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飛快地在雪中奔跑,木蓮雖然靠在小妖精懷裏,但是仍舊不放心甚至有些膽戰心驚,她還真怕,那麽一個不小心,就摔下了馬,然後慘死馬蹄之下。

隻是,看不出來,這妖精騎術精湛,她甚至都不覺得顛簸。半眯著眼看著前方,那就是剛才她所在的十字路口,往左是燕子軒,往右是浪跡天涯,不,應該是亡命天涯。

那麽一瞬,她突然覺得心痛難耐,好似被人用力捏掐,同時腦子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模樣,劍眉星目……是燕子軒。為何,要想起他,為何要心痛。

“娘子,你怎麽了。”妖精詢問的聲音傳來。

“沒事。”她抬頭,卻捕捉到幾個一閃而過的黑影,瞬間沒入林子中。

他們被人跟蹤了。

“小妖精,我們出城了嗎?”

“還沒有呢,這會兒城門關了。”

“那你這騎馬去哪裏?”目光警惕地瞟著四周,她非常肯定,跟蹤他們的人不少,隻是,為何遲遲不動手。

“我們先去找一家客棧吧,這條路是到城邊,不易被發現。”

“別。”她扯著韁繩,道,“去城中心。”如果去了城邊那些小客棧,那他們處境就更加危險了,那裏人少,也便於對方下手。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身邊有一隻妖精那就得防著點。

“為何呢?”

“因為我們被跟蹤了,人多的地方安全。而且,你我都算是醒目的人,需要喬裝一番。”

他挑眉,似有所思,半晌笑道:“那就依娘子。”

為了不引人注意,她還是將馬藏好,隨即兩人都遮住麵頰進了一家客棧。

“店家要兩個房。”將銀子忘桌上一放,木蓮大聲吆喝道。

“店家一間即可。”一隻柔軟的白玉手突然摁住那銀子,他探出笑吟吟的頭,對掌櫃說,“掌櫃,我和娘子隻需要一間房。”

“為何?”

“你是我娘子啊,夫妻自然是一間房。”說著,他順勢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小娘子,剛好店裏隻有一間房了。”那店家笑了笑,隨即接過銀子讓小二帶木蓮和妖精上了樓,猥褻的目光還不停地在妖精身上掃來掃去。雖說身穿披風,頭戴防雪帽,臉也用被遮住了一大半,就那雙媚眼和那身段,店家也能斷定那是一個俊美非凡,風姿卓卓的男子。

木蓮敏感的回頭,剛好看到了店家那灼灼的目光,高聲清了清嗓子,瞪了他一眼,便將妖精推進了屋子。

走到銅鏡前,木蓮懊惱地看了看臉上似乎已經淡了些的疤痕,又看了看那斜躺在**對這她壞笑的妖精,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兩張臉,注定了他們是亡命天涯。

“妖精,明兒你換一身衣服,然後將頭發束起來,披頭散發的,怪嚇人的。”

“為夫自然聽娘子的,不過,這衣服要娘子為我穿,頭發,得要娘子為我綰。不然……我不幹。”

“你當是我是你的丫鬟啊。”

“當然不是啦,因為為夫以後也每天替娘子穿衣,替娘子梳頭。”說著,他起身走到她身後,伸手撫摸著她的發絲,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份詭異,嗬氣在她耳邊說道,“娘子,我們早些休息吧。”

“你睡吧,我不睡。”她得守夜,防止夜裏偷襲。

“很晚了呢。為夫還想和娘子討論問題呢。”他將她拉起來,直接就忘床邊走。

“問題。什麽問題。”

“剛才娘子取笑為夫是人妖,不男不女。為夫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我到底是男還是女。”

木蓮一愣,隨即舉起了拳頭。

“你去死吧。把你那腦子給我洗幹淨點,都不知道裝的是什麽。”忍不住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木蓮這才意識另一個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澄清他們的關係。

“來,你坐好,我有事給你談。”將他摁坐在床邊,木蓮端來凳子,麵對著他坐下。

“娘子,天冷,我們到**談好嗎?”他噘嘴央求道。

“去。我給你談正事,關於我們要去哪裏,還有我們的身份。第一,就是我們兩人這次出行的性質。記住,是亡命天涯,不是私奔。第二,我們這次亡命天涯的目的是找一個魔頭,然後親手將他刃之,也順便躲避一些人……”

“那個人是誰?”他慌忙打斷她,覺得背上突然湧出一層冷汗呢。

“顏緋色。”她咬牙道。

某人身子僵了半秒,隨即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娘子,他不是都走了嗎?難道你還不放過他。”

“此仇不報非君子。更何況還是那種做完事屁股都不擦的人,更不能放過,而且,我還聽說,他殺人成魔,視生命為螻蟻,這樣的人活著,隻會禍患人間,所以更要消滅他。”心意已決,她既然放不下妖精,那就放棄回到原來的地方,那這仇恨自然也不能放下,不然難以麵對舒景和舒府上下,以及死去的香茗。

“娘子……”他歎了一口氣,似要說什麽,卻還是閉上了嘴,什麽也沒有說。

“如果你覺得危險,要離開,等出了城,我一定好生找地方安置你。”

“不要,為夫要跟著娘子,娘子去哪裏,為夫都要跟著去哪裏。”話語間,那蛇一樣的柔軟身子再度無聲無息貼上了她。

“好了。你給我坐好,我現在談第三點。”將他推開,她擺出了一副嚴肅的麵容。

見木蓮表情如此嚴肅,他倒也乖巧,安穩地坐在床邊,捧著臉笑道:“娘子說,為夫聽著呢。”

"以後,你不能喚我為娘子,仍舊稱呼我為姐姐。”

“為何?”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讓她驚覺的寒意。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深吸了一口氣,她真怕一說出口,他又會做出什麽駭人的舉動,但是,拖拉含糊不清。不是她的性格。

“重要的是,夫妻這種稱謂是建立在彼此互愛的基礎上的。而非簡單的喜歡,至於你和我,是不存在這種關係的。”話說一半,一股讓人戰栗的寒意已經將她包圍,空氣也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在他那微微沉重的呼吸聲中,她足以了解他此刻的憤怒,但是她必須說完。

“我承認喜歡你,但是這種喜歡和愛不一樣,我可以將你當親人,當朋友,當自己一樣保護,但是……”手放在胸口處,她迎上了他幽怨且憤怒的目光,繼續道,“但是,不會心動。愛一個人,看到他的時候,會心動,想到他的時候會心痛。而我看到你,會焦慮,會舒心,會擔憂,會溫暖,卻唯獨缺少了心動。”

“嗬嗬。”他低頭,腿一縮,抱膝坐在**,垂下眼簾看著地麵,笑問,“那你看到誰會心動。”

腦子裏頓時閃過燕子軒的麵容,木蓮懊惱地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軒王府所在的方向道:“我誰也不心動。因為,我無心,愛不上任何人。”

“哼。”下顎放在膝蓋上,青絲悄然垂落,遮住了他精致的臉頰。讓她看不清此刻如此安靜的他是作何表情,恍惚間,好似有淚水滑落。

四周的空氣,在他那一聲冷笑之後,便沉靜了下來,靜得有些可怕。

木蓮看著蜷縮在**的他,突然期待他哭出來,發泄一下便好了,卻見默默挪了一下身子,隨即和衣側躺在**,將頭埋在被褥間,道:“娘子,為夫困了,先行休息,今日談話,為夫不會記在心頭。”

淡淡的聲音,沒有表露他任何情緒。

可是,她分明看到昏暗的燭光下,他的肩膀在顫抖。

如夜,她坐在桌子前,看著他沉沉睡去,覺得眼皮重得很,不出片刻,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那一抹緋紅悄然起身,將她抱上床,側坐在旁邊,凝視著她緊閉的雙眸,幽幽道:“你並非無心。你是不願意愛。但是……”柔荑般的玉指放在她胸口,輕微往下一壓,**的人頓時疼得蹙了一下眉頭。

“你必須愛我,因為我是你的夫君。”說完,他起身,推門出去,消失在走廊處,隨行的還有幾個黑色的身影。

“花滿樓如何了?”

“已經散了。”

“那燕子軒和燕子愈呢。”

“兩批人險些起了衝突,但是還是壓製了下去。這會兒,在到處找人。”

“還是壓製了下去?”那絕美的臉浮起一抹譏笑,墨色的瞳孔裏揚起一沉冰霜,“他們倆倒是真的能忍啊,竟然還不出手。若是這樣,那本宮倒不介意幫幫他們。這燕國,早就該血流成河了,到時候,我要讓將那老頭子的人皮骨搬到他們的戰場,讓他親自為自己的兒子們演奏一首喪歌。多麽有趣的一幕啊,所以繼續按之前的計劃。”

“是,殿下。”

“還有……”他轉身麵向他們,“在他們交戰之前,你們暫且都不要跟著本宮。以免她產生懷疑。她比我預想的還要敏銳。”到這裏,他輕微地歎了一息。

“可是殿下,你身子未好,若那些鼠輩們……”

“她已經發現你們了。至於其他事,本宮自然能好生處理。”

帶頭的黑衣人一驚,隨即低頭不敢言語,顯然沒有料到他們的行蹤會暴露。

“罷了,你們先回去吧。”

“殿下,還有一事。據西岐來的消息,翡翠宮主私自出了西岐,正趕往燕國。”

“誰讓她來的?”冰涼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淩厲的氣勢,“她作為宮主難道不懂規矩嗎?”

“可是殿下,翡翠宮主的潤血珠已經獻給了您,而您在燕國,她自然就該跟過來。”

“在本宮手上又如何,不得本宮同意,出入西岐,就是死罪。將她帶回去,否則本宮絕不待見。”

黑衣人一聽,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殿下,您忘記了詛咒嗎?”

詛咒?

他仰起臉,看著漆黑的天空,任雪花飄舞,落在他絕美的臉上,化成冰涼的水。那如墨暈染的媚眼中有一絲無奈,他自知不能阻止翡翠,因為他接受了翡翠的聖物,那代表她將她一生的幸福交給了他,而照顧她,則是他的責任。

他需要那顆潤血珠,因為木蓮需要,那潤血珠能解毒治百病。

“想辦法阻止她,本宮不願意見她。”

“可是……”帶頭的黑衣人抬頭看向他,歎了一口氣,便躬身退下。

避而不見。他冷笑,他也隻能避而不見一年,一年裏,若無夫妻之禮,那詛咒便會靈驗。

“娘子,我的靈魂,需要你來救贖。”伸手擦去臉上的雪水,他轉身走向客棧。

木蓮翻身換了一個姿勢,卻發現手裏抱著東西,似乎動不了,惶惶地睜開眼,看到一片旖旎的白皙,手一動,好像摸著一個光滑的東西,向下滑像豆腐一樣柔軟滑膩,還有一個小點……

眨了眨眼,卻突然發現那隻妖精竟然枕著她手臂靠在她懷裏睡著了。

線條優美的下巴下,鎖骨凸顯,隨即是……**的胸膛,還有她的手。她的手,剛好放在他的胸上,覆蓋住了他粉色小點,那手指還呈“捏”的狀態。

乍一看去,她就像一個流著哈喇子吃豆腐的猥褻女。

“啊……”她猛地反應過來,慌忙收回自己的手。

“娘子……”被她的尖叫驚醒,他睜開蒙矓的眼,疑惑地望著她。

“你……你。你怎麽上來的?”不對,好像昨晚他在**哦,“我,我怎麽上來的。”說到這裏,她慌忙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發現了更為吃驚的事。

她被脫了!被脫了。雖然……雖然還有半透明的裏衣。

“娘子……”對她的吵鬧抱著不滿,他嘟著嘴微微起身。頓時,那掛在他身上的衣服下滑,露出半個香肩,說不出的旖旎誘人,如墨暈染的媚瞳閃過一絲笑意,他身子一軟,貼在她身上,道:“娘子,昨晚為夫見你累了,就將你抱了上來。”

“那我們……”她有些擔心。

“我們什麽?”像沒有骨頭似的靠在她身上,他伸出青蔥般白皙修長的手指放肆地勾勒出她的唇形,媚笑道,“娘子是不是問,昨晚我們有沒有行夫妻之禮?”

“對。”她訕訕一笑,試著推開他,那隻他就像糖一樣貼得更緊了。

“當然行了。”

“什麽。”她一驚,險些從**滾下去,“我們行了禮。”靠,不會吧,她怎麽沒有一點印象,原來做春夢的時候,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的呢,來一個實戰竟然沒有感覺。

呃,她想到哪裏去了。

“是啊。”他眨著眼睛認真地說道。

倒抽一口涼氣,木蓮指著妖精,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吼:“你……你怎麽能這樣啊。”

“娘子,為夫怎麽了?”

“未經我同意,便和我行禮,你知不知道……”

“娘子,所謂行禮就是結發,莫不是也能讓你如此生氣。”他蹙眉坐直,似也有些生氣,蔥白的手指指著兩人散落的頭發,道,“在為夫所在的地方,行禮就是結發。所謂結發夫妻,自然是同床共枕,發絲散落,交織在一起。至於,娘子所謂的,行禮,指的是歡愛嗎?”最後一句,他口氣帶著那麽點戲謔。

“嘶。”又抽了一口冷氣,木蓮低頭果真發現自己的頭發早已散開,過腰的墨發披散在**,與他的交織開來,形成了蔓延的黑色,在晨暉的照耀下,折射出溫暖迷離的光澤,好似上好的綢緞一樣柔順漂亮。

見木蓮怔怔地看著彼此交纏的發絲,他嘴角勾起一抹媚笑,身子一歪,又倒在她身上,稍微一用力,便將毫無防備的她壓在了身下。

修長白皙的之間繞過她柔軟的發絲落在她漂亮的唇角,他嗬氣道:“娘子,我們要不要也來試試你剛才所謂的‘行禮’。”

“你個色狼。下去。”

“不要,”他嘟著嘴,反扣住她的手,央求道,“娘子,為夫好想嚐嚐娘子的味道。”說著,唇輕輕地落在了她的眉間,卻隻是飛快地碰觸了一下,好似怕被她逮到一樣。

“死妖精,你信不信我可以一腳將你踢下床。”

“不信,娘子舍不得。”

“好。”一咬牙,她膝蓋一踢,作勢要踢向他的褲襠,見此他微微一愣,慌忙地放開她,身子一側,滾到床裏麵,抱著被子嚶嚶抽泣起來。

“娘子,你好狠心。你知不知道,你若是踢下去,那為夫就得斷子絕孫。我還成天想著,要娘子給為夫生一群小妖精呢。”他哭泣的指責她,雙肩不停地**,就活像一個受了冤枉的小媳婦。那淚水美迷離的眼眸,包含了幽怨和淒楚。

瞧著他那哭得梨花帶雨又淒淒哀哀的臉蛋兒,木蓮歎了一口氣,坐起身來,道:“妖精,快起來,今天我們還要出城呢。”

“我不起,我不起。”他咬著腦袋死賴在**。

“為何不起?”她咬牙裂出一個看似和藹的笑容,拳頭已經握在身後了。天知道,她現在很想發火,想扁人,無奈她現在攤上了一塊牛皮糖,扯不掉,又舍不得。

她牙癢癢啊。

“娘子你不替我穿衣,不替我梳頭,我當然不起。”

頂住,不生氣。木蓮勉強笑了笑,走過去,咬著牙說道:“我給你穿衣,但是呢,我先得告訴你一件事,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沒等她的抗議宣言說完,穿上那斜跨著紅衣的美人跳下床,將手臂一展,示意,她可以開始替他穿衣了。

懊惱地替他整理好衣衫,那美人兒轉了個身看了看似乎很滿意,便挨著鏡子坐下,道:“娘子,該替為夫梳頭了。”說著,他從包袱拿出兩支簪子遞到木蓮麵前。

一支刻著蓮花,一支刻著桃花,都為桃木質地,顏色微紅,花式簡單,線條流暢。

“這個是你自己做的?”伸手接過,仔細打量一番後,木蓮才想起那日看見他一個人在雕刻著什麽東西,但是那會兒他藏著不給她看。

“這是一對兒,一支是娘子的,一支是為夫的。娘子,你用那支刻著桃花的簪子將為夫的頭發綰起來吧。”

“綰起來。”木蓮驚了一跳,以前不管她怎麽說他,他都是不願意將他頭發綰起來的。

“是啊。”他扭頭看向她,笑道,“娘子,你還記得以前你說若是為夫穿白色衣衫,高綰發絲,必然俊美無比嗎?那個時候,為夫說,我的俊美隻能由我的娘子看。如今,為夫是不是該展現俊美的一麵呢。”

握簪子的手晃了一下,木蓮垂下眸子,看著他綢緞般的墨色頭發,眼角猛地一酸。那一刻,她覺得,她一生都與他脫不了幹係了。從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從第二次看見他的時候,從……從那個十字路口掉頭回來找他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經這麽注定了。

但是,她說,我忘記你,忘記了帶你走。說那句話的時候,她當真僅僅是喜歡他嗎?也當真隻是擔心他被燕子愈抓走嗎?

不是的,想到他,她胸口會疼,好似什麽東西擠壓這心髒。

就如舒景所說,她的心被燕子軒填滿了,不能愛其他人。

於是,為了防止自己愛上燕子軒,她一直在排斥,在抵抗,從而忘記了另外一件事。

就是小妖精那日所說的,你不是不能愛,你是不願意去愛。

她告訴自己一直都喜歡小妖精,告訴自己是那種有別於愛情的喜歡。可是事實她錯了,她從沒有想過去接受他。

因為他的身份,也因為他本人,也因為自己。

原來,她不是不能愛,是聽了舒景的話不願意去掙紮,不願意嚐試而已。

“好。我替你綰起來。”她笑了笑,伸手將他的柔順地頭發往後輕輕一攏,綰成一個冠狀,正欲拿出簪子,樓下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放下手裏的簪子,木蓮趕緊跑到窗前,朝著縫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大堂裏,不知何時多出了十幾個官兵,那著裝倒不像是燕子軒的禁軍,正納悶時,便聽得那帶頭的詢問掌櫃。

“可有三個女人來住宿。”說著那官兵掏出了三張畫像。

三個?木蓮一愣,怎麽會是三個人呢?

掌櫃將畫執在手裏看了一番搖搖頭:“沒有見過。”

“可要看清楚了。這可是朝廷要犯,上頭下旨了,若是提供消息,賞銀一百兩,若是抓到這三個女子,那就獎賞黃金一千兩。”

黃金千兩。木蓮回頭對妖精一笑,看來他們倆身價不錯啊。這年頭,一千兩白銀可買一座府邸,一千兩黃金又是什麽概念。

掌櫃眼睛一亮,頓時又將畫紙拿過來,揉了揉眼睛道:“昨晚倒是有兩人來住店,那兩人的眼睛倒和這畫像上的女子有幾分相似。可是,那是一對小夫妻呢。”

靠。

“妖精,穿好披風把臉遮住,準備爬牆。”木蓮背起包袱,拉著妖精就朝另外一扇窗戶跑去。

“怎麽了娘子?”

“我們現在身價堪比黃金,是香餑餑,所以大家都想要我們,你同意嗎?”推開窗,那冷風直撲麵頰,還好,雪停了。

“我不同意,娘子是我的,誰都不準要。”

“不願意那就趕緊翻。”說著木蓮已經翻了出去,朝妖精一揮手,那廝倒也聽話地攀著她脖子趴在她背上。

因為房間是二樓,所以兩三下木蓮就背著妖精翻了出去,考慮到到處有官兵,她也不敢去院子把馬匹牽來,更不敢走京城大道,背著妖精就往暗巷裏跑。

跑了幾步,她突然發現怎麽背上輕得出奇。

踩著積雪,迎著風咯吱咯吱地往前跑,卻不覺得絲毫勞累,隻是……這背上的人也太輕了吧,比昨晚還輕。

手往後一抓,木蓮腦子頓時一片空白,轉身一看,她哪裏背著小妖精,一直覆在她背上的,她背著跑了半裏路的是她的包袱和小妖精的披風。

天。她記得她明明是背著他的啊。怎麽會這樣。想到這裏,木蓮扔下披風,飛快地往回跑,心裏隻期盼他平安無事。

剛繞過小巷子,回到客棧後麵遠遠便看見那一抹刺目的緋紅躺在雪地上。我的娘啊。莫不是剛才背著她,來一個華麗的旋轉的時候,將他從背上給甩掉了?由於那廝太輕太文弱,所以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小妖精。”

她剛要衝上去,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沒等她回頭,身子一輕,像被人撈餃子一樣給撈了起來,隨即穩穩地落在了一個胸膛裏。

“你到底要做什麽。”心驟然一緊,耳際傳來了燕子軒怒不可遏的質問聲。

驚覺回頭,對上了他宛若子夜般漆黑的眸子,那緊擰的眉間,有難以掩飾的痛楚和憔悴。

“對不起。”心裏一痛,她充滿歉意地說道。

“跟我回去。”手一用力,緊緊地將她抱緊。

“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推開他,一回頭,卻看見那群士兵匆匆離去,而地上,那一抹緋紅已不見了。

“妖精。”她大喊一聲,從馬上跳下來,朝那群士兵奔去,卻一個踉蹌摔在地上,肮髒的積雪沾滿了一身,還沒有站起來,她突然覺得腹部一陣劇痛。

“嗯。”剛爬起來,肚子劇烈的疼痛讓她再次倒下,像是有人在用一把刀子用力地絞著她的腸子一樣。小妖精,小妖精,她再次強撐著爬起來,卻看見他們已經走遠,逐漸消失在路的盡頭。

“不,誰都不能帶他走。”她嘶吼了一聲,站起來,推開旁邊的一個士兵,上馬要去追。

“景兒。”燕子軒一把將她扯下來。

“燕子軒,幫我追他們。”她靠在他懷裏,捂著肚子乞求道。

“你肚子痛。”

“嗯。我沒事,你幫我追那群人,快。不能帶走他。”她認為這不過是女人的生理期。

“展青備馬車。”他才懶得顧及她的胡言亂語,一伸手,攔腰將她抱起,飛快地往王府跑,不能騎馬,顛簸的馬,隻能讓她更加危險。

“燕子軒,你追不追。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用力地捶打著他的肩膀,試圖從他鐵臂中掙脫下來。

她說過要保護好妖精,誰也不能傷害他。

“你這個樣子最好是不要動。”他厲聲喝止她,隨即將她放在馬車裏,還沒有等他落座,那個白色的身影突然敏捷一閃,用力地推開他,跳下了馬車,瘋狂地往前跑。

“給我攔住她。”

眾士兵一聽,都愣住了,隻看見木蓮像瘋了一樣,捂著肚子奔向燕子軒的黑風,以常人所沒有的速度翻身上馬,然後一揮鞭子,踏雪而去。直到她跑了好幾米,士兵們才反應過來,慌忙朝她追去。

手裏的鞭子不停地揮動,那馬也嘶聲嚎叫,向前奔去,隻是前方的路太多,她竟然一時不知道他們離開的是哪一條。

身下的馬不安地在原地打著轉,木蓮細數著地上的痕跡,揮鞭朝皇宮行駛而去,果真的燕子愈。

妖精。你要堅持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舒景,你給本王站住。”

“王妃……”

身後的呼喚聲此起彼伏,她卻不敢停,知道燕子軒一定會攔著她的。放眼望去,前麵的通向皇宮的大道上已經有百餘黑衫禁軍排列等候,而最前麵,有一匹白色的駿馬,馬上那人,白衣翩翩,麵目清秀俊美,眼眸清澈如水,眉宇間卻那麽一絲淡淡的哀愁。

“白衣,你可帶走了我的人。”騎馬上前,她壓著怒火問道。

“是。”他答道。

“把他給我。”手緊緊地握著韁繩,腹部的疼痛似乎越來越劇烈。

“不行。皇上已經下旨……”

“狗屁。你答應過我什麽。你們憑什麽帶走我的人。”她怒不可遏地咆哮道,哪知一用力,她不由得疼得彎下腰,還險些從馬上跌下。

“軒王妃,您沒事吧。”看著她發白的臉,白衣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不能當著如此多的人上去問個仔細。

“軒王妃,對不起,她是花滿樓的亂黨,皇上下令要將所有花滿樓的人抓捕。”

“亂黨。”她輕笑了一聲,眼露鄙夷之色,“一個妓院,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悲情女人竟然被你們認為是亂黨。哈哈,這個莫須有的罪名是不是安排得太大了點。也太不符合實際了,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做,找一群女人發飆。”

“對不起,白衣隻是依命行事。”

“哈哈……”她大笑了幾聲,舉著鞭子指著那金碧輝煌的皇宮道,“你們把亂黨抓到皇宮?白衣,你當我是白癡嗎?把人給我交出來。”剛說完,那腹部再次絞痛起來,她人當即一哼,沒能從抓穩韁繩,從馬上跌落,見此,白衣一亂,策馬而去,卻見燕子軒一身白袍趕在了他前麵,將木蓮穩穩地抱在懷裏。

“景,你沒事吧。”看著她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汗珠,燕子軒沒等她說話,再次將她抱上馬,並轉身對展青吼道,“宣大夫。”

“燕子軒,我沒事,你讓白衣將我的人還給我。”說著,她忍不住用力地摁住那銳痛的腹部。

“景兒,不要摁。”將她手扣住,他翻身坐在她身後,掉馬就走。

“不。燕子軒,我以前是生不求人,死不求鬼。我現在求你,一定要替我救他,不能讓他出任何事。”她望著他,眼中是祈求,讓他心裏沒來由地一疼,連抱著她的手,都顫抖了一下。

他自從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她固執,孤傲,即便那次她身中劇毒,開口便與他起了衝突,她也不曾求他替她醫治。

可現在,她竟然為了一個看似不相幹的人,這麽放低自己來求他。

而且,照現在這個情況,他若不答應,她定然不會同他回去。

“那個她是誰?”

“花滿樓的彈琵琶紅衣女子。”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軒王妃,白衣應你,在木蓮出現之前,定然保她毫發無損。”一直在旁邊的白衣開口說道。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她冷眼睨了白衣一眼。

白衣一驚,麵露痛苦之色。

“但是他若真的有事,你相信我,我不會放過你們任何一個人。嗯……”咬牙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反而使肚子疼得很厲害,那牙齒都險些咬住了舌頭。

“莫要動。”不得已,為了不讓她傷害自己,燕子軒點住了她的穴道,先行讓她暈過去。

回身,看著白衣一副擔憂的樣子,燕子軒黑瞳一斂,道:“白侍衛,本王怎麽不知道你竟然和王妃如此熟悉。”說完,鞭子一揮,帶兵回了軒王府。

留下白衣獨自愣在遠處。

在燕子軒看來,舒景和白衣是兩個完全是不熟識的人,可是兩人的對話和表情卻看起來,他們是舊識。特別是木蓮那句,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想到這裏,燕子軒胸口一陣沉悶。

軒王府。

紅光搖曳,偌大的廂房除了細碎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響,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悄然退出去。

唯獨留下大夫守候在帷幔帳子外。

“哼。”**的人哼了一聲,不由得伸手要捂著隱隱作痛的肚子,卻再度被另一雙溫暖且有力的雙手握住。

“景兒,還疼嗎?”

“疼。”她蜷縮著身子試圖減輕腹部的疼痛。

“會好的。沒事了。”他柔聲勸慰道,淩厲的目光卻再度掃向大夫。

“他怎麽樣了,他出來了嗎?”

“白侍衛既然說了保她沒事,那你就不要擔心了你現在身子弱,不可以動氣,需要好生休息。”

白衣。木蓮惶惶地睜開眼,想起白衣說,木蓮出現之前,他們不會為難小妖精。眼角澀痛,到底還是她害了他,若不是她,小妖精怎麽能被扯進這個旋渦,被燕子愈作為人質來要挾她呢。

“隻要有娘子在,為夫什麽都不怕。”耳邊響起了他甜膩的笑聲,眼淚竟止不住流了出來。

忍住疼痛,她掀開被子,就要跳下床。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燕子愈要見木蓮,那就見吧。

“景兒,你做什麽。不要亂動。”

“我要去找燕子愈放人。”話說到這裏,她已經赤腳跳下了床,頓時,刺骨的冰涼有地麵傳來,讓她頓時打了一個冷戰。

“王妃,千萬不要亂動,你這兩日情緒波動太大,加之勞累過度,腹中胎兒不穩,切記小心啊。”那大夫慌忙跪下,要知道,今天已經被拖出去好幾個大夫了。

木蓮眉一蹙,疑惑地看著地上的大夫:“你剛才說什麽?”她好像聽到了什麽胎兒不穩。回頭看了燕子軒一樣,他麵色似乎也不好看,像有難言之隱。

“王妃,您還是要多注意休息。”

“前麵一句,你剛剛說什麽胎兒?”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她伸手無助微痛的小腹。

“王妃,胎兒目前仍是不穩……”大夫戰戰兢兢地答道。

“你先退下。”燕子軒厲聲打斷大夫,擺手示意出去。”那大夫一聽,如遇大赦,慌忙地退了出去。

“胎兒?他說胎兒?”木蓮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看向燕子軒,指了指門口,顫抖著聲音問道。

“景兒,你先坐下,我有話要和你他說。”

“不。回答我,剛才那個人說什麽。是不是說胎兒不穩。你說啊。”她扯著他的衣服,歇斯底裏地問道,眼裏充滿了驚恐和茫然。

“景兒。”燕子軒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你有身孕了。”

懷裏的人,身子突然一顫,隨即用力地推開他,咬牙質問:“你再說一次。”那清麗的眸子瞬間布滿了血絲。

“景兒。”燕子軒看著木蓮那毫無血色的臉,已經因為震驚而顫抖的唇,歎了一聲,道,“大夫說你懷孕了。”

“胡說。”她大叫一聲,推開他伸過來的手,眼神充滿了憤怒,轉身就要往外走。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懷孕。這王八蛋一定是在玩她。她不要理這些人,她要離開,去找小妖精。

“景兒。你去哪裏?”燕子軒追上去,忙拉住她。

“離開這裏。離開你這個該死的王府。離開這個王八京城。離開這個不屬於我的地方。離開這個世界。哈哈哈……”轉身揚起手臂,狠狠落在他手腕處,用力甩開他,木蓮提著裙子赤腳往外走。

“舒景,你瘋了。這樣會傷到孩子的。”

“沒有孩子,我沒有孩子。”她回頭握著拳頭對他怒吼道,單薄的身體也因為憤怒而顫抖,那清澈無助的眸子裏,掛滿了淚水。

腳下冰涼一片,腹部再度傳來不適應的疼痛,她伸手捂住,無力地斜靠在緊閉的門上,無助地看向燕子軒,真希望踏出的那一刻,他能說,隻是誤診。

“孩子已經半個月了。”深吸了一口氣,燕子軒竭力地保持平靜,剛才木蓮那一掌力道很大,受力處傷口又裂開了。

“燕子軒,你傻啦。我們根本就沒有同房,哪裏來的孩子。”她笑,冷水沾滿了她的臉頰。

“我知道。但是你是被迫的,這個孩子,他始終是個孩子。”

依稀記得很多年前,有一個女人在寒冷的冬天被逐出了宮。他躲在城樓上,看著那個女子扶著微微隆起的肚子,絕望地行走在在雪地裏,寒風卷起她墨色頭發和白色的衣衫。

她轉身,揚起一張美得驚為天人的臉,望著金碧輝煌的皇宮,眸子裏臉上掠過兩道淚痕,嘴角有一抹苦澀的笑容。那一刻,她似乎發現了他,而他也記得,她是父皇從很遠的地方帶回來的一個女子。

小宮人說,她是一位妖女。

他不清楚什麽是妖女,但是,他身為當時宮中最小的皇子,他特別希望有一位皇弟。

很多年後,當人們都忘記了曾經有一位絕色天姿的異國女子時,他卻一直無法忘記她看他的眼神。

他不懂宮中的險惡,但是他清楚,那是他的胞弟,同為皇家子孫,他被捧在了手裏,在錦衣玉食中長大,而他那位未出世的弟弟呢,也或許是妹妹……還不知是否尚在人間。

如果在,那孩子一定像他娘親一樣美麗吧。

所以,當得知舒景懷孕的時候,他有憤怒,也有過自責,是他沒有保護好她。可是,他自始至終沒有想過不要這個可能是孽種的孩子,因為,他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女人的眼神。

而他燕子軒要享受錦衣玉食。

“哈哈,我是被迫的。哈哈哈。”她望著他,不知笑還是哭。原來這個男人,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他懷孕了,也早就知道這個孩子是顏緋色那個魔頭的。

“既然你知道,那你也清楚,他是那個魔頭的孩子。為什麽不偷偷地下藥,給我打掉?”

“他隻是孩子。”他厲聲打斷她。

“我不要。我不要那個魔頭的孩子。我不要懷孕,我要離開。”無力地蹲在地上,雙手扯著頭發,她哭泣道。

“景兒,起來,地上涼。”上前,俯身將她抱起。

“燕子軒,你為什麽會這樣。”麵對變化如此之大的他,木蓮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卻有了別人的孩子,對她,對他不都是恥辱嗎?為何,他如此心平氣和的接受一切。哪怕,她希望他對她打罵一番。那一刻,看著他隱忍俊美的側臉,木蓮第一次,覺得對不住這個男人。

木蓮蜷縮在**,手捂在肚子上,心裏一陣反胃。她真的恨死了顏緋色,也恨死了這個在肚子裏紮根的小東西。

可是,就如燕子軒所說,他僅僅是個孩子。她之前所生活的環境讓她知道如何辨別是非善惡,也懂得什麽叫罪有應得,也懂得什麽叫無辜。而世間,最單純無辜的不正是那好似天使一樣的孩子嗎?他們對自己的出生沒有選擇,對自己的身份也沒有選擇,也更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

可是……這個孩子,這個小東西……

“他是燕子軒的孩子。”

“燕子軒。”愕然地抬頭看著他,心裏不由得一顫。

“叫我子軒。”他笑了笑,伸手放在握住她的手,歎了一口氣,“如今,你有身孕還必須保密,不能張揚出去。不要誤會,我隻是不想讓某個人知道。”當日在望天涯,顏緋色遵守了他的諾言,離開了她,亦離開了京城,但是,若知道她懷孕了,難免那魔頭再回來騷擾。

“子軒。”她低聲念道,似乎又想起了很遠的過去,他站在一片蓮花池子,逆著陽光,那落日的餘暉便在他身後徐徐綻放,灼傷了她的眼睛。

“子軒,這個孩子真的要留下來嗎?”這個問題,倒不像是在問他,更多的是問她自己。

“要。而且,孩子也想活下來!”緊緊地握住她,他堅定地說道。

“孩子也想。什麽意思。”

“嗯。”他點點頭,道,“你昏迷了一天,休息不好,過度勞碌,以及情緒波動太大,再加上你本身身中劇毒,孩子按理說早就保不住了。但是,你看他現在好好的,隻是有些不穩定。而且,大夫說,不知為何,你體力的毒素好像也有所控製,最重要是,景兒,你臉上的疤痕淡了很多。大夫說,都是孩子的原因。”

“是的。”燕子軒點了點頭,那一刻,他本來也不願意相信。後麵仔細看木蓮的臉,那傷疤果真淡了好多。

大夫猜測,她可能是吃了什麽東西,隻是一時查不出來,不過,隻要被毒素控製了,那他也不便多想了。

聽燕子軒這麽一說,木蓮驚訝地低頭注視著自己的肚子,那平坦的小腹,竟然睡著一個小東西,好小好小,而且,還很堅強。那一刻,木蓮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溫柔和笑意。

是啊,第一次,她突然覺得有了一樣屬於她自己的東西。

這不是顏緋色的孩子,這是完完全全屬於她木蓮的寶寶。

“景兒,忘記顏緋色。這是燕子軒的孩子。生下來,若是男孩兒便是世子,若是女孩兒,便是郡主。”

“子軒,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任由他握住手,感受那手心傳來的溫暖,木蓮心裏那麽一酸,他的好,她有些難以承受。

“景兒,你是當今獨一無二的軒王妃,是我燕子軒的妻子。”

妻子?木蓮慌忙抽回手,想起了那個抱著她喊娘子,娘子的家夥。

“他呢?你幫我救他了嗎?”

“景兒,說到這裏,我也剛好要和你談一件事。現在她被關在皇宮,任何人不得進入。燕子愈,這次真的動了火了。所以,我不希望你牽扯進這件事。而且,你現在有孕在身。”

“好。我知道了。”木蓮點了點頭。

“但是我會想辦法的。”

“嗯。你也休息吧。”她笑了笑。

“好。”他起身,似有一些不舍,但是,最近出事太多,也有太多事要他處理。

見燕子軒走了出去,木蓮側身躺下,裝作睡去,果然不出她所料,中途燕子軒回來了幾次。

摸索到了三更,木蓮這才爬起來,手放在肚子上,那裏果然不痛了。見此,她甚至仍然懷疑,那裏到底是不是有一個小東西。

起身穿好衣服,木蓮翻身出了窗戶,動作卻是小心翼翼的,有些顧忌。這個時候,白衣,應該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