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英雄虎膽

中華門前沿陣地,激戰了整整八個小時,日軍的飛機,大炮,坦克,步兵輪番上陣,始終無法前進一步。

一寸陣地一寸血,262旅血戰到底。

穀壽夫正用望遠鏡認真地觀察兩軍交戰的情況。

穀壽夫心事重重,雙眉緊鎖:“大日本帝國皇軍部隊,從沒有進行過如此艱難的戰爭!中國精銳之師,果然名不虛傳!”

“閣下,中華門陣地的守軍應該是朱赤與宋憲元部,不出意外,此二人都還在陣地之中,隻要消滅了他們,中國軍隊的精銳將不複存在!”佐藤幸德大佐卻顯得格外興奮:“閣下,中華門已經封閉,中國軍隊退之無路,戰之必敗!”

穀壽夫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一絲喜悅之色。

“閣下,中國軍隊的槍聲越來越稀疏,可以證明,他們的有生力量越來越少,我軍可以多派一支突擊隊衝上去,一舉殲滅敵人。”佐藤幸德大佐又道。陣地攻堅戰,雙方的火力都強大,兵源太密集,反倒成了敵人的靶子,所以,穀壽夫總是以強大的火力掩護,小股部隊分散進攻。

而日軍的單兵作戰能力,的確不差。

所以,中華門中國部隊陣地,傷亡慘重。

穀壽夫點了點頭,一邊繼續觀察,一邊下達命令:“47步兵聯隊……全體停止進攻!”

“閣下?”佐藤幸德大佐嚇了一大跳。

“全體停止進攻!”穀壽夫興奮地道。

所有進攻的日軍停止了戰鬥。

“中國軍隊開始撤退了!”穀壽夫連聲說。佐藤幸德大佐也看到了,中華門前沿陣地的士兵相繼撤退到後麵,從撤退的士兵規模上來看,人並不多,可能,中國士兵已經拚光了。

“閣下,敵人已經疲憊不堪,我軍宜一鼓作氣,殲滅他們,為什麽要給他們喘息之機呢?”佐藤幸德大佐大惑不解。

“閣下,消滅敵人容易,征服敵人難,如果征服了朱赤,宋憲元,那麽,大日本帝國將多一個師團的力量,日後進攻中國的其它地方,勢若破竹……你明白嗎?”穀壽夫微微一笑。

“閣下高明。”佐藤幸德大佐一怔:“隻恐怕他們不會投降!”

“但我們至少有機會!”穀壽夫道。

國軍陣地,朱赤身上血跡斑斑,左胳膊纏著繃帶,眼神堅毅如鐵。

“旅長,我們還有一百多個兄弟,人人都受了傷,子彈已經不多了,還有一些炸藥包和手榴彈……”宋憲元清點了一下報告說。

宋憲元肩膀上掛著衝鋒槍,額頭上纏著繃帶,挺得筆直:“我們已經沒有援兵!惟有一戰。”

“到為國捐軀的時候了。”朱赤猛地地站了起來,揮了揮剛勁有力的大手,斬釘截鐵地道:“我們是軍人,以身報國,雖死無憾,但是,我們要死出中國軍人的樣子,讓的敵人明白,中國軍人都是鐵打的漢子……”

這時,日軍一個翻譯舉起一個喇叭大聲喊話:“中國國軍第88師朱赤,宋憲元閣下,大日本帝國第6師團師團長穀壽夫中將閣下向你們致敬,你們是勇敢的軍人,但是你們已經彈盡糧絕,請你們放下武器,與皇軍合作,皇軍保證兩位管轄南京戰區……”

“狗日的小鬼子,滾回日本做夢去吧!”

“小鬼子都是畜生……”

國軍陣地上,一片叫罵之聲。

“朱赤,宋憲元閣下,請好好考慮,皇軍給你們最後的十分鍾,否則,玉石俱焚,南京城一破,雞犬不留……”日本翻譯一遍一遍賣力地叫嚷。

“砰!”一顆子彈穿破了喇叭,日本翻譯一個哆嗦就跌在地上。

“閣下,中國人不知道好歹,請立刻下令,消滅他們。”佐藤幸德大佐臉色一變,怒道。

“還有五分鍾時間。”穀壽夫不慌不忙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若無其事地說。

“閣下……”佐藤幸德大佐欲言又止。

穀壽夫抬頭看了看國軍陣地上,嘴角泛起一絲奇特地微笑。

“有人站了起來?”佐藤幸德大佐睜大眼睛,驚訝地道,因為他已經看到,幾個中國士兵從戰壕之中站了起來。

更多的中國士兵站了起來。

“難道中國人要投降了?”佐藤幸德大佐又驚又喜。

穀壽夫麵無表情,隻有他能看出,這些中國人沒有投降的意思,因為他們站得頂天立地,這麽挺直的脊梁,又怎麽可能投降呢?

“寧死不降,血戰到底,寧死不降,血戰到底,來吧!日本鬼子!”站起來的中國軍人熱血沸騰,呼喊聲驚天動地。

“殲滅他們,進攻!”穀壽夫終於沉下臉去,惱羞成怒,猛地拔出指揮刀,吼道。

日軍部隊的輕重機槍一起響了,中國陣地上的勇士們奮勇還擊,子彈颼颼亂飛,隻片刻,中國陣地上的槍聲越來越少。

“中國人沒子彈了,殺!”日本士兵紛紛跳了起來,爭先恐後地往前衝,他們衝過前麵幾道戰壕的時候,沒有遭遇中國軍人的抵抗,隻有最後麵幾道戰壕之中有十幾個中國軍人站起來,端著上了刺刀的搶,凜然如山一般屹立。

正中間一個,就是旅長朱赤。他的雙手,高高地舉著部隊旗幟。

“中間那個人就是朱赤,活捉朱赤。”佐藤幸德大佐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前麵的日軍得到命令之後一片瘋狂地叫囂聲:“活捉朱赤,活捉朱赤……”

日本士兵一湧而上,更多的士兵湧過來。

“朱赤閣下,你已經輸定了,放下武器,與皇軍合作,前途大大地光明!”日軍翻譯扯開嗓門,大聲喊叫。

“中國軍人,隻有戰死的旅長,沒有投降的旅長,來吧!小鬼子,讓你們嚐嚐刺刀的滋味!”朱赤輕蔑一笑,大義凜然。

“中國軍人,隻有戰死的士兵,沒有投降的士兵,來吧!小鬼子,刺刀上見高低!”朱赤身邊的戰士們亮起刺刀,麵無懼色。

“朱赤閣下,這是最後的機會,請慎重考慮!”日本翻譯官拿著被子彈打穿了幾個孔的喇叭,他剛和幾個日本士兵跳過一道戰壕,戰壕之中的一具屍體被推開,屍體下麵,赫然是宋憲元團長。

他抬起手中的衝鋒槍,噠噠噠!一串憤怒的火舌,幾個日本士兵紛紛倒地。

“兄弟們,站起來,消滅鬼子的時候到了……”宋憲元一聲怒吼,驚天動地。

與其同時,戰壕之中隱蔽起來的戰士紛紛站了起來,他們身邊都是炸藥包,集束手榴彈,他們毫不猶豫地拉了導火索。

哧哧哧!導火索歡快地燃燒著。

陣地上惟一能有的就是這個聲音。

衝殺上來的日本士兵陡然聽到了滿地的導火索燃燒的聲音,猛然醒悟,隨即四下亂竄,但一切都已經晚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陣地都搖晃了起來,日本士兵血肉橫飛,鬼哭狼嚎叫。

正用望遠鏡觀察戰場情況的佐藤幸德大佐渾身一顫,他萬萬沒有想到,朱赤竟然以自己為誘餌,把日軍引誘進陣地,埋伏起來的宋憲元和士兵們用炸藥包,手榴彈與日本士兵同歸於盡……

穀壽夫黯然失色,慢慢地放下望遠鏡。

“中將閣下,我軍已經占領中華門陣地,中國軍隊,全部戰死,無一投降,我軍傷亡慘重,詳細情況正在清點之中。”衛兵報告說。

“中國軍隊,全部戰死,無一投降,鋼鐵一般的意誌,視死如歸的血性,這才是真正的軍人!”穀壽夫感慨萬分。

中華門陣地上最後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震動了中華門城樓上的所有戰士。

晏南飛臉色凝重,一言不發。

早上,憲兵隊撤退回甕城藏兵洞休息,重傷的都送到醫院搶救,戰鬥打響之後,孫元良逃走,中華門被封堵,憲兵隊再也無法出城。

城外陣地上的槍炮聲漸漸停止,日本士兵用刺刀挑著鋼盔,搖晃著太陽旗幟,瘋狂地喊叫:“天皇萬歲,大日本帝國必勝,天皇萬歲,大日本帝國必勝!”

“營長,華團長,宋團長,朱旅長他們都殉國了吧?”楊風紅著眼睛,小聲地問了一句。

“日本鬼子在慶祝勝利呢!”周泰咬牙切齒。

晏南飛冷冷地看了一眼城下陣地之中狂歡的鬼子,忽然用拳頭砸了一下牆磚:“他們死了,還有我們,我們死了,還有千千萬萬的中國人,隻要還有一口氣在,還有一滴血能流,打!”

“打日本鬼子!”城樓上一片憤怒地呐喊聲。

幾個歡慶的日本士兵跑到城門下,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喊叫:“中國的,輸了,大日本皇軍,大大地贏了,投降的,快快的……”

城門上一片詛咒聲,步槍子彈颼颼地射了下去,但距離有三百多米,無法打中。

“中國軍人,槍法大大的不行。”一個日本士兵額頭上纏著白色的頭巾,他脫光了上衣,擺了個挑釁的姿勢,意思是站著不動,中國軍人的子彈也打不中他。

“小鬼子太猖狂了!”一個重機槍手掃射了一梭子彈,也沒有打中。旁邊幾個日本士兵在那個擺姿勢的鬼子後麵跳起舞來,口中嗬嗬有聲。

“這麽遠的距離,打不中日本鬼子,浪費子彈。”晏南飛下令憲兵們不要隨意開槍,卻問一直趴在射擊口上的王中標:“有沒有可能幹掉這個鬼子?”

王中標一言不發,隻是冷靜地眯起右眼,測試距離。

“四百米。”晏南飛自言自語:“這麽遠的距離,是不容易打中。”

“小鬼子明知道我們的槍打不中,裝神弄鬼的。”楊風怒道:“我下去用刀劈了這些狗日的。”

話音剛落,王中標已經冷靜地扣動了扳機,槍響,鬼子的頭顱上騰起一片血霧,撲通就栽倒在地,後麵跳舞的那些狂熱的鬼子立刻撲倒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回去了。

“打得好!打得好!鬼子夾著尾巴逃走了……”城門上一片歡騰。

日軍臨時指揮部,正在開會研究作戰方案。

“各位,距離天黑還有三個小時,我軍剛剛經曆了兩場惡戰,人員疲憊,三個小時,要攻下中華門,不容易。”佐藤幸德大佐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中華門高20米,極其堅固,中國軍人居高臨下,占據了地利,我軍雖然有完全的製空權,炮火也占據上風,但沒有步兵實際控製,就不能算勝利!”

“但我們也必須打!”炮兵120聯隊長大塚升大佐道。

“打!必須打,關鍵是怎麽打!要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這才是用兵之道。”穀壽夫殺氣騰騰。作為一個師團的最高指揮官,他最期待的就是占領中國國都南京。如今,南京就在眼前,伸手可及,怎不讓他激動萬分。

“中將閣下,我倒有一個好的計劃。”先遣隊村正一雄不慌不忙地道。

所有的日本軍官的目光一起落在他的身上。

“我軍可以用炮,飛機進攻中華門,步兵休息。大炮瞄準中華門一側,盡可能地轟炸塌城樓,天黑之後,我帶領一個敢死小隊爬進城去,炸開中華門閘,隻要炸開了門閘,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之下,我軍就可以衝進南京城去……”村正一雄把南京城門的構造詳細地說了一遍,

“我讚成這個機會,47聯隊田中中隊願為敢死小隊,為天皇,為帝國盡忠!”47聯隊田中第一個請戰。

“我隊願意為敢死小隊。”好幾個軍官異口同聲地請戰。

“此計非常地好。”穀壽夫連連點頭:“傳我的命令,炮隊猛烈炮擊中華門,並聯係華中戰區總部,讓空軍飛機轟炸……”

守衛在中華門城樓上的部隊是88師264旅,旅長高致嵩,作戰參謀陳樹生。晏南飛的憲兵協同3營官兵守在城門左側一道兩百米左右的城牆上。

3營營長高大虎,是高致嵩堂弟,與晏南飛一見如故。

日軍飛機呼嘯而來,對中華門狂轟濫炸。敵人的大炮也開始轟擊中華門,一時間硝煙彌漫,血肉橫飛。

高致嵩正在指揮所裏,一聽到炮彈轟炸的聲音,立刻抓起手槍,果斷地說了一句:“走,上城樓!”

“旅長,日軍正在猛烈轟炸,我們自有防空火炮還擊,你就不要上城樓了,太危險了。”參謀長陳樹生大驚失色。

“我是旅長,我應該在城樓上指揮戰鬥,戰鬥已經打響了,我不上城樓,難道縮在指揮所裏?”高致嵩厲聲道。

“太危險了。”參謀長勸他。

“全旅的官兵誰不危險?如果一旦鬼子攻進城來,滿城的老百姓難道不更危險?”高致嵩大義凜然。

參謀長陳樹生立刻莊嚴地道:“我和旅長一起到城樓上。”

“對,這樣才像一個軍人。”高致嵩點了點頭。

城樓上,機槍和大炮對著天上的飛機開火,一架日本飛機呼嘯著衝了下來,密集的子彈打出了一條直線,幾個戰士中彈倒下。

“把這架飛機打下來。”高致嵩怒不可遏。

日軍飛機竄回雲層之中,又是一個俯衝紮下來,子彈如雨點一般傾瀉下來,而下麵,十幾挺機槍對準日軍飛機猛烈掃射,陡然,日軍飛機炸開,一個巨大的火球呼嘯著墜落到城外。

“打得好。”高致嵩興奮地一揮手,下麵的戰士們一片歡騰。

另幾架飛機慌忙拔高,落荒而逃。

更多的炮彈飛了上來。

一顆炮彈在高致嵩的身邊爆炸,巨大的氣浪將他的人拋飛了出去,不過他很快就站了起來,身上被彈片擦傷了多處,鮮血淋漓。

兩個衛兵慌忙撲過來扶住他:“旅長,你先到藏兵洞裏避一下鬼子的炮彈吧!”

“不行,我是旅長,決不能臨陣退縮!不要管我,看敵人有沒有攻打上來!”高致嵩一聲怒吼,吼聲剛落,又一發炮彈呼嘯著落在他的腳邊,轟地一聲爆炸了,高致嵩的人騰飛起來,重重地跌在地上,他的肚子被炸開了一個大窟窿。

“旅長!”參謀長撲到他的身邊。高致嵩躺在血泊之中,怒目圓瞪,他最後隻說了兩個字:“戰鬥……”

英勇殉國。

日軍猛烈的炮火在天黑之際停了下來。

長天一片陰沉。

晏南飛和張雲,楊風幾人正在檢查憲兵隊的傷亡情況,又有不少憲兵受了傷,重傷的士兵送走,輕傷的簡單包紮一下,張雲顯然對包紮傷口很內行,動作利索。

“兄弟,你像個醫務兵一樣。”楊風對張雲說。張雲點了點頭,正給一個傷兵包紮,沒有什麽。

晏南飛說了句:“他妹妹不是醫務兵嗎?可能是去醫院看他妹妹學的吧?”

“我們88師士兵都學過急救。”張雲不以為然。

楊風說了句:“還是正規軍學的多……”

檢查完之後,大家各就各位,城外日軍營地裏燈火通明,城樓上卻一片黑暗。有些戰士在城牆下竊竊私語。

晏南飛看到高大虎坐在地上,臉色陰沉,正抽著煙,感覺他有點不對,忙過去問:“兄弟,你怎麽了?”

“旅長死了。”高大虎低下頭。

“什麽?”晏南飛一驚。

“不要說出去,怕亂了士兵們的心。”高大虎慢慢抬起頭來,緊緊地咬著嘴唇:“他不僅僅是旅長,而且也是我哥,我唯一的親人了……”

晏南飛坐在他的身邊,眼睛之中冒出了怒火:“找日本人報仇!”

“我會的。”高大虎掄起拳頭,狠狠地砸在堅硬的石頭上:“等明天鬼子發起進攻的時候,我要血債血還!”

日軍營中,村正一雄親自挑選了兩百名精壯士兵,每人背了一個重達二十斤的炸藥包,五顆手雷。

“各位,今天夜裏,我們就要去偷襲中華門,我們的任務就是炸開中華門,讓我們的隊伍衝進城去,占領南京……”村正一雄腰上掛著一把軍刀,他的一隻手按住刀柄,眼神冰冷:“各位,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任務,不成功,便成仁,有誰不願意去的,現在就可以退出!”

“為了帝國而戰,為了天皇而戰!”兩百名日本士兵一起高呼。

“很好,你們都是大和民族優秀的武士,天皇陛下忠誠的戰士,為了大日本帝國,為了天皇,就是死,也死得其所。”村正一雄高呼一聲。

“嗨!”日本士兵們一起狂熱地哈腰。

“出發!”村正一雄低聲吼道。

烏雲遮月,天空之中灰蒙蒙一片。

中華門下,兩百日本敢死隊已經悄悄地摸了過來。

村正一雄爬在最前麵,白天炮擊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中華門右側被炸塌了一部分,中華門高有20米,城牆上被炮擊了很多窟窿,便於攀爬。

村正一雄綽號妖刀,不僅僅是他的武士刀厲害,他的人也精通日本忍術,飛簷走壁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村正一雄沿著被炮彈擊壞的城牆,如壁虎一般,悄無聲息地攀爬上了城牆箭垛口。

城牆上,有兩個哨兵在放哨,其餘的士兵都在甕城藏兵洞裏休息,畢竟,城牆這麽高,鬼子輕易上不來,更何況,各個防守區域之內都有哨兵,月黑風高,日本人怎麽可能上得來呢?

天很冷。

兩個哨兵擠在一起,一邊抽煙,一邊低聲閑聊。

哨兵甲:“聽說旅長死了?”

哨兵乙:“有可能呀!鬼子已經攻打到城門下麵,262旅長朱赤,宋憲元團長,他們不都全部陣亡了嗎?”

哨兵甲:“我們該怎麽辦呀?”

哨兵乙:“還能怎麽辦?鬼子來了就打!隻是不知道我們打不打得贏?”

哨兵甲:“都到了這個份上,打吧!打贏了過上好日子,打輸了大不了一死,橫豎都有一死,怕什麽呢?”

哨兵乙:“對頭!煙完了,再抽一支,媽的,天真冷呀!”

兩人湊在一起點煙,村正一雄已經如幽靈一般閃到兩人身後,他的武士刀悄無聲息地拔出,揮出,兩個哨兵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麽,等他們感覺到一陣冰冷的時候,村正一雄的刀已經砍在他們的脖子之上,兩個哨兵連聲音也沒有發出,腦袋就已經掉了下來……

殺了兩個哨兵,村正一雄左右觀察了一下,這一段城樓上沒有別的哨兵,他把自己帶來的繩子捆在城垛上,扔了下去,很快,又有一個日本士兵爬了上來,這個日本士兵也背的是繩子,他把繩子捆在箭垛上,扔下去,讓下麵的日本士兵好借力爬上城牆……

十幾個鬼子爬上來,其中一個是日軍47聯隊田中中尉,還有一個是淺見二郎中尉。村正一雄低聲對田中中尉交代一番:“你們的人分散守住,提防中國軍人的巡邏士兵,我先去摸掉附近的哨兵,然後集合隊伍到甕城之中集合,炸掉門閘……”

“嗨!”田中低聲回答。

村正一雄帶了十個士兵,大搖大擺地往左邊城牆通道上走,他估計沒錯,那邊還有兩個哨兵,這兩個哨兵一個端著步槍走來走去,另一個裹著大衣,卷縮成一團,在牆根下打瞌睡。

“什麽人?”那個哨兵發現了村正一雄一行。

“巡邏隊的。”村正一雄用中國話平靜地回答說。

那個哨兵沒聲音了。

這就是村正一雄的高明之處,月黑天暗,哨兵根本看不清楚,更何況他精通中國語言,哨兵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日本鬼子已經上了城牆。

哨兵用腳踢了一下在腳邊睡覺的士兵,低聲說:“巡邏隊的來了,快起來。”那個打瞌睡的哨兵迷迷糊糊,站起來,端著步槍,眼睛還沒有睜開。

村正一雄在距離哨兵幾米遠的距離,忽然就竄了過去,他的人用身體抵住兩個哨兵,一手捂住一個哨兵的嘴巴,讓他們發不出聲來,也動彈不得。也就在那一瞬間,後麵的日本士兵搶上去,他們都是用的刺刀,深深地紮進了哨兵的身體……

兩個哨兵悄無聲息地被放倒在地上。

甕城的藏兵洞中,憲兵營的士兵們正在熟睡,士兵們都是裹著衣服或者破毯子擠在一起,晏南飛和張雲背靠在一起,兩人都沒有睡著。

晏南飛爬了起來,張雲也跟著坐起來?

“我到城樓上看看,你多睡一會。”晏南飛低聲說。

“我也睡不著,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張雲說。

“好。”晏南飛習慣性地摸了摸槍刺和駁殼槍,悄聲走了出去,張雲抱著衝鋒槍,跟在後麵,兩人沿著馬道(甕城兩側修築寬11米左右,長80米左右,戰時運送軍需物資登城的快道)上去。

冷風如刀,冷風一吹,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真冷。”張雲低聲說了句。

“冷嗎?”晏南飛挺了挺胸膛,邁開大步。

“不冷。”後麵張雲笑了笑。晏南飛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邊走,一邊說:“其實我擔心日本人會來偷襲我們!所以才要到上麵去看看。”

“城牆這麽高,又有哨兵,日本鬼子應該摸不上來吧?”張雲驚訝地道。

“難說,這是戰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晏南飛說,他看了看城樓上,忽然,看到一個人影一動!

“趴下!”晏南飛給張雲做了一個手勢,兩人立刻趴在地上,因為他們走的是馬道一邊,邊沿上有條石欄杆,晏南飛從欄杆下麵的孔爬到馬道外麵,張雲也跟著爬了出去,兩人趴在馬道欄杆外麵。

“有情況。”晏南飛低聲說。

“日本鬼子?”張雲握緊了衝鋒槍。

晏南飛低聲道:“不清楚,你就守在這裏,我先摸到城樓上去看看情況!”晏南飛雙手交替把著欄杆的底部,身體貼著馬道牆壁,不慌不忙地往上移動。

很快,晏南飛就發現城樓上蹲著一大片人,他的頭幾乎是貼著欄杆底部,他可以看到別人,別人卻不容易看到他。

而且這些人都是半蹲著,交替掩護,悄無聲息地往下行動。

終於,晏南飛可以清楚地看出:日本鬼子!背著炸藥包的日本鬼子。

他們是怎麽上來的?不管他們是怎麽上來的,他們已經上來了,而且人數不少,情況萬分危機,晏南飛的腰上隻有兩顆手榴彈,駁殼槍裏隻有二十發子彈。然後就是一把槍刺。。

晏南飛騰出一隻手來,把兩顆手榴彈取了下來,用牙咬開後蓋,兩根指頭分別套住兩顆手榴彈的引火線,一用力,引火線哧哧響了起來。日本鬼子陡然聽到哧哧的響聲,本能地臥倒,也就在那一瞬間,晏南飛的兩顆手榴彈扔了出去,扔在鬼子群中。

轟,轟!兩聲巨響,幾個鬼子被炸得血肉橫飛。

與其同時,晏南飛的駁殼槍響了起來,這麽近的距離,幾乎不用瞄準,幾個鬼子倒在他的子彈之下。

“衝下去!”領隊的是日軍敢死隊中衛田中,他們在行動之前已經看熟了地圖,基本了解了城牆到甕城到門閘的構造,一見被暴露,田中立刻吼了一聲。

鬼子士兵呼啦一下就往下衝。

守在下麵的張雲衝鋒槍噠噠噠吼叫起來,但是他隻有一個人,一把衝鋒槍,而這些日本士兵根本就不怕死,一邊往下衝,一邊用手雷炸張雲所在的位置,幾顆手雷扔在張雲附近,爆炸之後,張雲的人被衝擊力掀了下去,落到馬道的下麵,下麵是一條水溝……

晏南飛打光了子彈,駁殼槍脫手飛出,砸向一個日本鬼子,人也翻身而上,躍進日本士兵群中,手中的刺刀紮進了一個日本士兵的胸中,猛地拔出,旁邊那些日本士兵根本不顧晏南飛,隻往下衝,混亂之中,晏南飛連刺了幾個日本士兵,他往城牆上殺,而日本士兵往下衝。

手榴彈的爆炸聲驚動了藏兵洞中的士兵,各個藏兵洞的士兵紛紛抓起武器跳了出來,一顆顆照明彈升起,衝到甕城之中的日本士兵立刻就被發現。

“日本鬼子,打!”衝鋒槍,捷克輕機槍怒吼起來,許多日本士兵被子彈打中炸藥包,轟隆隆的巨大爆炸聲不絕於耳朵。

田中迅速地觀察了一下地形,自己所帶領的隊伍如果不攻下一個藏兵洞,在十幾分鍾之內就要被包圍,沒有重武器,沒有增援,必然全隊覆滅。

“不惜一切代價,攻下左邊藏兵洞!”田中一聲吼,所有的日本士兵如餓狼一般撲了過去,他們手中的手雷雨點一般落在藏兵洞附近,爆炸之後,洞口的國軍士兵死傷大半。日本士兵衝進了藏兵洞,最前麵幾個居然拉響了身上的炸藥包,與洞口簡易工事裏的中國士兵同歸於盡……

晏南飛一個人,一把刺刀,殺到城樓上,槍聲一響,日軍敢死隊的偷襲計劃就暴露了。下麵還有幾十個鬼子沒有爬上來,一聽到爆炸,居然爭先恐後地往上爬,一個也不退回去,守在城樓上是淺見二郎和幾個士兵,已經和晏南飛混戰在一起,這幾個日本士兵都沒有用槍,而是拔出刺刀,展開肉搏,步槍太長,反倒不好施展。

晏南飛一聲大吼,扭住一個日本士兵握刺刀的右手,一刺刀把這個日本士兵刺了個透明窟窿,並把這個士兵擋在自己的麵前,幾個日本士兵的刺刀不約而同地紮在自己人的身上,紮穿之後還紮向晏南飛。晏南飛甚至可以感覺到鬼子刺刀上的寒意。

晏南飛早拔出刺刀,狠狠地紮進旁邊另外一個鬼子身上,同時見到城牆上冒出一個腦袋,是一個日本士兵又爬了上來。

晏南飛把麵前鬼子用力一送,一個箭步就竄了起來,飛起一腳,正踢在那個剛剛冒出腦袋的鬼子士兵頭上,這個鬼子立刻被踢翻了下去,砸中下麵一個鬼子,兩個鬼子骨碌骨碌滾下護城河去。

晏南飛落在城牆上,刺刀紮在淺見二郎的腰上,並順勢搶過來淺見二郎的武士刀,旁邊兩個還有兩個日本士兵左右夾攻,晏南飛不慌不忙,沉著應戰,一刺刺中一個鬼子的脖子,一手武士刀砍在另一個日本士兵的腰上,然後掠到城牆邊,揮起刀砍斷了幾根繩子,聽到下麵人跌在河中的聲音,晏南飛估計下麵還有日本士兵,從死去的日本士兵腰上拽下幾顆手榴彈扔下去,幾聲爆炸之後,下麵一片淒厲的慘叫聲。

看著倒地的鬼子身上都背有炸藥包,晏南飛心中一動,抓起一個炸藥包,扯了導火索,扔下牆去,片刻,下麵一聲巨響,連站在城牆上的晏南飛也感覺到城牆顫動了一下。

甕城之中還傳來激烈的槍聲,晏南飛想到下麵還在激戰,提了刺刀就要往下衝,但是,淺見二郎忽然在地下抱住了他的雙腳,同時怪叫了一聲,晏南飛聽到他的身上哧哧直響,才猛然醒悟,他拉響了身上的炸藥包,想和自己同歸於盡……

晏南飛猛地一腳把淺見二郎踢翻,他的人翻身就躍到城牆之上,一道閃光,然後是一聲巨響,轟隆!炸藥包爆炸了!

晏南飛被巨大的衝擊波震落入護城河之中……

田中帶領的敢死隊占領了一個藏兵洞,把裏麵幾個沒有來及出來的士兵槍殺了,藏兵洞有四五十米深,寬幾米,洞口有工事,日軍敢死隊占據工事,以裏麵的輕重機槍火力封鎖,國軍士兵都無法靠近。

國軍趕來增援的士兵越來越多,高大虎帶著自己的營隊殺來,他一聲怒吼:“

兄弟們,小鬼子已經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逃,給我衝上去,消滅他們。”

幾個戰士一聲呐喊,端起衝鋒槍就衝,卻被一陣猛烈的機槍子彈掃射倒。

田中麵目猙獰,狂叫:“各位,守住,帝國勇猛的軍隊很快就能攻破城門,那個時候,勝利就屬於我們……”

他身後的敢死隊一陣瘋狂地叫囂:“為帝國而戰,為天皇而死!”

藏兵洞上層,國軍戰士們扔下幾顆手榴彈,但隻能在藏兵洞**炸,日軍躲進裏麵,不時放幾槍,外麵的士兵想要進攻到藏兵洞口消滅敵人並不容易。

“用火燒鬼子!”楊風忽然眼前一亮。

“對呀!用火燒!快去搬幾個汽油桶來。”高大虎大聲命令道。幾個士兵很快就搬來幾個汽油桶,從藏兵洞上麵推下去,在汽油桶落到藏兵洞口的那一瞬間,王中標開槍了,轟地一聲巨響,烈焰熊熊燃燒起來,藏兵洞中,響起了一片爆炸之聲,藏兵洞被炸塌了一部分。

是燃燒的火焰引爆了日本士兵身上背的炸藥包。

硝煙散盡之後,藏兵洞之中的鬼子沒有被炸死,燒死的,也被濃煙熏死,高大虎帶著兄弟們衝進去,不管死沒有死,隻要能分辨出是鬼子的,就捅一刺刀……

而此刻,楊風帶領憲兵隊上了城牆之上,王中標忽然奇怪地問了句:“營長呢?”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居然沒有看到營長晏南飛。

“張雲也沒有見了!”周泰說。

“大家快找一下!”楊風忙道。

憲兵隊的士兵們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晏南飛,也沒有找到張雲,他們兩人到哪裏去了呢?

在晏南飛與淺見二郎激戰,高大虎消滅田中敢死隊的同時,村正一雄帶領的十名敢死隊士兵卻躲在甕城河邊的排水溝裏。

村正一雄熟悉南京城,知道什麽地方可以藏身。

“各位,我們的任務是炸開中華門門閘,而此時,敢死隊已經暴露,我們若出去,是白白送死,死,相信各位都不害怕,最重要的是無法完成任務,所以,我們必須等待機會,你們明白嗎?”村正一雄低聲對跟著自己的敢死隊員問。

“明白。”眾人回答。

“藏起來。”村正一雄一揮手。

十名敢死隊員隱藏在排水溝之中,冷靜地等待著,起初,可以聽到嘈雜的人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居然出奇地平靜下來。

天也漸漸亮了。

“閣下,我覺得情況有些奇怪,為什麽沒有聽到中國人的聲音?”一個敢死隊員大著膽子問村正一雄。

村正一雄也覺得非常奇怪,他想了想:“你們等在這裏,我去外麵看看情況。”他不知道,昨天夜裏,南京最高指揮官唐生智已經下達了部隊撤退的命令。

村正一雄從排水溝爬到地麵上,沒有發現一個中國士兵,大喜若狂,忙招集殘餘的敢死隊,撲到門閘下,塞好了炸藥包,一聲巨響,炸開了中華門,等侯在城門外的長穀川聯隊衝進了南京城……

滾滾長江,一葉輕舟,隨波逐流,飄向遠方……我在哪裏?我在哪裏?晏南飛仿佛躺在一葉輕舟上,意識恍惚……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的頭靠在一具屍體上,浮在水中,那個屍體是日本士兵的。

晏南飛才想起自己在城樓上與日本士兵肉搏,日本人拉響了炸藥包,自己飛身從城樓上跳下,然後就失去知覺……

我還活著!

晏南飛動了動手,他的右手還緊緊地握住槍刺,水很冷,人已經被凍麻木了!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應該是在護城河之中,可能從城樓上跌下之後,本能地抓住了河中一個日本鬼子的屍體,昏迷之中被水流衝走了一段距離。

天已經亮了。

城中到處是槍聲。

日本人攻進城了嗎?

晏南飛心中一凜,忙掙紮到護城河邊,好容易才爬上了岸,渾身直哆嗦。他抬起頭看了看,才發現,距離中華門有幾百米,而前麵就是已經被日本兵攻破的陣地,陣地上滿是中國士兵的屍體,慘不忍睹。

遠處,一個個日本部隊正向南京城開進!

南京!已經淪陷了。晏南飛不知道唐生智的撤退命令,他能看到南京城上飄揚的是日本國旗……

憲兵營的兄弟們呢?

南京城裏的老百姓們呢?

我該怎麽辦?

晏南飛想了想,一咬牙:無論如何,我得先活下去!找了點吃的幹糧,扒下了幾個死去士兵的衣服換了,然後躲在戰壕裏。戰壕裏顯然被日本士兵打掃過,能用的槍支沒有,也不見一個日本士兵的屍體。而現在日軍忙著進城,應該不會顧及城外的陣地。

我一定要到城中去看看憲兵營兄弟們的下落!

終於等到了天黑!

中華門有幾十個鬼子守著,從城門自然無法進去,但是城門兩側的城牆都被日軍炮火轟炸得破爛不堪,要爬上去並不難,更何況城樓上並沒有哨兵。

晏南飛徒手攀上城樓,在箭垛上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確信沒有一個日本士兵,才翻身下來,城牆上的地型他熟悉,中華門一帶他也清楚,有大片火光的地方,一定是日本士兵活動的地方。

晏南飛在黑暗的巷道之中穿行,聽不到一個人的聲音,隻能看到一片片廢墟,橫七豎八的屍體……

前麵是一個四合院子,大門大開,院子旁邊是一條大路,大路上忽然有電光閃動,然後是一陣沉重的皮靴踏地的聲音。

日本鬼子的腳步聲。

晏南飛悄無聲息地躲進院子裏,爬到圍牆上,往下一看,四五個日本士兵晃動著手電筒,大搖大擺地走來,顯然是巡邏的日本士兵。這些日本士兵一邊走,一邊交談,講的是日本話,晏南飛聽不懂,不過他看到有一個日本士兵落後了前麵的十幾米,這個家夥背著步槍,一邊走,一邊低頭係皮帶,

幹掉這個鬼子!晏南飛豪氣頓生,等最後這個鬼子剛過大門口,人已經從圍牆上輕輕地躍下,幾步就趕到鬼子士兵身後,左手捂住鬼子的嘴巴,右手胳膊如鐵箍一般箍住了鬼子的脖子,往院子之中退去。

這個鬼子陡然之間就被晏南飛控製住,拚命掙紮,但那裏能掙紮得了,而且根本無法呼吸,晏南飛把鬼子士兵拖進了院子之中之後,騰出左手,用力一扭,鬼子士兵的脖子之中喀嚓一聲響,這個鬼子就不動彈了。

晏南飛下了這個鬼子的三八步槍,三個子彈匣,前麵兩個子彈匣還有十幾發子彈,後麵一個子彈匣滿滿六十發子彈,兩顆香瓜手雷。一個工具包,工具包裏有急救藥品和生活用品,這些東西晏南飛都能用得著,隻是那把配在步槍上的刺刀帶在身上沒什麽用處,也就扔在一邊。

晏南飛拿了鬼子的手電筒,照了照院子之中,幾個人的屍體躺在角落裏,顯然是被鬼子槍殺的,而一間臥室的門大開,他無意之中照了一下,頓時全身一顫。臥室裏有一個寬大的床,**並排躺著三個女人,都赤身**,一個被割去了兩個**,一個被刺刀戳得麵目全非,還有一個從肚子以下血肉模糊……

“雜種!狗日的畜生!”晏南飛一聲低吼,返身跑了出去,把地上鬼子的屍體提了起來,抵在牆上,拿起刺刀,從鬼子的脖子之中戳了過去,刺刀紮進牆中,把鬼子的身體釘在牆上。然後,晏南飛用自己的刺刀從鬼子的臉上割下一快肉來,在牆上憤怒地寫下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日本鬼子的下場……

晏南飛的腳步聲驚動了前麵幾個鬼子,一個鬼子回頭看了一眼,隻看見了一個人一手提著步槍,快步如飛,沒有在意,以為是自己人。

晏南飛衝上去之後才猛然醒悟,前麵有四個鬼子士兵,自己一個人,形式不利,但已經衝上去了,隻有一拚了。晏南飛取下一顆手雷,拔掉保險銷,在步槍上磕了一下,扔在四個鬼子之中,四個鬼子同時聽到有東西掉在地上,這些都是老兵,作戰經驗豐富,聽聲音就能判斷是手雷扔在身邊了,本能地臥倒。

轟!手雷爆炸了,有一個鬼子被炸得血肉橫飛,前麵兩個被彈片擦傷,後麵一個被氣浪掀翻,但瞬間就半蹲起來,端起槍,準備戰鬥。

晏南飛早撲了過來,這個準備戰鬥的鬼子拉動槍栓,也就在那一瞬間,晏南飛手中的槍刺閃電一般刺在鬼子頭上,從嘴巴進,至後腦出,雖然這個鬼子的手終於扣動了扳機,但是,子彈打在一堵牆上。

晏南飛拔出刺刀之後,前麵兩個鬼子已經作好了戰鬥準備,而他距離兩個日本鬼子還有五六米遠,他的人就地一個翻滾,兩聲槍響,兩顆子彈呼嘯著飛過。兩個鬼子半蹲在地上,慌忙拉動槍栓,三八步槍要求每開一次槍之後,必須拉動槍栓退出子彈殼,否則,就不能發射第二發子彈。在兩個鬼子拉動槍栓的那一瞬間,晏南飛的刺刀飛了出去,奪!地一聲,插在一個鬼子的脖子上,這個鬼子嗷地一聲慘叫,倒在地上。

另一個鬼子槍口移動了一下,開槍,晏南飛的人一直在地上翻滾,子彈總打不中他,很快,晏南飛聽到日本鬼子的步槍“咯”地一聲,槍膛裏沒有子彈了。

三八步槍的彈容量隻有五發。

晏南飛跳了起來,此刻他距離日本鬼子隻有五六步,他拉動槍栓,槍口對準日本鬼子,那個日本鬼子麵目猙獰,卻沒有恐懼之色,他以為晏南飛會一槍打死他,但晏南飛並沒有開槍,隻是冷冷地盯著他。

這個日本士兵慢慢站了起來,他的雙手緊緊地端著步槍,眼神如狼一般凶狠:“你的,什麽人的幹活?”

“中國軍人。”晏南飛一字一頓地喝道,眼神之中漸漸燃燒起怒火。

他全身的血液在燃燒!

熊熊燃燒。

“中國的已經滅亡,大日本帝國的大大的興旺!”日本士兵得意地叫囂。

“放屁!”晏南飛怒道,扣動了扳機,砰!子彈從日本士兵的身邊穿過,那個日本士兵本能地跳了一下,才發現子彈並沒有打在他身上。這個日本士兵步槍上有刺刀,嗷地一聲怪叫,就殺了過來。

晏南飛一聲怒吼:“等一下!”

日本士兵猛地一驚,硬生生地止著腳步。

“來!小鬼子!”晏南飛輕蔑地看了一眼,晃了晃刺刀。那個小鬼子終於明白晏南飛的意思,眼神之中立刻有了欽佩之色:“中國軍人,大大地勇敢,日本皇軍,更大大地勇敢!”

“少廢話!”晏南飛擺了個等待搏鬥的姿勢。

“呀!”日本士兵一聲吼,猛然衝了上來,一刀紮來,動作標準,猛烈有力。晏南飛不慌不忙,等刺刀紮到自己身前幾尺,猛地一揮自己的刺刀,橫掃開日本士兵的刺刀,人陡然跨前幾步,已經和日本士兵撞在一起,刺刀都已經錯過了兩人的身體,兩人都想用槍身壓住敵人。

晏南飛一聲大吼!大發神威,槍身砸在鬼子身上,這個小鬼子比晏南飛矮了很多,力氣也比不上晏南飛,被他大力一碰,立足不穩,連連向路邊的民房牆壁上撞去。

晏南飛如影隨形,跟了上去,刺刀騰出來,紮在鬼子的肚子上,並順勢推著日本士兵的身體撞到牆上。

刺刀穿透了鬼子的身體,紮進牆上,牆壁上泥灰簌簌往下滾落!

日本士兵被釘在牆上。

這個日本士兵眼睛一瞪,掙紮了兩下,無力了,隻喃喃地說了一句:“大大的……厲害……”

“狗日的小鬼子!”晏南飛出了一口惡氣,先把自己的槍刺拔了出來,在鬼子的衣服上擦幹淨血液,然後把幾個鬼子身上的手雷取下來,找了一把帶刺刀的步槍,一腳把一個鬼子的屍體踢翻,不慌不忙地離開。

沒多久,晏南飛就聽到一陣尖銳的口號聲,是部隊傳令發號的號子吹出來的,和聽不懂的喊叫聲,自然是日本鬼子的喊叫聲。肯定是剛才的槍聲引起了另外巡邏鬼子的注意,他們趕到現場發現了幾個鬼子的屍體,才招集更多的士兵趕來增援。

很快,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口號聲,大頭皮鞋踩在地上發出笨重的聲音,日本鬼子的吆喝聲,手電筒晃動的光芒……晏南飛清楚現在無論從那邊出去,都有可能遭遇鬼子,還不如隱蔽起來。

這一帶大多是民房,也有高層建築,但都被鬼子殺戮過,不見一個活人。晏南飛爬到一個屋頂,躺在屋頂瓦溝之間,抬頭望天,天上依然是灰蒙蒙一片。

沒有明亮的月光!

有風,但是晏南飛感覺不到寒冷,他心中的熱血在燃燒。

他隻有一個念頭:殺日本鬼子!

下麵的鬼子越來越多,而且展開了搜查,甚至有幾個日本士兵進入晏南飛躺著的屋中,不過沒有發現他。折騰了大半夜,漸漸安靜了下來。

晏南飛從屋頂躍下,把手電筒別在腰上,提著步槍,在巷子裏轉了一陣,天漸漸亮了,本來沉寂的街道上又響起了槍聲。

晏南飛身後就是一棟被炸塌了一半的樓房,三層樓,正麵還有半堵牆沒有塌下來,幾個觸目驚心的大窟窿。也沒有多想,就沿著樓梯上了三樓,樓上的房門都開著,房間裏都破爛不堪,顯然,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人們都逃去了。

晏南飛躲在一堵殘牆之後,探出頭看了看下麵,隻見前麵一輛卡車上,十幾個士兵端著步槍,對準後麵。後麵是兩排用繩子栓起來的中國人,有的穿的是軍裝,有的穿的是老百姓的服裝,長長的隊伍,旁邊有凶神惡煞的日本士兵,不時用鞭子狠狠抽打動作稍微緩慢了一點的人,一邊抽打,一邊罵:“八嘎!統統死啦死啦的!”

砰!一聲巨響,日軍卡車“嘎”停了下來,原來是卡車的輪胎爆炸了。卡車駕駛室裏下來一個軍官模樣的鬼子,臉色陰沉,一手按著軍刀刀柄,他看了看爆炸的汽車輪胎,對車上的鬼子士兵揮了揮手,上麵的鬼子士兵紛紛跳了下來。

這個軍官正是日軍對華先遣隊南京大隊隊長,綽號“妖刀”的村正一雄。他進城之後,帶領日軍隊伍大肆追殺中國人,昨天晚上抓了一批中國軍人和老百姓。因為俘虜人數太多,必須分開殺掉,本來是要押到城門口槍殺的,卻不料卡車居然在半路爆了胎。

“把這些中國人趕到左邊牆下,命中注定他們該在此地壽終正寢……”村正一雄嘴角泛起一絲陰冷地笑。

“嗨!”日本士兵們用刺刀把這些俘虜押到一堵牆下,三麵架起機槍。

“大佐閣下,一共是兩百六十四個中國俘虜!”旁邊是中尉原田信義與中尉井上四郎。

村正一雄點了點頭。

“閣下,讓我們用刀解決這些劣等的中國人,為帝國節省一些子彈。”井上四郎一臉橫肉,目露凶光。他已經急不可耐了。

“我聽說16師團向井明少尉與野田毅少尉進行了一場比賽?”村正一雄麵無表情地問了句。

“是,閣下。”井上四郎立刻雙腳並攏,深深地彎腰鞠躬:“閣下,向井明君與野田毅君是帝國的英雄,我等之楷模!”

原來,日軍第16師團步兵19旅團3大隊兩位少尉軍官突發奇想,進行了一場殺人比賽,看誰先殺滿一百人為贏,兩人從上海出發,殺到南京,先後殺滿了一百人。日本各大新聞媒體瘋狂報道,於是,此二人成為日本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也成為日軍各師團所有士兵學習的對象。

村正一雄輕輕地笑了笑。

“閣下?”井上四郎有些不知所措。

“嗨!”井上四郎雙腳並攏,重重地打了一個立正。

“我用刀殺幾個中國人給你們看看。”村正一雄道。

“閣下?”井上四郎一呆,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村正一雄緩緩地拔出自己的軍刀,他的刀並不是寒光閃閃,但是他的刀絕對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原來,村正一雄家傳了一把武士刀,已經傳了六百年,他的祖上都是日本忍者,每一代都殺人無數,傳到村正一雄這一代,他為了替天皇效命,自願來到中國。

村正一雄的家族視刀如命,村正一雄害怕家傳寶刀在自己的手中有什麽閃失,就用家傳寶刀的刀條配了普通軍刀的刀柄,留下刀鞘,刀柄在日本,以待回到日本之後把刀重新組合起來。

井上四郎,原田信義跟隨村正一雄多年,知道他的刀法詭異,殺人如草,但如果說一個人,用一把刀,殺兩百多人,有可能嗎?

井上四郎真以為自己聽錯了。

“把中國人十人一組,押過來!一排一排站好。”村正一雄下達了命令。村正一雄帶領的是日軍6師團47聯隊長古川大隊的兩個中隊,還有一些先遣隊隊員,也有兩百多日本士兵,這麽多人要對付兩百多手無寸鐵,而且捆幫了雙手的俘虜,自然是易如反掌。

一百個中國俘虜被排成十排,其餘的還在一起。

村正一雄站在第一排中國俘虜前麵,這十個中國軍人雖然被捆綁起來,卻高高地昂起頭,麵無懼色,視死如歸。他們也明白被俘虜之後,死亡是遲早的事情,人就這樣,明白了之後反倒無所謂。

村正一雄冷冷地打量著這些中國軍人。

一個中國軍人輕蔑地斜了村正一雄一眼,忽然張口一口痰吐在村正一雄的臉上,哈哈大笑:“中國人不怕死,來吧!小鬼子!”

村正一雄臉色一沉,忽然就揮起刀,人若閃電一般,從十幾個中國軍人的前麵掠過,然後他又竄到第二排,他不是用刀劈,而是用刀割破中國軍人的喉嚨,快,準,狠……

尋常的軍刀,砍幾個人就有可能要卷刃,但村正一雄的軍刀不同,是絕無僅有的寶刀,而且他用的是切割人體最脆弱的地方,所以,他一口氣殺了五排,刀身上不見血,刀鋒依然如昔。

那些被割斷了喉嚨的中國軍人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在血泊之中痛苦地掙紮,呻吟,慘不忍睹。

“跟狗日的小鬼子拚了!”後麵那些俘虜忽然就爆發了,雖然他們被繩索捆綁了起來,卻發出了一聲怒吼,一起衝了上來。

敵人的機槍立刻響了,一排排的人被掃倒,那些日本士兵也用步槍殺戮麵前的中國軍人……

街道上頓時一片混亂。

樓上的晏南飛立刻端起步槍,對著村正一雄就開了一槍,但是距離較遠,沒有打中,而且他也不能用手雷,距離太遠,根本無法炸中,而且一旦用了手榴彈,必然暴露自己,一個人對付那麽多的鬼子,沒有生還的可能!

很快,大街上就隻剩下日本鬼子。

“村正大佐閣下!村正大佐閣下!”一個騎自行車的日本傳令兵如飛一般趕來,村正一雄正在懊悔自己殺的人不夠多,看到傳令兵趕來,隻好把軍刀放回鞘中。

“村正大佐閣下,穀壽夫中將閣下請您趕到6師團指揮部,有緊急公務。”傳令兵報告說。

“嗨!”村正一雄答應之後,揮了揮手:“收隊。”一部分日本士兵匆匆檢查了一下地上的傷者,發現能動彈的,都補了一槍或者戳幾刺刀,之後,幾個日本士兵推著炸了胎的汽車,回去了。

日軍第六師團指揮部。

“大日本帝國先遣隊南京區域隊長村正一雄報告!”村正一雄進入第6師團指揮部,昂然報告說。

“大佐閣下,我正等你來。”穀壽夫一臉陰沉,站了起來,小眼睛之中閃過一絲驚喜。

“中將閣下,請吩咐!”村正一雄必恭必敬地道。

“請跟我來。”穀壽夫帶他到了一個房間,裏麵並排放著五張門板,門板上蓋著白布。穀壽夫揮了揮手,一個衛兵就揭開了白布,下麵是五具日本士兵的屍體,五個日本士兵的身體已經被擦洗幹淨,屍體上的傷口清晰可見。

村正一雄看了幾眼,心中微微一動。

“閣下,這五名帝國的士兵早上才被發現,有兩人是被刺刀釘在牆上,一人顯然是被手雷爆炸喪身,另兩人身上的傷口比較奇特!”衛兵詳細地介紹說。

村正一雄臉色越來越陰沉。

“閣下,你有什麽發現沒有?”穀壽夫有些惱怒地問。

“中將閣下,有兩位士兵的傷口是出自偷襲我軍軍營的中國憲兵晏南飛之手,隻有他的刺刀才有這麽奇特的傷口。”村正一雄對晏南飛很熟悉,特別是他的槍刺。

“此人就在南京城之中,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和大日本皇軍做對,此人囂張之極,閣下,我希望你把他找出來……”穀壽夫狠狠地道。

“嗨!”村正一雄回答。

“最好把他活捉,我想看看,此人長得什麽樣子!”穀壽夫又補充了一句:“閣下,今天上午消滅了多少中國軍人?”

“中將閣下,本來我想一口氣用刀消滅兩百多中國軍人,但是事情發生了點變化,隻砍殺了五十名中國軍人。”村正一雄道。

“五十人?”穀壽夫吃了一驚:“你用了多少時間?”

“十分鍾不到。”村正一雄道。

“16師團的兩位勇士你可曾聽說過?”穀壽夫忙問。

“知道,閣下。”村正一雄冷冷地道:“一個小時,一個人,一把刀,我可以殺兩百中國人。”

“大日本帝國最勇敢的勇士,非你莫屬。”穀壽夫感慨地道。

晏南飛發瘋一樣從三樓衝下來,衝進了死去的戰士之中,他用雙手不停地翻動著地上的屍體,怒火中燒,悲痛欲絕,忽然發出了一聲吼:“還有沒有人活著,站起來,跟我一起去殺鬼子……”

他一遍一遍地吼著,聲音傳了出去,又回應回來。

“營長……”

忽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晏南飛渾身劇烈地一顫:“哪個?”

他的目光焦急地掃射著,他看到一具屍體動了一下,立刻奔過去,搬開上麵的屍體,下麵果然有一個人在動。

晏南飛把他拖了出來,隻見他胸前一大片血跡,不知道傷在哪裏,臉上滿是灰塵,也看不出來是誰,但他有一雙明澈的眼睛。

“我是張雲。”張雲悠悠地道,渾身一軟,昏迷了過去。

“張雲,你還活著?”晏南飛大喜,他忙搖晃了張雲幾下,急切地說:“你不能死啊!我給你包紮……”雙手抱起張雲,又上了樓,這個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誰都不會想到,下麵躺著幾百具屍體,破樓上藏著兩個活人。

晏南飛把張雲平放在地上,張雲悠悠醒了過來。

晏南飛大概看了一下,他的手,腿上都有擦傷,那不重要,關鍵是肩膀上有一個彈孔,鮮血還在往外流。

“我看看你的傷怎麽樣!”晏南飛說,卻發現張雲微微閉著眼睛,雙手交叉抱著,搖了搖頭說:“我不要緊的,休息一下就好。”

“廢話,我幫你包紮一下。”

“不要了。”張雲弱弱地說了句。

“你想死還是想活?”晏南飛不由分說,“嘩”地一下,扒開了他的衣服,他的人比較瘦小,而軍裝穿在他的身上顯得寬大,所以,晏南飛一用力,居然把他的上半部都扒了出來。

“啊!”晏南飛驚呆了,兩隻手還抓住他的衣服,忘記了動:“你……是……女的……”

兩隻聖潔的蓓蕾如怒放的玫瑰一般呈現在他的眼前。

那明明是少女的特征。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瞬間仿佛停止!

良久,晏南飛把她的衣服輕輕拉過來,蓋住,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她的雙目微微閉著,長長的睫毛下麵,兩行清澈的淚水流在臉上,洗去臉上的塵灰,顯現出一些少女的羞澀。身體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我……”晏南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我叫張雪。”張雪輕輕地說,偷偷地看了晏南飛一眼,一顆心莫名其妙地跳得更快!

“我不管你是張雲,還是張雪,你都是我的兄弟,我的戰友,你的肩膀上中了一槍,估計是三八式步槍子彈穿透了前麵的兄弟,再射進了你的肩膀,彈頭還留在裏麵,我把彈頭挑出來……”晏南飛認真地說。

晏南飛一怔,停頓了一下,才把自己衣服脫了下來,放在她手中,說:“咬著衣服,忍一下!”

張雪點了點頭。

晏南飛看了看她肩膀上的彈孔,子彈頭清晰可見,他拔出自己的槍刺,左手分開張雪的傷口,刺刀忽然就紮了下去……

張雪嘴裏緊緊地咬住晏南飛的衣服,雙手本能地掐在晏南飛的腰上,額頭上冷漢如豆一般滾落。足足有兩分鍾,晏南飛才把子彈頭挑了出來,然後上藥,包紮。

張雪休克了過去。

等她再一次幽幽地醒過來,恍若回到家中一樣,躺在溫暖的被窩裏……

實際上她是半躺在晏南飛的懷中,地上鋪著雜亂的衣物,身上蓋著晏南飛的衣服,晏南飛用自己寬闊的胸膛溫暖著她。

看到張雪醒過來,晏南飛把她輕輕移在一邊,說了句:“餓了嗎?這裏還有些炒米。”

張雪坐了起來,吃了炒米,喝了點水,精神大振。

“營長?”張雪的臉忽然一紅:“張雲是我雙胞胎哥哥,我和他一天入伍,我在師部醫院當護士,哥哥從前線抬下來的時候已經犧牲了,我就穿了他的衣服,跑回了前線……”

“你跑回前線做什麽?”晏南飛問了句。

“打日本鬼子,給我哥哥報仇,給……”張雪堅決地說。

“你這不是……胡鬧嗎?部隊發現你不見了?找到你會處分你的。”晏南飛奇怪地道。

“我這上前線打日本鬼子怎麽就胡鬧了?我才不怕什麽處分,我到前線的時候,部隊吃緊,而現在,部隊已經被打亂了。”張雪大膽地看了一眼晏南飛:“部隊是長官下命令撤退的,否則,日本鬼子怎麽輕易就進了城!”

晏南飛歎息了一聲,他也明白這一點,如果不是國軍主動撤退,日本鬼子能這麽容易就打進城嗎?心如刀割,默不作聲。

“你說,長官為什麽要撤退?為什麽不決一死戰?我們還有那麽多戰士,那麽多武器,卻把南京城白白送給日本鬼子,而今,日本鬼子在南京城中見人就殺,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張雪一激動,恨得咬牙切齒。

“怪不得如此!”晏南飛把自己的經曆大概說了一遍。張雪也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她的人在馬道旁邊被手雷震落入水溝之中,昏迷過去,等她爬起來,發現大部隊已經撤退,沒有看到晏南飛,也沒有看到憲兵營的兄弟們,張雪隻好跟著一股敗軍逃跑,但幾個大門都已經被日本士兵控製,逃不出去。於是躲藏在一個大樓內,一天之後被搜索的日本士兵發現,全部被俘虜。她以為死定了,卻想不到居然意外地遇到了晏南飛。

“我們現在也難逃出去。”張雪說。

“我根本就沒想過要逃出去,南京城這麽大,這麽多廢墟,我們和鬼子戰鬥,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一個!”晏南飛斬釘截鐵地道。

“你才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中國男人,中國軍人……”張雪一邊說,臉卻忽然緋紅了起來。

下麵有日軍士兵過來,一大隊,顯然日本士兵剛剛燒殺搶掠過,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隊伍之中還押著幾十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女人。

日軍隊伍耀武揚威地過去。

兩人的血在燃燒,在沸騰。

“小鬼子,血債要用血來還。”晏南飛在心中怒吼。

天漸漸黑了,南京城中,到處都在燃燒,火光衝天,而且槍聲和白天一樣,日本鬼子還在瘋狂燒殺搶掠。

夜空之下,悲慘的哭泣聲,哀嚎聲在飄**……

“我出去殺日本鬼子。”晏南飛留下兩顆手雷,步槍上的刺刀,對張雪說:“你在這裏休息。”

“我和你一起去殺鬼子。”張雪說。

“今天不行,你的傷今天還不能動,我出去給你弄一支槍,吃的,藥品,你必須養好傷,養好了傷,你才有力氣殺鬼子,再說了,你有傷在身,我要照顧你,怎麽殺鬼子呢?”晏南飛果斷地拒絕了她。

張雪點了點頭。

“天亮之前,如果我還活著,我一定回來,如果我沒有回來,可能我就回不來了。”晏南飛猶豫了一下,才淡淡地說:“往南,從中華門城牆上很容易下去!”

“我等你回來,我們還要一起殺鬼子!”張雪忙說。她害怕晏南飛繼續說下去。

“好。”晏南飛提了步槍,下了樓,在樓下,他抬頭看了一下,張雪在上麵對他揮了揮手,那是一種怎麽樣的牽掛?

晏南飛穿過幾條街道,就來到了夫子廟附近,夫子廟是南京的繁華地帶,已經被日本人焚燒炸毀,成了一片廢墟。不過,居然有一個日軍兵營駐紮在這裏。

裏麵燈火通明,到處傳來日本士兵得意地**笑聲和中國女人的哭喊聲。這些日本鬼子,白天殺人放火,遇到年輕漂亮的女人就搶回來**做樂。遇到性情剛烈,稍微反抗的,先奸後殺,然後拖出去扔在秦淮河裏。

晏南飛躲在暗處,仔細觀察了一下,鬼子雖然有哨兵,但要混進去應該不難,隻是不清楚鬼子有沒有設置暗哨,而且現在還早,許多鬼子正在喝酒,來來去去,晏南飛隻能等到深夜,這些鬼子熟睡之後,才有可能混進去。

忽然,兩個日本士兵拖著一個渾身**的女人出來,這個女人顯然已經死了,兩個士兵各拖著她的一條胳膊。兩個日本士兵都是把步槍背在身上,一路有說有笑。

他們顯然是想把這個死去的女人扔在夫子廟前的排水溝裏,這個排水溝直通秦淮河。

幹掉這兩個鬼子!

晏南飛心一橫,如果正麵與兩個鬼子遭遇,不用槍,晏南飛根本不會把兩個鬼子放在眼中。但現在的情形不一樣,自己要殺掉兩個鬼子,而且要兩個鬼子喊不出來,就有難度,不過不是沒有機會,因為兩個鬼子的步槍都背著,他們拿槍,拉栓,開槍需要時間,自己偷襲,完全有可能。

兩個日本士兵拖著死去的中國女人,已經到了排水溝邊,晏南飛已經衝到一個日本士兵的後麵,一刺刀從鬼子的脖子之中插了進去。另一個鬼子聽到一聲奇怪的響動,扭頭過來一看,晏南飛的刺刀已經刺在他的小腹部,同時,晏南飛的人如猛虎一般,把這個鬼子掀翻,這個鬼子重重地跌倒在地,連救命也喊不出來一聲,晏南飛的一隻胳膊壓在鬼子的脖子之上,鬼子的脖子發出了一聲脆響。

不過先前被晏南飛刺中的鬼子一頭掉進了水溝裏,撲通!一聲響。

晏南飛迅速地回頭看了看,哨兵還站在原來的位置,這裏地勢比較低,自己能看到哨兵,而哨兵應該看不清楚自己。晏南飛伸手去拿鬼子的步槍的時候,靈機一動,如果自己穿著日本士兵的衣服,是不是更容易行事呢?

晏南飛扒下鬼子的大衣,鋼盔,穿戴起來,衣服有點小,不太合適,反正是晚上,鬼子哪裏能看得那麽仔細?把自己的步槍背在身上,手裏拿著鬼子的步槍,上了刺刀,大搖大擺就走。

他必須離開。

因為裏麵的鬼子發現外出的兩個鬼子沒有回去,肯定會出來看個究竟,必然發現排水溝中的鬼子。

他還沒有走多遠,就聽到夫子廟中的鬼子嘰裏呱啦亂成一團,然後是鬼子打著手電筒四下搜查了。

鬼子一定發現兩個日本士兵被殺了。

晏南飛不慌不忙地穿過幾條巷子,看見眼前有一個大門破敗的院子,想先躲一躲,避開日本士兵的搜查之後,再殺回去,出其不意地偷襲鬼子的駐地。

他上到房頂,居高臨下。

果然,不多久,就聽到陣陣槍聲,和人的奔跑聲。還有日本鬼子得意的叫喊聲:“花姑娘的,大大的漂亮,花姑娘的,快快的捉住的……”

晏南飛往下一看,一個單薄的女人從院子前跑了過去,不多久,後麵追上來十幾個日本士兵,兩個日本闖進院子之中,用手電筒照了照,沒發現什麽,跑出去繼續追趕。

這些追趕的日本士兵在附近的院子,民房裏搜查,晏南飛聽他們的呼喝聲顯然是前麵跑的女人不見了。

晏南飛暗暗為剛才跑過去的女人著急,不知道她躲在什麽地方去了,如果一旦被鬼子發現,必然受辱,性命難保。

正想著,晏南飛聽到院子後麵有響動,一看,從院子後麵的斷牆處,一個女人爬了進來,晚上,雖然天不黑,但是也看不清楚她的臉,不過可以看出她的頭發是短發,穿的衣服是黑色的,下麵穿的是裙子。

這個女人在斷牆處摔了一跤,一聲不吭,而且顯得並不慌張,她四處看了看,進了一個房間,房間的門先關了起來,但很快,門又大大地打開。

晏南飛鬆了一口氣,等一下鬼子走了之後,自己帶這個女人回去,無論如何,他不能對自己的姐妹見死不救!

鬼子還在附近搜查,十幾個鬼子罵罵咧咧,大張旗鼓,他們又闖進院子,晏南飛暗暗為藏在房間裏的姑娘提了一口氣,不過很奇怪的是,這些日本士兵居然什麽也沒有搜倒,又罵罵咧咧地搜到別的家中去了。

既然鬼子沒有搜到,這個姑娘就是安全的。晏南飛看那些日本士兵已經遠去了,想下去,把這個姑娘喊出來,帶回去再說。他慢慢站了起來,卻又立刻蹲了下來,外麵居然還有三個鬼子,這三個鬼子的手電筒都拿得很低,他們在外麵滅了手電筒,悄無聲息地進來,各進入一個房間搜索。

狗日的日本鬼子,太狡猾了。

原來,這些日本士兵在這附近追丟了目標,自然不甘心。這些鬼子並不笨,一部分大肆搜查,後麵幾個鬼子隔段時間再來悄悄搜查。讓躲藏起來的人以為人已經走了,沒有了防備,自然就容易被抓到。

晏南飛的人已經悄悄地翻到屋簷邊,三個鬼子進了三個房間,簡直是天賜良機,幹掉他們!

他從屋簷邊翻了下來,閃到一個房間邊,裏麵的鬼子剛好端著步槍出來,哪裏提防到門邊居然有人,剛一出門,晏南飛左手胳膊勒住鬼子脖子,右手刺刀猛地紮進了鬼子的胸。他的身高比鬼子高出了足足一個頭,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快如閃電,這個鬼子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晏南飛怕他沒死,左手胳膊絲毫沒有放鬆,右手刺刀在鬼子的胸中攪動了幾下,鬼子的汙血全衝到晏南飛的手上……

殺了一個鬼子,晏南飛把這個鬼子提進房中,放下,隻聽另一個房間裏裏有輕微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來,他不慌不忙地站起來,端著步槍出去,外麵那個鬼子已經走到晏南飛的門口,也是端著步槍,步槍上是刺刀。

晏南飛一出門,手中步槍一送,刺刀就紮進了鬼子的肚子,從前麵進,自後背出。這個鬼子張開嘴叫了一聲。

晏南飛狠狠地攪動了一下,再猛地往一邊一拉,嘩啦!鮮血灑在地上的聲音。

“大江君,有發現嗎?”進入姑娘藏身那個房間的鬼子亮起了手電筒,一邊說,一邊出來。他的腳剛剛跨出門檻,晏南飛的人已經衝到他的麵前,他來不及把刺在鬼子身上的步槍拔出來,隻拔出了自己的槍刺,他的左手抓住那個鬼子的槍身一扯,右手刺刀就紮進鬼子的身體。

鬼子陡然遭受襲擊,手中的槍就掉在地上,他發出了一聲吼叫,但聲音很快就弱了下去,因為晏南飛的刺刀在他的肚子之中左右亂攪,鬼子的血如箭一般濺出。

外麵的鬼子砰然倒在地上的聲音。

牆邊有一張床,床的一邊角落裏動了一下,站起來一個年輕的女人,她看到晏南飛一身日本士兵打扮,呼地舉起手,厲聲喝道:“不許動!”

“中國人。”晏南飛道,他已經看清楚,那個年輕的女人手中居然是一把勃郎寧左輪手槍,對準了他。

“中國人?為什麽穿日本人的軍裝?”那個年輕的女人顯得並不慌張。

“不穿日本軍裝,怎麽殺日本鬼子?”晏南飛道:“你什麽人?”

那個年輕的女人看了看他腳邊躺著的日本士兵,並沒有回答晏南飛的話,而是問:“你是什麽人?”

“南京憲兵第2團1營營長晏南飛,這裏死了三個鬼子,鬼子很快就會回來,我們快走!”晏南飛把鬼子的槍,手雷,幹糧,急救包拿了,一邊說。

那個姑娘收起手槍,走到外麵一看,晏南飛正在揀另兩個鬼子的武器,那個姑娘在後麵說:“你真是憲兵團的?”

“難道你以為我是日本鬼子不成?”晏南飛道。

“你有多少憲兵?”那個姑娘說。

“兩個!”晏南飛說。

“兩個?”姑娘吃驚地道,又顯得有些失望:“沒有多的嗎?”

“有,他們一定還在南京城中,和鬼子戰鬥。”晏南飛字字如鐵地說。

“我叫秦雨,金陵女子師範學校教師。”秦雨說。

“我看你像個地下黨。”晏南飛脫口而出說了句。

秦雨一怔,驚訝地看了看他,才說:“國難當頭,還談什麽國民黨,地下黨,我們都是中國人,該團結起來,共同抗日了。”

“是。”晏南飛把一把步槍塞到秦雨的手中,問了句:“會開步槍嗎?”

“會。”秦雨說。

“能打鬼子就行,我們快走,要不就危險了。”

“到哪裏去?”秦雨在後麵問。

“當然是送你到安全的地方。”晏南飛說。

“營長……不,南飛大哥,我的安全並不要緊,有三個人的安全才是萬分緊要的,請你把他們送出城去?”秦雨焦急地道。

“什麽人這麽重要?”晏南飛的心中微微一動,生死關頭,一個弱女子,居然想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金陵兵工廠有三個專家沒有撤退出南京,如果他們死在日本鬼子的槍下或者被日本鬼子抓住,將給我們國家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秦雨緩了緩氣,盡量平靜自己,把事情的嚴重性告訴了晏南飛。

日軍部隊攻占上海之後,就對金陵兵工廠多次轟炸,而金陵兵工廠是國家重要工廠,眼見國家存亡生死懸於一線,兵工廠開始西遷,而且在12月初基本撤出南京。因為這屬於重大機密,晏南飛雖然屬於憲兵團,卻也並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我父親名叫秦先勇,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一個小官員,負責協助三位專家秘密撤退,但沒有逃出城,日本鬼子就攻進了城。我父母,姐弟都在空襲中身亡,三位專家受了點輕傷,但他們都還活著……我們躲在地下室裏,沒有食物和水,堅持不了多久,我才乘夜出來查看情況,卻被十幾個巡邏的鬼子追趕……”秦雨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晏南飛。晏南飛亮了一下手電筒,他照了照秦雨旁邊的牆壁,實際上,他是借電筒的光仔細地看了看秦雨:二十四五歲左右,齊耳的秀發,美麗,微微蒼白的臉,眼神自信,從容不迫,置生死於度外,渾身上下,散發出百折不屈的頑強氣息。

這是一個怎麽樣的女人?

晏南飛“啪”地滅了手電筒,果斷地說:“他們在哪裏?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擋在他們後麵。

“在我家的地下室裏。”秦雨說。

“快走。”

秦雨沒有動,晏南飛回過頭,秦雨伸出雙手給他,晏南飛一怔,好久才醒悟過來這是握手的動作。

晏南飛把手給她。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了兩個字:“謝謝!”

晏南飛感覺有什麽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冰涼的,一抬頭,才發現是她的淚水。

秦雨的家就在不遠處,前麵是一排樹木,一個雅致的小院,有幾棵萬年綠株。但小院的大部分房屋都已經被炸塌。秦雨在一堆廢墟前蹲下,輕輕地敲了三下,下麵就移動出現一個洞口,兩人先後下去。洞口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條胳膊上掛著吊帶,顯然胳膊受了傷。

他看到晏南飛一身日本士兵的打扮,嚇了一跳。秦雨低聲說:“自己人。”

中年男子鬆了口氣:“我以為是日本鬼子。”

晏南飛說了句:“我是殺日本鬼子的。”

走了幾米狹窄的通道,就是一間地下室,十幾個平方大小,隻有五尺高,晏南飛一直彎著腰,裏麵也沒有燈,但有手電筒放在一邊,裏麵才有亮光。借著亮光,晏南飛看到地板上鋪著木板,木板上有棉被,上麵坐著兩個幹瘦,戴眼睛,頭發花白,斯文的老人。

兩個老人一臉焦急無奈的神色,一見了兩人,立刻站了起來,齊聲問道:“雨姑娘,外麵的情況怎麽樣?”

“日本鬼子到處殺人放火,我差一點回不來,幸虧這位英雄救了我,他叫晏南飛,憲兵2團1營營長。”秦雨忙把晏南飛介紹給大家,晏南飛也知道兩個老者一個叫陳教授,一個叫古教授,都曾經在德國留過學,在金陵兵工廠負責槍械改進設計。年輕的人名叫葉慶生,是金陵兵工廠的技術員。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南京城中鬼子會越來越多,搜捕越來越嚴。我們今天夜裏就走,從中華門出城,繞道下關附近,渡過長江……但是我現在需要一條長繩子,沒有長繩子,你們不好出城。”

“繩子我家有。”秦雨正熟練地檢查三八式步槍,然後把步槍遞給兩位教授:“能不能出去,誰都不清楚,但鬼子來了,用槍打他們。”

“對!用槍打日本鬼子。”兩個教授異口同聲地道。

秦雨自己背了一把步槍,把自己的左輪手槍遞給葉慶生。

秦雨走出通道,把頭貼在石板下麵,聽到外麵沒有異常情況,才輕輕移開爬了出去,左右仔細看了看,沒有人影。然後晏南飛也出來,兩人在一間沒倒的雜屋間裏找到了一大堆繩子,是用來捆綁東西的繩子,晏南飛背在肩膀上,五人悄悄地回到張雪隱蔽的破樓之上。

張雪一見到晏南飛,喜出望外。晏南飛簡單地布置了一下,給了張雪一支步槍,晏南飛在前麵負責探路,陳教授,古教授,葉慶生三人在中間,秦雨,張雪兩人在後麵,六個人,悄悄往中華門而去。

現在已經是深夜,路上巡邏的鬼子不多,他們避開了幾起鬼子的巡邏隊伍,最後來到中華門。

離天亮隻有一個多小時了。

“城樓上一定有鬼子的哨兵,必須幹掉鬼子的哨兵才能出去。”晏南飛讓五人躲起來,自己上樓,很快,他就發現,距離自己一百多米距離處有一個鬼子哨兵,這個鬼子哨兵站得筆直,雙手端著步槍。日本部隊占領南京之後,在所有城門設置了重兵把守,城牆上麵的哨兵並不多,畢竟,南京城大規模的中國部隊已經不多,隻有一些零星的巷戰。

一百多米,該如何靠近那個鬼子哨兵?

晏南飛忽然站了起來,打開手電筒,大搖大擺地向那個日本哨兵而去。

日本哨兵依然站得筆直,雙手端槍,目不斜視。

晏南飛暗自高興。

原來日本哨兵夜晚放哨,除了哨兵換崗,還有巡邏糾察,這些糾察刻板,嚴肅,不近人情。日本士兵絲毫不敢違抗軍令。所以,這個日本哨兵以為是糾察來了。

他隻遠遠地看了一眼,穿的是日本軍裝,根本沒有想到是中國軍人穿上日本軍裝來偷襲他。

晏南飛距離那個日本士兵十來米遠的時候,那個日本士兵居然彎腰鞠躬,身體還沒有直起來,晏南飛的刺刀已經紮在他的胸口之上,同時左手狠狠地在鬼子的下巴望上一抬,晏南飛可以清楚地聽到日本鬼子上下牙齒磕在一起的聲音……

鬼子沒有發出聲音,人已經被晏南飛按在城牆之上。

一分鍾,這個鬼子不動了。晏南飛擔心他沒死,把他的脖子又扭了扭,確信鬼子不會發出聲音之後,才用手電筒給張雪他們發出了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