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軒王府
香茗雙手握拳,焦急地在洗衣房裏踱來踱去,這小姐說一個時辰就回來,眼看就兩個時辰了。
屋子裏突然發出一聲悶響,嚇得香茗慌忙後退幾步,剛要叫出聲卻突然被人一把捂住。
“香茗,是我。”木蓮小聲地說道。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王爺都傳了你好幾次了……”香茗一回頭,才看清木蓮的裝扮,眼睛都驚得差點從眼眶中滾了出來,“小姐,你怎麽穿成這樣啊。不過,真的好漂亮。”呆了好一會兒,她趕緊回身,找出一件衣服,替木蓮換上。
“傳我?傳我幹嗎?”
“王爺說讓你服侍他。”
“什麽?服侍他?”木蓮牙齒咬得咯吱作響,“讓我服侍那變態,踢死他還差不多。”估計,他又想出什麽法子要折磨她了。
莫不成又要去觀看現場表演。
“小姐,我給你找了一身漂亮的衣服,今晚,說不定王爺就真的寵幸你了呢……”
“不要。香茗,把我打扮得要多醜有多醜,最好人見人怕、鬼見鬼躲的。”話語間,她已經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的頭發弄得亂七八糟,拿起珍珠粉就往臉上一陣亂抹,順便將身上的那朵蓮花也擦洗幹淨。
“小姐,你落水之後,似乎很討厭七王爺了。”香茗垂下頭,小聲地說。
“廢話,我豈止是討厭他,我簡直是恨死他,想把他大卸八塊。”木蓮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是小姐……”香茗一把將木蓮的手握住,顫著聲音說,“你以前是很喜歡七王爺的啊。你是為了七王爺才投河的啊,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你說什麽?”木蓮抬頭看著香茗。舒景是喜歡燕子軒的,甚至為他跳河。怪不得燕子軒說她處心積慮地想爬上他的床。
“可是,香茗,王爺他根本就不喜歡我,甚至厭惡我,不是嗎?”
“因為七王爺喜歡的是二小姐。”香茗聲若蚊吟,卻字字清晰地落入了木蓮的耳朵裏。
木蓮聳肩幹笑了兩聲。敢情自己落入了如此俗套的三角戀中。原來,燕子軒那變態喜歡的是舒饒,可是,舒饒現在又是貴妃。
看來這個小變態也挺可憐的,喜歡的人嫁給了別人,養的小情人又背叛他,娶一個老婆,又是別人安插的奸細。不可憐,他是活該,做人做到這個地步,他也算有能耐了。
“舒景,王爺叫你快點,磨磨蹭蹭的。”門外傳來一個婢女囂張的聲音。
“香茗,我走了,你早點休息。”說這話時,木蓮才發現這洗衣房多了一張床,自己的東西都搬過來了,“我們的東西怎麽在這裏?”
“王爺吩咐了,以後我們就住在洗衣房。”
牙齒再次咯咯作響,木蓮那貞子似的臉,即刻糾結起來。燕子軒,老子跟你沒完。
月光如銀,觀荷亭裏,燕子軒斜靠在竹榻上,月牙色的袍子半敞開,露出他健魄的胸膛,在月色中泛著迷離的光澤。身旁的小榻上,放著橫七豎八的酒杯,一抬手,一隻杯子砰然落入池塘裏,微風卷來,撩起他墨色的頭發,掠過他通紅的麵頰。
“王爺,舒景帶來了。”
“舒景。”他嘴角一勾,譏笑道,“舒景……”是啊,舒景已經被他休了,所以,王府上下不會再稱她為王妃,而是舒景,一個連下人都不如的女人。
“你們都退下。”他冷聲吩咐,隨即抬起迷醉的眸子,看向身後那個白衣人。
一秒鍾之後,退出觀荷亭的下人突然聽到亭子裏傳來王爺的驚叫聲。
木蓮冷笑地看著微有懼色的燕子軒,原來自己的貞子形象竟然這麽有殺傷力,竟然能嚇到這變態的王爺。
“你怎麽打扮成這樣子?”他怒罵道,聲音卻有些底氣不足。看來真的是喝醉了。
木蓮側頭,懶得看他。
“過來,給本王斟酒。”看木蓮不動,他赫然起身,一把將她拉在地上,自己再度無力地靠在竹榻上。
如果我有毒藥,我一定將你毒得腸穿肚爛、七孔流血。
不耐煩地將酒遞上,木蓮這才注意到他敞開的胸膛,目光立馬變得貪婪起來。
倒不是因為她好色,而是因為,他胸前那塊發著瑩瑩光澤的半塊龍紋玉。麵具人說隻要她拿到了玉佩和地圖就可以放過他們。
可是,怎麽才能拿到這塊玉呢?
“你看什麽?過來。”他又將她拉住,眼神迷離,眸子似水,似哭似笑,“舒景,現在京城都在傳本王是因為你貌醜而休了你。那你知道原因嗎?哈哈哈……你知道的,你當然知道。因為,你搶走了屬於饒饒的一切,你搶走了本該屬於她的位置,你也奪走了她的幸福,扼殺了我。”握著她的手,幾盡將她給捏碎。
饒饒……木蓮苦笑。舒景,這個就是你愛的男人,他叫你的妹妹為饒饒,多親切啊。
“三日之後便是饒饒的生辰,她本該是和本王坐在這裏欣賞這一池蓮花的,可是,卻被困在深宮大院裏。”說完,他用蠻力將她拖上了床榻,伸手將她的衣服撕碎,咆哮道,“舒景,我恨你,我恨你。”
這個男人又來了。
他令堂的,上次被他脫光了,這次要是再被他脫了,那她就不姓木。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知道嗎?饒饒她已經是本王的人了。”他聲音一顫,撕扯她衣服的動作也突然停了下來,垂頭靠在她的肩上,試圖緊緊地將她抱住。
兩年前的那個月色朦朧的夜晚,她柔聲地喚著他的名字。
“子軒,子軒……”
他無法看清她的麵容,但是他記住了她身上淡淡的蓮花香以及她的聲音。宛若天籟,在他心間回**。次日醒來,她已經不在,但是,這京城隻有舒府的姐妹才有這獨有的芬芳,在那個蓮花盛開的季節,他看到饒饒站在池子邊,對他喚著:“子軒哥,子軒哥。”
而舒景,則是緋紅著臉,側頭看著那一池蓮花,默不作聲。
因為,她不能說話。
“饒饒……”他支起身子,深情款款地凝視著身下的人。帶著蓮花芬芳的香氣掠過他的鼻息,讓他再度迷醉,眸子剛才的暴斂突然換作一汪溫柔的水。抬手撫過她的臉頰,在昏暗的光線中,她的臉慢慢模糊,隨即又清晰地變化成夢中的那個人。
“饒饒。”指尖停留在木蓮柔軟的唇上,他低喃,要吻住她。
木蓮趁此機會,伸手擱在兩人之間,覆在他滾燙的胸膛上,隨手抓住了那塊玉。她那蒼白的容顏上,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未等他的吻落下,木蓮一個翻身,抬腿一踢,將他整個人踢飛出去。當然,她的目的不僅僅要將他踢飛,而是要將他踢進那滿是汙泥的池塘裏。
他要和他夢中情人賞花,那她就成全他。
讓他躺在汙泥裏麵做他的白日夢去。
寂靜的軒王府傳來有史以來,最讓人疑惑的三聲巨響。
“啊。”慘烈的呼叫。
“咚”一聲巨響。
“咚”一聲悶響。
院子外的下人,慌忙地衝進來,發現觀荷亭竟空無一人,但是卻隱隱約約聽到王爺的疼痛哼唧聲,走到亭子邊往下一看,眾人嚇得麵如菜色,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是白衣似雪、頭發淩亂、似乎昏迷過去木蓮。
而那位衣著幹淨的王妃身下,有一團黑泥在不停地掙紮扭動。
許久之後,木蓮才悄悄地向香茗坦白,那第二聲咚,是她故意,並直接、精準地跳到了他身上,然後“暈死”過去。
其一,是為了怕弄髒自己;其二,如果不跳,燕子軒醒來一定懷疑是她將他踢了下去;其三,造成更多的混亂,燕子軒就會以為他的玉佩是掉在了泥巴池塘裏。
果不其然,次日,再次日,木蓮依舊在**裝死。而第三日,從床榻上艱難爬起來的燕子軒,衣服都沒有穿,就忍痛,命人將他“夢中花前月下的”池塘給翻了個底朝天。
他的行為讓木蓮堅信,那塊玉佩暫時不能交給麵具人。
那兩日,在**躺屍的木蓮,夜間便會悄然化成那位神秘的舞姬出現在花滿樓的紅色舞台上。而玉扇,也似乎真的消失了,沒有人過問。那送折扇的紫衣男子和宛若冰雕的白衣男子依舊出現在原定的座位上,都會打賞,但依舊不報姓名,木蓮也依舊視而不見。
至於燕子軒,他的座位是空的,因為他還躺在**。
緋色迷離的空氣中,那紅色的麵紗在狂歡的舞步中,飛舞、揚動,讓神秘薄紗下的那張臉顯得更加妖嬈有致。流波溢轉的眸子,笑意盈盈,撩人又勾魂。隨著節奏而擺動的性感腰肢,惹得台下陣陣驚呼。
她是誰?她是一夜之間紅遍京都的神秘舞姬——蓮。她眼波柔情似水,舞姿熱情似火,胸前蓮花妖嬈似血,心卻冷如寒冰。
來花滿樓的人,不僅是為了她性感的舞姿,更是為了一睹她的芳容。傳說,她美似天仙,媚而不俗,就宛若不沾塵土的蓮花。傳說,她美如妖精,勾魂魅惑,看過她麵容的人,都會被她偷心挖肺。
隻是……沒人見過她的麵容。
於是,有人稱她為浴血紅蓮。
客人的打賞再次被送了上來,一次比一次多。木蓮淡淡地掃了一眼,一擺手,轉身欲走。
“蓮姐姐……”小紅將木蓮拉住,用乞求的聲音說,“姐姐,媽媽說這位客人可是大有來頭,讓您接一次呢。”目光冷冷地落在燕子愈身上,木蓮眸子裏沒有一絲波瀾。
大有來頭?來頭有多大?
凡是混跡這種煙花之地,特別是看著她還目光“火熱”的男人,來頭再大,都會變得粗俗不堪。
單就麵貌和氣質,他倒是難得一見,不過她對他沒有什麽好感。不是因為他不報姓名自戀地玩神秘,而是那種打心眼裏對他的討厭。
至於……木蓮冰冷的眸子突然揚起一抹笑意,看向他旁邊那位兩個晚上都毫無表情的白衣帥哥。對他,她倒是很感興趣,是非常感“興趣”。
因為白衣帥哥對她不感興趣,這樣有難度的帥哥,她很想挑戰一下,順便挑戰一下自己的猜測。
低頭再看看小紅端著的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木蓮決絕轉身,一句話都懶得說。
時機未到。
看著那身影再度消失,燕子愈手中的折扇砰的一聲被掰斷。那個女人,竟然接連拒絕了他三次。第一次,送她折扇,她不要,以為她看不上眼。今日送了一顆南國進貢的夜明珠,她也不瞧一眼,而且……
“白衣,那位蓮姑娘似乎對你很感興趣。”燕子愈斜睨了一眼白衣男子。
“皇上……”白衣的臉抽了一下,心裏有些不安。
剛下了舞台,走到轉角處,那火紅色的身影抱著琵琶便如鬼魅般出現在她的眼前,燭光下,他的媚眼如絲,美得驚為天人。
倒抽了一口涼氣,木蓮給了他一個白眼,最後目光落在他漂亮的衣服上:“你怎麽老是穿得這麽**?”
“姐姐,您辛苦啦。”他微微一笑,不介意她的嘲諷。蔥白一樣的手取出一件披風,小心翼翼地替木蓮披上,還順便將衣服替她合上,嬌嗔道,“姐姐,窺視您的人多著呢,可要穿嚴實點。”
看著他一副嬌媚的模樣,木蓮哭笑不得。他是不是忘了,他自己是男人。不過從他的行為看來,他一點都不窺視她。因為,他將自己當成了真女人。
身後突然一片吵鬧,夾帶的還有人的怒罵聲,沒等木蓮回頭,腰間突然多了一雙肥手,隨即耳畔便傳來令人作嘔的酒味。
“浴血紅蓮,你多少錢一晚?大爺將你包了。”那人肆意地吼道,手也不安分,要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趙公子,你喝醉了。”妖精一看,慌忙上前,一邊勸慰,一邊扯趙公子。木蓮剛要發火,卻看到小妖精咬著粉唇,朝她搖了搖頭,似乎在提醒她不要衝動。
“滾開,臭三八。”趙公子肥腿一抬,重重地落在了小妖精的腰上,便將他踢在了地上。
“嗯。”小妖精痛苦地哼了一聲,匍匐在地上動彈不得。
木蓮一看,突然就急了,揚起肘拐用力地打在那趙公子的頭上,趕緊將小妖精扶起來。
“好痛。”小妖精漂亮的眸子突然湧起了一層氤氳,楚楚可憐地看著木蓮,噘著嘴指著自己的手臂。
掀開他的衣袖,木蓮一驚,那白嫩的手臂上,都擦出了好幾條深深的血痕,紅色的血珠掛在他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妖嬈。
“賤人,你以為你是誰?敢打本少爺,你知不知道我爹是當朝丞相。本少爺一聲令下,就可以將花滿樓給燒了。不識好歹。”吃了木蓮一肘,那趙公子在手下的扶持下衝上來,揚手就要給木蓮耳光。
鬧哄哄的人群裏,響起了一記重重的耳光。
“啪。”清脆而響亮。
趴在地上的妖精不知道何時擋在了木蓮身前,而他白皙俊美的臉上突然多了幾道鮮紅的手指印。
“趙公子,我姐姐剛來,不懂規矩,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般見識。”他笑著朝趙公子鞠了一個躬,賠笑道,聲音嬌柔。柔順的頭發垂下,將他絕色的臉頰遮住。
“小妖精。”木蓮聲音一顫,覺得鼻子有些酸痛,而手也被小妖精緊緊地握住。
“哼。”那趙公子自然是不甘心,卻突然看到擁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也不得不冷哼一聲,撂下狠話,便飛快地閃了人。
花媽媽也趕緊上來,要扶小妖精,卻看到小妖精眸子一沉,點頭退了下去。
將小妖精扶到廂房,木蓮輕輕地揭開他臉上的頭發,看著他腫起來的臉,不覺心疼起來:“小妖精,疼嗎?”說罷,她又拿出藥水,打算給他塗上。
“姐姐,我不要用那個藥,塗上太醜了。”他笑道,鳳眼裏仿若暈染過一般。
呃。木蓮再度翻了一個白眼:“你都傷成了這樣,還在乎自己的外貌,外貌就這麽重要嗎?”不過,這麽漂亮的一個人兒,因為她被毀容,她真的內疚死啊。
“當然重要了。”他眨了眨眼睛,噘嘴說,“我可是靠這張臉吃飯呢,若是毀了,誰養我?姐姐,你養我嗎?”
連抽三口涼氣,木蓮有些恨鐵不成鋼:“沒骨氣。一個大男人竟然裝成一個女人,淪落到青樓混飯吃。你沒手沒腳啊?”
“姐姐,我有手有腳,可是,你瞧我的模樣,既不能挑,也不能抬,您讓我做什麽?”他有些委屈地瞧著她,伸出了那白玉一樣的手。
再次抽氣,木蓮心裏這個氣結啊。這妖精還真是妖精,長得比女子漂亮嬌媚,也比女子還柔弱。還真不知道他能做什麽。
“難道你家人就不管嗎?”低頭小心地替他包紮手臂,她不禁問道。一瞬間,她感到小妖精的身子僵了一下。
“姐姐,我早就沒有家人了。”他垂眸,細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木蓮手僵了一下,垂眉瞧著小妖精。
搖曳的紅色燭光下,他發如黑墨,用一條紅色的絲帶隨意向後挽起,因為剛才的撕扯,耳際有幾縷發絲自然散落,覆在他暈紅的臉頰上。光潔的額頭下,他黛眉如山,一汪秋水碧眸瑩光漣漣,似有說不出的惆悵和哀怨。
不知何時,他身上的袍子突然斜了一角,露出了他漂亮的鎖骨和雪白如脂的肩頭。這樣的光景中,黑與白、白與紅的極致映襯,是無法言說的靡麗。
時間恍然停止,木蓮的目光無法從他身上移開,似被施了法術一樣,定在原處。
她的眼神由對他可憐身世的同情變成了對他美貌的貪婪。
“姐姐……”看到木蓮一副癡傻的模樣,小妖精嬌聲喚著,“姐姐,您不是要給我擦藥嗎?”
聲音酥軟入骨,宛若毒劑一樣傾入木蓮的身體,讓她連呼吸也停滯了。
我靠,這是人嗎?他就是一個勾人的妖精,瞧那眼睛、那鼻子、那櫻唇、那下巴、那脖子……我靠,現代社會早就絕種了的極品,竟然讓她在這青樓給遇到了。可是……最讓她難過的是,他偏偏卻是個易裝癖。
這人間極品美男,竟然是個易裝癖。
天打雷劈啊,心裏慘烈的號了幾聲,木蓮突然覺得鼻子一熱,馬上伸手一摸,似有鮮血流出。
“姐姐,你怎麽了?”妖精站起來,柔聲地問道。
“沒事。”她一擦鼻子,放下麵紗,轉身一笑,十分豪邁,“營養過剩,營養過剩。來,我給你擦藥。”說罷,拿起藥水胡亂地擦了起來,擦到一半,她突然抬頭,又是猥瑣一笑。
“小妖精,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介不介意?”
他仰頭,朝她乖巧一笑:“姐姐說。”
那一笑,木蓮又是一個激靈。
穩住身子,木蓮幹笑了兩聲,瞧著他白裏透紅的臉蛋,道:“你來這個花滿樓這麽久了,有沒有客人點你啊?”
“點我?”
“是啊,是啊。”她急切地問道。
“姐姐是問有沒有人讓我陪客嗎?”他碧波一轉,頓時明白了她為何猥瑣一笑。。
“對對對。”
“沒有。”
“不會吧?”長得這麽漂亮,竟然沒有人點?哪有此道理?她一個女人看了他都要冒鼻血,更何況是男人?難道古代沒有基佬?
“因為沒有適合的客人。”目光落在木蓮的臉上,他語氣頗為淡定,隻是那清澈的眸子卻湧起了一層暗潮。
“哦,我懂了。”原來小妖精還要挑人的,“那怎樣的客人你才要?玉樹臨風?風姿卓越?儀表堂堂?還是霸氣十足……”
沒等木蓮說完,那小妖精突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玉手一伸,攬著木蓮的纖腰,將她整個人抱起,俯身將她欺壓在梳妝台上。
酥蔥一樣的玉指,柔弱無骨地落在她臉上,放肆地隔著緋色的麵紗勾畫著她的鼻翼和唇形。
“姐姐是不是想知道我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耳邊聲音甜膩而又沙啞,還有幾分讓木蓮懼怕的邪意。
“啊……”她失聲尖叫,麵紗下的臉漲得通紅,手也胡亂地推搡著他。
她的失控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極其曖昧的動作,而是因為,她明顯感覺有堅硬的東西抵觸著她,甚至能感受到它的熾熱。
“姐姐……”他聲音有些顫抖,漂亮的臉上也是一片酡紅,還有些許閃著光澤的汗珠,而那隻柔荑,也悄然地扶在了她胸前的柔軟上。
“放開我。”她吼道,身子卻在他火熱的手下哆嗦。
“姐姐……”他又喚了一聲,低啞的聲音明顯在壓抑著某種難以承受的情緒。
咬牙抬頭,卻對上了他如醉的眸子,一瞬間,她幾乎再次淪陷,隻是,當他的手伸向她的麵紗時,那心裏的自卑讓她頓時清醒了過來。
“不準摘我的麵紗。”她扣住他的手,咬牙警告著,“你知道隻有兩種人才能揭它的。”
“誰?”他好奇,手也停了下來。
“死人和我的丈夫。”顯然,他不會是她的丈夫。
他手一顫,碧波**漾的眸子頓時一片黯然。
“蓮,蓮花……我的乖女兒。”門突然被推開,花媽媽扭著肥腰走了進來,卻又突然像玩偶一樣卡在了門口。
光線迷離的廂房裏,她被欺壓在梳妝台上,而她的雙腿極其不雅地搭在他的腰間,衣服也被他撩開,更糟糕的是,他一隻手覆在她的臉上,一隻手在她的衣服裏麵。
站在門口的媽媽臉色一陣刷白,厚厚的粉掉了一地。如果有一個洞,木蓮一定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哎,她非常想擠出一個笑臉,隻是,頭上突然傳來一聲嗬斥。
“滾。”那聲音帶著懾人的威嚴和淩厲。那一刻,木蓮的心宛若被什麽狠狠擊中了一般,驟然停止一秒後,又狂亂地跳了起來。
驚愕地抬起頭,看向小妖精,在他漂亮的眉宇間,她竟看到了一種常人所沒有的霸氣和冷厲,這和他平時的嬌柔媚態完全不同。
花媽媽一怔,恐慌地退了出去,將門輕輕地帶上。
看到木蓮眼中的驚愕,小妖精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噘著嘴,委屈地低下了頭,活像一個犯錯的孩子。
“我回去了。”她用力地推開他,衣服都沒有整理,漲紅著臉,狼狽地跨出去。
“姐姐。”小妖精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背影,抿嘴道,“姐姐,我錯了,剛才……剛才我是和姐姐鬧著玩的。姐姐,我錯了。”
“你沒有錯,我隻是要走了。”心裏突然難受得緊,她冷冷地說道,手一抬,甩開了他。
“姐姐。”他依舊抓著她,貝齒緊咬著唇,他固執地站在原地,就不放開她,嘴裏嘟囔著模糊不清的幾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
“放開啊。”她仰頭吼道,卻不想回頭看他。這個人真煩,這兩天就像牛皮糖一樣黏著她不放。
“我不,除非你不生我氣了。”
“放手。”
“不……我不放開姐姐。”
“放手。”
“我不……”
“你煩不煩啊。”她轉身咆哮,揚手就想給他一巴掌。手高高地舉起,卻僵在了空中。
身後的小妖精,竟不知何時哭得梨花帶雨的,那潔白的貝齒還死死地咬著唇,仔細一看,漂亮的嘴角都滲出了絲絲血跡。
“你……你哭了。”
他抬起眼,畏懼地瞧著她,那漂亮的鳳眼淚水漣漣,好不淒涼……
“姐姐,你別生氣了。”他晃了晃她的手,一臉哀怨和委屈。
那一瞧,木蓮的心似乎又被什麽擊中了一樣。明明是一個男人,哭起來卻是這般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讓人心碎不已。
哎,她還能說什麽?還敢生氣嗎?忍了,誰讓他長得比女人還好看呢。
“我不生氣了。”歎了一口氣,她伸手將他嘴角的一絲血跡擦去。
“真的?”
“嗯,不生氣。但是我真的要回去了。”
“姐姐真好。”他頓時破涕為笑,笑容之燦爛,都讓木蓮懷疑他一秒鍾之前是否哭過。
“我走了。”她加重了語調,示意他快點放手。
“那你明天還來嗎?”
“來。”
“姐姐,我等你。”他歡快地跳到門口為她打開門,臉上有孩童般純真的笑容,宛若有陽光灑下,晶瑩透亮,特別是那漂亮的鳳眼,宛若流光溢彩劃過,美不勝收。
抽了一口涼氣,木蓮邁腿飛快地離開,不然又得流鼻血抱怨上天的不公了。
月色清幽似銀,傾瀉在霓虹一片的京城,一道黑影迅速淹沒,隨即又是一道妖嬈的緋紅,再後麵又是幾道黑影,宛若鬼魅一樣在夜風中穿梭。
木蓮依舊裝死一樣躺在**,聽到王府一片雞飛狗跳的——七王爺醉酒跌入泥潭裏,感染風寒睡了兩日才醒來,聽說太醫過來診治的時候,在王爺白皙的胸脯上發現了一個淺淺的、貌似腳印的痕跡。
王爺醒了,挖了池塘,一臉陰鬱。
洗衣房裏,因為木蓮“昏迷”了,所以其他的丫鬟被派進來洗衣服。
“聽說昨晚宰相府出人命了。”
“不會吧,誰死了?”丫鬟驚訝道。
“是趙丞相的獨子,趙不為。死得可慘了,被人挖了眼睛,還砍了手和腳呢,而且啊,那臉好像還被打得老腫的。嘖嘖……那叫個慘。下手的人也真狠。”
“一定是謠傳吧,這京城誰敢動丞相府?”
“現在外麵都傳遍了。聽說更恐怖的是,那趙公子的房間裏遍地都是血染過的桃花,詭異妖嬈。真的嚇人啊,當時就有一個丫鬟給嚇暈了過去。”
趙公子?好耳熟的名字,這不是昨晚調戲自己,還打了小妖精的那渾蛋嗎?
“那個死女人呢?”身邊突然傳來一個冷冽的聲音。
是燕子軒。
繼續挺屍,木蓮心裏賊笑,看來這個變態在觀荷亭折騰完了。
“她還沒有醒?”燕子軒看著**那個一動不動的屍體,驚訝地問道。
“還沒呢?”香茗站在一邊小心翼翼地答道。
“大夫來了嗎?”
“回王爺,沒有來過。”
木蓮氣結,那大夫他撒丫子來過了,不過是經過了洗衣房。
“哦。”燕子軒目光閃了閃,道,“把她給本王叫醒。”
秀逗啊,叫醒了還叫昏迷?如果現在能醒過來,她一定給他一個十足的白眼。
“可是,小姐她正在昏迷啊。”
“昏迷也給本王弄醒。”他厲聲吩咐道。
香茗為難地走上前,拉著木蓮的手:“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笨蛋才醒呢。繼續補眠,無視你們的存在。
“大聲地喊……”
“小姐……”
“把她給本王搖醒。”他的語氣有一絲急躁。
你搖吧,你晃吧,我定力好著呢。
木蓮心裏一陣偷笑,隻是,笑了還不到兩秒,她突然覺得呼吸不順暢。豈止是不順暢,簡直就是根本沒法呼吸。燕子軒見木蓮死活不動,幹脆推開香茗,伸手捂住木蓮的口和鼻子,不讓她呼吸。他就不信,這樣都不醒。
“王爺,使不得,使不得啊……”香茗趕緊去拉燕子軒,“王爺,這樣會出人命的啊。小姐呼吸不了。”
香茗你那不是廢話嗎。這死變態,是存心想要捂死她。
胸口一陣憋悶,腦子裏因為缺氧一片空白,身子也隨即輕飄飄起來,不行,再這樣下去兩腳一蹬,就要掛了。
“咳咳咳……”用力地掰開他的魔手,木蓮張嘴大口地呼吸著。
“哼,醒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睜眼怒視著他,木蓮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醒了就打扮一番,今日進宮,別忘了什麽日子。”說罷,他拂袖跨出了陰暗的房間。
“什麽日子?”靠在香茗的肩上,木蓮好不容易才緩了一口氣。
“小姐,今天是二小姐舒饒的生辰。”
舒饒!
今天進宮見舒饒……她冷冷一笑。看來,今天終於能看到那傳說中受盡她舒景迫害、殘害、陷害、毒害的,漂亮、溫柔、善良的類似灰姑娘角色的饒貴妃舒饒了。
她倒是很想看看,那個小紅帽到底是什麽楚楚可憐模樣,竟然能讓那狗皇帝劈腿劈到她身上,還能讓一個變態癡情到這種地步。
當然,她也很想看看那個劈腿的狗皇帝到底長什麽樣。此生,她最恨人劈腿了。就像當臥底被同夥出賣一樣,可恥。
“小姐,要不要將這邊的頭發放下來,遮住傷疤。”香茗小聲地問。
“不用,將它們都露出來。”
真的猛士,敢於直麵自己未化妝的臉。她就要頂著這張刀疤臉,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