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疑犯猖狂
辰風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位於賀縣縣城的工業園區內,縣政府特意劃出一大塊地給它做廠區,整個廠區占地近百畝,工作的員工近千名。
走廊上,路彥看了看腳下的印度手工羊毛地毯,帶著李茵和市局的眾多刑警,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那個自己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青年男子靠坐在大躺椅上,雙臂交抱著放在胸前。他穿著一件價格不菲的花襯衫,三十左右的樣子,身材高高瘦瘦的,皮膚蒼白,尖尖的鼻子,滿是笑意的臉上掛著一雙陰冷的小眼睛。
“路警官是嗎?”青年男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打著招呼。
“是啊,確實沒想到,我們竟然又見麵了,”路彥走到他的跟前,“其實上次,我就應該把你們和孫明一起帶到公安局的。”
路彥朝王辰貴舉起手中的搜查令,在他的身後,李茵和刑警們紛紛散開來,拿著工具四處搜查。
“你們這是幹嗎?”
路彥慢悠悠地收起搜查令:“現在警方懷疑你和李韋虎涉及賀縣近期發生的連環殺人案和孫明死亡案,請你配合調查。”
“我們涉及連環殺人案?”王辰貴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但轉眼間他又緩過神來,“我聽說你們已經抓到了連環殺人案的凶手,現在都快要結案了,噢,原來這都是你們吹牛啊?”
“你以為殺死孫明,就能讓你們逍遙法外嗎?”
王辰貴無聲地看著路彥,眯起了眼睛:“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涉及連環殺人案?”
“連環殺人案其中的一個受害者,她的屍體被發現時,有一根繩子捆綁著她,那根Lovehoney品牌的繩子,你應該很熟悉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提到的這個東西我完全沒有聽說過。”王辰貴一臉冷漠地坐回椅子上。
路彥沒有說話,低頭在辦公桌上尋找文件,但王辰貴的辦公桌幹幹淨淨,什麽文件也沒有。路彥彎下腰,一一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在其中的一個抽屜裏,發現一堆潔白的草稿紙。路彥拿起一張,仔細感受著那種紙獨特的觸感。
在王辰貴疑惑的目光中,他輕聲說道:“一張紙可以證明的事情太多了,我想這一點李韋虎肯定很清楚。”
王辰貴的臉色難看起來:“一張紙能證明什麽,我們公司到處都有人用這種紙!”
“第一個受害者遇害那天,她的男朋友曾在家裏收到凶手送來的一封信,那封信的用紙是由印尼銀檀木製成的,碰巧的是,整個賀縣隻有你們辰風公司在使用這種紙。”路彥舉起手中的紙,“跟這張紙的觸感很相似,所以我要把它帶回去鑒定一下。”
“我們公司的紙怎麽可能跟殺人案有關,這肯定是栽贓陷害!”王辰貴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路彥冷笑著,還未回答,李茵走到他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個房間已經搜查完畢,除了那紙張之外沒有發現可疑線索,現在就剩王辰貴自己在廠裏的房子了,大門上有密碼防盜鎖,我們進不去。”
路彥抬起頭,看向李茵身後的王辰貴,冷笑道:“王總,請陪我們去你的住處走一趟吧!”
“你說查就查?你們領導是誰?”王辰貴氣呼呼地說完,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對著話筒大吼一句,“馬秘書,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一個穿著工整西服的中年男人慌慌張張地跑進辦公室,看著半屋子的公安人員,他的神情很緊張:“王總,有什麽事叫我?”
“打他們的電話,問問這到底他媽的是個什麽情況!”
“哎喲,他們剛來廠裏的時候我就打了,每個領導的電話我都打了好幾遍,電話都沒人接啊!”馬秘書搓著手急道。
“什麽?”王辰貴驚道。
“我勸你還是死心吧,如今這個案子歸市局管了……”路彥冷笑著。
“不用擔心!”馬秘書安慰道,他瞥了一眼四周的公安人員,走上前在王辰貴耳朵邊說了一句話。
王辰貴的表情放鬆了點,他看向路彥回以冷笑:“如果我今天不讓你搜查我的住宅呢?”
“我有搜查令,如果你妨礙公安執法,我不介意再給你加一條罪名。”路彥幹淨利索地說道。
“你!”王辰貴憤怒地瞪大眼睛。
“你們今天也停了工,要是不讓我們查完,我們就一直待在這裏查,恐怕你們到明天、後天都開不了工了。”路彥臉上帶著殘酷的微笑。
“王總,今天不開工就是大損失了,明後天要是還不開工那真是……”馬秘書急了。
王辰貴皺緊眉頭低頭思索著,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認真打量著路彥:“你今天來我這兒,真的就是為了調查那個連環殺人案和孫明死亡案的?”
“對!”路彥鏗鏘地說道。
“好!好!”王辰貴點著頭,臉上的表情沒有路彥想象的緊張,反而像是放鬆了一些。他整理著衣服,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行!不就是涉嫌連環殺人案嗎?你叫路彥是吧,搜查就搜查,但是你記住,記住今天你對我所說的、所做的一切!”
王辰貴挺著胸脯傲慢地走出辦公室,路彥帶著李茵等人跟在他的身後。
王辰貴的住處是一個大住宅改造而成的別墅,就在辰風公司的廠區內。王辰貴打開大門上的密碼鎖,又進行了一套聲控解鎖後,才讓路彥等人走進別墅。迎麵而來的是極為寬敞的大廳,廳裏擺滿了眾多奇形怪狀的沙發,地上鋪著聖瓦倫丁牌的地毯,牆壁掛著一幅巨大的《十日談》油畫。
其他的刑警都四散開來,分別前往各個房間搜查。路彥環視著大廳裏那幾張人形沙發,冷笑了兩聲:“你這裏的沙發不僅多得過分,樣子還很奇怪啊!”
“房間也多得過分,三層樓一共上千平方米,夠你們搜個夠了。”王辰貴不屑地笑了笑。
“有人說,你這個大房子晚上經常停滿了車,裏麵燈火通明,一整夜都能聽見房子裏傳出女人的叫聲?”路彥看著王辰貴,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和朋友們喜歡開party!”王辰貴道。
“原來搞這麽多奇怪的沙發在這兒,都是為了朋友來了開party用啊!”路彥像是知道了什麽,他走到一個人體形狀的沙發邊上。那沙發深紫色,一頭高一頭矮,中間有個帶著弧度的凹陷。
路彥從沙發的標簽上抬起頭,諷刺地笑道:“看來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大老板真會玩,佩服佩服!”
路彥的話並沒有激怒王辰貴,他甚至還有些得意:“這個沙發,用過的人都說好,你要是羨慕,我下次party可以喊上你,隻要你在這個案子上……”
“你把我們警察當什麽了?”路彥打斷了王辰貴的話。
“開個玩笑,別這麽當真嘛!我以前就聽過一些關於你的故事,今天也確實見識到你的能力,怎麽樣,有興趣做個朋友嗎?隻要你願意,我可以保證你得到的東西絕對會比你失去的要多。”
“那我倒想聽聽,跟你做朋友我要失去什麽?又能得到什麽?”
“失去的,不過就是你心中理想啊、公平啊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得到的嘛,隻要你願意合作,門口的那輛奧迪車你隨時可以開走,聚會上的美女你隨便挑,我還可以牽個線搭個橋,讓你私下搞個副業,榮華富貴享受不盡!怎麽樣?”
“哼!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眼裏隻有財色嗎?”路彥冷哼一聲,“你口中所謂的朋友,就是約在一起聚眾**?”
“你怎麽能這麽形容我們之間這種你情我願的行為呢?你知道,女人就喜歡跟窮人談金錢,跟富人談感情。所以啊,與其跟女人談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還是談錢來得實在,隻要有錢,她們什麽都願意做。”王辰貴伸手撫摸著深紫色的沙發,一本正經地說道。
路彥斥道:“什麽狗屁理論!”
“我看你跟我的年齡也差不到哪裏去,怎麽對男女關係的想法還那麽幼稚呢?你以為柏拉圖戀愛就是真愛嗎?你以為花時間哄女人開心,就很值得嗎?”王辰貴用力拍打著那張紫色的沙發,繼續喋喋不休,“醒醒吧,愛情和婚姻都是明碼標價的,隱藏在所謂的外表條件下,不過是彼此對錢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王辰貴的話,李茵在樓梯上一陣小跑,來到路彥麵前微喘著說:“樓上的大廳和房間裏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你過來看看吧!”
路彥二話不說跟著李茵跑到二樓,二樓跟一樓大廳用的同一種裝修風格,大廳周圍環繞著很多掩著門的小房間。路彥跟著李茵在二樓查看了一圈,發現二樓除了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輪盤之外,房間裏還有一些不太常見的秋千、塑膠氣球等,在幹淨整潔的屋子裏,看起來分外詭異。
路彥腳步沉重地走到秋千邊,他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那種無處言說的悲憤籠罩心頭。
他輕聲問道:“你認識林依芸是嗎?”
王辰貴驚訝地看著路彥,眨眨眼睛:“對,怎麽了?”
路彥陰著臉:“那你帶她來過這裏嗎?”
“來過啊!”
“你個畜生!”路彥低喝一聲,李茵和市局的刑警都驚訝地看著他。
“怎麽了?”路彥的憤怒讓王辰貴很迷惑,他看了看旁邊的夢幻秋千,像是明白了什麽,“因為我在這兒睡了那個小妮子,你這麽生氣?”
“什麽?”聽聞這話,李茵似乎明白了什麽,惡心地捂上嘴巴。
王辰貴若無其事地吸了下鼻子:“你們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啪!王辰貴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李茵猛地打了他一巴掌。
王辰貴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茵:“你敢打我?”
“你真是個禽獸!”李茵惡狠狠地說道,“你會被法律狠狠收拾的!”
旁邊圍了一圈警察,王辰貴想發作又不敢,隻得瞪了一眼李茵,咬牙道:“這一巴掌我會記得的!”
他放開步子走到秋千旁邊,撫摸著那黑色的皮圈和皮墊,悠悠道:“至於禽獸什麽的……你們要是見過那些女人爭先恐後的樣子,恐怕就不會這麽想了!”
路彥瞪著王辰貴,他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能在眾目睽睽下說出這種話,可見此人已經完全沒有了正常的道德觀。
路彥極力地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這時,身後又傳來腳步聲,兩個刑警走來匯報說在王辰貴的臥室裏還有一些物證。
路彥努力使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跟著刑警走進王辰貴的臥室,迎麵便看見一個打開的櫃子,裏麵亂糟糟地堆滿了皮鞭、蠟燭、眼罩……不過並沒有陳怡身上那種尼龍繩。路彥查看一番,發現裏麵不少東西都是Lovehoney品牌旗下的產品,他回過身,叮囑身旁的刑警:“這些全都帶回去。”
他環視著王辰貴的臥室,裏麵裝修奢華,角落裏放著幾個陰森森的黑架子,上麵掛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成人玩具。正對著床的牆壁上,鑲著一麵巨大的鏡子。路彥走上前,看著鏡中自己憤怒的眼神,不禁攥緊了拳頭。
很早以前,路彥覺得做警察能夠懲奸除惡,能拯救那些受傷害的好人。後來才發現,即便他拚盡全力,這個世界上仍舊有很多人是他來不及拯救的。
李茵他們帶著王辰貴走出來的時候,路彥懷裏的手機突然開始振動,他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是市局刑警大隊關隊長,他告訴路彥,他們並沒有抓到李韋虎,這個人好像完全消失不見了。
一盆冷水從頭上澆落,路彥放下手機望向王辰貴:“李韋虎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啊!”
路彥走到王辰貴麵前:“他是你的保鏢,他去哪兒了你會不知道?”
“哦,那我說實話吧!韋虎啊,幾天前他向我申請假期,我批準了,我想他現在應該在美國吧,也可能在非洲或者東南亞,什麽時候回來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他這次休的是長假。”王辰貴若有所思地撓撓頭。
“混賬!”路彥凶狠地把王辰貴反身按到了牆上,掏出傳喚令拍在他眼前,“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我是什麽人,你們又是什麽人?你們也配審問我?”
審訊室裏,王辰貴怒氣難消,衝著麵前的路彥和關隊長大喊大叫著。
“法律麵前人人平等,不管你是王孫還是龜孫,進了這裏,都沒有人能救得了你。”路彥頓了頓,看了看坐在身旁的關隊長接著說,“先讓別人審你個24小時,然後我和關隊長再來審你,等到那個時候,你一定會覺得我們是配得上的。”
王辰貴惡毒地瞪著路彥,路彥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王辰貴突然笑了,他輕飄飄地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一幫天真的傻子!”
路彥正要發火,一旁的關隊長伸手攔住了他,關隊長略帶沙啞的聲音問著王辰貴:“你認識林依芸是嗎?”
王辰貴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對,我認識!”
“什麽時候認識的?在哪兒認識的?”
“今年3月份,在孫明的診所認識的。”
“在孫明的診所是怎麽認識的?”
“還能怎麽認識?她去看病,我陪人去看病,然後就撞見了唄!”
“你當時陪誰去看病的?”
“我當時的一個妞,那娘兒們現在回深圳了,你們想找她的話我手機裏有她的號碼。”
關隊長和路彥交換了一個眼神,麵對著關隊長的一連串提問,王辰貴沒有想象中的搪塞,反而回答得幹脆明了。
“認識了之後,你對林依芸做了什麽?”路彥盯著王辰貴,憤恨地問。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還能做什麽?當然是泡她啊!”
“你使用了什麽手段?”路彥問道。
“什麽手段?這我得好好想想了……我好像讓人給她送過花,我也親自開車送過她,好像……我好像也讓人買禮物送給她過。”
“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
路彥從桌子上微微起身,關隊長見狀趕緊拉住了他,看著王辰貴問道:“我們從你的住宅裏搜出了大量的**,並且路警官也說,你親口承認曾在林依芸身上使用過這些用品,可確有其事?”
路彥和關隊長直勾勾地看著王辰貴,等待著他的回答。
“是啊!”出乎關隊長和路彥意料的是,王辰貴竟然大大咧咧地承認了,“但是我可要聲明一下,我和林依芸之間發生的一切都是你情我願的,我們曾經是情侶!”
“什麽?”關隊長和路彥心頭一驚,王辰貴的這個說法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那你們的戀愛關係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持續了多久?”
“4月份的時候開始的,5月初的時候結束的吧。”
“為什麽結束?”
“玩膩了唄。”
5月份!路彥感覺心髒被人一把攫住,張霖說他和林依芸也是在5月份認識並談戀愛的,如果王辰貴的話是假,那倒還好,如果他的話是真,那麽林依芸在和張霖談戀愛期間還和王辰貴保持著情人關係?
不對,路彥皺緊眉頭,這個紈絝子弟滿嘴跑火車,根本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想了想,路彥問道:“哪一天分的?”
“開什麽玩笑,我怎麽會記這種事!”
果然,撒謊是很難短時間編出完整細節的,回答不出來的時候便以記不得來回應。
“陳怡和吳蟬你認識嗎?”關隊長接著追問道。
“誰跟誰?沒聽過!”
“那7月19日和7月22日你在幹什麽?”
“我平時大小事務和應酬那麽多,哪兒能記清楚每天的事情?你要想知道,就等我的律師到了問他吧!我的秘書應該會把我每天的行程安排告訴他的。”
路彥眯起眼睛,看來他有些低估王辰貴了,這個看上去口無遮攔的紈絝子弟,實際上內心很清楚自己什麽該說,什麽該打哈哈交給律師解決。這樣審下去,很難拿到他的有效口供,而且他也很明白警方破案就是靠證據說話,主動跟警方交代的都是沒有證據和知情人的事情,時間緊張,路彥決心直奔主題,試探下他的心理防線。
“你想不起來,那我來替你想吧!”路彥湊到王辰貴麵前,“陳怡和吳蟬,是林依芸的高中同學。7月19日,你綁架了陳怡,用那個Lovehoney的繩子捆住她,你拚命地折磨她,最後殺了她,甚至還砍掉了她的雙手雙腳。7月22日,你又綁架了吳蟬,用同樣的方式對她百般折磨後,你殺了她,並且把她的一雙手腳都砍掉了,對嗎?”
“笑話,我是什麽人,我有什麽理由去殺兩個女學生?”王辰貴撇開腦袋,不敢直視路彥的眼睛。
“因為你要發泄心中那變態的欲望!”
王辰貴把腦袋往後仰著:“你繼續這樣胡說八道的話,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不會再回答任何問題了!”
“7月26日,你又綁架了林依芸,一番折磨後殺死了她,還砍掉了她的雙手。但是你沒砍她的腳,我猜是因為你沒有時間了對嗎?看來你不僅是個虐待狂,還有著戀足癖、戀手癖?”路彥一邊觀察王辰貴的神色,一邊說道,“你是不是把她們的手腳砍下來當作你心儀的藝術品,偷偷地保存在某個地方?”
“你說夠了沒!”王辰貴氣得脖頸通紅,“你有證據嗎?沒有的話你這就是誹謗!”
“陳怡身上那根繩子就是你用過的玩具,對吧?”
“笑死人了,就因為在屍體上找到的繩子跟我用過的是一個品牌,就認定我為凶手,你們警察辦案都不講證據嗎?”
“你跟孫明是怎麽認識的?你們是什麽關係?”一旁的關隊長決定換一個方向開始突破。
“我跟一個醫生還能有什麽關係?我來賀縣不久後,因為要帶妞兒去看病,就去了他那診所幾次,不就認識了這人嗎?”
“據我們了解的情況,今年初的時候,孫明的久仁診所遭遇了一起醫療糾紛,是你出麵擺平的?”
“對,是我擺平的!”王辰貴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我想起來了,我就是那次跟孫明說了幾句,然後開始熟悉的。”
“既然你當時跟孫明完全不熟,為什麽要為孫明做這些事?”
“當時我正帶著一個妞兒在裏麵看病,然後外麵來了一群刁民吵吵鬧鬧實在煩人,說的話比天王老子還囂張,我看孫明老老實實的實在挺可憐,就幫他一次唄!”
“聚眾鬥毆,尋釁鬧事,你想想能判你多少年?”
“行啊,你可以就半年前的這個事情告我,但我提醒你,那群刁民可不一定敢起訴我,你怎麽告?”
“咳咳!話題扯遠了,回到案子上來!”關隊長咳嗽了一聲,“孫明8月9日死亡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記不清了。”
“路彥警官去久仁診所傳喚孫明,你和李韋虎在診所的休息室與他商量什麽事?”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覺得我操勞過度,想找孫明開點藥!”
“我們經過調查發現李韋虎涉嫌殺害孫明,對此你可知情?”
“我完全不知情。”
“胡扯!”路彥忍不住喝道,“你都說了他是你的私人保鏢了,他有事你會不知情?”
“要是你是我的保鏢,你去殺個人前還會跟我這個雇主匯報嗎?”
“我希望你能老實交代,李韋虎現在去哪兒了,把你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否則你就有包庇的嫌疑!”關隊長一本正經地說著。
“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幾天前他跟我請假,說想去國外散個心,我就準了,事情就是這樣。”
“那你現在聯係他,讓他立馬回國!”
“你們現在都聯係不上他,那我怎麽可能聯係得上呢?”
“少給我裝神弄鬼,你不是在包庇李韋虎犯罪,你根本就是在雇凶殺人!”看到王辰貴的眼皮一陣跳動,路彥緊接著說道,“你是害怕李韋虎回來把你的罪行告訴警方是嗎?”
王辰貴把頭扭到一邊,避開路彥和關隊長的眼神。
路彥看得出來,王辰貴內心其實已經很慌張了,但表麵上仍然努力使自己顯得平靜。路彥覺得離勝利不遠了,正想乘勝追擊開口追問,卻看到王辰貴抬起了頭,白熾燈光照在他慘白的臉色上。他翹起唇角,臉頰的肌肉在詭異地抖動,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可是你有證據嗎?”
通宵的審訊後,路彥和關隊長一起走出審訊室。
他覺得一陣煩悶,審訊比預期的要困難很多,一連幾個小時都沒從王辰貴的嘴裏問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拿這樣的口供是沒辦法定他的罪的。
市局的刑偵人員接替了路彥和關隊長,他們留在審訊室裏接著審王辰貴,路彥則回到刑警隊的休息室。
站在休息室的窗前,他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煙霧嫋嫋升起,路彥抬頭看著遠方天空蒙上的那層薄綠色輕紗,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已經到了8月13日的淩晨,15日自己必須回省廳報到了,又到了倒計時的時候。也許,自己該向省廳申請測謊專家來,那樣的話,王辰貴的假話就會在測謊儀下無所遁形,警方的審訊效率也會提高很多。他掏出手機找到蕭瑤的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給她發了過去。
路彥心想,一線警察的平均壽命隻有48歲真是有原因的,一查起案子就是不分日夜的連軸轉,誰的身體都受不了。
發完短信,路彥蜷縮著身體在座椅上躺了下來,幾天以來的連續作戰讓他的身體有些虛脫了。他疲倦地眯起眼睛,這裏的夜晚似乎總是很長很長,但此時的他,已經看到了東方天際的那抹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