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山河處處埋忠骨
曾厚德以身殉國之後，師參謀立刻下達了預備團斷後，全師撤退的命令。師主力部隊在撤退途中遭遇日軍第13師團的攔截，雖然衝了過去，但傷亡慘重，連曾厚德的靈柩也不得不埋在了荒山野嶺之中。
日軍第13師團還在窮追猛打。
晏南飛的預備團撤退的時候，日軍第3師團並沒有猛追，而是不緊不慢地跟進。山脅正隆老奸巨滑，如果自己一口吞掉預備團，完全是有可能的，但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就不想付出這個代價。
他想借第3師團的手和預備團血拚之後，自己坐收漁人之利。
此刻，晏南飛的隊伍正撤退在雙蓮山。
“報告團長，山前公路上發現敵人。”偵察兵.飛速來報告。
“就地隱蔽。”晏南飛立刻下達命令之後，跟著偵察兵來到一個山崖之上，用望遠鏡一看，隻見山下，公路上滿是日軍士兵，正在休息，吃幹糧。可見，日軍也是急速向宜昌推進。
“這是日軍的先頭部隊，不少於兩個大隊。”葉天英也用望遠鏡觀察了一番之後，肯定地說。
“我們該怎麽辦？是要等鬼子過去之後再突圍嗎？”高大虎看了看晏南飛和葉天英，現在的情況，如果和日軍正麵遭遇戰，無論如何，都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後麵的敵人距離我們大概有多遠？”晏南飛問道。
“最多十來裏，一個多小時，後麵的日軍必然趕上來，如果是騎兵，更快。”葉天英道。
“沒辦法了，隻能殺過去！”晏南飛把幾個營長召集過來，說了一下部隊現在的情況：“如果我們等，後麵的日軍趕上來，我們將遭受日軍的兩麵夾攻，必死無疑，唯一的辦法，就是殺過去，打前麵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要得，我帶兄弟們打頭陣！”金伯光吼道：“鬼子就是鐵鑄的，我也要掏他個窟窿！”
“你和楊風一起打頭陣。”晏南飛道。
“要得！”金伯光連連點頭。
“是。”楊風斬釘截鐵地道。
“我帶一個連斷後。”葉天英道。
“好，就這麽決定了，楊風，金伯光，你們隻帶武器彈藥，衝過去，就是用牙齒，也要撕掉鬼子的防線！”晏南飛狠狠地道：“突圍的關鍵，就在你們身上。”
“是。”兩人立刻敬了一個軍禮。
“五分鍾準備，五分鍾之後，戰鬥！”晏南飛果斷地道。
山坡之上，一個日軍哨兵端著步槍，警惕地注視著。
楊風，金伯光帶著十幾個輕機槍手，悄悄地摸了過去。
但很快，日軍哨兵就發現了動靜。
日本哨兵慌忙拉動槍栓，也就在鬼子拉動槍栓的那一瞬間，埋伏在遠處的王中標冷靜地扣動了扳機，子彈穿透了鬼子的頭顱，然後屍體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公路上的鬼子聽到了異常的響動，紛紛抬起頭往這邊看。忽然，幾挺輕機槍架了起來，槍口冒出了火焰，子彈如雨點一般打了下來。
“有敵人……”公路上的日軍頓時亂成一團。
“殺過去！”楊風一聲吼。
“給老子殺！”金伯光衝在前麵，手舞雙槍，左右開弓，砰砰砰，打倒了兩個鬼子。
後麵的戰士一湧而下。
公路邊的鬼子很快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其實正前麵的鬼子並不多，要衝開就很容易，因為鬼子還沒有組織起攻勢。
金伯光一衝開鬼子之後，立刻吼道：“機槍，架在這裏！”
幾個戰士趴在地上，架起機槍，突突地掃射，前麵慌亂成一團的鬼子紛紛倒下。
但鬼子很快就組織起來了，迫擊炮，重機槍都架了起來。
王中標和晏南飛已經衝了過來，他一邊衝鋒，眼如鷹隼一般掃射著。一眼就看到了日本鬼子的重機槍手，旁邊一個彈藥手正在填彈藥。
王中標移動狙擊步槍，冷靜地扣動扳機，子彈從槍膛之中衝出，準確地射進了機槍手的腦袋，那個機槍手一頭就栽倒在重機槍之上。旁邊一個日本士兵慌忙把人拉開，手才搭在重機槍之上，也中了一槍。
短短的幾分鍾，預備團就衝過去了大半。
葉天英衝過來之後，立刻布置連隊就地防禦，抵擋敵人的進攻。
“葉團長，我和你一起頂住鬼子。”金伯光吼了一聲。
“你走，把輕機槍留下來，我掩護。”葉天英吼了一聲，從旁邊機槍手手中奪過機槍，突突就是一陣掃射，一邊掃射，一邊怒吼。
“你多保重！”金伯光把兩把駁殼槍往皮帶上一插，兩顆手榴彈扔了出去，在手榴彈爆炸之後，他才如飛一般趕了上去。
葉天英連換了三個彈匣，準備讓兄弟們且戰且腿，卻發現，一股鬼子饒過公路，已經把他們的退路擋住。原來，日軍的指揮官發現葉天英的人並不多，而且氣惱中國軍隊衝了過去，於是下了命令，必須消滅這些中國士兵。
葉天英回頭一看，後麵也有了日軍士兵，知道退不了，心裏反倒坦然，大聲道：“兄弟們，報效國家的時候到了，殺鬼子呀！”
“殺鬼子呀！”戰士們一起怒吼。
很快，就有戰士喊了起來：“我沒有子彈了……”
“我也沒有子彈了！”戰士們紛紛喊了起來。
葉天英打光了彈匣之中的最後一顆子彈，把輕機槍輪起來，狠狠地砸在一塊石頭上，高聲道：“兄弟們，頭可斷，血可流，絕不當俘虜！和鬼子拚到底！”
“拚了！”戰士們紛紛卡上刺刀。
葉天英猛地拔出軍刀，往前一指，一聲大吼：“向敵人進攻！”
“殺！”戰士們一起衝殺過去。
本來趴在地上的鬼子紛紛跳起來迎戰。
葉天英衝到一個鬼子麵前，一刀劈了下去，那個鬼子忙用刺刀來擋，但葉天英的手微微往上一斜，軍刀就斜飛上去，從鬼子的脖子之中劃了過去，一道鮮血飛濺出來！
刺刀碰撞之聲，喊殺聲，很快就微弱了下去。
葉天英連劈了幾個鬼子，他的腰上和左手也被日軍士兵的刺刀刺中，鮮血淋漓，但他感覺不到疼痛。
“兄弟們，殺呀！”葉天英一邊衝殺，一邊怒吼，但是，沒有人回應他。
隻剩下他一個人還在日軍的重圍之中衝殺。
葉天英渾身是血，有他自己的血，更多的是日軍士兵的血。
他一手提刀，偉岸如山一般，威風凜凜。
十幾個日軍士兵把他圍在中間，卻並沒有衝殺上來。
“中國軍人，投降吧！”一個日軍中尉喊道。
“哈哈哈……”葉天英縱聲大笑，他忽然就衝了前去，又一刀劈在一個鬼子的脖子上，一顆腦袋橫飛了出去，與其同時，身後的鬼子中尉也衝上來，對準他的頭猛劈一刀。
葉天英聽到腦後風聲，往右邊一閃，左手胳膊中了一刀，喀嚓！斷了下去。
葉天英一聲怒吼，回身一刀劈向那個日軍中尉，日軍中尉慌忙跳開，但葉天英猛追了上來，軍刀插進了鬼子中尉的背心，從背心進，在前胸出。
旁邊幾個鬼子士兵一湧而上，刺刀猛地紮在葉天英身上。
葉天英的手還在攪動，鬼子中尉倒在他的腳下。
幾個日軍士兵的刺刀也一起在葉天英身體之中攪動，他的血嘩嘩流了出來。
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預備團衝出之後，身後的槍聲漸漸平息，敵人也沒有追上來。
預備團已經安全了。
晏南飛神色冷肅，站在一個隘口上，用望遠鏡往後看。
“團長，我帶幾個兄弟去接葉團長！他們一定被鬼子困住了！”金伯光兩手提著駁殼槍，焦急地說。
晏南飛搖了搖頭，他知道，葉天英已經不可能趕回來了。
他的心中一酸，在心裏說：“兄弟，你先走一步了……”然後，他揮了揮手，大聲道：“往宜昌，鬼子很快就要攻打到宜昌，還有一場血戰等我們去打！”
第二天，預備團就已經到了宜昌城外，晏南飛清點了一下人數，隻還有五百多戰士。而119師部，逃回宜昌的也就三百人左右，所有重武器都已經丟掉，作戰參謀也在潰逃之中死亡，副師長鍾萬樓負了重傷。
把傷員送進城治療之後，晏南飛讓隊伍就地休息，戰士們打了幾天，早精疲力竭，個個抱著槍呼呼大睡。
雖然是在宜昌城下，但晏南飛依然留了一個哨兵，不過在給哨兵布置任務的時候，晏南飛看他雙眼血紅，顯然也疲憊之極，於是對哨兵道：“你去休息！”
“團長，我不累！”哨兵挺了挺胸，大聲回答說。
“我知道你不累，但你也要去休息！”晏南飛用拳頭擂了擂他的胸，不由分說。
“是，團長！”這個哨兵敬了一個軍禮，抱著步槍跑到一邊，倒在地上就睡。
晏南飛站在哨兵的位置上，堅持了一個小時，雙眼皮異常沉重，頭腦裏一片暈眩。
“晏南飛！”忽然有人喊他，晏南飛猛地睜開眼睛，站得筆直。
一個人撲過來，把他攔腰抱住，頭靠在他的胸前，但很快，這個人就鬆開了晏南飛，退到了三尺之外。
像一個夢一樣。
“張雪！”晏南飛驚訝地看出，是穿著筆挺軍裝，清秀之中微微透出堅強的張雪。
兩人四目相對，臉色都很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良久，兩人一起舉起手，敬了一個有力的軍禮。
“回來了？”張雪輕輕地問。
“是。”晏南飛平靜地回答。
“打了幾天？”張雪又問。
“四天。”晏南飛道。
“請你去休息一下，我來站崗！”張雪說。
“是！”晏南飛立刻回答道。
張雪平靜地還了一個軍禮，站在晏南飛的位置之上，但心裏卻無法平靜起來……
幾個小時之後，幾輛吉普車開了過來，後麵跟著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
晏南飛從地上跳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問張雪：“什麽人來了？”
張雪看了看車隊，說：“應該是戰區司令部的長官來了。”
晏南飛吼了一聲：“集合！”信號兵立刻吹響了緊急集合的軍號，幾分鍾之後，部隊就整齊地排列起來。
鋼槍在手，戰士如鐵。
幾輛吉普車已經開到隊伍前麵。
“敬禮！”晏南飛一聲吼，戰士們整齊劃一地敬起軍禮。
從第二輛吉普車上下的的長官是戰區長官陳誠，身後跟著一群軍官。這些臉上都有詫異的神色。
陳誠給勇士們敬了一個軍禮。
來的軍官們一起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119師師長曾厚德，作戰參謀以身殉國，副師長重傷，一個師被打殘，建製將被取消。但唯獨這個師的預備團，讓李宗仁眼前一亮。
他們身上沾滿了血跡，灰塵，泥土，他們與數倍於自己的敵人浴血拚殺！但他們鋼槍依然在手，鬥誌依然昂揚，這樣的軍人，才是真正的軍人！勇敢頑強的軍人！
陳誠的手久久沒有放下，除了這個軍禮，他想不出自己還應該用什麽方式表達自己對這些勇敢軍人的敬意！
“報告司令官，119師預備團團長晏南飛，請求司令官下達作戰任務！”晏南飛報告說。
陳誠放下了手，激動地道：“你們打出了中國軍人的氣概，你們辛苦了！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負責城樓防禦，兄弟們，宜昌，我們再也不能丟了……”
“與宜昌城共存亡，與日本鬼子血戰到底！”戰士們熱血澎湃。
陳誠檢閱了部隊之後，送來大量慰問物資，戰士們飽餐之後，各自休息。晏南飛陪著張雪在城牆外走了很遠……
天已經黑了，天上有一輪明亮的月。
還有柔柔的風。
晏南飛仿佛已經忘記了殘酷的戰鬥！
“我很多兄弟再也看不到如此明亮的月亮了！”晏南飛望著天上的明月，一聲輕歎。
“南飛……”張雪忽然不顧一切地撲進了晏南飛的懷抱，把他緊緊抱住，淚水簌簌滾落下來！
晏南飛本能地摟住她，感覺她的身體在自己的懷中顫栗。
兩人都沒有動！一動不動，連天上的月亮也仿佛停止了！
很久之後，晏南飛才捧起她的臉，隻見她的臉上淚流滿麵。
他堅決地說：“明天，我還要上戰場和鬼子戰鬥！也許，再也不能回來了！”
她點了點頭，語氣忽然變得格外平靜：“如果你回來，別忘了我！”
晏南飛渾身的血液沸騰，他莊嚴地捧起她的臉，嘴唇重重地印在她的嘴唇之上，然後，站直了身體，說：“打完了鬼子，我能回來，我娶你！”
東山陣地。
這裏是國軍第18師55團防禦的陣地，晏南飛的隊伍到了之後，55團團長熊宗兵斜了他們一眼，鼻子裏冷冷地擠出幾個字：“一群殘兵敗將，一看就是一些杷腦殼（沒勇氣的意思），還打什麽仗，回家抱婆娘算咯……”
晏南飛是四川人，自然能夠聽得懂熊團長的話，他挺身一步，冷冷地說：“你可以說我，但不能說我的兄弟們，他們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和鬼子一刀一刀拚出來的？”
“媽的，跟老子熊，老子姓熊，曉得不？就說了又怎麽樣？”熊宗兵橫眉豎目，用手指著晏南飛的鼻子，咄咄逼人：“是不是不服氣？老子整服你！”
“團長，火氣莫那麽大撒，這個是我團長晏南飛，這個是川軍18師55團團長熊宗兵，大家都是四川人，有話好好說……”金伯光一看到兩人爭吵了起來，慌忙分開士兵，跑了前來，攔在兩人中間。
“金伯光，你啥子時候吃裏扒外了？”熊宗兵認識金伯光，因為金伯光是18師的預備隊伍，而且也清楚金伯光敢打敢殺，是條血性漢子，他怎麽對這個晏南飛如此客氣起來了？
“我是戰區長官調補到119師的，119師在當陽已經拚光了，就剩下我們團了……我可以說，我們團每個戰士都不是杷腦殼，都是雄得起的漢子……”金伯光是站在晏南飛一邊的。
熊宗兵半信半疑。
晏南飛經金伯光一攔，反倒冷靜了下來，大敵當前，不可能為了生閑氣，影響防禦計劃。於是他嚴肅地給熊宗兵敬了一個軍禮，道：“熊團長，我奉戰區長官的命令，到此協助你防禦陣地，請給我指派任務。”
“好嘛！我這個人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熊不熊，要鬼子打過來的時候才曉得！”熊宗兵給晏南飛團讓出了兩百米左右的陣地。晏南飛帶領戰士們進入了陣地，先檢查了一下工事的情況，和當陽的工事差不多，一樣簡陋不堪。
戰士們立刻開始加固工事，挖防空洞，戰壕，布置火力點。
熊宗兵在旁邊的陣地上叼著一支煙，大口大口地吸著，一邊連連點頭：“硬是看不出來，還真有兩刷子呢！”
心裏對晏南飛多了幾分好感。
兩天之後的下午，日軍的先頭部隊來了。
“日本鬼子來了！”偵察兵把這個消息傳回來之後，熊宗兵的陣地上，士兵們喊著，叫著，扛彈藥的，架槍的，架迫擊炮的，一片忙亂。
而晏南飛的陣地上，戰士們各就各位，沒有絲毫慌亂。
熊宗兵扯著嗓門大聲吼道：“兄弟們，都給老子雄起，我們川軍團，是最能打仗的團，哪個給川軍團丟臉的，老子打他的沙鍋（腦袋）。”
然後他得意地看了看晏南飛的陣地，他們的陣地靜悄悄的。
“媽的，這些龜兒子該不會被日本鬼子嚇破了膽吧？”熊宗兵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但是他覺得又不對，因為晏南飛正不慌不忙地用望遠鏡觀察敵人。
而那些戰士，分明是久經沙場的樣子！
好吧！戰場上才能見出分曉！
日軍的先頭部隊是千葉大佐的大隊。
“報告大佐閣下，前麵發現敵人陣地。”日軍衛兵報告給千葉大佐。
千葉大佐點了點頭，他知道，在他的後麵，日軍第3師團的大部隊正在趕來。日軍攻陣奪路，所到之處，無不披靡。
千葉大佐用望遠鏡觀察了一陣，不以為然地道：“中國小股的部隊，不足掛齒！”然後他對藤野中尉道：“閣下，你帶領一個中隊，試探一下中國守軍的火力情況！”
“嗨！”藤野帶領部下，氣勢洶洶地撲了上來。
一百多個鬼子，呈一字形狀，旁若無人地進攻。
“給老子狠狠地打！”熊宗兵一聲吼，他的陣地上輕重機槍，步槍，一起開火。日軍借地形的掩護，一邊開槍，一邊進攻，雙方各有點傷亡。
晏南飛的陣地之上，隻有王中標一人開了槍，其餘的都趴在戰壕上，注意著敵人的動靜。
藤野的隊伍衝鋒了一陣，遭遇到猛烈的火力掃射之後，很快就敗退了回去，實際上，是藤野得到千葉大佐的命令，把隊伍撤退下去了。
“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熊宗兵的陣地上，戰士們一片歡騰，把軍帽拋得滿天都是，而晏南飛的陣地之上，依然是一片平靜。
“團長，那個熊團長來了！”李小虎對晏南飛說。
晏南飛走出指揮所，隻見熊宗兵一臉怒容，大步走了過來，問道：“晏團長，剛才鬼子進攻，你們陣地為什麽不開槍？”
“我們有一個人開了槍的。”晏南飛認真地道：“王中標，你剛才幹掉了幾個鬼子？”
“報告團長，我剛才幹掉了三個鬼子！”王中標回答了一聲。
“三個？你說三個就是三個？”熊宗兵怒道。
“這不算什麽，在當陽陣地，他一個上午就幹掉了48個鬼子！”晏南飛道。
“就會衝殼子，48個鬼子，排隊等你打呀？”熊宗兵自然不相信。
“是真的。”金伯光也認真地說。
“媽的，衝得天花亂墜的，老子要看看長得個啥樣子？”熊宗兵罵罵咧咧，王中標已經不聲不響地抱著狙擊步槍站在他的麵前。
“你就是剛才幹掉三個鬼子的人？熊宗兵打量了一下王中標，其貌不揚，隻是他的狙擊步槍有點奇特，槍上還有瞄準儀和消聲器。
“是。”王中標說。
“憑什麽說是你打中的，我的那麽多兄弟開了槍？”熊宗兵反問道。
王中標看了看敵人陣地，隻見幾個日軍士兵站在陣地前，指手劃足。很顯然是在觀察上麵陣地的火力布置。
“我打一個鬼子給你看看。”王中標冷靜地說，一邊說，一邊把狙擊步槍舉了起來。熊宗兵一看那距離，冷笑一聲：“我知道你的狙擊步槍有那麽遠的射程，但你就能打中？”
他的話剛落，王中標已經扣動了扳機。
一道閃電。
一個鬼子應聲而倒，旁邊幾個鬼子立刻趴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回了日軍的陣地。
“神槍手。”熊宗兵一聲驚叫，好久合不攏嘴。
“剛才鬼子隻是佯攻，是為了試探我們的火力布置，如果日軍真的發起進攻，先要炮火覆蓋，然後步兵衝鋒！”晏南飛道。
“啊？” 熊宗兵有些半信半疑：“鬼子還有那一招？”
“鬼子應該很快就發起進攻了！”晏南飛說，他知道，一場血戰是不可避免的了。
很快，日軍第3師團大部隊趕了過來，山脅正隆，上野龜蒲，日軍18步兵聯隊，日軍第69步兵聯隊，還有大島久忠的騎兵聯隊。
山脅正隆和上野龜蒲在陣地前用望遠鏡觀察情況。
“閣下，隻要拿下這個山頭，大日本皇軍就已經站在宜昌城門下！”上野龜蒲一臉的興奮，情不自禁。
“宜昌距離重慶不過四百多公裏，宜昌乃‘川鄂咽喉’，名副其實的門戶，宜昌在手，重慶指日可待。”山脅正隆也是喜形於色。
“根據情報，我軍的外圍軍事行動，吸引了中國大批軍隊，此時此刻，宜昌隻是一座空城而已！正是我第3師團建立功勳的好時機！”上野龜蒲又道。
山脅正隆得意地點了點頭：“兵貴神速，連夜拿下東山，爭取在宜昌城下休息，天一亮就發起總攻，占領宜昌！”
“嗨！”日軍軍官們一起大聲回答。
日軍炮兵聯隊迅速地把炮一字排開，炮兵開始運送炮彈，有條不紊。
“我的個乖乖！”東山陣地上，一個戰士驚歎了起來：“鬼子好多的炮，要是我們有這麽多的炮，咱川軍能打到日本鬼子的老巢去……”
“咱川軍能討個日本老婆了！”另一個士兵大聲喊了起來。
陣地上一片哄笑。
“都給老子精神點，鬼子的炮可不是鬧著玩的，等炮彈一來，全給老子趴在戰壕之中，等鬼子發起衝鋒的時候，全部給我站起來打！”熊宗兵吼道。
“是。”陣地上一片答應聲。
晏南飛的陣地上，一片安靜，晏南飛正用望遠鏡觀察著日軍炮兵，當看到一個手裏揮舞著兩麵三角旗幟的炮兵指揮官站出來的時候，他果斷地下達了命令：“隱蔽！”
戰士們迅速地隱蔽起來。
“呼！”一發炮彈尖銳的聲音劃破了靜寂的長空。
瞬間，幾十發炮彈的聲音相繼響了起來。
“轟！”炮彈落在東山陣地上，爆炸了，大地劇烈地一顫。
東山陣地淹沒在日軍猛烈的炮火下……
一個小時的猛烈炮擊之後，山脅正隆發出了進攻的命令。千葉大佐的步兵大隊第一個發起了衝鋒。
一部分衝向熊宗兵的陣地，一部分衝向晏南飛的陣地。
“起來，有口氣的，都給老子起來打！”熊宗兵吼叫著，他身邊的機槍手已經突突地開始掃射，他的士兵們從泥土之中紛紛掙紮起來，向鬼子開槍射擊。
而晏南飛的陣地上，第一道戰壕裏的戰士們都沒有露頭，他們的手中都準備著手榴彈，擰開了後蓋，導火線套在指拇上。
後麵幾道戰壕之中，戰士們也沒有開槍，隻是用槍瞄準。
熊宗兵的陣地上已經打得熱火朝天。
晏南飛的陣地上還是一片靜悄悄。
衝向晏南飛陣地的是藤野中尉和他的中隊，後麵還有兩個日軍中隊，他們沒有遭遇到中國軍隊的子彈，感覺奇怪，但還是拚命往上衝。
王中標冷靜地瞄準著，他瞄準的是藤野中尉，在日軍發起衝鋒的時候，手裏揮舞著指揮刀的，一般都是軍官。
晏南飛耐心地等待著。
日軍距離第一道戰壕還有一百米左右，晏南飛大吼了一聲：“動手！”
第一道戰壕裏麵的戰士翻身而起，手裏的手榴彈紛紛向日軍投去。
一個人在幾秒鍾之內投出了三四顆。
“打！”晏南飛又是一聲大吼。
輕重機槍一起憤怒地吼叫起來……
王中標的手指頭一動，子彈出膛，不偏不倚，正中藤野中尉的腦袋，這個狂熱的日軍軍官正在大叫：“殺……呀！”後麵一個字還沒有喊出來，腦袋就騰起了一片血霧，撲通！人就滾落下去。
與其同時，手榴彈如雨點一般落在鬼子隊伍之中。
轟隆隆！一陣爆炸聲，鬼子血肉橫飛，亂成一團。
熊宗兵一邊指揮，一邊也留意晏南飛陣地上的情況，陡然一見，不由眉開眼笑：“狗日的，還真有一套，比老子的管用呀！”
陣地前日軍又衝了上來。
熊宗兵連聲大吼：“打，打日本鬼子！”
一陣猛烈的子彈射擊，剛剛衝上來的鬼子就被打了下去。
日軍一次又一次地往上衝，但每一次都被中國守軍猛烈的子彈打退，雙方的戰鬥一次比一次激烈……
日軍臨時指揮所，山脅正隆，上野龜蒲正緊張地觀察著戰場上的形式。久攻不下，山脅正隆勃然大怒：“八嘎！統統死啦死啦的！”
忽然，通訊兵報告道：“報告長官閣下，總部來電。”
“念！”上野龜蒲道。
“武漢派遣軍司令部電：我軍第13師團已經進攻至宜昌土門埡，龍泉鋪一帶，奪取宜昌，近在咫尺，你軍宜保障第13師團側翼安全，全力配合，奪取宜昌”通訊兵報告道。
“八嘎！”山脅正隆更是臉色鐵青。
上野龜蒲也說不出話。本來，日軍第3師團攻打下東山，**宜昌，想不到卻在此地遭受中國守軍的頑強抵抗，而第13師團居然搶在了他們的前麵。
山脅正隆不得不感慨命運弄人。
簡單地商量了一下，山脅正隆留下第18步兵聯隊繼續攻打東山，其餘人馬，繞道趕去增援第13師團。
東山陣地，熊宗兵發現敵人停止了進攻，而在山下挖起戰壕和修築一些簡易工事。
“難道鬼子要和我們打防禦戰？”熊宗兵自言自語地道。
一個士兵說：“天黑了，鬼子怕我們摸他的夜螺螄（偷襲），所以，進行防禦，等天亮了才進攻！”
熊宗兵點了點頭：“你娃兒說得有點道理。”
忽然，話務兵跑過來報告道：“團長，戰區司令緊急電話。”
熊宗兵心中一驚，忙跑了過去，接了電話：“我是團長熊宗兵。”
“有一路日軍已經快進攻到宜昌城下，前沿陣地危險，你團迅速撤退回防！”戰區司令部在電話裏下達了命令。
“是。”丟下電話，熊宗兵怒罵道：“這些雜種，都隻曉得吃幹飯，連個陣地都守不住，快給我叫晏南飛過來！”
晏南飛趕過來之後，熊宗兵道：“鬼子已經打到宜昌城下了，戰區司令部讓我們立刻回援，你的陣地留下一個連，我的陣地留下兩個連，然後我們帶大部隊趕回去，一定要搶在鬼子的前麵，否則，宜昌危險了！”
“是。”晏南飛回到陣地，把情況一說。高大虎願意帶一個連的戰士防禦陣地，晏南飛，熊宗兵帶領大隊人馬，迅速回援。
東山陣地上，高大虎指揮三個連的戰士，進行戰鬥準備。
日軍陣地上，日軍炮隊也撤退走了一半。千葉大佐正用望遠鏡觀察東山陣地，他的屬下中山一郎中尉提醒他說：“閣下，剛才哨兵來報告說，中國軍隊也撤退了一部分。”
千葉大佐點了點頭：“可能中國軍隊也得到了我軍進攻到宜昌城下的消息，撤退回去救援了！”
“閣下，現在正是我軍進攻的好機會。”中山一郎立刻道。
千葉大佐放下望遠鏡，一咬牙，厲聲道：“開炮！”
一發發炮彈呼嘯著落在東山陣地上。
又是半個小時猛烈的炮擊，千葉大佐發出一聲怪叫：“進攻！”
日軍士兵嚎叫著衝了上去。
“打！”高大虎沉著迎戰。
雙方激烈地交戰了半個小時，日軍衝上了東山陣地。不是日軍英勇，而是日軍人數占據優勢，特別是日軍的武器彈藥充足，而中國軍隊的武器彈藥殆盡。
因為中國軍隊已經沒有了後援。
戰士們此起彼落的驚呼聲，都是沒有子彈和手榴彈了。
現在他們手中有的隻是刺刀。
“兄弟們，保衛我們的祖國，是我們應盡的責任，就是死，也要和日本鬼子血戰到死，上刺刀……”高大虎一聲怒吼。
陣地上一片上刺刀的決然聲。
“殺！”高大虎挺著步槍，第一個跳上戰壕，向日本鬼子衝殺下去。
後麵的戰士們一起怒吼，挺著刺刀向日軍衝殺下去！
高大虎一刺刀將一個鬼子刺中，從鬼子前胸一直穿到後背，他一聲怒吼，居然將鬼子屍體高高地舉了起來，甩進戰壕之中。
他連刺殺了兩個鬼子士兵。
另一個矮小的鬼子不敢和高大虎拚刺刀，慌亂跳進戰壕之中，從腰上扯下一顆手雷，在自己的鋼盔上磕了一下，然後丟在高大虎的腳邊，此刻，高大虎正和另一個鬼子拚刺刀，兩人的刺刀正壓在一起，手雷滾到兩人腳邊，兩人都沒有發現。
轟！一聲響，高大虎和那個鬼子士兵一起被炸飛。
戰場上殘酷的白刃戰很快就結束了，中國士兵全部英勇戰死，沒有一個投降。
千葉大佐也到了戰場上，隻見滿地的屍體，不由得歎了口氣：“中國軍人，竟然有如此英勇的氣概，如果不是我軍人數占據優勢，很難奪下這個陣地……”
中山一郎默然。
“這裏還有一個活的！”一個日軍士兵叫了一聲。
千葉大佐和中山一郎發現，一個清理戰場的日軍士兵正端起刺刀紮向戰壕之中的一個中國軍人。
“住手！”千葉大佐吼了一聲，他是想抓一個活口，問問這究竟是中國哪支部隊。
那個日軍士兵立刻放下槍。
千葉大佐和中山一郎忙走了過去，一看，居然是胸前掛了一副望遠鏡的軍官，正是高大虎，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報告大佐閣下，剛才我發現這個中國軍官身體動彈了一下，肯定沒有死！”那個日軍士兵報告說。
千葉大佐點了點頭。
中山一郎蹲下去，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道：“隻是昏迷，還沒有死。”
“立刻搶救。”千葉大佐大喜過望。
“大佐閣下，他的坐腿被炸斷了！”日軍醫務兵檢查了一下，報告說。
“搶救！”千葉大佐道。
日軍醫務兵給高大虎包紮了左腿，他的額頭也被炸傷，渾身上上，有七八處傷。
清理了戰場，千葉大佐稍微休息了一下，天才微亮，日軍就集合起來，往宜昌進發。
高大虎被日軍兩個士兵用擔架抬著。
高大虎悠悠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不僅僅沒有死，還成了日本鬼子的俘虜。
後麵抬擔架的日軍士兵發現他蘇醒過來，立刻報告了千葉大佐。
日軍士兵把擔架放在一塊石頭上，千葉大佐走了過來，必恭必敬地對高大虎鞠了一躬，用生硬的中國話說：“你的，中國英雄，大大的，皇軍的大大的佩服！佩服！”
高大虎冷冷一笑：“殺了我，中國軍人不怕死！”
“你的大大的勇敢，大日本帝國皇軍，不殺勇敢的戰士！”千葉大佐道。
高大虎哈哈一笑，掙紮著要爬起來，一個日軍士兵放下步槍，走過來想把高大虎扶起來，也就在那一瞬間，高大虎一雙大手如鐵鉗一般把這個日軍士兵攔腰抱住，一手扯下鬼子腰上的手雷，在石頭上一磕。
那些日軍慌忙趴在地上。
轟！一聲巨響，手雷在高大虎和日軍士兵中間爆炸了，兩個人的血肉四下橫飛……
千葉大佐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一抹，一臉的血肉，呆了一呆，歎息了一聲：“勇敢，真正勇敢的中國軍人……”
宜昌城下，熊宗兵，晏南飛的隊伍趕回來了。
他們幾乎是和日軍部隊同時趕到。
在黑夜之中激烈戰鬥到了天亮。
中國軍隊不能抵擋日軍猛烈的進攻，全部撤退到了城牆之上。
日軍第3師團和第39師團長分頭攻打宜昌。第3師團長山脅正隆帶領大軍攻打東門一帶，已經逼近到城門之下。
山脅正隆正用望遠鏡觀察戰場上的形式，嘴角終於泛上一絲陰冷的微笑，是的，到了這個關鍵時刻，攻打宜昌，已經是手到拿來，他怎麽能不激動呢？
一個衛兵跑過來報告說：“報告指揮官閣下，千葉大佐已經攻下東山陣地，全部殲滅中國守軍，無一漏網。此刻，千葉大佐的隊伍正趕往宜昌！”
“很好。”山脅正隆一聲狂笑：“大日本皇軍，是戰無不勝的！”
騎兵聯隊長大島久忠在後麵焦急地問道：“閣下，下達攻城命令吧！我們的勇士們，已經等不及了。”
“不急，必須等！航空兵團將配合我們作戰。”山脅正隆道。
“一鼓作氣，攻下宜昌，萬無一失！”大島久忠狂熱地道。
山脅正隆猙獰地笑了。
城牆上，激戰了一天一夜的戰士們抱著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休息。晏南飛站在射擊墩邊，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城下，密密麻麻全是日軍部隊。
晏南飛沉默。
“團長，你覺得高團長他們能堅守住東山陣地嗎？”楊風又問了句。
“不能！”晏南飛終於說了一句。
楊風默然。
“國破家亡，為國戰死，我們都沒有選擇！”晏南飛咬牙說。
“是。”楊風堅決地道。
“我們在外圍的部隊還有十多萬，如果他們及時趕來救援，宜昌不會丟，所以，我們必須堅守，戰到最後一刻！”晏南飛果斷地說。
“我們堅持守住宜昌，等我們的援軍趕來，把城外的鬼子全部消滅！”李小虎大聲說。晏南飛和楊風一起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也是一身血跡，雙眼血紅。
“真難為你了！”楊風說：“你還是個孩子！”
“我不是孩子，我已經是一個軍人。”李小虎挺了挺胸脯，大聲說。
“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楊風哈哈大笑。李小虎驕傲地昂起頭。
天上傳來了日軍飛機的呼嘯聲。
熊宗兵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大吼了一聲：“兄弟們，日本鬼子的飛機來了，準備戰鬥！”
戰士們紛紛從地上跳了起來。
幾架飛機從雲層之中呼嘯著一頭就紮了下來……
“打！”金伯光揮舞雙槍，吼道。旁邊的高射機槍手立刻對天掃射，城牆上所有的機槍一起對天掃射……
日軍飛機俯衝下來，丟下一顆顆炸彈，然後迅速地拔高，衝上雲霄。而此刻，黑壓壓的日軍飛機群紛紛俯衝下來！
一百多架日軍飛機在天空之中盤旋，呼嘯。
爆炸聲驚天動地。
宜昌城頓時一片火海。
有十幾架日軍飛機就在城門附近轟炸，城門被炸塌了一半。
日軍飛機狂轟濫炸了半個小時，才揚長而去。
此刻，日軍士兵早已經整裝集結。山脅正隆站在一個高處，殺氣騰騰：“各位，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作為獎賞，這座城完全屬於你們的，殺……”
日軍步兵一起狂熱地喊叫：“殺……”
近萬日軍從各個地方發起了進攻！
空襲之中，城樓上的中國軍隊又損失了一半，許多身負重傷，但是他們紛紛拿起武器，向敵人射擊！
衝到城樓下麵的是失野正浩的步兵聯隊，城樓上的手榴彈集束，炸藥包雨點一般扔下來，衝過來的鬼子被炸得粉身碎骨……
又一批日軍士兵衝上來。
晏南飛沉聲喝道：“手榴彈！”
戰士們紛紛把手榴彈舉了起來。
日軍士兵還在爭先恐後地往裏衝。
“扔！”晏南飛一聲吼。戰士們手中的手榴彈一起扔下去，又是一陣爆炸之後，衝過來的日軍士兵死傷一大片。
失野正浩的聯隊發起了幾次衝鋒，但每一次都被晏南飛和金伯光打退。山脅正隆看到攻擊並不順利，咆哮著，讓炮兵對準城門猛烈轟擊，然後再一次發起衝鋒。
慘烈的戰鬥從早上到中午。
日軍的增援越來越多，宜昌城中中國守軍越戰越少……
熊宗兵的陣地上，戰士們傷亡慘重，彈藥越來越少，而日軍又發動了新一輪猛烈的進攻！
“兄弟們，宜昌是我們最後的防線，這個防線不能丟！宜昌如果丟了，我們四川也就危險了，川中的父老鄉親們怎麽辦？”熊宗兵吼道。
“和鬼子拚了！”戰士們紛紛怒吼。
“和鬼子拚了……”
“城牆上有鬼子打進來了！”一個戰士喊道。
幾個鬼子在城牆上冒出了腦袋，然後是幾顆手雷扔了過來，手雷爆炸之後，幾個戰士倒在血泊之中。
更多的鬼子士兵翻到城牆之上……
“把鬼子打下去！”熊宗兵一聲吼，帶著戰士們向鬼子衝上來的地方衝過去。
忽然，幾發炮彈呼嘯著落了下來，轟隆！幾聲巨響，戰士們倒下了一大片。
衝上來的日軍扔出一顆顆手雷，手雷爆炸之後，衝過去的中國戰士紛紛倒下，日軍越來越多，幾挺輕機槍架了起來，一邊掃射，一邊擴散。
日軍鞏固了在城樓上占領的陣地。
熊宗兵衝鋒在前，他還沒有衝鋒到鬼子的身邊，就被一梭機槍子彈打中，他的人倒在了地上。
日軍的機槍還在瘋狂掃射。
一個戰士扶起熊宗兵，焦急地喊了一聲：“團長！”
熊宗兵滿嘴是血，他從戰士的手中奪過一個炸藥包，吼了一聲：“我去炸掉鬼子的機槍！”
“我去！”那個戰士爭著道。
“你掩護我！”熊宗兵不由分說。
“是。”那個戰士端起一把衝鋒槍，對著敵人就掃射。
熊宗兵抱著炸藥包向鬼子的機槍射擊點爬了過去。
他的身後，是一條長長的血跡。
那個負責掩護的戰士也被一梭子彈打中，他的人搖晃了一下，倒在地上。
熊宗兵一聲大吼，猛地站了起來，抱著炸藥包，向前衝。
導火線哧哧地燃燒著。
日軍幾挺機槍一起對著熊宗兵掃射……
子彈打中他的同時，他的手已經奮力一擲，炸藥包在鬼子頭上爆炸了。
轟！一聲巨響，一片鬼子被炸得四下橫飛。
晏南飛和戰士們又打退了一群日軍士兵的進攻，但後麵立刻換了另外一個中隊的日軍士兵，又衝了上來。
王中標不慌不忙地瞄準，扣動扳機，子彈一顆一顆地飛出，每一顆子彈，就有一個鬼子喪命。
但他還沒有扣動扳機，一顆手雷滾落在他的身邊。
王中標抱著狙擊步槍，一個翻滾，翻出了自己的掩體之外。
轟！手雷爆炸了，王中標感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地疼痛，用手一摸，全是血。
一塊彈片從他的右邊臉上擦過去了。
王中標翻身蹲了起來，身上都是擦傷，問題不大。他就很奇怪了，日軍的手雷從何而來？他本能地往左邊看了看，才發現一百多米外，到處是日軍鋼盔和一具具擲彈筒。很顯然，剛才那個手雷是日軍擲彈筒發射過來的。
日軍已經占領了城門左側。
王中標吃了一驚。
而此刻，晏南飛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左邊，連右邊，也有大量的日軍正向自己陣地進攻過來。
“團長，我們兩邊都是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已經打進城來了……”一個戰士喊道。
晏南飛又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左右兩邊的日軍很多，更多的鬼子還在源源不斷地湧上來，自己已經三麵受敵了……
“撤退到巷道裏，和日軍巷戰！”晏南飛吼了一聲，他知道，僅僅憑他這點兵力，已經無法阻擋住鬼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巷戰，多堅持一分鍾，就能多殺一個日本鬼子。
“跟我來！”楊風一聲吼。
而兩邊的日軍也發現了中國軍隊的意圖，想迅速地靠過來，把他們消滅。
幾個日軍已經搶到了正麵，剛把機槍架好，王中標已經先開了一槍，一槍就把日軍機槍手的腦袋打爆。
另一個鬼子剛搶過機槍，楊風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手中的大刀如閃電一般劈下來，喀嚓！鬼子的腦袋飛了出去。
金伯光左右開弓，兩把駁殼槍劈裏啪啦，打倒了幾個衝上來的鬼子，戰士們衝了出去！
這一次，晏南飛衝在最後麵。
他一邊衝，一邊給衝鋒槍換了一個彈匣，然後對著一邊的鬼子就是一陣掃射。
鬼子的子彈颼颼而來。
晏南飛龍騰虎躍一般，日軍的子彈打了個空。
部隊已經衝進了市區，街道上已經不見一個老百姓，隻有一片被轟炸過的廢墟。
日軍源源不斷地湧進城來……
前麵的街道上有路障，還有一些修築的工事，楊風一見就喊道：“兄弟們，占據那些工事，可以抵擋日軍！”
還沒有衝過去，戰壕之中伸出許多槍口，有人吼了一聲：“哪個部隊的？”
金伯光一聽，立刻大聲叫道：“莫開槍，我們是119師的，城門已經被鬼子打破了，我們需要陣地，需要補充彈藥……”
那邊有人喊道：“快過來……”
戰士們衝進了工事，立刻選擇地點，晏南飛用手一摸，自己的彈匣已經空空，隻有衝鋒槍裏還有幾發子彈。忙抬頭一看，這幾道工事裏並沒有多少守軍，反倒是路邊，是一家中國銀行，銀行的門麵都已經被日軍飛機炸成廢墟，但銀行的主體牆壁是堅硬的水泥結構，許多戰士就埋伏在牆壁後麵，架好槍，進行防禦。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帶著幾個士兵迎了上來。
“我是119師預備團團長晏南飛，我們負責防禦城東，如今，城門已經被日軍攻破，我們才撤退到這裏的！”晏南飛道。
那個軍官敬了一個軍禮：“18師54團第3營營長鄧萍。”
“把你們的武器彈藥給我們補充一些。”晏南飛不由分說。
“是。”鄧萍回答說。
在給晏南飛補充彈藥的時候，鄧萍看了看他的人，估計也就五十人左右了，他就問金伯光：“兄弟，你們的人就剩這麽點了嗎？”
金伯光點了點頭，正往駁殼槍裏壓子彈，口裏說：“其實我也是18師預備團的，在當陽補充到119師作戰，從當陽打到宜昌，119師剩下的不到五百人，而現在，也就這幾十個人了……”
鄧萍明白戰鬥的慘烈，但慘烈如此，還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戰士們很快就作好了戰鬥的準備。
“團長，把你的人撤退到銀行裏歇一下，讓我的兄弟們頂一陣，我們川軍兄弟，要讓日本鬼子知道，我們不是吃素的。”鄧萍頓時對晏南飛佩服不已，豪氣衝天地道。
“不用，兄弟們都還能一戰，我們並肩作戰好了！”晏南飛果斷地說。
“好，並肩作戰！”鄧萍也是一聲大喝。
“團長，鬼子來了！”楊風正用望遠鏡看，扭頭對晏南飛道。晏南飛幾個箭步就衝到楊風身邊，一看，遠遠的，一隊日軍騎兵衝了過來……
王中標推彈上膛，冷冷地說了句：“我先打爆幾個鬼子的頭……”
他正在瞄準的時候，晏南飛卻忽然道：“不要開槍，大家隱蔽起來，把鬼子放進了，忽然襲擊，鬼子是騎兵，適合我們突然襲擊！”
戰士們立刻趴在戰壕之中。
晏南飛一個人趴在戰壕的沙袋之間，警惕地注視著日軍騎兵。日軍騎兵一路耀武揚威，可能他們根本就沒有遭遇到中國士兵，還以為城裏的中國士兵都撤退出去了。
日軍騎兵衝了過來。
在一百多米距離，晏南飛一聲大吼：“打！”
戰壕裏的戰士們立刻翻身而起，而隱蔽在銀行裏的54團的戰士們一起開火。
槍聲驟然而起。
密集的子彈向日軍的騎兵掃射過去。
日軍的騎兵頓時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其中一個日軍騎兵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連翻帶滾，僥幸逃生，前麵的橫屍當場。
這支騎兵部隊正是黑澤明的騎兵大隊，黑澤明在隊伍中間，先頭部隊是村正一雄帶領的，先頭部隊遭遇到突然襲擊，黑澤明大吃一驚，慌忙帶領隊伍趕了過來。
一個人渾身血汙，站在一個掩體後麵。正是村正一雄。
“閣下，我軍遭受到中國軍隊的突然襲擊！”村正一雄從死亡線上揀了一條性命，微微有些驚魂未定。
“閣下，我們騎兵目標太大，不適合近距離步戰，應該通知步兵聯隊趕來，把中國士兵消滅。”村正一雄道。
“閣下，宜昌城破，中國軍隊聞風喪膽，已經完全沒有戰鬥的勇氣，還有什麽可怕的呢？更何況，日軍的騎兵，例應當比步兵更勇敢！”黑澤明不以為然，一聲令下，親自率領隊伍展開了進攻。
村正一雄“嗨”了一聲，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並沒有跟黑澤明一起進攻。
黑澤明的進攻很快被打退了回來，因為中國銀行的牆體太堅固了，子彈打在上麵，隻留下彈孔。而日軍，卻一個一個地被放倒。
黑澤明揮舞著軍刀，大吼：“進攻！繼續進攻！”
一隊又一隊的日軍士兵瘋狂地衝了過來。
晏南飛一眼就望見了黑澤明，回頭對王中標吼了一聲：“幹掉那個拿指揮刀的，是個大家夥！”
王中標用步槍瞄準了黑澤明，冷冷地說了兩個字：“找死！” 手指一勾，正瘋狂叫囂進攻的黑澤明一頭就栽倒在地上。
“撤退！”村正一雄一見黑澤明頭顱中彈，立刻臥倒在地上，同時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進攻的日軍撤退了回去。遠遠地進行防禦。
王中標又幹掉了兩個鬼子，在銀行之中的鄧萍驚訝地道：“好神槍呀！”
村正一雄立刻用無線電聯係日軍指揮部，把騎兵隊伍遭受中國軍隊狙擊，黑澤明死亡的消息說了一下，得到的答複是堅守，大隊日軍很快趕來增援。
隨後趕來的是失野正浩的步兵聯隊。
失野正浩正準備布置步兵發起進攻，村正一雄卻道：“閣下，中國軍隊倚仗的是建築堅硬，我軍如果發起進攻，傷亡必然不小，得不償失！”
失野正浩仔細一看，確實如此：“那如何是好？”
“用燃燒彈。”
失野正浩眼前一亮，連連點頭。
在日軍架起小鋼炮的時候，鄧萍和晏南飛並沒有怎麽在意思，畢竟，中國銀行的牆體堅固，就是大炮，也不能一炮打爛。無論如何，他們能夠阻擋日軍長驅而入。
但是一發炮彈爆炸之後，兩人才大吃了一驚。
燃燒彈。
數十發炮彈落下之後，頓時烈焰騰騰，銀行左右，裏麵的戰士們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有的僥幸衝了出來，但立刻被日軍的機槍掃射，倒在火海之中。
鄧萍一個營的戰士逃出了四十多人，都被燒得焦頭爛額。
晏南飛和十幾個戰士撤退到一道小巷子之內。
日軍喊叫著追趕過來。
“上房頂。”晏南飛果斷地一聲吼，楊風，王中標，李小虎和戰士們紛紛爬上了房頂，這裏是一大片的民房，小巷縱橫交錯，到處都被日軍飛機轟炸得殘敗不堪。
晏南飛就趴在屋簷邊沿，幾個鬼子從他的下麵跑過去。晏南飛從屋簷上一躍而下，落下去的時候，拔出槍刺，紮在一個鬼子騎兵的背上，從背心一直紮透到前胸。
那個鬼子騎兵“嗷”地慘叫了一聲。
前麵幾個鬼子騎兵立刻掉轉頭來。
房頂上的楊風立刻掃了一梭子彈，幾個鬼子騎兵紛紛倒下。
晏南飛衝了過去，把幾個鬼子騎兵的屍體拖開，把鬼子的騎槍，彈藥扔上了房屋頂上。另一邊一隊鬼子步兵剛好也轉到小巷子口，一看到晏南飛，立刻舉起步槍射擊。
晏南飛一個翻滾，臥在地上。房屋上麵的幾個戰士一起開火，李小虎還扔下了一顆手榴彈，把巷道口的幾個鬼子炸得飛了起來。
晏南飛幾個箭步又躍上了房頂，手一揮，大家就開始撤退。
這是一個四合院子，沒有人，大家相繼從房頂翻進院子之中，各占據了一個位置，他們的衝鋒槍子彈已經不多，手榴彈人均兩顆，但剛剛繳獲的步槍四支，子彈幾百發。
晏南飛清點了一下人數，一共隻有九個人了。
“兄弟們，我們隻能和日本鬼子血戰到底了，多殺一個鬼子，多賺一個！”晏南飛看了大家一眼，低聲說。
“是。”戰士們個個如鐵一般。
“準備戰鬥，除死方休。”晏南飛把大家的武器分配了一下，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衝鋒槍，裏麵隻有五發子彈。
五發子彈，最少也要幹掉一個鬼子。
李小虎看了看自己，還有一個彈匣是滿的，忙把彈匣遞給他：“團長，給你。”
“你留著，我用槍刺！”晏南飛把彈匣推了回來，冷冷地道：“我要讓鬼子知道，我槍刺的厲害！”
李小虎沒有說什麽，把彈匣插在皮帶上。
戰士們靜靜地等待著……
村正一雄正帶著一隊騎兵搜索，一匹戰馬跑了過來，馬背上伏著一個日軍士兵的屍體。一個騎兵跳下馬，把這匹馬攔住。說了句：“是我們的人，遭受中國士兵的襲擊……不對呀！”
村正一雄看了一眼那個死亡士兵的傷口，心中一驚。
他立刻喝令停下來。
村正一雄跳下馬，看了看那個日軍士兵背上的傷口，又把日軍士兵翻過身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閣下？”旁邊幾個日軍騎兵驚詫不已。
“原來他在城中……”村中一雄一聲狂叫：“該我報仇雪恨的時候了！”
他看出來了，這個日軍士兵的傷口是晏南飛的槍刺留下的，也隻有他的槍刺，才會留下這麽奇特的傷口。
晏南飛，你在哪裏？
此刻，日軍已經控製了宜昌大部分地區，正在瘋狂地燒殺搶掠，而村正一雄帶領的騎兵卻在搜索晏南飛。
後麵是一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地上橫七豎八全是血跡斑斑的傷員。
村正一雄斜了一眼，傲慢地問了句：“什麽事？”
“閣下，這個人在阻攔我們搜查！”一個士兵報告說。
村正一雄示意這個士兵讓開。
“長官，我是美國人，我是醫生，我保證，這裏的都是傷員，病人，沒有你們要找的中國軍人。”那個美國醫生忙向村正一雄解釋。
村正一雄一聲冷笑：“你是欺騙大日本皇軍！”
“長官！”這個美國人還想說什麽，村正一雄早拔出軍刀，唰！寒光一閃，美國人的腦袋就滾落下來。
後麵的醫生護士們齊聲驚叫。
“大量的中國軍人假扮成傷兵躲在這裏，殺！”村正一雄一聲令下，所有的日軍士兵一起衝了進去，對這些手無寸鐵的醫生，護士，傷員大開殺戒。
紅十字會亂成一團。
十幾分鍾之後，日軍退出紅十字會。
看著滿地屍體，村正一雄殘忍地笑了笑：“放一把火，燒了……”
大火衝天而起！
日軍騎兵在馬上得意地狂笑。
忽然，槍聲大作，從一條小巷子裏衝出了一隊中國士兵，怒吼著向村正一雄的騎兵開火。
幾個日軍騎兵中彈之後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村正一雄一個翻身就躍了下來，躲在一堆廢墟之後，吼道：“還擊！”
衝出來的是撤退在巷子裏的鄧萍和他的三十多個兄弟。他們看到日軍瘋狂殺戮紅十字會，並焚燒滅跡。個個怒火中燒，不顧一起地殺了出來，要和這些禽獸拚命。
日軍立刻開始還擊。
衝上去的好幾個戰士倒在血泊之中。
鄧萍怒吼道：“兄弟們，小鬼子禽獸不如，把他們幹掉，給我衝！”一邊吼，一邊用衝鋒槍掃射，一邊撲向鬼子。
咯！鄧萍的衝鋒槍空響了一下，沒子彈了。
他本能地摸了一下皮帶上，已經沒有一個彈匣了，但他的腳步並沒有停止，反而衝得更快。
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身體。
他依然沒有停止腳步，衝到一個鬼子的麵前，掄起衝鋒槍，狠狠地砸在一個鬼子的腦袋上。
後麵的戰士也跟著衝進了鬼子之中，和鬼子展開了肉搏戰。
村正一雄提著軍刀，慢慢地站了起來，他已經看清楚了，中國軍人都沒有子彈了，現在是白刃戰，白刃戰對村正一雄相當有利。
但他並沒有立刻加入站團。
他在尋找，尋找晏南飛，手中揮舞著一把槍刺的中國男人。
他沒有看到。
激戰還在進行。
大批的日軍士兵聽到激烈的槍聲之後趕來……
兩人視死如歸，麵無懼色。
四麵圍滿了日軍士兵，他們也端著步槍，用刺刀對著兩人。
鄧萍手裏的衝鋒槍已經砸得破爛不堪，上麵沾滿了血跡，那是日本鬼子的血。
“來吧！”鄧萍威風凜凜，氣斷山河，他的雙眼如電一般掃過前麵的幾個鬼子。
沒有一個鬼子敢衝上去。
“讓開！”村正一雄終於提著軍刀，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幾個鬼子讓開了一條路。
村正一雄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忽然問了句：“晏南飛呢？他在哪裏？他是一個膽小如鼠的人，根本不配做一個軍人……”
鄧萍哈哈大笑：“小鬼子，你等著，晏團長會來取你狗命的。”
村正一雄陰沉著臉，冷冷地道：“你們告訴我晏南飛在哪裏，我立刻放了你們！”
“放屁。”鄧萍怒吼了一聲：“怕死就不當軍人！”另外一個戰士輕蔑地道：“我先挑死這個鬼子！”跳到村正一雄麵前，刺刀一挺，就刺了過去。
村正一雄軍刀一揮，格開刺刀，順勢就紮進了這個中國士兵的腹部，他的軍刀一拔出，一股鮮血就噴灑了一地。
這個戰士倒下了。
“兄弟，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鄧萍低頭看了一眼和自己並肩戰鬥的兄弟，說了一句。忽然一聲虎吼，衝了過去，掄起衝鋒槍就砸。
村正一雄不敢用自己的軍刀和衝鋒槍硬碰，跳開讓過。但鄧萍卻順勢把衝鋒槍砸在一個日軍士兵臉上。那個日軍士兵猝不及防，一張臉被砸得稀爛，一聲慘叫，翻滾在地。
旁邊幾個鬼子頓時回過神來，手中的刺刀同時紮進了鄧萍的身上。
鄧萍怒目圓睜，轟然倒地！
天黑了。
宜昌城一片火海。
日軍正瘋狂地燒殺搶掠，滿城都是哭叫聲。
唯一還在戰鬥的就是晏南飛和幾個戰士。王中標隱蔽在一個樓房頂上，用狙擊步槍狙擊遠處的目標，他的步槍有消聲器，射程又遠，很難被日軍發現。李小虎和另一個戰士在他的附近埋伏，負責他的安全。晏南飛，楊風，金伯光帶領三個戰士神出鬼沒地襲擊日軍。
千葉大佐帶領的隊伍包圍了大片民房。千葉大佐騎著高頭大馬，不可一世：“衝上去，殺人，放火，搶財物！”
日軍士兵們野獸一般地撲了上去。
民房之間響起了槍聲和哭喊聲。許多中國老百姓拖兒帶女，四處躲藏。千葉大佐和他的貼身衛兵們興致勃勃地欣賞著。
幾個日軍士兵把一個年輕的姑娘拖出來按倒在地，剝光了衣服，但這個姑娘誓死不從，居然一腳踢翻壓在身上的鬼子，爬起來就跑。後麵七八個鬼子士兵**笑著追趕，千葉大佐身邊的士兵也跟著哈哈大笑。
“嗨！”這些士兵求之不得，一哄而上。
千葉大佐回頭對身邊的幾個幕僚說：“各位，戰場上士兵對女人的欲望有多強，他們的戰鬥力就有多強，大日本帝國，就是這麽一支戰無不勝的隊伍！”
幾個幕僚點了點頭。
此刻，幾個人出現在他們的後麵。
是晏南飛和楊風，金伯光，還有三個戰士。
六雙憤怒的眼睛。
“是幾個鬼子軍官！”楊風低聲說。
“殺！”晏南飛冷冷地道。
三個戰士握住了手裏的鋼槍。
晏南飛觀察了一下敵人的位置，低聲台說：“我們多殺一個鬼子，就多為老百姓報一份血海深仇！盡量不要開槍……”
“我用刀！”楊風咬牙切齒。
晏南飛和四人商量了一下，六人就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幾個鬼子軍官坐在馬上，絲毫沒有發現晏南飛他們。
六個人閃電一般撲向了目標，三個戰士用的是刺刀，幾乎是同時紮在鬼子的腰上，而且另一隻手把鬼子的衣服抓住。楊風用刀捅進了一個鬼子的身體裏，晏南飛的槍刺把一個鬼子紮了個透明窟窿！
有個鬼子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驚動了最前麵的千葉大佐。千葉大佐回頭看了一眼，頓時魂飛魄散，本能地拍了一巴掌在馬屁股上。
那匹戰馬立刻往前衝了出去。
也就在那一瞬間，晏南飛一個箭步就衝了前去，一手抓住了千葉大佐腰上的皮帶，馬衝了出去，千葉大佐的人被拉了下來，跌在地上。晏南飛順勢壓在他身上，槍刺紮在千葉大佐的胸口上。
一刀致命！
有鬼子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情況。
“撤退！”晏南飛一聲低吼，把千葉大佐提了起來，抵在一堵牆上，拔出千葉大佐腰上的軍刀，把千葉大佐的身體釘在牆上。
然後縱身翻上牆頭，躍到另一邊。
楊風，金伯光和另外三個戰士迅速地消失在小巷之中。
幾個日軍士兵追了過來，哇哇怪叫，但除了幾具屍體，一個敵人也沒有發現……
日軍指揮部。
幾個日軍士兵把千葉大佐的屍體抬了回去。
看著千葉大佐血肉模糊的屍體，山脅正隆怒不可遏：“宜昌城中，居然還有中國軍隊在戰鬥嗎？血洗宜昌！殺！一個不留！”
“指揮官閣下，緊急電報。”一個通訊兵進來報告說。
“念！”山脅正隆道。
“中國軍隊三麵反攻宜昌，前鋒已經與我軍城外守軍展開激烈戰鬥！我軍恐陷入敵人重圍之中！”通訊兵道。
“八嘎！”山脅正隆大吃一驚：“中國軍隊來的這麽快？”
“閣下，現在趕來的隻是中國軍隊的前鋒，我軍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如果中國軍隊大軍一到，我軍必然遭受滅頂之災，必須殺出去，沿宜漢公路撤退回武漢……”作戰參謀忙道。
“嗨！”所有的日軍軍官一起回答。
中國第五戰區得到國民軍事委員會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奪回宜昌，確保重慶安全。國軍第18軍，第77軍，第85軍各部迅速向宜昌發起猛烈反攻！
“日軍開始逃跑了，我們的援軍到了！”晏南飛很快就發現了日軍的動向，猛地大喊了一聲。
“什麽？”幾個戰士興奮地跳了起來。
“現在該怎麽辦？”楊風忙問。
“打！跟著鬼子的後麵打！”晏南飛毫不猶豫地道。
“是。”楊風，金伯光和幾個戰士摩拳擦掌，一向沉默少語的王中標臉上也露出興奮的神色。
“清點一下武器彈藥。”晏南飛果斷地道。
大家清點了一下，手雷還有十一顆，子彈人均五十發。
“幹掉鬼子之後，盡量收集鬼子的彈藥。”晏南飛交代了一下，手一揮：“跟我走，打鬼子去！”
城外槍炮聲震天，宜昌城中的鬼子，正慌亂地往城外逃去。晏南飛幾人很快就遭遇了一隊鬼子，這些鬼子大概四五十人，正趕著一些馬車，拉著搶劫而來的財物。
王中標立刻開了一槍，一個趕車的鬼子從車上跌了下來。
一輛馬車上，一個日軍士兵正用輕機槍還擊，七八個鬼子且戰且退。
“把這些鬼子幹掉，把老百姓的東西奪回來！王中標，你幹掉鬼子的機槍手，楊風，跟我來！”晏南飛一聲令下。
楊風和幾個戰士跟著晏南飛，幾個人爬上房頂，繞到鬼子側邊，扔下幾顆手雷。鬼子隊伍並沒有如往常一樣瘋狂地進攻，而是丟下那些大車的財物，狼狽而逃。
日軍負責斷後的是失野正浩聯隊田中靜一兩個中隊，他們在城外陣地被中國國軍第18軍199師攔截。田中靜一很清楚，自己如果不能突圍，必然葬身於此，所以下達了命令，不惜一切代價衝過去。
雙方激烈交戰。
而此刻，退守在太平溪陳誠的主力部隊已經從西邊進入宜昌，迅速控製了宜昌大部分城區。然後向宜昌城東壓過來，現在，隻有城東還有戰鬥。
城東城門前，隻有幾個戰士。
正是晏南飛和楊風幾個人，他們在城門裏清理了一些工事，架了一挺剛剛繳獲的輕機槍。晏南飛很清楚，如果城外的鬼子無法突圍，必然會敗退回城。而自己的任務就是阻擋住鬼子，不讓鬼子再一次進入宜昌。
“小虎，到城樓上把我們的軍旗掛起來！”晏南飛對李小虎說。
“是。”李小虎大聲回答道。
自從在中國銀行撤退的時候，晏南飛讓李小虎把團裏的軍旗收了起來，背在身上，而今天，終於可以把軍旗重新掛起來了。
城外，田中靜一兩個中隊幾次衝鋒都被國軍199師打得狼狽不堪，士兵死傷大半，突圍無望。田中靜一忙指揮殘兵退回宜昌城中，想占據一些民房，做最後的掙紮。
“閣下，宜昌城樓飄揚有中國軍隊的軍旗！”一個日軍士兵黃忙報告說。
“什麽？”田中靜一吃了一驚，忙用望遠鏡一看，果然是一麵中國軍隊的旗幟：“難道中國軍隊這麽快就打進來了嗎？”
“閣下，城樓上並沒有一個中國士兵！”一個日軍士兵奇怪地說。
田中靜一也是驚詫不已，但現在的形式，也容不得他多想：“進城！”
最前麵一個日軍士兵忽然腦袋開花，倒在地上。
然後又連續有兩個日軍士兵都是腦袋開花……
“神槍手！”前麵的日軍立刻臥倒了一大片。
“衝進城去，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田中靜一吼道。
臥倒在地上的日軍紛紛爬了起來，怪叫著，往前衝，一個又一個的日軍士兵倒了下去……等日軍衝到城門口，忽然槍聲大作，一挺輕機槍突突地吼叫著，幾把步槍一起開火，衝在前麵的日軍士兵倒下了一片……
119師陣地，國軍指揮官也發現了日本鬼子的意圖，大吼一聲：“衝上去，消滅這些小鬼子，絕對不能讓鬼子衝進城去！”
中國軍隊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日軍兩麵受敵。
晏南飛已經看到了大批的國軍衝殺過來，頓時熱血沸騰，鬥誌昂揚：“兄弟們，堅持十分鍾，這些鬼子就完蛋了！”
“是！”戰士們一起吼道。
日軍又衝進城門。
十幾顆手雷扔了過去，一連串的劇烈爆炸，日本鬼子鬼哭狼嚎。
199師已經衝進了鬼子群中，幾個戰士對付一個鬼子，殺！幹淨利落。最後十幾個鬼子衝到了晏南飛和楊風的麵前。楊風的輕機槍子彈已經打光了，他把輕機槍一扔，唰地拔出了大刀，跳了出去，迎著一個鬼子，攔腰劈了過去！
喀嚓！日本鬼子斷為兩節。
王中標冷靜地開了一槍，子彈從兩個士兵之間穿過，準確地射進一個鬼子的頭顱！
晏南飛也拔出槍刺，一聲怒吼：“殺！”衝向田中靜一。
田中靜一揮舞軍刀直劈過來，晏南飛槍刺橫掃，當地一聲，田中靜一的刀鋒居然斷了下來。
田中靜一大吃一驚，手上一慢，後麵兩個199師的戰士衝上來，刺刀狠狠地紮進了田中靜一的後背，並同時攪動了一下，田中靜一一聲慘叫，氣絕身亡。
最後一個鬼子也被李小虎劈成兩半。
“你們是哪部分的？”衝進來的一個軍官問。
“我們是119師預備團的，我是團長晏南飛。”晏南飛道。
“你們就這麽幾個人嗎？”那個軍官吃了一驚。
“真是英雄！”199師軍官讚不絕口。
6月17日，中國軍隊經過浴血奮戰，收複宜昌，但幾天之後，宜昌又被日本人占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