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
東北行轅的兩任主任都是好謀而斷、自以為是、極端自信的人;這兩位上將有不同點:陳誠狂妄莽撞,衛立煌庸懦顢頇而又想入非非。陳誠在東北的曆史已經翻過去了;衛立煌的一頁已然翻開,且看他如何應對日益強大而且日益咄咄逼人的林彪部隊的行動吧。
衛立煌上任伊始,就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對他幕僚們說:麵對非常時局,須采取非常手段,簡而言之就是用急脈緩受之策,從容與敵周旋,讓林彪部隊兵疲師老,以待時局變化。具體而論就是,林彪采用的是圍城打援的陳舊之法,我們決不可輕舉妄動,上其圈套;而應固守沈陽,蓄積力量,待時局變化時再圖反攻。他做出睿智的樣子指出,中國東北是遠東的戰略要衝,美蘇兩國絕不會袖手旁觀,他們為將其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早晚會直接發生衝突,從而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如此一來,整個中國問題就解決了,何虞東北呢。所以我們當下的戰略要害就是守住以沈陽為主的幾座大城市,保住東北數十萬兵力,特別是沈陽的二十幾萬人馬決不可虛擲一兵一卒。固守沈陽是不會太難的,我們有足夠的守城兵力、堅固的防禦工事。去年共軍攻打四平失敗證明他們尚不具備攻堅能力。
就這樣,此後無論共軍攻打什麽地方,無論遭到攻打之地如何迭電告急,甚至蔣介石嚴令派兵救援,他也穩坐泰山,不動聲色,一概不予理睬。
這樣的“策略”最初頗讓林彪不安,以為深藏不露之下必有妙招。時日既久,幾仗下來之後,才微微笑了,明白遇到了一個比熊式輝、陳誠更庸懦的對手。於是林彪開始放手大刀闊斧砍殺起來。
作為給衛立煌的見麵禮,林彪發動了遼南戰役。四縱司令員吳克華指揮四縱、六縱、遼南軍區獨立第一師攻打遼陽、鞍山;一縱司令員李天佑指揮一縱、二縱、七縱阻擊可能從沈陽來援之敵;九縱司令員詹才芳指揮八縱、九縱、熱河軍區獨立師以及騎兵師牽製和打擊可能從錦州出援之敵。
一九四八年一月三十日,四縱、六縱完成了對遼陽的包圍;二月四日掃清了外圍據點。六日,發起總攻。激戰八個小時,將蔣軍暫編五十四師及一個運輸團共一萬五千多人全殲(其中俘敵九千人),解放了遼南重鎮遼陽。
林彪在驚詫衛立煌未派一兵一卒救援之餘,不再多去考慮,立刻乘勢擴大戰果,攻克了營口、鞍山等重鎮。兩地守軍被殲一萬五千多人;此外營口的暫編五十八師八千餘人起義。
衛立煌進一步收縮兵力,固守長春、四平、沈陽、錦州。繼續等待“局勢變化”。
就在此時,衛立煌接到蔣介石一紙電報,使他大為吃驚。他手持那份電報,繞室彷徨,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為妥。躊躇再三,覺得複電說不清楚,決定教鄭洞國飛南京,說服蔣介石收回成命。
鄭洞國當天就飛到了南京。而擔任蔣介石的秘書工作、侍衛責任的國府第三局[1]人員告訴他,俞局長陪侍蔣主席去湯山溫泉了。
軍情緊急,鄭洞國不敢疏懶,秘書叫參謀總部安排車子去湯山。
湯山的風景秀麗、溫泉水的宜人,鄭洞國也沒心情關注這些。到達目的地,見俞濟時已在洗浴所門口迎候。便一把握住俞濟時手,急切地問道:
“培良兄,校長洗好了吧?”
“哈哈哈,桂庭兄急什麽呀,校長還泡著呢!”俞濟時叫著他的表字拉著他往裏走,邊走邊說。“校長知道你來了,吩咐安排一間好房間,先讓你泡舒坦了再說。”
“哎呀,泡什麽呀,東北吃緊,哪還有這個閑情啊!”
來到客廳,鄭洞國一屁股坐下,堅決不去泡溫泉。
俞濟時無奈,隻好叫來溫泉管理所卞所長,囑咐上茶、上點心,好好侍候鄭洞國副總司令。
鄭洞國此時身兼數職:東北“剿總”副總司令、第一兵團司令官、吉林省政府主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卞所長豈有不了然這一切的,自然招待十分殷勤。親自指揮漂亮女侍沏好雀舌茶奉上,精致茶點也擺放了幾盤。
俞濟時去浴室向雲霧中的蔣介石稟報,說桂庭到了;但不肯泡溫泉。
蔣介石抱怨地咕嚕了一聲,這個桂庭。便吩咐侍者侍候他起身。
蔣介石尚待浴後“收汗”,所以穿著又厚又長的白色浴衣出來了。
鄭洞國趕緊起身立正敬禮,“報告校長,洞國奉衛總司令命令,來向您老稟報重要軍情!”
蔣介石點點頭,指了指鄭洞國剛坐過的沙發,示意坐下說。然後半躺著把身子放到一張墊著虎皮的逍遙椅上“收汗”。
“衛總司令收到我的電報了嗎?”蔣介石仰著身子眯著眼睛,冷冷問道。
“報告校長,收到了;不過衛總……”
“執行了嗎?”
蔣介石雖然不願舍棄東北,但感到要在東北取勝越來越不可能了。為了保存實力,他電令衛立煌將駐守沈陽的國軍主力撤至錦州一線,與原先擔負錦州、山海關等地防務的部隊互為犄角。這樣,能守則守,不能守則在傅作義的華北“剿總”接應下退入關內,二十萬沈陽主力尚可保全。這樣的部署,事實上已表明他打算放棄整個東北了。
而衛立煌可不願意這樣幹。他剛剛出任方麵軍主將不久,兵符還沒摸熱,就要他事實上退出逐鹿場地,再次賦閑,實在是心有不甘;況且局勢並沒到如此悲觀境地,數十萬國軍在東北尚有三分之一地盤,占據著幾座重要大城,隻要堅持下去,國際局勢必會給東北帶來轉機。他上任之後是把沈陽當成支撐全東北戰事的戰略基地來經營的,大量積累糧草,盡量儲存彈藥,爭取能準備足夠沈陽、長春等幾個大據點數十萬大軍消耗半年以上的各種物資。他到東北之前,蔣介石也承諾要全力支持他保住整個東北,決不撤走一兵一卒。
所以他決定派鄭洞國去說服蔣介石收回成命,固守東北現有地盤,堅持到局勢發生轉機的那天。
鄭洞國當時還同他發生過片刻的爭論,但他很快就將鄭洞國說服了。
鄭洞國請他認真考慮蔣主席的決定。鄭洞國認為,東北的國軍分散占據在幾座城市裏,城外半徑二十多公裏外都是共軍的遊擊區甚至根據地,幾座城市成了互不相連的孤島。這是十分危險的,等於像一隻隻肥羊一樣等著林彪從容地一口口吞下去。蔣主席這樣決定是正確的,乃是能伸能屈的戰略家之舉;正視戰爭失利的事實而不是諱疾忌醫,先把主力撤出來,保住能戰之軍,休整補充,伺機卷土重來,也許還有所作為。
衛立煌苦笑搖頭。歎道:要把部隊從沈陽撤至錦州,談何容易。途中要渡過遼河、大淩河、繞陽河等幾道大河姑且不論,林彪會讓你消消停停渡河從從容容地走嗎?途中幾場惡戰是難免的。國軍目前士氣如此低落,要衝過林彪設置的道道封鎖線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共軍慣用的伎倆是圍點打援,這在他們是屢試不爽,而我們是屢屢上當。我們的大軍從沈陽撤到錦州,必須取道共軍遼北、遼西匪巢的邊沿,林彪能不派大軍沿途埋伏嗎?恐怕走不到錦州我們就當俘虜了。那麽多重武器和輜重我們不能不攜帶吧,而這樣負重行動的部隊尾大不掉,更容易被節節截斷,分割包圍,各個殲滅。大軍失去堅城依托,等於武士被卸去了盔甲,這又失去了一成優勢。所以,我軍隻有固守沈陽,堅持到天下大變那天。“沈陽有兵工廠,撫順有汽油,本溪有煤炭,糧食也可以想辦法———比如不斷地空投,完全能夠堅持下去。”(鄭洞國後來回憶衛立煌說的話)
鄭洞國向蔣介石陳述了衛立煌的意見後,蔣介石揮了一下手斷然予以否定。
“虧他衛立煌想得出來,哼,空投!大兵團靠空投維持補給,這辦得到嗎?他衛俊如久曆戎行,怎麽連這個都不懂?隻有趕快打出來才是上策!不行,必須撤出沈陽!我已命令錦州方麵到時候出兵策應你們!”
“校長,洞國還要稟報一個情況:錦州至沈陽之間的溝幫子等幾處要隘已被共軍占領了;巨流河、大淩河已經解凍泛漿,我軍大量的輜重很難通過;而且沈陽的部隊缺員很多,番號也駁雜,不經一段時間整補恐難應對途中大戰!”
蔣介石放下臉來,用尖利的嗓音嗬斥道:“桂庭,你是國家的高級將領,怎麽變得這般膽小呢?當年北伐之前,樊鍾秀率幾千人,從廣東出發,穿越幾省一直打到河南!難道你們這些黃埔生連樊鍾秀都不如嗎?”
鄭洞國回到沈陽,詳述了晤蔣的經過。
衛立煌大怒,立即召開高級將領會議,煽動大家集體抗命。
眾多將領也都覺得衛立煌的意見是正確的,誰也沒有把握打通去錦州的道路;何況沈陽二十萬主力走了後,長春、四平的十幾萬部隊就更活不出來了!於是都同意簽名拍發電報給蔣介石,請求同意衛立煌的主張。
電報語氣雖然謙恭忠順,不失臣屬之道;但內容卻頗強硬,大有如果蔣介石要強迫撤離,則途中大軍安危大家不敢負責之意。
蔣介石手持這份複電,心裏罵了一句娘希匹膽敢要挾中央;然後躊躇半晌,也害怕激變部隊,隻好同意“暫保現狀”。而保全東北數十萬美械裝備的軍隊,蔣介石認為比保全東北還要重要,蔣介石不願它被衛立煌糟蹋掉。所以還是在電令中預留重申舊令的語言空間,強調“一俟條件許可,必須由沈(陽)、錦(州)同時夾擊,打通沈錦路,將主力移至錦州。”
就在國民黨軍隊的最高統帥與東北將領之間討價還價時,林彪部署好了對四平的攻打。
早在一個月前,毛澤東就致電林、羅、劉[2],乘冰雪尚未解凍,幾道河上都可以自由馳車跑馬的有利條件,輕裝北上,奪取戰略要地四平,徹底切斷長春、沈陽兩大據點的蔣軍之間的聯係,進一步剝離長春、永吉(吉林)兩城,為全殲東北蔣軍創造條件。
林彪確定一縱司令員李天佑為攻取四平的總指揮。一縱、三縱、七縱、獨立第二師組成攻城步兵集團,“東司”(東野司令部)直屬炮兵縱隊的八個炮兵營負責炮火支援。
此前的三月九日,奉派到長春駐守的鄭洞國接到衛立煌電令,要他去永吉勸說六十軍軍長曾澤生放棄永吉,把軍隊全部撤到長春。
當天鄭洞國就與東北“剿總”參謀長趙家驤一起飛赴吉林。勸說了半天,曾澤生才同意撤離。但當聽到當晚就行動時,曾澤生就躊躇了,表示有難度,希望給兩天時間準備。
趙家驤告誡道,永吉距長春兩百公裏,周圍都有共軍出沒,萬一被林彪察覺了,貴軍要再走就不容易了。兵貴神速,宜出敵不意,即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曾澤生覺得有道理,便同意了。但他沒有執行衛立煌、鄭洞國的命令炸毀小豐滿水電站,隻將帶不走的彈藥堆放在附近爆炸以虛應命令。這是個功勞,共產黨給他記下了。
三月十二日淩晨,東野總攻四平即將開始。
白天在陽光照射下表層微微軟乎的積雪,一夜寒風的吹拂,全部凝成了堅硬厚實的冰塊。負責攻打四平的十四萬東野官兵就匍匐在上麵。盡管有厚實的棉衣棉褲,而無孔不入的寒氣依舊滲進了肌骨。但沒有人顧及這個,他們手持佳木斯兵工廠仿製的衝鋒槍,緊緊盯著幾公裏外的四平。
兩百六十三門大口徑遠程榴彈炮、加農炮,五十多門佳木斯仿製的蘇式高射炮,各縱所屬不計其數的戰防炮、步兵炮、迫擊炮,全部在紛紛揚揚的雪花間高高昂起了炮口,就像官兵的眼睛,緊緊盯住了四平。
而四平蔣軍大口徑的火炮隻有二十三門。
六時三十分,東野火炮開始試射。有規律的發射兒戲般在敵陣中次第爆炸,像一朵朵巨大的火花綻放,頃刻又化成了一團濃煙徐徐升空、擴散。
七時正,直射火炮開始對敵人前沿陣地進行毀壞性射擊。巨大的爆炸性火光連成一片,此起彼伏;宏大的火光閃射之後,留下的硝煙越來越濃越散越大,把敵陣嚴嚴實實覆蓋住了,使人一時看不清那些工事其實已經全被翻了個底朝天。
擔任第一線突擊的三萬官兵不斷扭頭回望不遠處的李天佑司令員;有的則不斷仰望大雪彌漫的天空,盼望信號彈和照明彈升起。
七時五十分,李天佑司令員身邊終於升起了一串五彩繽紛的信號彈,形成彩虹般的弧形,穿越飛雪的天空,彎向第一線突擊部隊的頭上;緊急著,五枚照明彈射向敵人上空,將他們的藏身之地照耀得如同正午。
頓時,李天佑命令全部火炮作延伸射擊,掩護步兵衝鋒。僅一小時,就將敵人殘存的城外城內工事全部摧毀。跟隨著炮聲、甚至掩蓋了炮聲的是十四萬人馬發出的激越喊聲:
“為了新中國,衝啊!”
炮聲可以消逝,而這振聾發聵的喊聲卻永遠定格在東北人民的記憶中了。
早就憋不住了的尖刀排、尖刀連、尖刀營、先鋒團,踩著那驚天動地的喊聲,衝向敵陣。他們把標誌自己前進位置的小紅旗陸續插在身後,像密密麻麻射向敵人的飛鏑,疾速穿行,召引大部隊前進。
大部隊像洪水般湧進四平。
十三日上午八時二十分,隨同敵軍防守司令部退縮到路東區一隅,躲進石油化工廠、曉東中學等堅固據點的殘餘部隊,在東野的猛烈打擊下,終於作出了明智的選擇,向人民的軍隊打出了白旗。
僅用了二十三小時,攻克了這一個蔣軍苦心經營的戰略據點,全殲守敵一萬九千人。這顯示了東野的攻堅力量已今非昔比。
林彪為四平之戰部署了強大的阻援部隊。但衛立煌坐視四平易手而始終不敢派兵出援。
四平之戰是屬於東野“冬季攻勢”範疇的。三個月的冬季作戰,共殲滅蔣軍十五萬六千人,攻克城市十七座,解放了十萬九千平方公裏土地,切斷了北寧、中長兩條鐵路,將蔣軍壓縮在長春、沈陽、錦州三個孤立的據點內。
加上此前的夏季攻勢、秋季攻勢,三次攻勢共殲敵二十八萬人。
中共中央東北局和東北人民解放軍的主要領導人林彪、高崗、羅榮桓等人,為在東北與敵人展開的最後決戰,在四平之戰結束後,將他們的主要精力放到了部隊的整頓與建設上。
一九四八年三月下旬,他們在哈爾濱召開了一係列相關會議。參加者為:東北局第一書記、人民解放軍東北軍區司令員兼政委、東北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林彪,東野第二政委羅榮桓,東北局副書記兼秘書長、東北軍區和東野副司令員高崗,副司令員周保中、蕭勁光、呂正操,副政委陳雲、李富春,東野參謀長劉亞樓、副參謀長伍修權,政治部主任譚政,全體師以上幹部。
林彪在會上正式提出了部隊建設的“大兵團、正規化”,著重強調了攻堅部隊組織訓練。他說:
“我們所處的形勢已經轉變了,從被動轉到主動,從防禦轉到進攻,從分散轉到大兵團聚集。我們從前的任務是怎樣把根據地建立起來並站住腳,現在則是怎樣解放全東北。這種客觀形勢和任務的變化,就應引起我們各方麵的變化。軍隊的變化,由分散的作戰到集中的作戰,由不正規的作戰轉到正規的作戰,由運動戰轉到攻堅戰。大兵團、正規化、攻堅戰將成為今後的鬥爭形式。”
羅榮桓在這個過程中,做了大量具體工作,付出了極大心血。林彪後來說,戰爭年代,他有兩位最好的搭檔,一位是羅榮桓、一位是高崗。特別是羅榮桓,從紅軍時代的一軍團到抗戰時期的八路軍一一五師,一直合作,彼此了解信任。他們各有自己的個性、作風、優勢,但互諒互讓,而且相輔相成形成一組特殊的優勢。林彪專務作戰,其他事情一概不管。東北局與東北軍區的日常工作委托高崗主持,野戰軍的組訓與政治工作羅榮桓全盤承擔下來了。在哈爾濱郊區的雙城東野司令部辦公室裏,林彪倒坐木椅,雙肘伏在椅背上,麵對壁掛式地圖,一呆就是半天。這是林彪每日的功課。外邊的警衛員擦槍走火,子彈呼嘯著衝向天空,他也不聞不問。他知道一切有羅政委處置。林彪麵對地圖時,羅榮桓嚴禁一切人進屋去打擾,一切來電、一切事務都由自己處理。甚至參謀長有事要見林彪,也須先向羅政委報告,由羅政委判斷是否由自己解決。
在羅榮桓的組織下,政治部發出了關於在部隊裏開展訴苦運動的訓令。當時《東北日報》發表過一篇題為《部隊教育的方向》的社論,闡明了這項工作的重大意義:
訴苦運動是部隊教育工作一個具有極其重大意義的創造。這種群眾性的訴苦證明,罪惡絕不是單個的或偶然地發生的。大家來自山南海北,都受到同樣的痛苦,都同樣受凍受餓受辱挨打,這證明普天之下都存在著兩種人,一種是壓迫人的人,一種是受壓迫的人。前一種人經過各種線索的追尋,都歸到蔣介石那裏,蔣介石就是他們的頭子;後一種人經過各種事實證明,都歸到共產黨這裏。共產黨為人民辦事,是被壓迫的勞動人民的領袖。要報仇雪恨,隻有和共產黨一起,大家聯合起來打倒蔣介石。
羅榮桓親自推廣與引導,訴苦運動在東北解放軍中開展得如火如荼,這很快就引起了毛澤東的注意和極大興趣。毛澤東親自修改並向全軍批轉了這一政治工作經驗。很快,全國各戰區的解放軍部隊展開了一場新式整軍運動,即“訴苦三查”運動:訴帝國主義和國內反動派給予勞動人民之苦,查階級、查工作、查鬥誌。一九四八年三月七日,毛澤東在《評西北大捷兼論解放軍的新式整軍運動》一文中說:
人民解放軍用訴苦和三查方法進行了整軍運動,將使自己無敵於天下。
而一九四八年的東北人民解放軍確已敢於稱“無敵”了。在強大有力的政治工作鼓舞下,東野越戰越勇,越戰越強大。除了六十萬野戰軍,還編練了三十七萬的二線兵團,充分保障了野戰軍的兵員需求。
“遼沈戰役”這一波瀾壯闊的戰爭傑作,呼之欲出了!
[1] 後改稱總統府第三局 。
[2] 林彪、羅榮桓、劉亞樓的簡稱,下同 。