨天日軍空襲的效果,有幾個得力的特工連夜收集了一些情況,把資料放在兩人的辦公桌上。通常的情況之下,日軍特工是白天外出,晚上要防備被中國警衛與秘密便衣盤查,一般是不出外行動的。

“木兄,昨天的效果隻能算一般呀!”李漢仔細地看了看報告資料,驚訝地對村正一雄說,他們都是用的中國話,為的就是避免忽然說出日本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村正一雄麵色凝重,點了點頭:“昨天我們空襲的時候,中國飛機及時升空攔截,造成空襲的效果不理想……難道?暴露了嗎?”

“不可能!中國情報部門破譯不了我們的密碼。”李漢得意地說了句。

“我覺得我們密碼被破譯的可能也不大,但是,武漢被空襲之後,街道上的軍警必然多一些,盤查也嚴密一些,今天大家都不要出去,好好休息一下。”村正一雄建議說。

“有道理!”李漢點了點頭,對外麵喊了一聲,一個人推門進來。

“查查我們還有多少人沒有返回?”李漢吩咐道。

“天亮之前已經全部返回。”這個特工立刻回答說。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行動。”李漢嚴肅地道。

“是。”

在特工下去傳達命令的時候,李漢從櫃子裏拿出一瓶紅酒,對村正一雄笑道:“我們應該慶賀一杯。”

兩人碰了一下酒杯,村正一雄挺了挺胸脯,說:“等帝國的軍隊攻破武漢之後,我們再痛飲一回!”

“那一天已經不遠了!”李漢猙獰地狂笑起來。

“咣!”兩人的酒杯又重重地碰在一起……

“砰!”房間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個人闖進來,臉色蒼白,神情慌張:“不好了,不好了……”

“八嘎,慌亂什麽?”李漢怒道。

“下麵來了好多中國軍警!”這個日本特務驚魂未定。

“八嘎!”兩人立刻拉開窗戶,往下一看,果然見密密麻麻的中國軍警端著衝鋒槍衝向三層樓房。

兩人都大吃了一驚:我們怎麽就暴露了呢?

“準備戰鬥,必要時引爆大樓!”李漢一聲令下。

“是。”那個鬼子特工剛轉身出門,胸口上就插進了一把冰冷的槍刺,一個高大的人威嚴地站在門口,他的左手提著駁殼槍,右手握著槍刺,槍刺還紮在這個日本特工的胸口……

原來,晏南飛已經先到了樓下,他穿著黑風衣,穿黑風衣的好處就是可以掩蓋他腰上的槍刺和駁殼槍。戴了頂禮帽。在樓下有一個老頭,也是日本特務,他負責放哨。

他自然看見了晏南飛,但他並不知道晏南飛的來意。

晏南飛忽然拔出槍刺,當頭劈在這個老特務的頭上,這個老特務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晏南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衝上了樓去。埋伏的軍統一見他得手,立刻也發起了衝鋒!

“不許動。”晏南飛一槍刺紮倒出門的日本特務,另一隻手中的駁殼槍就對準房中的村正一雄與李漢。

村正一雄和李漢手中還端著紅酒杯,兩人都站著,兩人的目光都吃驚地落在晏南飛的槍刺上。

是他!晏南飛!村正一雄立刻認出了晏南飛。

晏南飛也認出了村正一雄。

一秒鍾的沉寂,陡然,村正一雄一聲大吼,他一腳把李漢踢飛起來,人卻往地上一撲,一個翻滾,已經把腰上的武士刀拔了出來。

李漢的人直撞向晏南飛,晏南飛的駁殼槍槍口竄出一串火舌,子彈傾瀉到李漢的身上……

與其同時,一把鋒利的刀從李漢的身體之中穿了過來,直刺晏南飛。

晏南飛用槍刺撥開刀鋒。村正一雄刀鋒一掄,在李漢的身體之中橫轉,斬向晏南飛,晏南飛退後一步,槍刺從李漢的肩膀之上紮向村正一雄!

所有的動作都如電光石火。

村正一雄也退後一步,反手一刀,李漢的身體居然從中斷開,鮮血四濺。

晏南飛的駁殼槍砰砰連響幾聲,村正一雄太快了,身形如鬼魅一般,子彈就是打不中他。但他的槍裏很快就沒有子彈了,而村正一雄居然撞破了窗子,從三樓一躍而下……

下麵是沙灘。

晏南飛沒有猶豫,也直接跳了出去。

村正一雄落在沙灘上,他是腳先落地,在落地的那一瞬間,一手抱頭,順勢一滾,滾出了幾米遠。

晏南飛人在半空之中,槍刺如閃電一般脫手而出。槍刺穿頭了村正一雄的右手手腕。

村正一雄手一哆嗦,武士刀就掉在沙灘上。

晏南飛的人落地之後,騰空而起,人如泰山壓頂一般,一拳就砸在村正一雄的肩膀上,村正一雄立刻跌倒在地,晏南飛的右肘重重地壓在村正一雄的大椎骨上,喀嚓!一聲脆響。

村正一雄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人立刻昏迷過去!

碼頭上,十幾艘快船裏也是秘密行動的軍警。他們紛紛衝上沙灘。

大樓裏,也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很快,日本特工們都被消滅,楊風一刀背將一個鬼子特工的胳膊打折,後麵周泰壓在他的身上,生擒活捉了。

肅清了大樓裏的鬼子特工,高明義在地下室發現了兩台電台,還有幾百公斤的炸藥,許多武器。

軍統審訊室,村正一雄身負重傷,人基本癱瘓了,但是他滿嘴日本話,根本不配合軍統的審訊。

那個被周泰活捉的鬼子名叫平江,他卻敖不住軍統的酷刑,很快就老實交代了:三號碼頭就是日軍先遣隊武漢站,他們不僅僅搜集情報引導日軍飛機轟炸,還想以汽車炸彈襲擊武漢警備司令錢大鈞。

錢大鈞,不僅僅是武漢警備司令部司令,還是航空委員會主任,專門指揮中國飛機對日作戰。所以,是日軍的心腹大患。

軍統一舉搗毀日軍先遣隊之後,晏南飛回到城外營地,隻是不見了張雪,但大家估計張雪不會有什麽事情。第二天,高明義來到軍營,晏南飛忙問:“張雪呢?現在人家總不是日本特工了吧?”

高明義微微一笑,給了晏南飛一張報紙,晏南飛展開一張,報紙的頭條就是張雪的報道,說她女扮男裝,上陣殺敵,乃當世花木蘭,被軍委會破格授予少尉軍銜,並被調軍政部任職,等等。

軍營裏其他戰士知道之後也嘖嘖稱奇。

“你收拾一下,跟我去見錢司令。”高明義認真地說:“帶上你的槍刺,錢司令說想看看你的槍刺!”

上車之後,高明義一邊開車,一邊對他說:“你繳獲村正一雄的武士刀就在錢司令手中,錢司令對那刀愛不釋手。”

“那把刀殺過太多的中國人,可惜我不喜歡用刀,否則,我一定帶那把刀到戰場上去劈日本鬼子!”晏南飛狠狠地道。

“你的槍刺更令日本鬼子聞風喪膽!”高明義讚不絕口:“有空我跟你學幾招,殺日本鬼子!”

晏南飛哈哈大笑:“成!”

車開進警備司令部,兩人剛下車,就看見一個女軍官站在台階上。晏南飛定睛一看,心中就樂開了花:不正是張雪嗎?

張雪穿著整齊的軍裝,高統皮靴,皮帶上掛著手槍,英姿颯爽,一雙眼睛清澈如鏡,清秀的眉宇之際透出一股堅毅之氣。

張雪對高明義和晏南飛敬了一個軍禮。

高明義穿的是便衣,他隻是點了點頭。晏南飛也莊嚴地回敬了一個軍禮,在放下手的那一瞬間,張雪對他微微一笑,晏南飛心中一顫,一股奇異的感覺在心中流淌……

錢大鈞文質彬彬,十分儒雅,作戰才能非凡,更有遠見卓識。

“南京憲兵2團1營營長晏南飛報告!”晏南飛敬了軍禮,字字鏗鏘如鐵。

錢大鈞上上下下打量了晏南飛一番,連連點頭:“果然是英雄虎膽,如果我中華男兒都如此,日本鬼子又怎麽可能攻破我國門?晏南飛,我要提升你!”

“司令,卑職不想做官,隻想到前線殺敵,報效國家!”晏南飛昂然道。

“好!”錢大鈞一聲喝彩:“好男兒!不為做官,一心殺敵,令人欽佩,不過,這個官非常適合你做,因為你能大展自己的抱負,更能和鬼子血戰到底!”

晏南飛挺直身體,聽他繼續說下去:“武漢城外有五百多從南京城殺出來的戰士,他們都是勇敢的戰士,我想還會有與部隊失散的士兵前來,軍政部決定把他們組織起來,成立一個團的編製,暫時歸警備司令部管轄,你任團長……”

“是。”晏南飛斬釘截鐵地回答。

“武漢!即將是中日雙方爭奪的焦點,必然有一場血戰,我們需要每一個戰士,拿起武器,和日本鬼子戰鬥到底!”錢大鈞莊嚴地說。

“是!”晏南飛敬了一個軍禮。

武漢城外,簡易的軍營前。

十幾輛軍用卡車開停了下來。

身穿軍官軍服的晏南飛從第一輛車上跳了下來,他的腰上插著槍刺,肩膀上背著衝鋒槍,掃了一眼破爛的軍營,大吼一聲:“緊急集合!”

緊急集合的軍號立刻響了起來。

雷中猛正和他的兄弟們胡亂吹牛,一聽到緊急集合軍號,立刻抓起武器,跳了起來,吼道:“兄弟們,準備戰鬥,集合!”

他們衝到外麵,站成一排之後,才意外地發現,招集集合的居然是晏南飛。

“是我們營長!”周宗良驚訝地道。

“營長升官了!”喬大柱連忙說。

晏南飛嚴厲地看了兩人一眼,兩人立刻挺直胸膛,目不斜視。

一分鍾之後,集合了一兩百人,更多的士兵提著武器,慢騰騰地來集合,用疑惑,迷茫的眼神看著軍營前十幾輛大卡車,和車前一排整齊的衛兵。

大概十來分鍾,隊伍才勉強集合起來。

晏南飛右手高舉衝鋒槍,扣動扳機,一個彈匣的子彈在空中打響,子彈殼紛紛跌在他的腳邊,當當直響,猛烈地抨擊著每一個士兵的心。

打完子彈之後,晏南飛揮動著衝鋒槍,吼道:“我,晏南飛,從今天起,就是你們的團長,我要的兵就是敢到戰場上去,和鬼子戰鬥,子彈打光之後,上了刺刀也要拚的士兵。拚贏了,我們是英雄,拚死了,我們更是英雄!願意的跟我走,不願意的立刻滾蛋!”

隊伍沉寂了幾秒鍾,忽然爆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願意!”

“怕不怕死?”晏南飛吼道。

“不怕!”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嘯聲。

“解散!”晏南飛吼道。

隊伍卻沒有一個人解散。

後麵的司號兵吹響了解散的軍號,這些士兵遲疑了一下,慢慢地解散了,一邊還不時回頭張望,個個莫名其妙。

十幾分鍾之後,晏南飛又是一聲怒吼:“集合。”

軍號一響,那些散亂的士兵迅速地集合起來,三分鍾,就已經排得整整齊齊。

“立正。”晏南飛一聲吼。

全體戰士“啪”地雙腳並攏,整齊劃一。

“稍息!”

又是腳叉開的聲音。

晏南飛站在隊伍前,目光如刀一般從隊伍的頭掃視到隊伍之後,然後他吼道:“兄弟們,我們都是從南京殺出來的,我們不是逃兵,我們隻是失敗過一次的士兵,失敗是兵家常事,但我們不能連信心,勇氣也敗丟了。隻要勇氣還在,我們就能重新到戰場上去殺日本鬼子!”

“到戰場上去殺日本鬼子!”士兵們熱血沸騰。

“好,從現在起,我們開始整編,訓練!”晏南飛一聲令下。

警備團整編半個月之後,88師264旅3營高大虎帶著幾十個士兵來了,他們殺出南京之後,在安徽堅持過一段時間,後來日本部隊連連推進,不得已撤退回武漢,被引到警備團。

“88師264旅3營營長高大虎報到!”高大虎見了晏南飛,幾乎懷疑是自己的眼睛看錯了。

“兄弟,我們又可以並肩作戰了!”兩人摟抱在一起,激動萬分。

“沒有!”高大虎立刻搖了搖頭,但隨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有一個叫劉生威的排長”

“劉生威?有沒有在?”晏南飛又問。

“跟我一起來了!”高大虎點了點頭,大喊了一聲:“劉生威?”

“報告長官,我是劉生威!”一個虎背熊腰,威風凜凜的年輕戰士昂首站了出來,他的左邊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顯然是被刺刀劃破之後留下的。他背著三八式步槍,腰上別著刺刀,腰上懸掛著日本士兵裝備的彈藥盒,腳上穿的也是日軍士兵的大頭皮鞋。很顯然,一身的裝備都是繳獲日本士兵的。

晏南飛點了點頭,就他這一身虎氣,也是晏南飛喜歡的。

“殺過幾個鬼子?”晏南飛問。

“報告長官,拚刺刀的時候殺過三個鬼子,槍打的不算。”劉生威大聲回答。

“為什麽槍打的不算?”晏南飛微微一怔。

“報告長官,我的子彈打中鬼子,別的兄弟的子彈也打中了鬼子,而且戰場上那麽混亂,不可能完全清楚是誰打死的鬼子。我隻清楚和鬼子拚刺刀的時候殺死的日本鬼子!”劉生威挺直身體,大聲回答道。

“家住哪裏?”

“狼溝村!我小的時候經常和爸爸,哥哥一起上山打狼。”

“認不認識一個叫劉生財的人?”晏南飛又問。

“報告長官,當兵前我的名字就是劉生財,當兵後,我自己改了名字劉生威。”劉生威大聲回答說。

晏南飛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我們從狼溝經過,見過你的父親,但他已經死了,狼溝村的老百姓也都被日本鬼子殺光了……”

劉生威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的左手按著皮帶上的刺刀,右手緊拽著步槍背帶,眼角忽然就流出了兩行淚水。

“不許哭!”晏南飛喝道。

“是,長官。”劉生威立刻用手抹去眼淚,站得更直。

“血海深仇,隻能向日本鬼子討還!”晏南飛繼續道。

“是,長官!”劉生威一聲怒吼。

軍營之中,晏南飛正在指導士兵們挖戰壕:“挖深一點,用力挖,戰壕,就是我們生命的保障……散兵坑要隔點距離,要斜一點,就是炮彈落在旁邊,你也能有一條命……”

士兵們揮汗如雨。

“不許偷懶!我們團沒有訓練,天天都是在戰場上,麵對的就是日本鬼子,絲毫也不能馬虎!”晏南飛厲聲吼道。

“是。”士兵們一起回答。

“報告團長,我們運糧食的車被巡防團的人攔下了,快打起來了!”一個士兵急衝衝地跑過來。

“什麽?”晏南飛厲聲喝道。

“巡防團的人要我們留下半車糧食。”這個士兵喘息了一陣才把事情說清楚。

原來,警備團運糧食的車撞了巡防團的汽車,本來是小事情一樁,但兩邊的人火氣都很大,然後就動手打了起來,結果巡防團的人多,警備團的人怕吃虧,就舉起了槍,事情就越鬧越大了。

晏南飛帶領楊風和周泰趕到現場,才發現巡防團的人足足有兩百人,他們排好了架勢,就等警備團來處理,警備團幾個士兵端起衝鋒槍,和巡防團對峙。

“放下槍,誰讓你們用槍對準自己兄弟的?”晏南飛跳下車,就對警備團車上的幾個士兵吼道,那幾個士兵立刻放下了槍。但巡防團的人並沒有把槍放下。

“我是警備團團長晏南飛,巡防團的兄弟們,槍口,要對準日本鬼子,不要對準自己兄弟,你們也把槍放下。”晏南飛迎著巡防團的士兵,大聲道。

“放下槍。”巡防團之中,一個長官一聲令下,他的士兵們也立刻把槍放下:“我是巡防團團長金大昭,我等的就是你,你的人撞了我的車,還打了我的人,你說,該怎麽處理?”晏南飛見金大昭五大三粗,顯然也是一個性情中人。他旁邊一個士兵鼻青臉腫,狼狽不堪,肯定就是被打之人。

“金團長,我的人打了你的人,我代我的兄弟向你們陪個不是,請金團長大仁大量……”晏南飛立刻賠禮道歉。

“你說的比唱的好聽,這麽容易嗎?”金大昭扳起麵孔,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樣不行。”

“金團長的意思是什麽?”晏南飛問。

“很簡單,你留下十袋大米,我們就算扯平!你們這些敗軍,用不著吃那麽飽,我讓我的兄弟們吃了,好到戰場上打日本鬼子,而不是打自己的兄弟。”金大昭氣哼哼地道。

“不行,米不可能留下,我的兄弟們也要吃飽,才能有力氣在戰場上打日本鬼子!”晏南飛一口回絕。

“那你怎麽給我一個交代?難道我巡防團就這麽白白被你們欺負?”金大昭怒道。

晏南飛哈哈一笑:“你不就是要出個氣嗎?我讓你們打一頓,絕對不還手,怎麽樣?”

兩邊的士兵都吃了一驚,楊風和周泰忙站到晏南飛身邊,晏南飛嚴厲地瞪了兩人一眼,道:“所有的人退後,不許上前。”

警備團的人立刻退後,讓出一大片空地。

“你以為老子不敢打你是嗎?”金大昭怒極。

“金團長,隻要你能消消氣,給你打一頓也沒什麽!”晏南飛正色道,他的話剛落,金大昭已經抬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所有的人心中一顫。

晏南飛沒有躲閃,挺得筆直。金大昭本來還想給他一記耳光的,但是反手抽到他臉上的時候,卻硬生生地止住了。

晏南飛的嘴角慢慢地淌出血來,他用手抹了抹,若無其事情地道:“上車,回營!”

在士兵們上車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團長。”

晏南飛心中一顫,忙回頭一看,是一個短發,清秀美麗,雙眸清澈,穿著白色上衣,黑色裙子,平底布鞋的女子,她的手中拿著一疊報紙,身後跟著十幾個孩子,這些孩子個個麵黃肌瘦,衣服雖然破爛,但是洗得幹幹淨淨。

“叔叔,我是小美,小麗呀!”孩子們歡快地圍了上來,喊著。

“是你們呀!”晏南飛高興地喊了起來。

居然是秦雨和那些從南京城逃出的孩子們,他們和晏南飛一路到了南京,幾個月沒有見麵了,一見格外親熱,已經上了車的楊風,周泰也跳下車,和孩子們摟抱在一起……

“你流血了!”秦雨站在晏南飛麵前,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雪白的手帕,想給他擦去嘴角的血跡,晏南飛忙接過她的手帕,看那手帕潔白如雪,就用自己的手背擦了擦,把手帕還給秦雨,笑了笑:“那個團長沒力氣,我沒事!”

秦雨嫣然一笑。

“你帶孩子們賣報紙呀?”晏南飛問。

“孩子們都在保育院,有吃有住,我帶孩子們賣報紙賺的錢都捐獻給國家,主要是宣傳獻金救國……”秦雨大方地道:“國家已經到了危難時刻,每個人都應該盡自己一份力量,孩子們也能……”

晏南飛深深一震,他看了看孩子們黃黃的臉,忽然對楊風道:“你讓司機開車到保育院,下十袋大米,讓孩子們吃頓飽飯!”

“是!團長!”楊風和幾個戰士開了一輛車而去。

“謝謝!孩子們真的沒吃飽過!”秦雨雙眸之中閃過一絲驚喜,眼淚在眼眶之中滾動,差一點就掉了下來……

“等把日本鬼子趕走之後,人人都有飽飯吃!”晏南飛狠狠地說。

秦雨點了點頭,望著他,心潮起伏:“你當團長了,更有責任了!”

“你怎麽知道我當團長了?”晏南飛有點奇怪。

“你是英雄,誰不知道啊?我還知道張雪呢!”秦雨笑了笑:“她是巾幗英雄!”

“你也是。”晏南飛脫口而出。

秦雨還沒有回答,身後就跑來了一個孩子,一邊跑,一邊喊:“團長,團長,我要當兵!”

“小虎來了。”秦雨笑了笑:“他是保育院中最吃苦的一個孩子,他對我說過多少次了,想當兵打仗……”

李小虎手中的報紙已經沒有幾張了,他站在晏南飛麵前,站得筆直:“團長,讓我當兵吧!我要到前線,打鬼子!”

“小娃娃,槍都不知道怎麽開,怎麽當兵呀!”周泰在一邊打趣說。旁邊幾個士兵也一起起哄。

“給他一支步槍試一試?”周泰喝道。

一個士兵立刻給了他一支步槍。李小虎接過步槍,嫻熟地拉開槍栓,對著天空,卻並沒有開槍,隻是望著晏南飛。

“怕不怕鬼子?”晏南飛瞪了他一眼。

“不怕!”李小虎大聲回答。

“怕不怕死!”晏南飛更嚴厲地問。

“不怕!”李小虎更大聲地回答。

“行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兵!”晏南飛哈哈一笑。

“什麽時候給我槍?”李小虎把那支步槍緊緊地抓住,不舍得放手。

“這把槍就給你。”晏南飛道。

“那可是我的槍。”先前那個士兵忙喊了起來。

“軍營裏多的是槍,你還怕沒有槍嗎?”周泰白了那個士兵一眼,說。那個士兵也就沒有說什麽,李小虎像模像樣地敬了一個軍禮……

“阿姨,我當兵了。”李小虎轉身對秦雨說。

“你是男人,就應該當兵,保衛我們的家!”秦雨激動地說。

“是,阿姨!”李小虎也給秦雨敬了一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