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

孫科的競選班子是由蔣介石組織的。他們以南京最豪華的龍門酒店(含餐飲住宿)為大本營,以CC係、黃埔係為骨幹,構建了一個聲勢煊赫的競選陣線。使李宗仁集團感到了很大的威脅。

李宗仁的競選大本營設在大悲巷雍園一號白崇禧公館。廣西商人馬曉軍主動找上門去,要求將自己經營的金陵酒家、安樂酒家作為招待國大代表的場地。

馬老板與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是故舊,這三位又是大官,得到這個攀附機會,工作當然就十分賣力。對國大代表們招待得格外殷勤周到。每日三餐,早餐茶點,午、晚兩餐筵宴,都豐盛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為了方便代表們就餐,漂亮的女侍要先奉上菜單。若認為某樣菜不合胃口,可隨時調換滿意的菜肴;若嫌筵宴太程序化,可三五人另外嘯聚,或個人獨酌。馬老板此舉深得國大代表歡心,自然也就深得李、黃、白三巨頭歡心,他今後生意的發展也就有了牢固的靠山。

李宗仁在上海發表競選演說後,馬上返回南京,到安樂酒家會晤各地代表。

他的老婆郭德潔如影隨形地時時跟著。

郭德潔拎一個小包,裏麵全是李宗仁的名片,準備隨時向每一位代表奉上。當她打開小包掏出名片時,臉上總是會浮現出友好的微笑,並輕輕說一句請先生幫忙呀。

在這裏,支持李宗仁的聲浪很高,幾百位代表爭著與他握手。

他十分高興,使盡渾身解數,次第與人握手間,著意留給人們誠實、友善的印象。

他畢竟五十七歲了。高興歸高興,從安樂酒家回到傅厚崗家裏,一屁股窩進了沙發就一動也不想動。太累了啊。

郭德潔卻輕鬆愉快。回到家裏並不休息,繼續“辦公”。首先從保險櫃裏拿出一大遝鈔票,分成幾遝,命副官按照地址給幾位國大代表送上。因為這幾位代表在安樂酒家喊出了“李副總統必勝”的口號。

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副總統的選舉正式開始了。

一開始就波濤洶湧險象環生。

首輪選舉的得票沒有一個成功者,無人得到超過代表總額一半的票數:李宗仁七五四票,孫科五五九票,程潛五二二票,於右任四九三票,莫德惠二一八票,徐傅霖二一四票。

選舉法規定,這種情況,得於次日對前三名進行第二次選舉。

前三名即李宗仁、孫科、程潛。

李宗仁有點沉不住氣了。散會後立刻驅車到大悲巷雍園一號的白公館,招來大家商討對策。

黃紹竑認為必須馬上去找程潛、於右任,建立統一陣線!

第八綏靖區司令官夏威不理解,都是競爭對手,怎麽可能建得起統一陣線呢?

黃紹竑微微一笑,叫著夏威的表字說:“煦蒼,你想一想,程潛、於右任對自己的得票率有信心嗎?顯然沒有!這個時候我們去找他們,與他們約定,李、程、於三人無論是誰在下一輪也就是第二輪選舉中得票較少而落第時,都要在最後一輪選舉時把自己掌握的選票全部投給得票較多的那位。我可以斷定程、於二位都會同意!”

李宗仁讚賞這個既不失朋友交情,又能吃掉對方選票從而最後戰勝勁敵孫科的辦法。因為他料定程潛、於右任第二輪選舉得票是決不會比他李宗仁多的。

“德公,還有一支偏師我們應該借重!”黃紹竑豎著一根指頭,詭秘地笑著。不待別人追問,他就用耳語的音量對李宗仁如此這般說了半晌。遠近坐著的人隻斷斷續續聽見了龔柏德三個字。大家當然知道龔柏德其人乃《救國日報》社的社長兼主筆。而此人能派什麽大用場呢,大家都想不明白。

李宗仁聽罷,臉上漸漸露出了不大好意思的笑。說:

“季寬,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得大了點?”

“這算得了啥?號稱民主典範的美國在選舉的時候雙方無所不用其極,所作所為那才叫卑鄙齷齪呢!你去看看馬克·吐溫的《競選州長》就可窺見一斑。我們啟用龔柏德這支偏師比起人家來,不過一小巫而已!德公呀,想吃羊肉就不要怕膻啊!要學美國的民主選舉,就不能不把它的全部花招學上;否則是會吃大虧的!”

“好吧,好吧,那就照季寬的主意辦吧!”

二十四日上午,第二輪選舉開始了。

帷幕剛剛拉開就出了亂子。

在廣東省代表團的座位那裏,支持孫科的廣東同鄉們驚惶地傳閱當天的《救國日報》。那張報紙頭版頭條除了一篇長文,還附了一幅照片,一對男女在那裏親昵。

“丟那媽,係邊個搞的鬼?”陸軍上將、國府參軍長薛嶽拍了一掌桌子,用廣東大白話叫嚷起來,“查出來老子不槍斃了他冚家鏟的!”

別的廣東代表也跟著吵鬧起來:

“太過分了!係邊個搞的?丟那媽!”

“這樣攻擊孫哲老,手段太卑鄙了!”

“可惡,可惡,一定是李宗仁幹的!”

而廣西、安徽、河北等為桂係控製省份的代表卻十分開心,揮舞著報紙嘻嘻哈哈,有幾十個人甚至打著節拍高呼:“蘭妮!蘭妮!孫科!孫科!”

一時間,叫罵聲、拍案聲、嬉笑聲、怪模怪樣的讀報聲亂成一片。

執行主席不得不把麥克風調至最高音量,呼籲大家安靜,選舉馬上就要開始了。

秘書從代表席上取來一份《救國日報》,呈送給執行主席何應欽。說會場上的混亂是這份報紙引起的。

原來,今天代表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都發現了一份當天出的《救國日報》。報紙上頭版頭條配有照片的文章標題有點怪,曰《敝眷蘭妮》。每個人讀完報紙都恍然大悟,原來是針對孫科“拆爛汙”的。

這蘭妮乃是花花公子孫科的情婦。抗戰時兩人在重慶兩浮支路園廬(孫科公館)姘居。抗戰結束之前蘭妮離開重慶跑到上海,打著孫科的招牌去找陳公博、周佛海支持她做顏料生意。抗戰勝利後,中央信托局在上海沒收了一批由德國進口的顏料,作為敵偽財產處理。立法院長孫科卻致函信托局,說這批顏料乃“敝眷蘭妮所有,並非逆產”,要中央信托局發還蘭妮。此事當時曾被京滬報紙作為逸聞醜事登載過。不料現在又被舊事重提,給揭載於報端。這對於競選者孫科來說,簡直是當頭一記悶棍。

薛嶽、張發奎、餘漢謀三位廣東大將軍大怒,決定去找禍首問罪。他們率領廣東代表,一徑衝到花牌樓救國日報社門前。從門口的招牌砸起,一直砸到內堂的各個辦公室。

不料三位大將軍正要取道樓梯衝上樓去捉拿禍首龔柏德,意外出現了。

隻見龔柏德站在樓上的樓梯口,端著一支左輪手槍,向房頂上砰地開了一槍,以示手中之物並非玩具。然後瞄準薛嶽等人大聲喝道:

“好呀好呀,不怕死的盡管上來好了!”

正要往上衝的這夥廣東人霎時愣住了,個個噤若寒蟬,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還是薛大將軍久曆戎行,比任何人反應都快,向“部眾”揮了一下手說:

“我們暫時撤退!丟那媽!”

然而第二次投票早晚是要進行的。

投票的結果是:李宗仁一一六三票,孫科九四五票,程潛六一六票。依然無一人獲得過半數的選票,依法必須進行第三次選舉。

第三次選舉之後,又經過了一些折騰。到四月二十九日上午的第四次選舉,才選出了副總統。李宗仁以微弱多數擊敗了孫科,終於蟒袍加身。

總統就職典禮舉行以後沒幾天,惱羞成怒的蔣介石就向桂係開刀了。

首先免去了李品仙的安徽省政府主席職,“專任徐州綏靖公署副主任”。讓李品仙失去了安徽省的全部財源,其麾下近十萬人馬隻能仰蔣介石鼻息了;然後免去了白崇禧國防部長職,使其無法再用國家資源去養肥桂軍;同時免去了黃紹竑監察院副院長職,“改任”立法院委員,一個微不足道的閑官兒。

緊接著發表了一組新的任命:何應欽為國防部長;顧祝同為參謀總長;白崇禧到武漢去當華中剿匪總司令部總司令。

白崇禧認為這是把他降職使用了,當場就表示不幹。

“對不起,總統,我近來身心疲憊,疾病纏身,打算到上海去治病,所以礙難從命!”

蔣介石沉默了一下,大為不悅。但明白不能談僵,須以柔克剛;因為武漢轄區除了中央軍,有不少是桂係部隊,鄂東與皖西又是桂係長期經營的地盤,別人去是玩不轉的。蔣介石調整了一下心緒,笑嘻嘻說:

“健生兄,華中地區戰略地位十分重要,以後逐鹿中原,將成為中原戰場的後盾!別的任何人是擔負不了這個重任的;健生兄不願屈就,如天下何?”

白崇禧放肆地冷笑一通,毫不客氣地說:

“總統麾下能幹的人多得很嘛,哪裏就缺一個白崇禧呢?”

蔣介石也不生氣,順著他的話頭屈指數落了一遍麾下那幾個一級上將,不是已經重任在身,就是平庸無能,不堪重用。

“陳辭修不是能幹得很嗎?總統可以叫他去呀!”白崇禧冷不防將了蔣介石的軍。而臉上秋風黑臉,顯得更加不友好了。

蔣介石卻顯得特別耐心,特別雍容大度,反複勸說,還詳陳利害。

但說了兩個小時,唇焦舌燥,白崇禧就是不鬆口,堅決拒絕。

白崇禧回到公館,教夫人馬佩璋收拾行李,準備到上海隱居,免得蔣介石糾纏。

馬佩璋滿腹牢騷:“德公升官,我們丟官!我們成大傻瓜了!”

白崇禧坐在那裏,雙眉深鎖,不理睬夫人的抱怨。他在想,李宗仁當了副總統,對桂係的發展是有利還是不利,他看不到前景。他覺得自己丟官事小,蔣介石交給國防部長九江指揮所統轄的二十八個師丟失了,轉移給了劉峙,他覺得眼前這個損失就夠大的。今後怎麽辦,他不知道。

白氏夫婦到了上海,住到虹口公館。滬西還有一套花園洋房,都是他抗戰以後從日偽手中弄來的。他們的子女都在上海讀書;親朋故舊在滬上的也不少。

次日上午上海市市長吳國楨親自到虹口公館,請白氏伉儷到國際飯店西餐廳吃飯,以示歡迎之意。

接下來是杜月笙請吃飯、請看戲。

沒幾天,總統府秘書長(又稱文官長)吳忠信從南京來上海了。這是專程來請白崇禧回南京接受華中剿匪總司令兵符的。

這吳忠信既是蔣介石的親信,又是李、白的好友,在蔣、桂兩方都說得上話。

白崇禧當然明白吳忠信此來何為。不待他開口,就把他的嘴給封住了。

“禮卿兄來看我,我高興得很;隻是千萬不要提及武漢的事,否則休怪白某人不認朋友!”

吳忠信無奈,飯後隻得怏怏地返回南京複命去了。

接著何應欽又去上海勸說一番,也失敗而歸。

端午節這天,南京樹德裏四號黃公館接到電話。對方稱,蔣總統請季寬先生吃飯,一起歡度端午節。

黃紹竑料定,一定是老蔣搞不定白崇禧,要叫他去上海勸駕。他把此事前後權衡了一下,有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於是欣然去總統府赴宴。

這完全是個家宴。主客有蔣介石、宋美齡、蔣經國、吳忠信、黃紹竑。一看就知道完全是為他黃紹竑而設的。黃紹竑進一步斷定自己最初的判斷不差。

大家放下筷子,坐到沙發上吃水果、品茶時,蔣介石說正題了。

“這個是……這個是,季寬兄,有個難題要請您解決呀!”

“啊,總統請吩咐!”

“是這樣的,健生有些誤會,我想請季寬兄去解釋一下。我讓他暫時不做國防部長,絕沒有別的意思,而是華中這個地方十分重要,需要一位深通韜略而又資深望重的將帥前往鎮守。這個,舍健生兄其誰呢?至於部長一職,何敬之隨時可以改任其他職務,早晚都是健生兄的呀!”

黃紹竑隻唔唔連聲,故作沉吟狀。蔣介石又聒噪了半晌,他才問道:

“不知道總統派人去勸過了沒有?”

“這個是,禮卿兄剛去過回來。”蔣介石掠了一眼吳忠信,回答黃紹竑道,“這個是,敬之也去過……”

吳忠信及時地向黃紹竑點了一下頭,以示蔣介石所言不誣。

黃紹竑問吳忠信,“健生怎麽說?”

吳忠信苦笑道:“我還沒開口,他就把我的口封了個嚴嚴實實!”

黃紹竑點了點頭,又做出沉吟的樣子。半晌才向蔣介石說:

“好吧,我去一趟試試!明天就趕火車去。”

蔣介石籲了一口氣,微笑點頭說:

“很好,很好!不用趕火車,就坐經國的專機去吧!”

“那自然更方便了!”黃紹竑說。

坐在一旁的蔣經國很精靈,馬上趁熱打鐵,問道:

“不知黃先生何時可以啟程?”

“隨時都可以走!”

“那,現在是午後兩點鍾……我們可不可以馬上動身?”

“當然可以!”

於是,蔣經國陪著黃紹竑驅車去光華門外的軍用機場,登上專機飛往上海去了。

午後四時五分,蔣經國和黃紹竑飛抵上海。

黃紹竑驅車去霞飛路一一〇五號黃公館時,夫人蔡鳳珍詫異地問道:

“晚上才有火車返回上海,你怎麽……”

“搭小蔣飛機回來的。”黃紹竑簡單解釋了一句,馬上吩咐蔡鳳珍道,“你趕快吩咐廚子準備一桌便宴,今晚請健生兩口子吃飯!”

“還請別的人嗎?”

“隻請健生夫婦和他們的孩子!”

黃紹竑當即就給白崇禧打了個電話,請白氏全家來赴便宴。

但白崇禧說虞洽卿兩天前就已發帖邀請今天去虞宅吃飯,隻好改日再聚了。

黃紹竑冷笑了一聲,說:“健生是在回避我吧?”

白崇禧打了個哈哈,說:“我有什麽必要回避呢?確實是虞某人有約在先!”

黃紹竑嚴肅地說:“健生,你今天還必須暫時辭掉虞席,我有要事相商!”

白崇禧停頓了幾秒鍾,不動聲色地說:“季寬兄召我如此之急,不會是負有什麽使命吧?一定是他教你來的!”

黃紹竑毫不回避,當即肯定了白崇禧的猜測;但馬上又說明他自己還有別的看法要與白商榷。所以無論如何今天必須一晤。

白崇禧此番出走上海,是甩蔣介石的袖頭子,以退為進而已;並非真正要息影田園。表麵上做出一副樂於賦閑的樣子,而暗裏卻對蔣介石的動向時刻密切窺伺。吳忠信、何應欽次第來滬勸駕,並無什麽讓他動心的內容,所以他堅持端著架子、拿搪。黃紹竑與李、白的關係自非吳、何可比,而且還可能有什麽獨到的主張,豈能不見呢。馬上就說,我們一會兒就到。

黃紹竑啞然一笑。

一個多小時以後,白氏夫婦攜子女們驅車到了黃公館。

宴席尚須一會兒才開辦出來,白夫人馬佩璋和幾個孩子由蔡鳳珍請到花園區參觀新建的遊泳池;黃紹竑請白崇禧到小客廳品茗。

白崇禧喝了一口茶,笑扯扯地瞅著黃紹竑,用調侃的語氣說:

“說吧,老蔣有什麽新招?”

“還是你先說吧,為什麽不想去武漢?”黃紹竑笑道,“真的因為嫌官兒小了?”

“哪裏是因為這個呀!你知道,陳誠、顧祝同向來與我不睦,比老蔣還苛刻、還善於挑刺。我現在成了他們的下屬,即使老蔣對我能夠放手,他們能容得了我嗎?這樣幹得成什麽事呢?自古未有權臣在內而大將能立功於外者[1]!”

黃紹竑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伸出食指鄙夷地指了指對方,說:

“你別糊塗了!你還想做他的大將為他立功立事嗎?正因為斷定你立不了功,我才來勸你呢!共軍勢頭越來越旺;國軍一敗再敗,處處被動。要想扭轉局麵,談何容易!我們如果死跟著他跑,其結果隻能是為他陪葬。我們應該及早尋求一條出路,時機成熟了就自己幹!如果德公、你白健生,還有不才老黃我都在南京城裏高坐,這正是老蔣最希望看到的呀!他可以任意擺布我們的廣西軍隊,逐步分化、蠶食,到那個時候呀我們就什麽都玩完了。你以為躲在上海就能逃出老蔣的掌心嗎?失去了軍隊你在任何地方都是他的籠中鳥!現在他給了你個難得的機會,你還不乘機遠走高飛,更待何時呢?”

白崇禧聽了,嘴裏沒說什麽,卻不知不覺點起頭來。隻聽黃紹竑繼續說道:

“你去到武漢,可以利用職權,把廣西部隊全部抓回手裏來;然後逐步擴大實力……”

白崇禧聽得興奮起來,情不自禁參與到黃紹竑的思維中來,補充道:

“我先要逼老蔣答應三條!其一,擴大華中剿總的職權和區域;其二,直接向老蔣負責,不受國防部、參謀總部節製;其三,他把鶴齡(李品仙)的安徽省主席免了,必須讓煦蒼(夏威)繼任。季寬你是知道的,安徽的財賦與兵源都不容小覷,決不能丟失!”

“說得對,不愧是小諸葛嘛!”

“我們廣西部隊的張淦兵團、徐啟明兵團必須首先調到華中;另外,河南的張軫兵團也必須抓住,這個正在廣西化的部隊不可放脫;黃埔係在華中帶兵的將領李默庵、劉嘉樹、黃傑都是湖南人,可以物色一個信得過的湖南黃埔生去統率他們。”

“你是說,陳明仁?”

“對,正是此公!他防守四平的時候,頗能接受我的意見,對陳誠大為不滿,對老蔣也嘖有煩言。陳誠以貪腐為名,追究他盜賣十五噸軍用黃豆的事,撤了他的職。他對陳誠、老蔣都憤恨不已。我去看望過他。他穿著長袍,宣稱不再做軍人了。較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對他著意籠絡,應該說建立起了一定友誼。我打算把他帶到武漢去,讓他先作武漢警備司令,然後升他作兵團司令官。下一步派他到湖南去,為我們看守湘桂大門。這樣考慮,季寬兄以為如何?”

“太好了!你去坐鎮華中,抓住了兵權,待老蔣無法應付亂局之際,我們就可以逼他下台,把德公抬出來收拾殘局!”

“正是這個意思!”

[1] 語出《宋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