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戀愛曲線

愛愛說:“就這樣,我的戀愛史由兩點一線變成了曲線圖!”

烈情說:“孩子,將來還會變成流程圖的,測量係數增加年齡、房否、車否、學曆、家庭……阿彌陀佛,節哀順變!”

蘇愛愛老實交代的時候,513難得一片肅靜。

一分鍾之後,糖糖是第一個撲上來掐人的,平時老以“蘇愛愛是我家小妾”自居的她發現自己突然變成了宿舍裏唯一的寡人,當然要拿蘇愛愛開刀,直吼著:“天啊,我家小妾叛變了!這叫為夫的怎麽活啊!我,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孫小美合上英語書,一把拉開糖糖,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地打量了一遍壓在糖糖小毯子上的愛愛,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天要下雨,樹要開花,兒要嫁人,真是擋也擋不住啊!”

老錢抬手去找她的卸妝水,淡定地擦掉畫出來的眼線,用嫵媚的動作配上凜冽的眼神:“請客吃飯,早餐、夜宵、豆漿、奶茶,一個都不能少!”

糖糖搶了老錢的眉筆,一把指向蘇愛愛大聲吼:“對,一個都不能少!”

手機在桌上振了起來,蘇愛愛揉著被糖糖**的胳膊去接,阿單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沉痛無比:“大妹子,俺們養兒不孝,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咱家歐陽小子的魔爪怎麽就伸向你了呢?真是沒臉見你啊,放心啊,哥哥我立刻馬上就把這小子手卸了來見你……”

蘇愛愛愣了半天,隻聽得電話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鍋碗瓢盆一起上,歐陽的聲音傳了出來:“什麽兔子不吃窩邊草,有好話沒,這叫肥水不露外田……哎,砸吧,砸吧,順右手邊操,哎,對,把小手的皮夾砸給我,今晚我請客,小手買單……”

蘇愛愛捧著電話躺在**笑起來,一會兒電話又有人接了,歐陽的聲音,大氣也不喘,約是聽到她的笑聲,數落道:“笑!笑!還笑!蘇愛愛同誌,你才上任的愛人同誌慘遭人圍剿,我怎麽覺得閣下有點幸災樂禍啊!”

蘇愛愛皮薄,臉一紅,啐他:“你別胡說!”什麽愛人同誌,太奇怪了!

歐陽隻是輕笑,不和她較勁:“今晚上把你宿舍叫上,吃飯!”

蘇愛愛奇怪:“吃什麽飯?”

歐陽笑起來:“鴻門宴,你宿舍人沒鬧你?破財消災!嗚呼哀哉!”

戀愛注定和破財有關,大學戀愛尤是,成本無數,收益為負。所以,同學們,戀愛有風險,投資須謹慎啊!

阿單最終沒有提了歐陽兄的玉手進諫,酒足飯飽,打了個飽嗝,拉著蘇愛愛的手,痛心疾首:“以後有什麽事就說,歐陽這小子,人倒是真不壞,但將來要有什麽對不起你的,直接和我說,二話不說,我就去把他做了!”

這群男生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蘇愛愛還是連連點頭,正點著呢,頭就被歐陽扶正了,歐陽一手甩走阿單的手,一手拉了蘇愛愛的手,嬉皮笑臉聲音卻很嚴肅:“朋友之妻,非禮勿摸,要摸摸您自個兒的去!”大家一下子都笑起來。

蘇愛愛第一次大庭廣眾被一幹男女哄鬧,臉一紅,一甩手,自己拉了孫小美跑了。

回了宿舍躺在**,接了歐陽的電話:“笨蛋吧,跑什麽跑,拉人還拉錯人了!”

蘇愛愛莫名其妙:“我哪兒拉錯人了?”

歐陽說得理直氣壯:“你說說,你要拉也得拉我啊!”

蘇愛愛忍無可忍:“你還沒被笑夠?”

歐陽在那頭認真地說:“你越這樣才越容易被鬧,戀愛是我和你的事,我和你不偷不搶,大大方方,關他們什麽事,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去吧!”

蘇愛愛“啊”地哀號。

這個歐陽有的時候像流氓,有的時候像無賴,有的時候卻很成熟,說出的話一針見血,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歐陽在那頭低低地笑起來,他輕聲說:“小笨蛋,晚安!”

蘇愛愛本來是蒙著頭躲在被子裏的,隻覺得熱氣一下子衝到臉上,喘不過氣來,輕聲地、迅速地說:“晚安!”飛快掛了電話。

掀了被子,大口呼吸著新鮮口氣,耳朵卻還是滾燙的……

原來這就是戀愛,有一個人會特別地對你好,全心全意地待你,在深夜裏逗你開心,輕輕地在你耳邊說:“晚安。”

這般親昵,這般“晚安”,從此之後,別無他人……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有點奇怪,歐陽一直沒有打電話來,蘇愛愛走到哪裏都帶著手機,睡覺時手機都放在枕邊,時不時看上兩眼。

蘇愛愛翻著雜誌,瞪著手機,手機也瞪著她,她火了,一把拿起手機撥了號碼。

一會兒,小美切掉振動的手機,莫名其妙:“愛愛,我就坐你旁邊,你打給我幹什麽啊?”

蘇愛愛怒,電池滿格,沒有欠費停機,很好,很好,這個歐陽死定了!

老錢最近又換了男友,硬件升級,大三的換成了研究生,切了和男友郎情妾意的電話,笑得好不得意:“沒想到咱蘇愛愛同學也有今天,為了等個電話變成了個小獅子,哈哈,我一直以為你不是這種人呢!”

糖糖在吃薯片,嚼得滿口渣直噴:“要我看,想打就打啊,你家老公是個極品,不看緊點,就沒了!”

小美拍糖糖的頭:“盡胡說!”轉頭對蘇愛愛說:“他說不定有什麽事呢?”

蘇愛愛抓了薯片吃,還在嘴硬:“我又沒想那麽多!”

老錢說:“千萬不能打過去,這男人女人要分清楚主動被動,女生打過去就輸了!”

宿舍這些女人一遇上別人的事都變成情感專家了!

蘇愛愛頭大,一把扯過糖糖的大薯片袋:“綁架薯片,出門散步!”

蘇愛愛把薯片嚼得哢哢響,肚子裏罵歐陽罵了一百遍,手機還從不忘兜裏掏出來看了數十次。

走著走著,居然撞到從圖書館裏出來的方歌。

方歌問:“感冒好了嗎?”

蘇愛愛連忙把薯片包藏到背後,點點頭:“早好了!”

兩人慢慢地坐在林蔭道上。

方歌輕聲說:“其實歐陽是個不錯的人!”

蘇愛愛沒想到方歌都知道了,愣了很久,慢吞吞地說:“不知道!”

方歌輕輕地笑起來:“怎麽會不知道呢?和他在一起的不是你嗎?”

蘇愛愛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忍不住開口:“方歌……”卻欲言又止。

他說:“嗯?”

這一聲輕輕柔柔的“嗯”字卻讓她不禁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我覺得戀愛真的是件很頭疼的事。”蘇愛愛說著掰著手指,“比如他為什麽沒有打電話來,要不要我打過去?但,為什麽一定是我得先打過去……很煩!”

方歌轉了身,看了低著頭數著的蘇愛愛,調了視線到路旁的老槐樹上,說:“是很煩,有的時候煩的還不僅僅是這些。”

他又轉了頭,大眼盯住蘇愛愛,眸子裏的和煦卻讓人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方歌說:“但是,我覺得兩個互相喜歡的人能夠在一起就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世界上那麽多人,真的能找到一個握住你的手的人戀愛不是更應該好好珍惜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力量:“戀愛,戀愛,其實戀的終點就是愛,愛一個人並不是想辦法征服她,而是心甘情願地栽在她手上。”

這個少年這麽說的時候,頭微微地仰向天空,露出頸部蒼白的線條,風輕輕地翻動他白色襯衣的領子……

蘇愛愛一下子愣住了,然後心裏就慢慢地開始分泌出憂傷。

如果此時此刻是別人對她說這話,她肯定嗤之以鼻地說:“說得輕鬆,你來試試!”但因為是方歌說的,所以,她相信!

她堅定地相信著這個少年所訴說的情感,然後,真的希望他能夠栽在誰的手上,不論是誰,但求其幸福!

真的,她慢慢地轉過身子,不忍看見這少年望天的眼神。無論是誰,隻要方歌幸福就好!

隔日,失蹤的歐陽同學直接出現在蘇愛愛麵前。

蘇愛愛在收拾基礎會計的筆記,糖糖本來走在前麵下課的,回頭就來拉蘇愛愛袖子:“你家歐陽公子在外邊等你!”

蘇愛愛嘴上不鹹不淡說著:“哦,等下!”心裏卻似外邊的天氣一般開始晴空萬裏。

歐陽果然在教室外邊,靠在窗邊,看見蘇愛愛來了,露了細白的小虎牙一笑,眼裏的陽光占去窗外春意的大半。

手插在兜裏站直了身,說:“走吧!”

蘇愛愛在這幾天想過如果再看到他一定不理他,一定要讓他自己良心發現,一定……可是現在隻是他這樣站在暖暖的春風中,說一句:“走吧!”她就心甘情願地跟著他走了。

歐陽說:“這幾天我們係有個比賽。”

蘇愛愛在後麵跟著,嗯了一聲。

歐陽繼續說:“我晚上都在教授那裏。”

蘇愛愛還是繼續嗯了一聲。

歐陽又說:“白天起來都很晚了,和你生物鍾不統一!”

蘇愛愛還是嗯。

歐陽一下子回了身,抬了蘇愛愛下巴,放大的男性的臉龐一下子倒映在眼裏,蘇愛愛嚇了一跳。

歐陽高挺的鼻子都快碰上蘇愛愛的鼻尖了,兩人眼睛對眼睛,他開口,唇上的薄荷氣拂在她臉上:“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蘇愛愛愣了愣,也莫名其妙:“是你不給我打電話!”

歐陽偏了頭,鬆開蘇愛愛的下巴,改拉蘇愛愛的手,指指樹蔭:“我累了,睡一會兒!”

像個在惱羞成怒的大男孩,蘇愛愛抬頭去隻見得他偏過的頭,軟嫩的耳廓好像起了紅暈。

她一下子也不好意思鬧了,隻好任他拉著。

校園的香樟樹早就碧了大片,這片綠蔭也是情侶的好去處。

蘇愛愛靠著樹坐著愣是不敢動,腿上枕著個大男生,頭頂的樹葉露了一中間的一圈,像一個通向天堂口的萬花筒,大片的光暈透過這個小孔灑落下來,嘩啦啦碎了一地。碧綠的葉子都發了綠油油的光,沙沙地擺動著。

鼻尖是老香樟青黃的樹皮味,身上卻滿滿的都是太陽香,這個男子靠在她腿上睡得正熟,眼睛下有淺淺的陰影,紅豔的唇微微張開,如水嫩的櫻桃,叫貓兒想一口咬下。

唉,明明不見到就想吵架,見到卻一下變得滿心柔軟。

蘇愛愛看著這樣的歐陽,也不明白為什麽麵對方歌時她能那麽無私,碰個頭破血流也不吭一聲,但是麵對他,她卻步步為營,擺出高姿態小心斟酌,要不要給他打電話?是不是太掉價了點?他以前有那麽多女朋友呢,她要是老打電話豈不是和這些女子無二,變成他的人體傳呼機?對於這樣一個感情老手,她這張白紙該怎麽寫呢?到底,他為什麽會喜歡她呢?

她忐忑的心情被這樣的問題漲得喘不過氣來。

她的手掌撐在地上,青草在掌心刻出橫七豎八的線,腿上的大爺卻睡得正好,微翹的發梢在光暈裏變成淺淺的棕黃,像稚鳥柔軟的絨羽,她伸出手插入他暖洋洋的發中,輕輕地歎口氣,自我催眠:“戀的終點是愛,愛的終點是戀,愛他就是要栽在他手上!”

可是,憑什麽啊?

她惱火,狠狠扯了扯他的頭發,那人卻一下子醒了,手按在肚子上笑起來,他閉著眼開口:“蘇愛愛!”

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答:“到!”

他仍閉了眼睛,唇角卻開始有了褶皺:“到什麽到啊,你點名點瘋了!唉,男生呢,對於喜歡的女生其實這裏是有感覺的!”

歐陽放了手掌在格子線杉的胸口,嘴角微揚:“大多數感情,我也有自己的自尊,但對於值得的戀人,並不是拿走你的尊嚴,而是更讓你感到自己的存在。打著自尊的旗幟,拚命想去駕馭對方,要對方改變,最終又能贏得什麽呢?很多人都忘記了,戀愛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是彼此!”

他一下子睜開了眼,眸子倒映著頭頂一片水綠的翠,都可以從眼眶裏打撈出來了,在風裏迎著光抖抖,便撲騰撲騰的透亮。

歐陽伸出手掌蓋住愛愛的半邊臉頰,他放低聲音:“沒關係,你想給我打電話就打吧,就是不打,我也會打來的,以後,你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有點小心思,耍耍小手段,都沒關係,一輩子總得栽一次,栽就栽吧!”想了想,又掐了掐蘇愛愛的臉頰,佯裝歎氣,“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認栽,認栽,我這棵好兒郎怎麽就栽在你這根大愣蔥上了?”

蘇愛愛臉一熱,開始掐某人的脖子:“誰是蔥,誰是蔥?你是蔥!你是那根蔥那棵蒜!!”

烈情:

那些愛情專家到底是幹什麽的呢?愛情如果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設計,還是愛情嗎?原來戀愛是靠心的,不懂愛情的時候反而最懂愛情!所以,讓愛情專家……統統見鬼去吧!

——BY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